《天庭变乱》：第1章 别挂镜子在床前

第1章 别挂镜子在床前

初秋，白天被凄风惨雨笼罩的水乡小镇，因连日阴雨绵绵，让天气格外清冷。

入夜雨歇后，又泛起了朦朦白雾，弥漫在街市上更加显得空荡荡的，寥无人踪，连仅有的几处灯火都显得那么遥远。

只有木屋檐上淌下的雨珠，滴滴答答的跌落在窗外的河水里，伴着室内卧床酣睡的白皙男孩。

他看起来眉眼秀气、神态安详，睡梦中呼吸平缓，柔和的脸庞显得那么的年轻。

一阵冷风吹来，吃透了雨水而更显沉重的窗户，吱呀一声开了。

秀气的男孩似乎感觉到了冷意，打了个哆嗦，呼吸急促起来，而后就迷迷糊糊的醒了，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睡眼惺忪中，黑漆漆的夜晚，天空中没有半点光。唯有窗户上有一面破旧的铜镜，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吸引着秀气的男孩走了过去。

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似乎没有重量，平时踩一脚就会吱呀作响的老木头楼板，这次也没有发出声响。

他有些疑惑，觉得有些不对，但又一时想不起什么，只觉得破旧的铜镜似乎在拉扯他，而且吸力越来越大。

他发现双脚已然离地时，才陡然惊醒。艰难的扭头往床上看去，只见另一个自己仍酣睡在床上，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呼吸而起伏。

他怵然而惊，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意识却开始模糊起来。昏迷前脑子里呈现的则是另一件事，前些天河边捞起来的带小篆秦字的铜镜，被他订在窗户上方正对着床榻，忘记了老话常说镜不对床、安神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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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阴境，小荒山、鸦雀岭，月星稀疏、月夜无风、星空无云，两个差役正在设坛作法，无非这个法坛过于寒酸简陋，怎么看怎么像草台子。

矮个差役身上穿着半旧的红色对襟袄，腰间系的草绳上插着把短刀，纤细的身体顶着一个大脑袋。正在躬着身子忙活着法坛的摆设，嘴里还口齿伶俐的问道：

“舅舅，这东西有用吗？我们走了一天半才到这里，要是没用可抓瞎啦，回去没工夫再想其他辙了，到时乌头可……”

话未完，便被一脸横肉的黑胖差役截断：

“丫丫呸，你小子请好吧。这家伙事儿是老子花大价钱弄来了，一准行。”

他越说越兴奋：“我还请人指点了这个地方，要不然哪个吃了豹子胆了，敢跑到这里来，不是找死吗？”

说道半截，胖差役想了想，呲了呲牙接着道：“要是不行也没辙了，方孔啊，你接役转正的事还得拖下去，老子又要被他奚落挖苦，搞不好还得挨顿老拳。”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叉起腰，嗓门越发高了起来：“老乌那个贼无赖，就是个混子，不就姐姐嫁的好，我姐夫姐姐要是没出事，他算个屁啊，杀千刀的……”

叫方孔的差役看着舅舅的老习惯又来了，既不接话搭茬、也不劝解宽慰，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把自己不想接役当差的想法闷在心底。

终于方孔找到了打断舅舅的办法，躬身抱拳道：“禀报孔卒正，辅役候方孔奉命搭坛，业已完工，特来复命。”

候方孔心里得意，舅舅啊舅舅，耗准了脉，还不是照方抓药，你不服也得服。

果不其然，只见孔三德卒正立即停了口沫四溅。挺了挺胸，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腆了腆肚子，咽了口唾沫润嗓子，再嗯的清了下喉咙，才道：

“嗯，小侯啊。眼力劲不错，干劲也足，再接再厉，不要骄横。嗯哼。”

说吧，学着大老爷的八字步，迈开走向法坛。仔细打量了几眼，觉得和算命白胡子说的没差别。

这才瞅了眼候方孔，心道固然是姐夫的种，听我白话几句就弄的似模似样，可惜没了父荫靠山，也走不远。看来我还得努力，多帮衬他几把。

心中想着算命的当时信誓旦旦的说辞，不仅又多了几分把握，心思越发活络起来。

孔三德从怀中拿出算命的给的主祭器，放在了法坛上方的正中间。然后退了十八步，挥手让候方孔也退后，并将一根缚灵索给了他，让他做好准备。

接着平心静气，闭上眼镜，口中念念有词。这段祷辞孔三德可花了大力气才背下来，难为算命的一遍又一遍的帮他纠正。

候方孔在后面看着舅舅忙活，突然发现起风了，本就静谧的鸦雀岭突然飞沙走石、狂风卷起。

抬眼望向夜空，竟然看到本万里无云的星空，风云四起、乱云飞渡，团集在一起，而围着法坛的上方则留了孔洞，似有一口井挖在天空中一样。

想着怎么这么大的动静，不该啊。突然，恍惚间看到有一道幽光从井洞中射出，直降法坛，但抬着头的候方孔不敢确定，因为幽光似有似无，速度奇快，根本无法看清。

就在这时，传来孔三德的声音：

“嘿，小子，你是何人？姓字名谁？怎么就你一个？”

候方孔寻着声音向前方看去，只见法坛上卧趴着一个人，接着候方孔眼睛一花，眼里金星点点，似乎刚才入眼的幽光发作起来，昏了过去。

那人探起头看过来，头发短平，着装怪异，眼神迷茫而困惑，似乎没有听到孔三德的问话，又似乎听到了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孔三德不高兴了，喝声道：

“奶奶的，臭混子，敢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也不看爷们是谁，瞎了你的狗眼。”

背着对候方孔说：“愣着干什么，把他给老子捆起来。”

说罢不等后面的动作，便将自己身上备用的缚灵索，往法坛上一扔，绳索似有灵性，如飞蛇一般向短头发扑过去，一圈一圈将他缠绕了起来。

短头发被捆了起来也只是呆了一呆，没有其他表情，好似与自己无关一般。

孔三德的兴致越发败坏了，骂骂咧咧道：“遭瘟的算命，骗老子大老远跑到这里，才抓了一个，这怎么交差啊。”

嘴里骂着的同时，斜瞥了眼被缚灵索绑着的人，感觉这家伙还真是有点不对劲。

捎了梢头，想也不想的取出插在腰间的律尺，对着短头发一探。律尺对着短头发的一端，啾啾发光，孔三德愣住了，这个情况，没见过啊。

孔三德全副心思都在律尺上面，搜肠刮肚，想了许久，才灵光一现，喜道：“这是生魂活人，怪不得。”

接着哀声道：“这种难得一见的稀奇事都让我碰着了，是该笑还是该哭喔。照这样，我不是白跑一趟，一个逃魂也没抓到。”

“不对不对，生魂在本界也算是活物，跟我们一样，会说会笑会叫，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嘛。”

寻思着又凑上去仔细看律尺的纹理变化，好半晌才弄明白了：“原来如此，三魂七魄只余二魂六魄。”

说着吧了吧唧嘴，“天魂、地魂在，命魂不在，这是典型的离魂证。不算生魂了，既不是生魂那就是逃魂，有理有理，正该如此，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孔三德自言自语了半晌，用律尺戳了戳短头发，沉声道：“小子，你的事发了，跟老子走吧。”短头发理也不理他，只管闷头想着心事，看不清楚面容表情。

孔三德看他这般模样，难得心软，和声解释了几句：

“老子也不知道你是什么鬼玩意，爷爷近日厄运当头，被上头压下了任务，可不能轻易放你一马。算命的说这次肯定能成事，三个名额一举成擒，这才抓到你一个，我都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似乎说到了难心事，接着又气愤不已起来：

“狗屁算命的，瞎折腾爷爷。说什么，在衙门地头上抓捕，就算抓到了也肯定被小人冒功。走远点，三天一个来回，赶回去刚好报功消账，不怕被人顶替抢功。不然老子犯的着跑到这个鬼地方，这里可是……”

孔三德突然觉得自己跟他解释有失形象，有强横起来，拿出一本纸帛册子，边写边说：

“小子，你不说话以为爷爷就没法子了，哼哼，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阎王好找，小鬼难缠。”呸呸呸，“不对，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嘿嘿嘿，这才对。”

只见孔三德在纸帛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姓名，吴铭；属籍，待核；年寿，待核；罪行：逃魂。

写完之后看着自己写的，得意道：“吴铭，可不是无名嘛。走吧。”说罢才想起来方孔半天没声响，赶紧扭头看去，这才发现侯方孔倒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方孔、方孔……”

孔三德急忙扑过去查看侯方孔的状况，“原来是睡着了，你小子，真经不住操练，才赶了一天半路程，就这样，身子骨太弱了。”

焦急之色在孔三德的满脸横肉上褪去，变幻了神情，一脸慈祥的帮候方孔理了理背后凌乱的包裹，“老子真是欠你们家的，好外甥，我背你回去。”

说罢，又回头看了眼吴铭，越看孔三德神色越古怪，什么打扮嘛，衣服不伦不类，头发像个和尚，这样怎么行，万一牵扯到幽冥佛域自己可落不了好。

想着便将侯方孔背着的包裹打开，解开吴铭的绳索，压着他换了衣服。孔三德又点燃了火折，将吴铭的头发燎的更加凌乱，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发式，这才作罢。

又将吴铭双手用缚灵索捆了起来，一头系在腰间，背起侯方孔，让吴铭走在前面，往幽冥界幽都治司、忘川州、无忧郡、三涯镇司走去。

第2章 路遇争斗有神仙

黑漆漆的夜色中，荒芜的山地间，吴铭麻木的走在前面，背后传来孔三德沉重的呼吸声。

吴铭自顾自的迈着步子，脑子中浮现无数片段，却始终串不成线，仿佛像是无数的雨珠子被光照现行，此起彼伏、星星点点，却始终没有头绪，理不出个章法来。

吴铭狠狠吸了口凉气，胸口的烦闷感稍许减缓，头脑也清楚了一些。

听着身后传来踏踏的脚步声，夹杂着喘息声，吴铭使劲晃了晃脑袋，暂时搞不清楚状况，索性放开不去想了。

边走边放眼四处望去，只见四周空空荡荡，远处山岭层叠、黝黑深重，前方近旁乱石杂立、怪石嶙峋，脚下石砾越来越多、更加硌脚了。

抬头望向空中，惟见墨色的夜空中，层峦叠嶂的朵朵云彩凑在一起，仿佛鱼鳞一般层层叠叠。

远处天边的云彩有些间隙，透出微光，光色发黄，隐约看到好似月芽一般的被咬了一口的半个黄饼，挂在空中。

吴铭似乎听到有破空声和爆裂声，隐约隔空传来，不禁抬头向前看去。模模糊糊看到，前方远处山岭上空中有人被四人围攻。

那可真是声响惊天动地、动静震天动地、场面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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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被围攻的人，身处中央，以一敌四，凌然不惧。

一举手，火舌似鸟，利箭般窜奔向怀抱琵琶的，将其击飞。

一投足，黄沙泛起，幻形硕虎突向手持宝幡的，将其吞下。

一呵气，狂风卷起，如喇叭般推向手托宝珠的，将其卷入。

一喝声，咄的一响，音龙浮空围着手握宝剑的，将其缠绕。

这时，被围攻的道人方松了口气，负手浮立当空，衣袂飘飘、宽袖随风摆动，沉声问道：

“敢问何方神圣，藏头露尾，假冒佛门四护法天神伏击围攻于我。如实招来，否则贫道就不再手下留情，要辣手替天行道了。”

只见被道人问话的假琵琶天神，身上毫光四射，竟也挡不住异火余焰的烤炙，衣冠焦黑、神情抽搐，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道人饶有深意的接着道：

“此火非本界幽冥火，亦非天界寻常之三昧火，放在诸天也难以褪除，元神烧炙的滋味不好受吧？从速招了吧。”

假琵琶天神听到道人话语后，似野兽般的嗬嗬低笑，盯着道人喃喃低语：

“我们兄弟伏杀你，技不如人落在你手，任杀任罚本是常理。”道人听着他的话，负在背后的双手解开，正了正衣襟，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好暇以整的等他答话。

“本来是伏杀，却像是我们自投罗网，嗬嗬嗬，道人的卜算独步宇内，果然名不虚传，受教了。”听到这里，道人扶须微笑，稽首道：

“不敢当，如此言语安敢生受，受之有愧啊。烦请将来历何方、意欲何为、何人指使一一道来。不然，你的同伴可坚持不了多久了。”

“是啊，道人早就认准此行以我为首，先以异火伤我，再以土行阵法困我二弟而不杀、以风行阵卷我四弟而不杀，以音啸化形围我三弟而不杀，以此逼我伏首。哈哈哈，真真是好本事、好心思、好心肠。似道人这般高人，不在上界道场修养，或者入天庭担值守，驻留此等僻远小境又意欲何为呢？”

道人听罢哈哈大笑，胡须乱抖，好像听了个大笑话般的开怀，又像是许久没有放纵形骸，索性笑个痛快。

在假琵琶天神那桀骜的目光注视下，道人渐渐止住笑声，说道：

“道友也是好心思、好胆魄，本道越发不信卜算所示。似道友这般人物，非居人下之辈，应该不会受人差遣才是。可是卦象所得，虽被某异力抹去遮蔽，却隐隐有所指。还请道友开诚布公吧。”

“开诚布公，那好，请道人先回到我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虚饰词锋，转换话题，非常豪杰所为。”假琵琶天神继续逼视着道人，好像一切尽在掌握般。

道人见状仍不以为意，悠悠道：“足下的蛮横，贫道确实见识了。果然是非同寻常之獠。”接着沉声喝道：

“莫不是以为本道人下不了狠手，搜魂索魄也治不住你。”

假琵琶天神仍不受激将，向同伙三人被困住的三处望了望，这才放开心思，也不在抵抗异火的侵焚，舒气道：“晚了。”

话音未落，道人察言观色，惊觉陡变在即，悔不该仍身处四人的包围之中，准备要狠下杀手。

说时迟那时快，假琵琶天神念了一声咒语：“央巴拉哈图。”

如惊雷般炸响在道人耳边。道人终于神色不再从容，脱口而出：“魔语，都煞轰空爆。”同时身形急隐，往吴铭所在的乱石滩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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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方才吴铭一行，发现远处山岭上异象，就驻足不前。

尤其是孔三德一见前方有事，顾不得擦拭满头的大汗，如受惊了的兔子一样，快步躲到身边最大的怪石后面。

因为躲避的身形太急，被捆着吴铭的缚灵索在腰间牵扯了一下。孔三德顾不得呵斥吴铭，一只手托着背上的侯方孔，一只手猛一拉腰间缚灵索，把吴铭拽了一个大跨步，示意他也躲过来。

吴铭看着孔三德焦虑的神色，明白过来，赶紧朝他快步奔过去。

孔三德顺势一只手将吴铭顶在怪石上，然后缩手回来用食指竖在嘴唇中间，做出禁声的动作，吴铭看着孔三德急躁的眼神，点了点头。

孔三德看到吴铭这么配合，松了口气，心道：“前面半天不吭声，现在一比划就明白，也是个装傻充愣的角色。”

孔三德这个时候懒得就此发作，索性不理他，自顾自的把侯方行放下，靠在乱石根部。

抬头只见吴铭被捆着的双手扒着大石头侧边，探头探脑的向那边窥看。

孔三德见状一股怒火升起，生怕惹出事端，就要再扯绳索，想想还是算了，免得弄出声响，反而不美。

用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孔三德揪起自己的衣襟，用手往里面扇风解热。看到吴铭看的津津有味、入神极了，也按耐不住了好奇心，附过身去，压在吴铭肩膀上，也缩头缩脑的探看起来。

刚好看到道人举手投足间，便强敌束手。吴铭瞧的是眉飞色舞、不住嘴的啧啧有声；孔三德看的是心惊胆颤、口张的能塞得下鸡蛋。

然后那边就没了动静，此时吴铭是眉头紧锁，极力思索着什么；孔三德是神情慌张，心里不断祝祷：

“三清、天帝、各路仙神佛魔，小人诚心伏拜，望保佑回程顺顺利利……”

突然，那个方向爆炸声四起，漫天的积云都被冲散开来，露出沉沉的夜幕，昏黄的光芒从月牙黄饼中撒落大地。

吴铭听到声响，被冲击的身子猛地晃了一晃，后面的孔三德则像是被传染了一般，身子抖起了个不停。

吴铭抖的有点受不了了，侧头看向孔三德的半边脸，只见惨黄的光线照在孔三德抽搐的面孔上。

半边脸上的那道横肉一抖一抖的，居然和身子、面孔的抽搐频率不一致，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只觉得：惨兮兮、贱兮兮、贼兮兮的，恨不得对准那道横肉来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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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咳嗽声，沙哑而中气不足的声音传入耳畔：

“咳咳……两位小友在看什么啊？贫道这厢有理了。”

突然听到声音，吴铭不自觉的身子也抖了起来，反而孔三德止住不抖了。

吴铭心里琢磨：“这厮还真是异于常人，刚才那熊样，这会倒正常了。”

再定睛仔细一看，原来孔三德已经吓傻了，白眼都翻了起来。吴铭气得清秀的脸庞都扭曲了起来，恨不得离这弩货越远越好。

吴铭定了定神，肩膀往后顶了一下吓傻了的孔三德，转身过来。

孔三德被撞了一下，也回过神来，又不住发起抖来，也慢慢的转过身。

吴铭恼火这厮的嘴脸实在不成样子，悄没儿声向旁边移了几步，方才觉得空气清新多了。

吴铭在挪开步子的同时，向对面看去，只见那道人盘腿席地而坐，顶冠歪斜、道袍凌碎、衣袖少了一截，花白的八字胡、山羊须一团糟，连靴子都少了一只。

这模样，可着实配不上道人那一派风轻云淡的神情。总之，就是不搭。

道人似乎看出了吴铭目光中的不以为然，冲着吴铭露齿一笑，身形一变，只见装服焕然一新。

头顶博天冠带、身着青兰道衫、足蹬白袜黑革靴，好一派神仙人物。

孔三德见此情况，双腿一软，立时五体投地，纳头便拜。

难为他这么标准的姿态，做的是行云流水、连贯有形，着实不凡。看得道人是噗嗤的呲笑一声。

听到笑声，孔三德如闻仙音，头闷着匍匐贴在地上，双手则抱拳高高举起，滔滔不绝的献媚道：

“道长实乃前辈高人的典范，风姿绰约，一派上仙气度，实在是叫小可仰慕不止。我对仙长的风采着实钦佩，对道长一见倾心，愿为道长赴汤蹈火，风雨兼程，还望上仙不要嫌弃奴下愚钝，万万体察小人的一片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