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皇手记》——帝修尘
第一章 弃民
小桥、流水、人家。
鸡犬相闻,炊烟缓缓从村庄之中升起。
“小草姐姐,你又在酿酒啊。”
三省驿站的桂花开得正香,一个跛足驼背,满脸麻子的女子正把一个坛子埋在树下。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男孩蹦跳着过来,道:“村里的老人都说,驿站里的酒是村子里顶好喝的美酒,能不能给我尝一点儿?”
“徐长生,你才多大就想着喝酒?”小草小心翼翼地把精挑细选的桂花埋在土里,道:“再不回家做作业,小心又要挨板子。”
“先生说我今天表现好,不用做。”徐长生得意地说:“小草姐姐,先生今天还说了,今晚会有红月亮出现,是真的吗?”
“应该是吧,我爹算这个从来没错过。”
“村里的老人说,红月亮是不祥之兆,每一个红月亮的晚上,黑暗中的大君就会打开灾祸之门,把无尽的鲜血与痛苦撒向人家。”
“是嘛,长生懂得真多。”
小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刚要转身。大地忽然毫无预兆地轰鸣起来,院子里的菜架子剧烈地摇晃着,长生有些害怕地抓着小草洗得发白的裙子,眼睛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
后屋的门帘子悄然掀起,一个落魄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手捧一卷泛黄的古书,眯着眼睛。只见如血的残阳之下,尘土飞扬,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浩浩荡荡地袭来。最前面的一辆越野车上竖着一面鲜红如血的战旗,战旗上是染血的刀剑相互交叉的图案,外周一圈红色的花瓣。
圣曜帝国——远征军。
在这块被遗弃的大陆上,圣曜帝国的远征军是无数人族的倚靠,也是无数人心中的噩梦。他们残忍狡诈、阴险毒辣、贪婪无耻,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他们又忠诚热血、英勇无畏,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数百万的远征军在元央大陆同黑暗种族作战,用他们的青春与热血为元央大陆的人族筑起了最后一道坚实的屏障。
黑色的越野车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了驿站的门前,一队队身穿黑色军装的远征军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们的衣着干净贞洁,身形整齐划一,身体挺得笔直,目光狂热而忠诚,很明显训练有素,军纪严明。为首的是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目光如鹰一般锐利。他的容貌并不出众,但是却充满了坚毅与刚强,肩上佩戴着中尉的军衔。
十五岁的中尉。
中年男子的瞳孔不经意间缩了缩。圣曜帝国的军衔向来与战力挂钩,公侯伯子男,五阶十六等。十五岁的中尉,按照圣曜律法对应的应当是二等男爵或者拥有二等男爵战力的三等男爵。但是无论哪一种,面前的少年都已经算得上是天才了。
中年男子心思转了几转,小跑到少年中尉的面前,赔笑道:“军爷打架光临,小站蓬荜生辉。”
“三省驿站?”中尉下巴微微抬起,神情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倨傲,道:“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啊。”
“你读《论语》?”
中年男子道:“闲来无事,随便翻翻。”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村里人喊我野草。贱名好养活。”
“野草。”少年中尉点了点头,拿出了自己的军官证。野草毕恭毕敬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
“日辰曜。”
只看了一眼,野草就赶忙合上,心脏剧烈地起伏着。
日辰。
圣曜帝国八大家族之一。
“不知军爷需要什么?”野草双手捧着军官证,生怕掉在地上。日辰曜带着白手套把军官证放进自己前胸的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前来巡防,今晚在这里住宿。”
“这个······”野草有些犹豫。
日辰曜淡淡地瞥了野草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驿站太小,恐怕住不下那么多人。”
日辰曜温和地一笑:“无妨,点一堆篝火,就在这个院子里将就一晚。”
“那怎么可以!军爷万金之躯······”
“去吧。”日辰曜打断了野草的话,道:“顺便去把你们村里到了年纪的孩子都叫过来,教廷派来进行启灵的牧师半路上被人宰了,这份活儿就由我们来干了。”
“是。”野草匆匆而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以往的时候,三省驿站没少接待过帝国的远征军,哪个不是穷凶极恶?不仅要吃要喝还要拿,村里的姑娘都不知道被糟蹋多少个了。但是像今天这样军纪严明,待人和善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他叫日辰曜,日辰,日辰·······对了,他的眼睛。日辰的眼睛不都是红色的吗?”
野草心里不停地嘀咕着,眉头渐渐地皱紧。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远征军们从车上搬下来一头异兽的尸体,那是一只足足有两米高的三头狮子,通体血红,看起来狰狞可怕,但是三个脑袋都被整整齐齐地削掉了。
“咚!”
地面震了一震。徐长生更害怕了,往小草的身后躲了躲。
远征军在院子里架起篝火,用刺到剥皮抽筋,架在火上烤。日辰曜看了看院子里的菜架子,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以及一个吓得发抖的孩子,道:“这里的菜和作料我们可以拿吗?”
“可可可以。”小草结结巴巴地说。
“谢谢。”
日辰曜摘下手套,和战士们一起有说有笑地坐在篝火旁。不一会儿,肉香四溢,徐长生的肚子忽然传来一阵奇怪地声音。
“小家伙饿了啊。”远征军们先是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日辰曜拿起刺刀,切下一大块金黄流油,肥美鲜香的烤肉,撒上盐巴,递了过去:“给,拿去。”
徐长生的喉咙滚了滚,两眼发光。他的小手刚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看了看小草,摇了摇头。
“怎么?不想吃?”日辰曜咬了一口,道:“放心,没有毒。”
“先生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徐长生小声地说。
日辰曜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泛起笑意:“有趣,真是有趣。这话是谁教你的?”
“先生。”
日辰曜想了想,道:“是驿站的老板?”
徐长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长生。徐长生。”
“长生,好名字。”日辰曜起身,把烤肉塞到徐长生的手里,摸着他的脑袋,道:“拿着吧,我们上战场,就是为了让你们吃好吃的。”
徐长生小心翼翼地接过烤肉,再也忍不住地大吃。看得日辰曜哭笑不得,道:“慢点儿慢点儿,别噎着。看你,几年没吃过肉似的。”
徐长生含糊不清地说:“我已经一年没吃过肉了。”
院子里突然变得安静,静得可怕。
日辰曜看向小草:“村子里没肉吃吗?”
小草小声地说:“遗弃之地能活着就不错了,哪还能奢望着吃肉呢。”
篝火旁有说有笑的远征军们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日辰曜的身上。日辰曜面色平静,淡淡地道:“日辰贵树!”
“到!”
一名年轻的军官站了出来,他有着火焰般明润晶莹的眸子,英姿飒爽。
“带上你的兵,去附近的山林里猎几头能吃的野兽回来。”
“是!”
几个士兵跟着日辰贵树匆匆跑了出去,驾驶一辆皮卡,消失在了视线里。
徐长生吃完了烤肉,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把刺刀擦干净,还给日辰曜,道:“我不能白吃你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能帮你做什么。”
日辰曜刚刚陷入阴霾的心瞬间被徐长生逗笑了:“长生,你知道哪里有酒吗?”
“嗯,桂花树下就有。”
“徐长生!”小草慌忙捂住徐长生的嘴,日辰曜轻轻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道:“我不白拿你的。一枚金币买一坛酒。”
小草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厨房,然后抱着一坛酒走了出来:“金币你收起来吧,在这里花不了。而且我的酒也不值那么多钱。你是个好人,这坛酒就当我送你们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是一个好人。”
日辰曜起开坛封,浓烈的酒香瞬间飘了出来,周围的一些老兵们眼睛顿时一亮:“好酒啊。”
“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能喝到如此极品的蛇酒。”日辰曜喝了一小口,只觉得体内火辣辣的,赞叹道。
“一人一口,都不许多喝。”日辰曜把酒坛传了过去,那些嗜酒的老兵们嘿嘿一笑,一人一口传了下去。传回到日辰曜手里的时候,一坛酒才喝了三分之一。
日辰曜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郑重其事地把酒坛封好。
太阳没入地平线的时候,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地来到了驿站的门口。一百多人的小村庄,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们的眼睛看见远征军的时候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军爷,村里的人都来齐了。”
野草带着一个年迈的老者走了过来。有些不胜酒力的日辰曜醉眼微眯,指着身边的排长道:
“远野君,交给你了。”
第二章 伪装者
在这个世界,灵力是开启强者之路的基础。
每一年,圣曜帝国的光明教廷都会委派牧师来到遗弃之地为这里的孩子进行灵力觉醒,如果其中遇到天资上等的,就会把他带回远征军校进行修炼。对于这些饥一顿饱一顿的孩子来说,这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然而,登天之路远比想象的还要艰难。
即使是在上层大陆上,一百个普通人里面才会有一个人能够灵力觉醒,而最终能够修炼的不过千分之一。更不用说在环境更加严苛恶劣的遗弃之地了。
村子里不过一百多人,适龄的孩子也就八个。这八个孩子围在远野桥的身边,远野桥体内灵力涌动,一道淡蓝色的灵阵在脚下飞快地旋转,将这八个孩子笼罩其中。片刻之后,孩子们的身上忽然浮现出淡淡的光芒,这些光芒并不强烈,但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日辰曜连叫两声:“可惜,可惜。”
“怎么了,连长?”旁边的一个老兵问道。
“如果放在上层大陆,这些孩子都能够修炼。但可惜他们从小生长在遗弃之地,体内的潜力被挖掘得差不多了,很难再进一步。”日辰曜摇了摇头。
远野桥气喘吁吁地走了过啦,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水壶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灵力觉醒对于这些孩子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施术者而言,太过于耗费精力和体力了。
“都散了吧,那个叫长生的小孩儿,明天早上你过来,跟我们走。”远野桥大大咧咧地说。
村民们纷纷离去,驿站里的远征军们也是昏昏欲睡。
一轮腥红如血的月亮缓缓地升起,犹如魔王血腥的眼瞳。
借着火光,日辰曜打开地图,不时地用手比划着什么。旁边的远野桥凑了过来,小声道:“连长,我们啥时候回去啊?”
“这么快你裤裆里的东西就憋不住了?”日辰曜瞪了远野桥一眼,远野桥嘿嘿一笑,看起来极度猥琐:“连长,我们都已经巡防半个月了,都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连个黑暗种族的毛都没看见。你说会不会是上面的情报错了?”
“那是上面的事,我们的任务是把防区内所有的村庄都巡查一遍。”日辰曜看着熟睡的士兵们,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让兄弟们都忍一忍,差不多再有七天我们就能回去了。到时候我把翠红楼包下来好好犒劳犒劳兄弟们。”
“真的?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放心,我还不需要你们为我省钱。”收起地图,伸展了一下懒腰,看着驿站里昏黄的灯光,饶有兴趣地走了进去。
野草正在昏黄的烛台下读书,见到日辰曜走进来慌忙起身,道:“军爷有何事吩咐?”
驿站的房间虽然寒酸破旧,但是干净整洁,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床上放着一本破烂发黄的《论语》,日辰曜拿起《论语》,随便看了几眼,淡淡地道:
“徐长生,是你的学生?”
“学生算不上,只是抽空教一些文法数算。
“他今天对我说了一个词:君子。”日辰曜笑着说:“这个词,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遗弃之地,拳头才是道理。越是君子,死得就越快。”
“君子乃做人之道。”野草恭谨地道:“即使是在遗弃之地,也不能为了生存就忘记了我们原本是人,否则和那些畜生又有何不同?”
日辰曜心中略微有些惊讶,不由得对面前的中年男子高看了几眼。
“在这里,很多人和畜生没什么区别,有的时候,甚至比畜生还不如。”日辰曜拿出一枚火红的玉佩,放在床上:“有道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像你这种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拿着这枚玉佩,去流火城的远征军部,会有人给你找个清闲的差事。”
“多谢军爷。”
日辰曜笑了笑,走出屋子。
今晚的月亮格外妖异。
“远野君,日辰贵树离开多久了?”日辰曜忽然问道。正在打盹儿的远野桥一个机灵跳了起来,掏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道:“四个小时了。”
残存的酒意瞬间消退,日辰曜的背后冒出了冷汗,他大喝一声:“都起来,准备战斗!!!”
“唰!”
院子里的士兵们立刻醒了,飞快地做好了战斗准备。日辰曜拔出自己的配枪,冷冷地看着四周。
冷风吹过,空气中飘来浓浓的血腥味。
这点儿血腥味,让日辰曜彻底清醒过来。
“真不愧是日辰家的七少爷。”
门外传来戏谑的笑声,数十道血红的身影从天而降。他们身穿血红的战甲,手持荆棘缠绕的十字长剑,胸前佩戴着含苞欲放的蔷薇花。
两道身影从驿站的正门走了进来。左边的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俊美而苍白,双瞳腥红泛着野兽般冷漠无情的光芒。他两手各提着两个血淋淋的脑袋,随手扔到驿站里。这两颗头颅不是别人,正是日辰曜派去狩猎的士兵中的两个。
“血月剑侍,卡隆,见过七少。”
“到底是血月剑侍还是炼魂十狱,我还是能够分得清的,这种障眼法未免也太拙劣了一些。”看到这种架势,日辰曜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冷冷地道:“四哥,不打算出来吗?”
“哈哈哈,老七,难得听你叫一声四哥啊。”
驿站的周围又涌来了一群黑衣人,日辰贵树大摇大摆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站在卡隆的身边,神情倨傲地说:“我愚蠢的欧豆豆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命不好吧。”
“没想到为了区区一个家主之位,三叔竟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不仅勾结炼魂狱,还出动了暗曜猎人,这阵仗,真是够大的啊。”
“区区一个家主之位?日辰曜,你还真是清高啊。”日辰贵树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淡漠,:“为了这个家主之位,大伯可没少杀自家人。就连你,不也被大伯变成了一个怪物吗?”
“你知道的真不少。”日辰曜垂下头,眼睛微微眯起:“你们就不怕我解开封印,释放出九尾妖狐的灵力,和你们同归于尽吗?”
“没有日辰曦,你解不开封印的。至于大伯派来元央大陆守护你的人,怕是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日辰贵树猖狂地笑道:“日辰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原来如此,你们知道的很多嘛。”
一直站在身边远野桥淡淡地道:“连长,等会儿我们和他们拼了,你趁机找机会突围。只有你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也只有你活着,才能够为我们报仇!”
日辰曜看着身边的士兵们,他们的目光坚定而热诚,没有丝毫的畏惧,也没有任何想要退缩的意思。从他们参军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要或者离开。比起日辰贵树这个卑鄙小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战士,真正的国之基石。
“有你们,真好。”日辰曜单手紧紧地拥抱着远野桥,远野桥声音沙哑地说:
“连长,别忘了兄弟们的父母妻儿。”
“好。”
少尉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下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胸口一凉,一柄武士刀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那是一柄猩红如血的武士剑,剑身狭长,上面铭刻着一道道繁复古老的花纹。剑柄纯净而透明,宛若最上等的紫水晶。
卡隆没有见过这把剑,日辰贵树没有见过这把剑,就连远野桥也不曾见过这把剑。
但是这柄剑此刻却攥在日辰曜的手里。
“为——什——么?”
远野桥不甘心地倒下,眼中写满了不解与疑惑。日辰曜缓缓地把剑从少尉的体内拔出来,目光淡漠地看着身边的战士们,体内的灵力瞬间爆发。一刹那,空气中被拉出了一道道长长的残影,刀光宛若一道道血色的闪电,不停地收割着远征军的生命。仅仅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院子里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远征军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卡隆和日辰贵树一阵错愕,这日辰曜,莫不是疯了不成?
日辰曜浑身沐浴着战友和同胞的鲜血,仿佛一个魔神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他的眼中泛着诡异的红光,看得日辰贵树极其不舒服。日辰贵树当即大喝一声:
“一起出手。”
驿站的房间内,野草擦拭着一柄发锈的青铜短剑,面前摆放着一张名单,名单上,日辰曜的名字赫然在列。
剑名鱼肠。
他在这里蛰伏三年,三年剑未出鞘。
机会只有一次。
“看来这里,真的没有君子。”手中火红玉佩化作碎屑,野草身影一闪,宛若一条游龙。
身为杀手,岂能是君子?
这一剑携带着有去无回的必死之心,凌厉的剑气甚至把空间都割开了一条条细微的裂缝。然而日辰曜却没有回身防御的打算。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回身,身后就有了空挡。就算自己能杀了野草,也绝对躲不过卡隆和日辰贵树联手的一击。
但是同样的,野草的这一击,以日辰曜的身体也是抗不下来的。
这一剑,亦是必杀。
日辰曜安静地站在原地,缓缓地闭上眼睛。
然而野草的心中骤然升腾起强烈的不安。
眼前忽而飘过一根黑色的羽毛。
天地刹那间划过一道亮光。
然后,一根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地点在野草的剑尖,那根手指看起来是如此柔软,但是野草这必杀的一剑却再也无法寸进丝毫。
一个白发如雪的少年宛若谪仙一般出现在了日辰曜的身后。少年带着一张银白的面具,一身白色的长袍在风中肆意翻飞,仿佛一团浮动的白色雾气。一双晶莹的瞳孔仿佛遥远夜空中最寒冷的星辰,闪烁着矜贵清傲的光芒。
少年食指轻弹,鱼肠剑被轻而易举地弹开。而野草也仿佛受到了重击,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爹!”
一直隐藏着的小草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连忙扶起野草,两眼隐有泪花。
与此同时,卡隆一剑洞穿了日辰贵树的腹部。日辰贵树捂着伤口,重重地倒在地上。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兀,局面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掌控。
“有些事情,我来做或许会更好。”白发少年背靠着日辰曜,声音清冷仿佛来自渺茫的云端,不掺杂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不用了。我自己的兵,我自己杀。”
日辰曜目光冰冷地走向日辰贵树,手中的剑发出一声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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