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守恒之永存》:风铃
风铃
你们总说我冷血,杀死了自己的同类,你们为我封上杀人机器的名号。
好像这样所有的罪过就属于我了。
我被许上无上荣光,我存在过,或许也没有存在过。
时间从来都不不会流逝,流逝的只有我们自己。
我原本,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天台有点冷,是风刮的厉害,真正烦人的是那细得要命的雨丝,在气流里乱飘,这种天气,雨伞没有任何用,雨衣又太笨重,所以根本没人想要出门。
实在要出门也没有谁会抬起头去望这个天台,比起仰望天空天台,快点办完事回到室内不是更重要的事情么?
白筱在天台已经呆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全身上下早已被雨水淋湿,化成丝线的水丝从眼角滑下,淡棕色的瞳孔就像好几千年的老树干一样,干枯,没有生机。
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能耐将其湿润。
对面的写字楼上边高高举着一块显示屏,被政府强行播报着新闻,播音员的表情木讷,声线平起平落,永远都是那个调调,和几百年前收音机的杂音一样。
呆滞,嘈杂。
“前线战况很不错,只是补给不足,希望公民能够积极参与……”
白筱脸上没有表情。
就像蜡像。
不过,更确切一点的话。
更像一个死人。
身后的楼梯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由轻到重,由缓至快,凭空为风的号角生出了鼓点。
咔嚓。
扳机扣动。
像是刚从战场上跑回来的逃兵一样,来人全身污渍,还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顺着雨水流到了地板上。
白筱侧过身,眼睑轻抬。
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似乎空气都能感受到来人残破的心跳声,白筱垂下头,从怀中拿出了干燥的黑色口罩。
“你知道吗,其实,你没必要死的。”
苍白的脸颊磨蹭着跳动着心跳的血管,凉薄的双唇凑上了耳脉,白筱的声音细微而嘶哑。
“可是,因为我是幽灵啊。”
“如果不把你杀了,是不是太不符合你们给我的名头了?”
利器准确利落的切开的颈部的血管,卷卷的血流沿着刀刃缓缓流成一条红线。来人被白筱轻轻抬起头,利刃并不是冷的,应当是带了了白筱的体温。
来者眼里似乎有一丝不解,紧接着在死亡的那个时刻,换上了错愕。
表情就这样冻结,可能他到自己死,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白筱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平躺放在地上,污血顺着地上的雨水慢慢的将天台染成了红色,白筱摘下口罩,盖在了这双好看的碧色眼睛上。
身后的动静大了起来,白筱拢了拢围巾,翻身从天台跳了下去。
风总是很吵。
门被砰地一声撞开,风铃被撞在了地上,碎了。
第一章 召回
凡总所有,无论是什么职业,都有一个落脚点,可以是家,可以是旅馆酒店,也可以是街头,可以是下水道,这或许会跟所处职业有关系,却并没有太大关系。
比如,一个银行家,他可以住别墅,也可以住太空舱,这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选择,他可以选择做一个独行侠,也可以跟自己的家人住在一块,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定的规定,很随意。
杀手的居处也很随意,随便哪里都行,只要他想,住在皇宫地下的酒窖都性。
对于杀手而言,只有一条规定,一条明文规定。
杀手不会有家人。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如果有,那么他就不再是一名杀手,所谓的家人也不再是这位温情杀手的家人,而是几具毫无意义的尸体了。
所以她们并不是白筱的家人,她们的家人是彼此。
她们从窗户向外看去,依旧是细雨蒙蒙,什么都看不真切,她们拉上了窗帘,彼此对视着,叹了口气。
“S-33号任务已经完成,申请返回总部。”
“批准。”
脑中飘过熟悉冰冷的电子音,白筱抿了抿干裂的唇,对着面前熟悉的脸庞,扬起了少年般的阳光笑容,声线柔和。
“幽冥君子兰,加冰。”
调酒师挑眉。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经营这酒吧那么多年,第一次遇见你这种怪诞的习惯。”调酒师侧身拿出了特制的杯子,轻车熟路地调酒,“要么就点杯牛奶,要么就直接这种烈到不是人能喝的酒,真怀疑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什么的。”
白筱轻笑,“会不会是因为进了我的嘴,这酒就变味了?”
“所以才说,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调酒师回头瞟了白筱一眼,棕色秀发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不管怎么说,无论是你喝的是什么,光是从表情来看,都跟喝白水似的。”
“白水可不好喝。”白筱接过调好的酒,抿了一口,眼角微挑。
冰蓝色的液体流入喉中,带着舌根阵阵的苦痛,缓缓驶向胃部,像是在里面生出了鬼火,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灼热感。
“幽冥,君子兰。”轻缓擦拭着来自几百年前的高脚杯,“前些日子我去了趟联邦图书馆,偶然看到了一本书,你猜里面讲了什么。”
“这可真难猜。”白筱轻咬了下下唇,“该不会是,关于君子兰的?”
似乎有那么一丝失望,调酒师带着嗔怪的语气:“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么?让我稍微嘚瑟一下不好么?”
“抱歉。”
白筱带着歉意的抬了抬酒杯,嘴角噙笑,仰头一饮而尽。
即使喝完也不带半分酒意的黑色眼瞳,不知道应该说是迷人还是吓人。
“书上说,君子兰是一种雅致的花。”调酒师从一旁的木柜里拿了一本古书,“可是你为什么要给这么烈的酒配上这一个这样平淡的名字?”
“那你说应该起什么名好呢?”白筱反问道,“幽冥地狱手?”
“总归比君子兰好些。”
白筱笑而不语。
这酒吧的生意显然不怎么好,偌大的一个地下厅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带着稀稀拉拉暗淡的灯光,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颓丧。
“你今天,杀了人的吧。”
仿佛静了良久,这样一句话毫无征兆的飘了出来。
白筱的身形似乎有点微动,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从哪里可以看出来我杀了人?”
“直觉。”
调酒师又调了一杯幽冥君子兰,推到白筱面前。
白筱哭笑不得。
“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哦。”调酒师巧笑嫣然。
“既然如此,那劳烦你帮我感觉一下,看看我是要上天堂呢?还是要下地狱。”
“这可说不准。”调酒师皱了皱眉,“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下地狱就是了。”
“那就借你吉言。”
白筱扬唇,再次一饮而尽。
“叮——”
“SS-3号紧急任务,序列BXS-1号速回。”
突然,大脑里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总部传唤的信号。
双S级紧急任务,白筱眉头挑了一挑。
两杯酒下肚,整个腹腔都像是在燃烧,白筱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沉,竟然有点微醺。
“这杯算我请你的。”调酒师看着递过来的两张纸币,微眯双眼,接过了其中一张。
白筱点点头,准备起身离开,却突然顿住了身形,侧身转头看向调酒师。
“你叫什么名字?”
“也难得你这样的人会问这种问题。但大概你应该认识我的,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是忘记了。”
“是么?”
“是的。”调酒师的语气带着点幽怨,“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白筱点点头。
“知道帝国的端木一族吗?”说到这儿时,调酒师眼神中掠过了一丝黯然,“我是端木霖。”
“嗯。”似乎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对任何事情感到惊诧,好像贵帝国贵族之女在联邦空间站开酒吧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端木霖看着面前这个从头到脚一片漆黑的男人,嘴角抹上了一丝微笑。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
我们是可以好好的合作的对吧。
白筱。
—
我们都是在黑暗行走的人。
希望到时候,我们都能摆脱黑夜见到光明,就像,很小的时候那一次相遇。
那时候我还能感觉到风,草地,以及阳光。
你站在春日下,就像是前来赎罪的天使。
黑色的羽骨被阳光铺上了金色的羽毛。
带着嘴角边上留下的血渍,微笑的告诉我。
“没事,不疼的。”
“我不会有事的。”
“因为阳光怎样都是带不走的,所以无论如何,我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
拉下灯,这个处在最繁华的星系最冷清的酒吧彻底处于完全黑暗的环境。
走出酒吧来到街上,白筱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继而眼前一阵发白,像是大脑中流动着激烈的电流。强烈的危机感使得其肾上腺素急剧增加。
突然脖间一阵钝痛,白筱还没来得及掏出腰间的镭射枪,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三天前——
喧嚣的风声里,风铃破碎的声音刺耳,刺眼。
清脆的破裂声带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在惨白惨白的阳光下忽闪忽闪着闯入者的眼睛。
继而很快,不远处有什么地方突然是一阵轰响,警笛四起。
对面的大楼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应声而坍。
完全没料到自己暂时的藏身之地会发生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几秒的时间,白筱根本来不及离开大楼脱身,只好寻找到紧急避难角险险地躲过了大楼坍塌四处掉落的建材。
处于完全不在自己掌握中的情形,白筱拧起了眉。
被动的感觉总会让杀手感到不适,白筱当然也不例外。
这是一栋很老的建筑,从现在四处漫扬的灰尘就可以看出来,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还存有废弃管道。白筱将衣物打湿,捂住口鼻,找寻管道以逃离。
可以想到,这场爆炸显然是第三方势力所为,至于是哪一方,目的是什么,白筱现在完全没有头绪,目前来看,任务已经完成,而且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当然也伤不了白筱,从这里撤离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就很匪夷所思,毕竟费尽心思炸掉政府大厦,并不是一般组织愿意去做的事。
成本大,风险大,还没有什么效益。
而且还得煞费苦心的避开政府的耳目眼线,除非这就是政府做的。
这老建筑在这里呆了有几百年了政府也没对他做任何措施,偏偏在这时,也是诡异的很。
“序列BXS-1号,序列BXS-1号,要求回报任务进展。”
断断续续的,脑中出现了总部发来的讯号。
“任务进展顺利,已完成。”白筱回复道,“现不明追击状况,请总部给予技术支援。”
然后就是一长串静默的滋滋声,就好像到了脑电波屏蔽区。
“啧。”白筱嘴角发出无意义的单音,继而继续在管道中匍匐前进。根据计算,约莫三分钟就能看到出口。
被指派到遥远的地球的任务,一直都是这么棘手,原因之一就是信号太差,白筱撇撇嘴,嘴角浮现出一丝蔑笑。
很快的逃脱了帝国政府军的控制,白筱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始为自己包扎伤口。
碧蓝色的血液在阳光下闪烁着玉石般的光泽,凉爽的山风吹在皮肤上有点生疼,身后生物的气息慢慢逼近,直至白大褂的衣角进入了白筱的视线范围,白筱才微微抬头。
“大人。”白筱看向白衣男人时,眼神渐渐有了波动。
白衣男人乌黑的发丝随着山风,轻轻拂过白筱的脸颊,如同母亲抚摸孩童般的温柔。
“回来吧。”
男人嘴唇微动,将手搭在白筱的肩膀上。
白筱沉默的看着面前的流水,半晌,抬起头,看向白衣男子的眼睛。
喉结动了动。
“好。”
转过身,白筱的眼神带给人那么一瞬间的错觉。
就像月圆之时,狼王的眼神。
敬意,和不屑的杂合。
其实就是,睥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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