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苏菲》——苏菲幻想

时间:2019-01-20 05:17:39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苏菲幻想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破瓜之年(1)

“这边。”空旷久远的声音响起,人群一阵涌动,她微微抬起头,看到神父慈祥地对他们微笑,阳光透过玻璃花窗照射在神父的身上,五颜六色,将他笼罩在一片神秘之中。光彩陆离间仿佛充满神圣的气息,驱使着讲台下的人们向他趋近。

但优卡不为所动,她的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像隐晦的天,混浊而不愉快。

就算教堂里的人们努力地想要在这里得到救赎和希望,但也总有人在他们前面。优卡慢慢地掀起自己的眼皮,毫无感情地看着讲台下一些身份显贵的人坐在前面,而他们这些隶农站在后面,他们与讲坛间永远越不过这几排座椅,可人们还是趋之若鹜,急于奉献自己的一生在大地,以期自己的灵魂能够去往天国。

她没有一定要得到什么,她想。但周围都是一张张虔诚的面孔,她看着他们幸福而又憧憬的目光不禁有些恼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她无法遏制心中的情感,于是她在别人推搡之间狠狠地推回去。可她实在是太弱小了,她甚至没法让人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察觉到她的愤怒。她渴望让别人感受她的情感,她想告诉这里所有的人她生气了。

她想大声喊叫,将自己的不满倾泻一空,在这里久久回荡!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勇气打破这神圣的气氛。

她只能任凭自己瘦弱的身躯在人海中流动,很快她就被挤到了所有人身后,这下她离上帝更远了,离玻璃花窗上的那道身影也更远了,她得不到什么,她也没有一定要得到什么。

愚蠢!她恚怒,不单单是因为她被挤到最后,更是因为她不知道周围的人们有什么理由簇拥着那座讲台,簇拥着上面的人,她觉得他们实在是卑贱至极、无可救药。

谁都可以得到救赎,只有你们永远不行。她神色阴翳地注视着那一张张苍白的脸庞,唯有这样她才能填补内心的空缺,唯有这样她才能找回一些快感。

她感觉自己比他们要快乐得多了!她陶醉于这种感觉!

不自觉间圣乐响起,光明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越想越兴奋,她的灵魂正在升腾,正在去往他们谁都没有去过的天边!

已经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静静地站在人群边缘注视着他们身上所有事情的发生,这种感觉就仿佛自己已经死了一般。不对,死亡才不是结束,死后他们的灵魂可以回到遥远的天国,那里是可是一个流着奶和蜜的世界呢。

多好的人啊,她想。尽是一些被圈养在土地上的人,没日没夜地为这座庄园的主人卖命,不单单卑贱,他们的愚蠢还无人可及。

恍惚间,她仿佛不再是一位身份低下的隶农。她高高在上,甚至比那些贵族们还要尊贵,比讲台上的神父还要伟大,她是无人能及的!

她嚣张地抬起头,在圣乐中,她甚至看到有人留下了纯粹的眼泪。那都是多么可怜、可笑的人才会深陷在那些莫须有的罪孽当中,这都是多么愚蠢、无知的人才会忍受这样绝望的生活。他们可以一边承受苦难一边对死后的世界产生向往,那他们干脆都死掉得了。不行,这样的人是不会被上帝所接纳,所以燃烧吧,直到你们生命的余烬!

她想要大声笑出来,她的心情无比舒畅!

渐渐地,她的目光对上了那道身影…

在讲台后、玻璃花窗上、一片迷幻的色彩中、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身影。

她看到那个人的脸上布满屈辱和苦难,她看到祂的身体在痛苦的痉挛,那是多么高尚的情怀、伟岸的身影,他们这些愚蠢的羔羊就要随着他们的牧羊人一起流浪,一起忍受这个世界的不公还有苦难!

但是她没有,她是特别的,她的灵魂介于天地之间,她不属于他们,她是自由的!

她情绪高昂,忍不住手舞足蹈,强忍间身体不住地颤抖,那是她无法遏制的兴奋,那是她高扬的心情!

突然,像是错觉,又让她不得不反复确定,她从那个人扭曲的面孔上看到了一丝愁容,那份忧愁藏在痛苦和挣扎之间,让她无法理解。

她不明白他的忧愁从哪里而来,悠扬的心情在瞬间烟消云散,她又生气了。

等到她的目光在他的肌体上流离时,她看到线条交错间的痛苦,这份痛苦比以往来得强烈,这份痛苦高于过去她的每一次嘲弄,让她自惭形秽。

她仿佛因自己过去的傲慢而感到一丝悔罪感。

明丽间,温柔的光线透过祂的身影照射进来,也映在她的眼帘。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四百多年前,在人流中身不由己,孤独无助,唯独他慈祥的笑容能够稍稍指引她的灵魂…

朦胧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关于那份救恩还有心中的悔罪感。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的心中还有辩驳和不甘。但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就算这份情感确凿无误,她的这些感受一定是与那些隶农不一样,她的见解也一定是独到且正确。

她从来都是立于不败之地,她与所有人不相同。

“哼。”她轻微地用鼻子呼气,起伏的内心也渐渐趋于平静。但她还是不愉快,她不想向任何人还有任何事物妥协,哪怕是祂也不行。

她悄悄地抬头看了眼讲台后的身影,嘟着嘴把头低了下来…

……

离开教堂时已经忘记过了多久,走出教堂,她才发现阳光是那么的温暖,冬天来临,这是少有的明媚。想到这里她就记起自己的小麦还没有收,她得赶快回去不然又会被她的叔叔骂,她受不了他满嘴的酒臭,她更无法接受愚蠢的家伙对她说三道四。

“白痴。”她想到这里不禁嗤鼻。

但这一切都不怪她,她想,这一切都要怪她的父母,是他们把自己生了下来却没有过问自己的意见。

“瞧啊!这是谁!”还来不及舒缓自己的心情,更加让人生气的家伙就出现了,优卡听到声音就知道又是那几个怪里怪气的男孩。

“那不是卡莎的女儿吗?你们有听说吗?卡莎她嫁给了一个吸血鬼。”声音刚出,其他的人就在旁边接话,他们眉飞色舞,有一句没一句地点评着:

“不是不是,明明是个精灵,就是那种耳朵很长很尖的,要是吸血鬼的话早把她的血吸光了。”

“吸血鬼的话太恐怖啦,原来是嫁给精灵了吗?”

一群轻佻愚笨的人,优卡在心里念道。一边忍受着羞辱一边朝前大步走,因为愤怒只会让他们对别人的羞辱感到得意,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只会欺负那些比他们还要弱小的人。

“反正都是老不死的东西,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养她们,卡莎一定是被骗了。”

“那也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才会被骗呢。”

说吧,就尽情地说吧。优卡攥紧衣角,尽量不让自己忍不住气愤而颤抖。总有一天,一定会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就算不是自己,也一定会有其他的人将灾厄带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就会难看地哭着,因为他们蠢笨得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我还记得卡莎活着的时候,当时她还真是漂亮呢!”

“我也见过,我还亲眼见过她出入领主的城堡…”

“难道…”

“住口!”突如其来的咆哮让他们怔住了,他们看到优卡面红耳赤地盯着他们,紧攥着拳头仿佛随时要冲过来。

但这只是一时的,马上他们都笑了起来,污秽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优卡也后悔了,她明明可以如同往常一样忍受过去。而且是他们抛下了自己,让她非得独自一个人忍受这些,她为什么要为他们说话,她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

但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无法容忍这些混蛋羞辱他们?

“你母亲是个婊子。”他们说。

“你是个小婊子!”他们哈哈大笑。

“闭嘴!”优卡朝他们大吼,“你们这些无知、愚蠢的垃圾!”

她早就有很多话想对这些混蛋说,一些恶毒至极的话。

“低下卑贱的人生下低下卑贱的人,和你的父母还有子孙一起在这座村庄里流光血吧!”

她说完立马转头撒腿就跑,她不想再留给他们羞辱自己的机会。

都是一些不值得一提的家伙,她想。但眼角有些温热,她疑惑地用手去擦拭,却发现手上挂满一道道泪痕。

她居然不争气哭了?

这不可能,她胡乱地在脸上擦拭,也许是她跑太快了,寒风刺痛了她的双眼,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不可能被那几个混蛋弄哭的。

她跑在熟悉的道路上,穿过一片片田野,终于她停在了一道低矮的篱笆前,篱笆里有一间简陋的木屋,这里就是她的家。

但到了这里,她又没有勇气进去,踌躇间难过晦涩的开门声响起,一个肥胖的身影推开房门出现在她眼前,她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你跑到哪里去了?”即使隔着老远,优卡也仿佛能闻到他那满嘴的酒臭,酒渍在他张口间喷溅,她眯着眼看向其他地方,只是用余光去观察她叔叔的一举一动。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这个小婊子!”

“教堂。”优卡说,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

“你这个蠢蛋能知道去教堂是干什么的?!你知道不知道是我帮你收的小麦?你知不知道是我收养了你这个没心肝的婊子!你那个婊子母亲丢下了你一个人去了,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外面了!”末了,他还不忘再说一遍,“婊子。”

没有人要求你收养我,优卡想,就算是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的,她没必要为了生存去迎合这个肥胖的家伙。

“现在去把那几只鸡喂一下。”他命令。

“我要喂它们什么?”

“我才管不着!”

而自己一旦低声下气,他们就彻底不把自己当人看,每个人都是这样,但也不能怪他们,也许他们生下来就是这么愚蠢。

“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快去!”

“听到了。”优卡漫不经心地应道,一个人来到了篱笆的角落,在那里有三只小鸡在地上不停地咯吱咯吱,它们仿佛不觉得疲倦,在这片狭小的空地上窜来窜去。

“真笨。”她看着这些小家伙,又看了眼身后,她的叔叔已经回到房间里了,于是她就坐了下来,用手去拨弄它们,把它们从这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

“你们没有脑子吗?”她说,但它们还是乐此不疲地奔波。

“白痴吗?”她抓起它们问,但它们咯吱咯吱地叫唤着,丝毫不在意她的措辞。

“够了够了。”她抱起一只小鸡把她按在怀中,用手去抚摸它稀疏的羽毛,感受它的体温还有她干瘦的躯体。很快,它就安静了下来,优卡看着它,它也看着优卡。

但她还是觉得不够,于是把其他两只也抓了过来,一起捧着它们。

感受着怀中的暖意,优卡突然觉得有些发困,她打了个哈欠,摸索着从衣物里掏出几支小麦,那是她去教堂前从别人田里折断过来的,尽管叔叔这里也有可以喂养它们的食物,但他对自己就已经足够刻薄了,对待这几只小家伙更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们知道吗?”优卡看着他们忍不住说道,“有些人明明自己笨得不行,他还非要展示出自己愚蠢的一面,让其他人知道他到底有多蠢。”

“你们知道吗?这里的人都悲惨可怜,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最悲惨的人,他们甚至要去制造那些比自己还要悲惨的人。”

“你们知道吗?他们都怀着可笑的幻想,他们觉得在这里的苦难不算苦难…他们甚至觉得这个世界理所当然。”

“你们…”优卡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十字架上的身影,有些出神。

“你们知道吗?祂其实不是那么坏的人,我以前可能错怪祂了。”

她看了眼怀中的三只小鸡,它们只是笨挫地进食,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也许,我一直以来都错了也说不定。”她说。

“反正你们什么都不懂,笨蛋。”

第二章 破瓜之年(2)

远走之前是很久的事了,但没有想到,竟连一点儿事都没能为你们做成。

苏菲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马车的车尾,每每想到这里,悲伤就会涌上她的心头。

那是仍在修斯第教堂的时光。

她渴望为人们去做些什么,不单单是因为她的身份,更是因为她对那些生命的牵挂,她总记得那些单薄的生命,在铺天盖地的、压抑的黑色当中逝去。犹如晚风中的落叶,经不起一阵微风的吹拂,轻轻地洒向大地。

那不是生命应该承受的,她想,仿佛回到了那个让她心力交瘁的下午。

“就在前面,圣女殿下。”男孩步伐轻快,身形消瘦,尽管只是微微侧过他的脸颊,但苏菲仍然可以看到他脸上的不安还有额间凝滞的汗水,就像这阴郁的天,闷沉且压抑。

苏菲的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骑士,无论自己的脚步快慢,他始终紧紧地跟在自己的身后,这让苏菲感到一丝安心,也让她鼓起勇气安慰眼前焦躁的男孩。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苏菲说。

“上帝保佑。”男孩面色痛苦,“但是我从没有见过我母亲这样。”

“昨天,也许更早,当我们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母亲蜷缩在干草堆里什么也做不了,她的手心很热,额头上都是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男孩的语气中带着哭腔,“上帝在上,她是一位非常慈祥的母亲,但究竟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些?”

“上帝知道这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苏菲的心也随着他的哽咽而被揪起,她与男孩感同身受,无法放下这位和蔼的母亲。

她是多么渴望能够立刻到这位母亲身边。

不自觉间天色似乎比以往还要昏暗,天边浓厚的云朵仿佛永远化不开一样,空气闷热,让人心烦气躁。

苏菲努力分辨脚下道路的分岔,已经可以看到许多低矮、简陋的木屋落错着,寥寥几只家禽还有迎接夜晚的人们。这明明是熟悉的景致,但在今天她却觉得格外的陌生,在她眼中,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种即将死亡的黑色,忙着起火的人,坐在地上的人,还有整片天空,全都是黑色的。

苏菲凭着微弱的光线行走在苍凉的景致当中,那些低矮的木屋仿佛在风吹之下,就会烟消云散。

对了,风也是黑色的,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深黑之中,她甚至都无法察觉自己身在何处。

突然间眼前亮起了一小团微弱的火苗,苏菲这时才发现一位女性静静地躺在潮湿的干草上,她已经到了目的地,在破旧的茅草屋里,她没有任何念想,在周围紧张的目光中平静地走向了身前的女性。女人没有一点反应,苏菲把手轻放在她的鼻尖,没有意料中的呼吸,是死寂的,没有波澜的。

苏菲轻轻捧起她冰凉的掌心,上面满是瘀斑,她又翻开了女人的领口,只能看到脖颈上一片紫黑。

“她死了。”当声音说出来的时候苏菲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会如此平静,她宣示着生命的逝去却仿佛自己与她无关一般。

不,这都是自己的过错,如果自己能够再早那么一些时候到这里,如果自己能够替她祷告的话,也许结局不会是这样的。想到这里,苏菲的眼角就有些湿润。

“她会到哪里去?”那是低沉的男声,声音中透露出男人衰弱的气息,苏菲知道他那是女人的丈夫。

“天国。”她说,眼前一片黑暗。

“上帝保佑。”那是男人软弱无力的语气。

“她死了。”那是男孩哭泣的腔调。

“她结束了苦难的一生回到了上帝身旁。”一旁的骑士说道。

“她死了!”男孩说。

是啊,她死了。

“我们总有一天也会死的。”渐渐地,黑暗的世界中连最后一丝火苗也一点不剩,只有瞳孔上还残留有苏菲脸上柔软的线条,那份温柔叫所有人动容,“我们会离开苦难的世界,回到纯粹、光明的天国中去。”

“上帝保佑。”那是男人浑浊的声音,像天边永远化不开的乌云,像永远回不去天国的灵魂,污浊不堪。

……

不久前,落日的余晖悄悄在大地上褪去,黑暗裹挟着寒风来袭,天地间一片死寂,偶尔迷途的萤虫拖拽着耀眼的光芒飞窜在巨大的古树上下,点亮漆黑的森林,但马上黑暗尾随着这点可怜的光芒将它包裹、吞噬,一下子,整个世界就什么都不剩了。

车轴翻滚间,一颗颗巨大的树木自苏菲的眼前掠过,路途是如此单调且森寒,在不经意间影响着她敏感而脆弱的心,让她焦虑。

无法忍受寂寞的她在马车上爬了起来,她的目光不经意地飘到了马车的另一端,在那里她可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深藏在黑色长袍中的身形格外挺拔,只是看到他,苏菲的感情就能得到寄托。

他总是像现在一样遥遥地立在她之前,为她遮挡那些她所不能。

“哥哥。”她忍不住轻声呼唤,但刚一开口她就为自己一时的柔弱所懊恼。

“请叫我修斯第主教,圣女殿下。”声音平稳、缓慢,只是这样听着并不能知道声音的主人是喜是怒,但苏菲却为自己的轻率所后悔,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种问题上犯错,尽管对方是她的哥哥,是她最敬慕的人,但更是修斯第教区的主教。

“怎么了,我的圣女?”但很快轻柔的询问响起,打消了苏菲内心的纠结和难过,即使他们之间隔着漆黑的斗篷苏菲也可以感受到他话语间的滴点温柔。

“没什么。”她低着头说道,“只是…”

“只是?”

“我也不清楚。”苏菲摇了摇头。

“是想起什么了吗?”

“对。”苏菲飞快地点头,但很快神色黯淡,“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毋需难过,他们都是我们最亲的人,不是吗?”

听到他的话苏菲的神情才有所好转,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我们至亲的人。”

说到这里苏菲开始期待到蒙特卡西诺教区的日子,她想自己在那里会遇到什么样的神父,她想在那里会遇到什么样的孩子,她想要感受人们的苦难,与他们一同承担罪孽。

想着想着,她很快陷入了梦乡当中。

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在森林里,马车边似乎有淡蓝的火焰若隐若现,车头修斯第主教轻捧手中的写本,聚精会神地看着泛黄的羊皮纸上的每一个字。

“对不起。”黑暗中有谁在呓语,滚烫的泪滴自微颤的睫毛滑落,打湿了光洁的脸颊,修斯第主教轻轻地合上手中的写本,马车上来自天上的女孩正在睡梦中啜泣。

“对不起。”那是对生命的牵挂和不甘,对无能的悔恨。

纳克轻轻擦拭女孩眼角的泪水,露出柔和的目光。

……

清晨,第一抹阳光出现在地平线上,带来毫无预兆的一天。

阳光透过墙缝照射到屋子里,优卡早已清醒,但她还是坐在草堆上,怀中抱着几捆稻草。

她在等待她叔叔醒来,当然在此之前自己一定要比他先醒来,她可不想让他叫自己起床,平白无故地受他的气。

她趴在墙缝上往外看,人们已经拿着农具朝各自的田野走去,大地上处处充满生机。

但她的叔叔还在熟睡,她也乐得片刻的清闲,但自己又不能不叫醒他,不然要是他醒得太晚他也会怪罪自己的。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优卡故意用力地走动,甚至用手去拍打结实的墙体,很快她可以看到他肥胖的身体开始在墙角蠕动,他醒了。

看到这里,优卡就要推开房门。

“等一下。”他睡眼惺忪地喊道,优卡刚放到门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问,优卡没有说话。

“你今天十五岁了。”他说,“大概,我也记不清,我要告诉你,你成年了!”

“庆祝吧。”他扬起自己短小的双手,优卡只是斜睨着眼睛,她觉得她的叔叔没必要这么高兴,当然就连他高兴的模样看上去也如同蠢蛋一般。

“下午的时候你到教堂去一下。”他说,“到时候会有人领你到休姆斯子爵的城堡里去,你一定很想去看一下吧,那里面可大了,像我们是一辈子都进不去的咯。”

“为什么?”优卡终于按耐不住。

“叫你去你就去!”他对优卡的反问很不满意,“我说了,你成年了你这个小婊子,你一直以来在这里白吃白喝的还嫌不够吗?你是不是要死在我这里?”

“为什么?!”优卡瞪大了双眼。

“这是休姆斯子爵的爱好!”他嚷道,“把你这负心的婊子养这么大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你们女人都是这样,不管对你们再怎么好,长大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跑到其他男人那里,还不如送到那个老头那里换点好处!你母亲也是个不择不扣的婊子,长大了就跟别人跑了!你知道你爷爷当年被子爵他们做了些什么吗?”

“为什么?”优卡还有不甘心,她还有疑问,她无法理解这些约定俗成的事情,就像她无法接受自己要在这块大地上受苦受难。

“滚!”他吼道,“如果晚上没有在教堂的话你可以不要回来了!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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