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镖师》——卿贤01

自在城里的两位镖师

自在城，乃是帝国的西南边陲重镇，虽远离京师，但因其处交通要地，自在城倒也繁华。

自在城四周多山，匪患不断，帝国虽几次出兵，但奈何山高林密，收效甚微。这也使得镖师这份行业，成了自在城贸易往来中最重要的部分。

而我，则是这个行业中的佼佼者。我身高八尺，三十来岁，人比较胖，姓熊，人送（人送？）外号:棍扫八方拳平六合力拔山兮气壮山河妙手能医天下病扶刀可砍九族头的熊大英雄！

额。。。当然了，外号比较长，喊起来也是比较麻烦，所以大家都习惯喊我胖熊。。。（别指望我告诉你他们是因为我长得和狗熊比较像才这么叫我的）

辰时已过，我独自坐在东门郝记酒肆里喝着小酒等人。郝记酒肆是我们镖师经常碰头的几个地方之一，当初选这里作为碰头地原因有三:第一，郝记酒肆这名字真的很好记。第二:他家的花生米不仅便宜，味道也是自在城最好的。第三:他家的肘子物美价廉。镖师们在押镖回城后，来这里吃着肘子喝点小酒，再点盘花生米。人生啊~

“胖熊，”一个身高九尺的精瘦汉子在我对面坐下，他与我同龄，也是这自在城中的镖师，姓郎。人送外号（咳）:大刀劈华山长啸惊日月身似奔雷行如电的郎大英雄！嗯，外号这东西你们懂得，所以我们都管他叫瘦狼（打死我也不会承认叫他瘦狼是因为他长得跟大尾巴狼似的）。瘦狼捻了一个花生米扔嘴里说：“首富老兔子家姑娘黄兔子要去南疆采买，老兔子请正咱俩过去吶。”“南疆？”我略一惊，“这老兔子的兔爪子伸的够长啊”瘦狼不以为意，夹了片肘子边吃边说：“可不，哎，胖熊，这次咱俩可得狠着宰这老兔子一刀，上次去京城，他他妈的竟然敢偷摸坑咱俩，管镖师要伙食费？！个臭不要脸的老兔子！他咋不去死呢。”我点点头，起身要走，瘦狼却一把拉住我说：“哎哎，急啥，咱先吃完再去。”我笑，说：“大爷的，忘了是去老兔子那，那老抠门，上次咱俩跟他谈生意，他他喵的从早上八点谈到晚上6点半，愣是不提吃饭这茬！”瘦狼伸手把酒给我们俩满上，说：“喝酒喝酒，咱这次先晾他一会，他不不饿吗，我一会还看看，咱俩这个点没到，他午饭敢不敢吃？！”

这顿饭我俩吃了一个时辰才吃完，酒足饭饱之后，迈着方步溜达到了兔府。

正厅，老兔子已在那恭候多时，几近成圆的身材和一副牲畜无害的笑脸上，那双泛着贼光的小眼睛却一如既往的出卖了他的奸商本质。见我们来了，老兔子一面请我们落座，一面招呼下人看茶，瘦狼不着痕迹的在老兔子身边轻嗅一下，偷偷冲我阴险一笑。嗯，这老兔子午饭果然没敢吃。

我和瘦狼大马金刀的在那一坐，瘦狼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随即两眼放光。他比我懂茶，至少他能喝出来十两一斤的茶叶和一两一斤的茶叶有多大区别。我微微一笑，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说：“老兔子你今天出息了啊，都知道上点心了啊。”“看你说的，我对二位壮士一直是敬重的很啊”老兔子赶忙像我俩表诚心。一脸堆笑这说：“这茶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还有那点心，那可是麦香坊上好的点心，二两银子一斤啊。”“行了行了，”我打断老兔子说：“老兔子，上次帮你押镖，你收我们哥俩伙食费这事还没跟你算呢！”老兔子连连摆手说：“那事我可是真不知道，都是管家瞒着我私自收的，这事给我气的，回来我就扣了他一个月的工钱。”瘦狼嗮笑，说：“先扣我们伙食费，再扣管家工钱，老兔子你这一手玩的可以啊。”老兔子堆笑说：“我老兔子育下无方，让两位壮士见笑了，我这就把钱退给你们。”说着，还真就叫下人奉上十两纹银。

我和瘦狼具是一惊，在老兔子这竟然能见到回头钱，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瘦狼将其中一定五两纹银抛给我，对老兔子说：“行了，老兔子，这次去南疆，山高路远的，这价钱。。。”老兔子会意，点头说：“二位壮士，一人三百两雪花银。怎么样，我老兔子待二位壮士不薄吧。”三百两已不是小数，但瘦狼仍准备很宰老兔子一刀，说：“五百两，不还价。”老兔子为难着说：“把两位壮士加一块可就一千两了啊，这。。。”

正说着，屋外有一人跑了进来，边跑边高声说道：“兔爷，我来了，这次去南疆啊，我也不要多，你就给我700两就行了！”

说话的也是一名镖师，行胡名李，绰号狐狸。是个身长六尺有余的精瘦小子。二十多岁，功夫一流，头脑聪明，在镖师这行里，他的消息最是灵通。看见我和瘦狼后，狐狸笑着抱拳说：“两位哥哥也在啊，那我改日再来谈哈，兔爷，我先走了哈。”

瘦狼已一脸纠结，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难受，我扔给他块点心，慢条斯理的说：“老兔子啊，瘦狼开这价我可不干。”老兔子一听急了：“别啊，一千两就一千两，我马上叫人拿来。”我笑，说：“老兔子啊你不觉得一千两有点少吗？”老兔子略一沉吟，说：“那我再给二位壮士加三百两。”“好，”我一拍桌子笑着说：“不过老兔子，我说的可是一人一千两，你自己说的再加三百两，一共两千六两，就这么定了。”听完我的报价，正喝茶的瘦狼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老兔子更是将他那对小眼睛瞪得溜圆，正想说什么，我起身打断道：“老兔子你也别着急，我那这两天要和瘦狼走躺镖，陪马公子去趟省城，这价啊，你再想想，不行的话就换个镖师吧。瘦狼，走了。”说罢，我也不待老兔子答话，拉着瘦狼出了兔府。

傍晚，我到引朋楼和瘦狼碰头，引朋楼是自在城南的一家酒楼，上下三层，最上层是客栈，下层大厅里有个台子。说书的吕先生此时正唾沫横飞的在那说着《流星蝴蝶剑》。瘦狼已经点好了菜，在我俩常坐的窗边位置等我，待我坐下，瘦狼说：“兄弟，我感觉咱俩又被老兔子坑了。”“真的假的，”我说：“下午那价报的我都觉得过意不去。怎么回事你讲讲。”

“下午我特意找狐狸打听了，”瘦狼撕下个鸡腿，边吃边说：“你都不知道，黄兔子那丫头这次光黄金就带了一万两，白银和其他现货还不算。自在城三百多位镖师，老兔子一口气雇了两百人。”我一呆，说：“这丫头要上天啊，带这么多钱。”瘦狼点头说：“是啊，狐狸这小子接到信第一时间就去兔府找的咱俩。”我吸了一口气，说：“连狐狸都打听的到的消息，那南疆那边还不炸了营了。这死老兔子。”说着，端起酒坛子给我俩满上，说：“还有件事，马公子还真要去省城，走的是私道，雇咱俩压镖。不过报酬不多，咱俩一人五十两。你去不去？”。瘦狼说：“去啊，这趟南疆咱俩是跑不了了，这价崩不住老兔子，咱俩真得去省城整点家伙。不拿出点真本事，咱俩这趟都得撂南疆那。”说着端起碗和我碰了一下。我苦笑，说：“没办法，拿人手短啊，来喝酒。”

连云山 三当家的有棵给力树

连云山私道，我躺在马公子的车顶上懒懒的晒太阳，瘦狼和马公子坐在车里听人给他们说着书。私道虽险，但路途较短，又能省下一笔赋税，所以经常有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劫匪更是将这里视做生财的宝地。车队忽然停下，“来活了，”我起身对着车里的瘦狼说道。瘦狼从车窗探出头来，一脸不爽的说：“这段正要紧呐，跟他喵的吕先生一个德行。就不能让我听爽了啊？”我笑，说：“你先听着，我看看情况。”瘦狼点点头，马公子此时也下了车，抬头对我说：“熊哥，咱车队货物太多，能给点小钱打发了就挺好，尽量别动手啊。”我点点头，站在车顶向前张望。

一棵大树被横在路中间，树两边此时已站满了山贼，略微一数，20多人，高矮胖瘦都有，小场面。我活动活动脖子，高声问道：“哪个不开眼的在这挡你熊爷的路呐！”

山贼之中走出了一个矮壮的汉子，揉着脑袋答话说：“熊哥，我。”我笑，说：“我当谁呢，连云山，三当家的啊。”连云山连云寨是这一带规模最大、手段最狠的一伙山贼。但自从上次他们五位当家的被我和瘦狼合伙教育了一顿之后，说话明显客气多了。三当家点点头说：“嗯，熊哥，没去老兔子那啊，对了我狼哥呐。”我一凝，竟连山贼都知道这档子事了。对三当家微微一笑，说：“没准的事呢”随后低头冲马车里的瘦狼说：“瘦狼，有人想你了，打个招呼。”

“听书呐，别他妈烦我！”长啸惊日月的外号可不是白起的，瘦狼这一嗓子，惊起飞鸟无数。

“狼哥您听着，我就和熊哥捞两句，不碍事不碍事。”三当家明显怕瘦狼出来，赶忙解释着。我随口扯开话题问他说：“你们家那几位当家的呐，今天怎么就你出来了？”“哦，是这样的。”三当家的说：“大哥和二姐去江水寨了，他们寨主纳妾。老四钓鱼去了，老五打猎去了。寨子里新招了这批兄弟，我正好闲着没事，就领他们出来干干活。”三当家的揉揉脑袋，继续对我说：“熊哥啊，你看我们也挺不容易的，这批小弟又是刚招的，给兄弟点脸成不？”我笑着点点头，说：“行啊，给你五两银子，赶紧把树给我搬开。”“五两？”三当家一脸不乐意，说：“哥啊，你看我这这么多人呢。”“人多？！”我这一听，直接将腰间长刀抽了出来。“别别别，”三当家见我抽刀，连忙摆手说：“熊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啊，你看我这么多人，五两银子哪够分啊。我们也不容易，你看这一整天了，才开胡就碰见您这尊大神。再看马公子富甲一方的，拔根汗毛都比我腰粗，熊哥，这样，你权当可怜我，就赏五十两吧。”我抬头看了看天，刚到巳时。将刀归鞘，而后对三当家说：“五十两？我和瘦狼跑这一趟才五十两，张口就要50两，你怎么不去抢啊？！”三当家在那小声低估说：“我这不正在抢吗。”我轻抚额头说：“行，你赢了。再给你加五两，赶紧把树搬开。”三当家把嘴一撇，说：“熊爷，你是不知道，现如今我们也难做啊，我们这行现在收礼之风盛行，就拿今儿来说，大哥和二姐去趟江水寨，怎么着也得几百两银子，少了拿不出手啊，可他们呐，纳完小妾生孩子，生完孩子过百天，那都是钱啊。熊爷你可怜可怜兄弟吧，四十两。”我翻了翻白眼，说：“要不是我上次在雁渡岭碰见雁二当家的，我他妈差点就信了！雁老二都说了，整个自在城属你们连云山能收礼，人家当家的就一个俩的，撑死了仨。你们连云山有五个啊，轮着办啊。少废话最多十五两。”三当家一脸讪笑，抱怨说：“这雁老二，真他妈不仗义。不过熊爷，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整个寨子人吃马喂的。还有我们家旺财，刚跟小花生了一窝小狗崽，现在狗粮多贵啊，小花还在那需要产后护理，那都是钱啊。你们财大气粗的，再加点，三十两三十两。”正说着，旁边灌木丛里一阵响动，只见他们家旺财嘴里叼了只肥兔子串了出来，将兔子摆在三当家的面前，一脸讨好的坐在那邀功等着受表扬。

我在一旁看着直乐，跟三当家的说：“就你们家旺财这身手。还狗粮，你信啊。”三当家难得老脸一红，硬着头皮解释说：“这不是为了旺财营养均衡吗，狗粮什么的，多少还是得吃点的。”说着看了看脚边的旺财，三当家登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旺财你个笨狗，这时候来给我添乱！”说着作势要打。

我伸手喊住他说：“哎哎哎，差不多行了啊，这事跟旺财有毛关系。得，今儿看在旺财的面上，再给你加五两，二十两。再讨价还价的别说我动手了啊。”三当家也笑了，拍了拍旺财的狗头，说：“我哪舍得打呀。”随后小声打发旺财一边玩去，一路小跑着过来找马公子领钱。

我从车顶上跳来，冲一脸堆笑的三当家说：“我跟你说啊，这回给了，回来的时候你们连云山可不能再要了啊。”三当家连连点头，说：“熊哥你放心吧，我们连云山多年老寨，靠的就是信誉。”一旁给钱的马公子笑着摇摇头，说：“三当家的，赶紧叫人把树搬开吧，我们还着急赶路呢。”我也在一旁帮腔说：“对对对，赶紧滴，哎你们还搬什么呐，顺手扔沟里得了。”

“别，你们这帮败家子，这树能扔吗！”三当家赶忙伸手制止，炫耀着跟我说：“熊哥你是不知道，这树，老给力了，就这么一会我都指它抢了三回了。”我看了看三当家的，伸手就把刀抽了出来，说：“三回？你不说你一天没开胡吗，不行，退我五两！”

三当家顿觉说漏嘴了，喊了声扯呼扭头就跑，众山贼亦是扛着那棵树跑的飞快。其中一个山贼鞋都跑掉了，估计是新鞋，想捡有不敢，不捡又舍不得。我大笑，说：“赶紧捡着穿上啊。”

“哎！”那山贼乐得满脸开花，赶紧跑回来把鞋穿上，临走时还不忘冲我鞠个躬，说声谢谢熊哥。我笑着冲他摆摆手，而后对车里的马公子说：“马公子，咱也出发吧。”马公子点点头，笑着说：“嗯，他要是每回都只要20两，那该多好啊！”我笑着骂马公子被打劫还上瘾，继而又趟在车顶，懒懒的晒着我的太阳。

到了省城，马公子忙着做他的生意，我和瘦狼跑去城中最大的铁匠铺下了订单，订的东西不少，但这终究是大铺子，一面接了单子一面像我们保证按时交货。出了铁匠铺，我和瘦狼闲来无事，开始在省城腐败。转眼间十来天过去了，我俩腐败的差不多了，订的兵器已然出炉。只等马公子的生意收个尾就打道回府。

傍晚，我和瘦狼正吃饭功夫，

马家的下人进来说：狐狸来了，要见我们。我和老狼相视一笑，打发下人喊他进来。见仆人退走了，老狼笑着对我说：“这老兔子沉不住气了，把狐狸派出来了。”我点头说：“这死老兔子闹得满城风雨的，连山贼都知道这档子事，他沉不住气也正常。万一咱俩撂挑子，这自在城敢跑这趟镖的镖师可就剩不下几个了。”

正说着，狐狸满身大汗的推门进来。冲我俩一抱拳说：“二位哥哥，老兔子托我给二位哥哥传个话，说条件他答应了，希望二位哥哥早些回去，好快些打点队伍出发。”我点点头，说知道了。随后要去找人安排狐狸住下，狐狸却推辞说：“二位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还得连夜赶回去，老兔子和咱这帮镖师都等着信呐，这趟镖二位哥哥不牵头接，我们还真不敢去。”

老狼点头说：“那我们就不留你了，”说着和将桌上剩下的半只只烧鸡和一点酒菜打包递给狐狸。

狐狸点头称谢，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还要求二位哥哥一件事，我来时候，马不小心掉山崖下面了，想管马公子借匹马回去。”我点头应允，带着狐狸找到了马公子。马公子人也爽快，挑了匹好马交给了狐狸。待狐狸走后，马公子上前跟我们说：“我记得狐狸马术了得，怎么会把马掉山崖下面。”老狼噗呲一笑，说：“我估计啊，是掉三当家的那棵树那了。”

翌日，连云山，我远远的就看见三当家的那一伙人，还是那棵树，但此时的三当家，已然骑上了高头大马，边上还有匹马，马背上放满了东西。我赶忙喊马公子和瘦狼两人出来说：“哎，出来看看，三当家的靠那棵给力树没少抢啊。马公子，你看那匹马像你家的不？”马公子凝神一看，说：“嗯，就是我们家的那匹。”说着将手放在嘴里打了个呼哨，只见那匹拖着东西的马猛的穿出人群，直奔我们而来。三当家眼见是追不上了，又不敢和我们硬碰硬，只得在哪大喊说：“马公子啊，那马我不知道是你家的，可以还您，但那马背上的东西可都是我们辛苦抢来的啊。”马公子笑着对三当家的行了个礼说：“三当家的，这马可是在我家大小练出来的好马，用它驮东西可惜了，不如这匹还我，我给您换一匹。”说着，叫人从车队里迁出一匹驽马，将货物驮在驽马背上，送到三当家的面前。

三当家见东西失而复得，欣喜若狂。在那直夸马公子仗义。马公子笑着说：“三当家若是觉得这事我办的不错，那你看我下次在这过时，你还收我20两放我过去行不？”三当家当即拍着胸脯向马公子保证说：“马公子放心，下次我们免费叫您过。”马公子连连摆手，说：“别别，你们也不容易，这二十两是应该的。”三当家大笑，说：“那我就先谢过马公子了，以后马公子的商队在这过，只收20两，谁敢坏了这规矩，我第一个砍了他！”

回去的路上，马公子对我们说：“山贼的信誉，靠谱不到哪去。但是二位这次去南疆，怎么也得半年能回来，他三当家的但凡能守信个两三次啊，我这匹驽马就不亏！哎，你们还别说，三当家的那棵树，还真他喵给力。狐狸这马术都能连栽了两次。”我笑着应道：“我估计啊，我们从南疆回来，还能见到这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