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视线》： 礼物

第一章 礼物

今天风好大啊，吹得人直打颤，真是糟糕的天气，昨天还放晴来着，说变就变。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把我的故事记录下来。以前的我可从来没有这种习惯，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吧。而我的秘密，又不能找人诉说，难道找上头那帮家伙？不不，那是群怪人。所以，除了这种方式，没有可以排解我苦闷的了。

上午薛定谔那家伙给我打电话了——他的名字真奇怪。国外好像有个人有个理论就叫薛定谔的猫，也不知道他爸妈给他取名的时候是不是参考这个理论取的。总之，我觉得我的名字就比他好听多了——言涂。首先这个姓就很酷，不是吗？当然，名字不能光酷，得有寓意。我的名字是我爷爷取的，涂的意思，是给世界涂上色彩——这是我的梦想。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我的先天缺陷。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可以说是一个残疾人。但是，比起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人来说，我幸运太多了。上帝并没有剥夺我的四肢，或者其他什么器官，但和正常人比起来，我又太不幸了。是的，我太不幸了，我一直这么认为。因为这样的事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的眼睛有问题。什么问题？你们猜呢？近视？不，我不近视。散光？还好吧。青光眼？扯哪去了。

你们有听说过，色盲吗？

就是颜色分不清，会混乱。我体会不了他们那种把蓝绿或是红黄搞混的心情。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蓝，什么是绿，什么是红，什么是黄，我的世界里没有色彩——不对，有色彩，但只有黑和白这两种。

不可思议吗？这是真的。打从我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只能看到黑和白，一开始我认为这是正常的，长大了才慢慢发现不对。父母也是在我五岁时才发现我分不清颜色。医生检查过我的眼睛，说是非常罕见的里面少了什么，什么什么被破坏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我觉得可能是基因突变。医生说国外也没有听说有类似案例，以现在国内的医学水平，没法儿治。

算了，既然没法儿治，那就不治了呗。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还在乎接下来的七八十年啊——还真在乎！

哎呀呀，下午的自习结束了，从教室出来，今天虽然风大，不过倒也没有前几天那么冷，反倒有些闷热。老妈还叮嘱我在学校一定要穿秋裤。是的，我是个学生。一个高一的学生。长河高级中学啊……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里。真想不透，这个学校看上去挺正常的啊，上头干嘛把我派到这里。

前天周六去总部开会，上楼梯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当时韩雪就在旁边。啊！烦呐，每次都在她面前出糗，形象都毁了。话说昨天，薛定谔那家伙找我干嘛来着？哦对，那小子说今天要给我送圣诞礼物来着，对哦，今天是圣诞节啊。有点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韩雪生日正好也在圣诞节啊，完了完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还真是天气冷得像句笑话，日子过得像句废话啊。怎么办，我又在学校住，该死的留宿。

郁闷。

还是先去领一下礼物吧，也不知道薛定谔那家伙今年又要送我什么。去年他送了我一只白猫——应该是白的吧，我也不知道啦。在我眼里，它就是白的。如此推断，那只猫应该是浅色的，亮色的，这样在我眼里才会是白的——这是我和老爸一起总结出的规律。我眼睛的问题，目前只有爸妈和爷爷知道，这算不算题外话？

到了，是这吧。快递柜还要输取件码。我记得我昨天记下来了，在一张纸条上。哦，找到了，裤子口袋里。开了，一个不大的盒子。也是，他既然用快递了，又怎么可能再是一只猫呢？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装盒，一把黑色的匕首，真酷。哦，其实应该说是黑白相间的。对了，我还要给韩雪准备礼物，她不留宿，高二的。明明也就比我大一岁，总是叫我小鬼。她虽然不在我这个学校，不过她并不留宿，而且她的家我也知道，从长河过去不算麻烦。只不过，晚自习九点二十下课，不知道赶不赶得上末班车。

给薛定谔打个电话，谢谢他的礼物，顺便让他把他的摩托车借我一用。

…………

晚自习下课后，我火速从后面的围墙翻了出去，校园卡就让室友帮我偷偷代刷了。正巧赶上了车站的151路末班车。只不过到了薛定谔家门前的十字路口，却没有看到他和他的摩托车。

我掏出手机，还没解锁薛定谔就打电话来了。“喂，到了吗？”

“废话，早到了，你人呢？”寒风刺骨，吹得我鼻涕都快流下来了。结果电话里传来的却是他那懒洋洋的声音：“太冷了，我还没出门呢，在找外套。”

“你妹的。”就这样，我在寒风中站了十来分钟，正用面巾纸擦鼻涕的时候，总算看到他推着摩托车来了。“可算来了，让你准备的东西呢？”“喂喂，怎么搞得我是你奴隶一样的。”

“好好，感谢你的帮忙，你是我的大恩人，行了吧。”“切”他撇撇嘴，然后把手中的一个礼盒给了我——一个用白色彩带系着的黑色礼盒。“是紫色的吧？这里面。”我问他。

“是的是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快去送吧，去晚了人家都睡了。”他知道韩雪，我和他提过，但他并没有见过。而且，韩雪和我的特殊身份他也不知道，包括我眼睛的事。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但现在还不行。很多事情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也许，时机成熟了，我就会告诉他吧。

骑着他的摩托车来到韩雪的小区里以后，我下车带着礼物来到她家楼下。既兴奋又忐忑，拿出手机准备了半天才按下了拨号键。

希望还没睡着吧。

……………………

睡着了也得把她叫醒！！连这礼物都送不出去，还谈什么其他！

第二章 挑饮料真麻烦

“喂，小鬼，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嘛？”“还没睡啊…”

“能别说这种废话吗？”“呃，韩雪，看楼下。”话音刚落，楼上一个窗户里就亮起了灯——那应该是她的卧室。接着，窗户打开，韩雪将头探了出来。我兴奋地用力挥舞着双手，生怕她在漆黑的夜里看不见我。“什么事啊，还跑到我家来了。”“圣诞快乐，还有，生日快乐。”“嗯，同乐。”说完，她就关上了窗户。…………“喂喂，我给你带礼物了。”“知道了，这不下楼来给你开门嘛。”“好，我…”还没说完，嘟的一声，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韩雪下楼了，睡衣外面裹着一件厚厚的棉袄。一头齐肩短发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十分柔美。“礼物呢？”“喏，给”我将那个黑色盒子给她。“打开看看。”韩雪将包装拆开，里面是一只黑色的手表。“喜欢吗？紫色……不是你最喜欢的颜色嘛。”“嗯，还不赖，谢谢咯。”

我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她，问：“我的呢？有没有给我准备呀？”“美得你嘞，没有。”“那你亲我一下，当做礼物。”

“想死是不是啊？”“不不”我赶忙摇头，我还真打不过她——再说了，也不会对她出手。“那……一个拥…好好，不贫了。”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就是所谓的霜打了的茄子。“哈…”看到我吃瘪，韩雪忍不住笑了，随即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丢给了我。我伸手接过——那是一个四方的，很小的盒子。啊！这里面。

“韩雪，没想到。这样…太快了，而且，应该是我给你才对。”

正说着，她用手在我的腰上使劲捏了一下，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想什么呢，才不是戒指。”“哦哦，原来不是啊，那是……”我欲将盒子打开，但被她制止了，“回去再看。”“好”我点点头，将盒子装进口袋。

“好了，那你回去吧。”“啊，这就让我走啦？”

“不然你还想怎样？”我发现她突然用一种带有戒备心的眼神看我。

“呃，不邀请我去你卧室坐坐？”我坏笑地看着她，“躺躺也可以哦。”但是当看到她欲伸向我腰间的手，我一哆嗦，赶快溜了。“拜拜，我回去了。”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已经上楼了。嗯……不亏，行动很完美。唯一不足的就是，当我回到学校，发现……

寝室大门已经锁上了。

不过还好，正当我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肖庆鸽曾经送过我一套万能钥匙，于是我先回教室拿上——它放在我十九号的柜子里。然后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寝室楼下的门。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想起韩雪之前的笑容，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我和同桌那个小胖子阿辉一起去小卖部，里面人很多。

因为我跟他走的是两条路，我走那条道是摆放饮料的。于是，他让我帮他带一瓶小茗同学的“溜溜哒”茶。然后，问题便产生了——

“哪个啊？”我和他之间隔着一排货架，所以交流得靠喊。

“就那个绿色的。”“靠，我哪知道哪个是绿的。”当然，这是我当时的内心独白，嘴上回应着“好的”，然后便开始在几排小茗同学当中寻找所谓的“绿色”。

当然，我看不出来，所以我只能看瓶身上的小字。

“这个是，柑柠茶，这个是…”我小声嘀咕着，突然，我的背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发现小胖子他手里拿着一瓶小茗同学，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疑惑眼神看着我，说：“你疯啦，我不是跟你说了是绿色的吗？你在这一堆红黄的里面找什么呢。”

啊，听了他的话，我才发现，原来冰柜里还有几排小茗同学，这么说，我这边只有红黄色的。靠，该死的店家，为什么不把所有的小茗同学都摆到一起啊！这下怎么解释？

“呃，我。”他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该不是色盲吧？”

怦怦，这是我的心跳声，那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无法想象当我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以后会发生什么——把我当成怪物？那倒也不至于。

但是，我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突然，王明来到我们面前，说：“咦，言涂，你不是说不喜欢喝小茗同学的吗？说他们的柑柠茶不就是冰红茶。怎么，今天要喝？”对！对！

我故作自然：“突然想喝一下，所以啊，阿辉，这瓶是我自己在挑。打算拿了以后再去给你拿。”“切”

呼，好险。王明我真是太服你了。碰巧提醒了我。哈哈！但是……

我要是知道……哎，那都是后话了。这里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