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仙纪》:楔子
楔子
风,很大,吹得天地似乎都颤抖了。
卷起满天沙尘,铺天盖地,呼啸间,遮蔽了天空,笼罩了大地,使得这片天地日月无光,如同炼狱一般!
这里是任何生灵都不愿踏足的——北溟之地!
这里黄沙遍地,风暴席卷,任何踏足这里的生灵都将会被黄沙吞没,被那风暴形成的风刃凌迟至死。
所以,这里是一片绝地,一片生者踏之必死的绝杀之境!
千百年来,无数人都试图踏入其中,荡尽那漫天沙尘,揭露出那被深埋的过去,得到曾经那位战神不败的传承。
可惜,但凡踏入北溟者,都绝无再走出来的可能,千百年来,无数血淋淋的教训仍然历历在目,再无人敢以身犯险!
传承虽诱惑人心,若是命都没了,就算纵横九天无敌又如何?
到头来还不是如这北溟一样,还不是如那曾经的战神一样,化作一培黄土,被这漫天的风沙所埋葬......
罗痕望着这片曾经承载了无数辉煌的土地,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幽幽一叹“命?难道这就是命?”
可以看到,他的右臂已经不在,只有那整齐平滑的伤口在不断的往外流着血,这是他刚刚试图踏进北溟的代价。
这是连一步都没踏出就付出的代价!
可是他并不后悔,有的只是不甘......
第一章 魔胎
阴云笼罩了整片天空,雷声咆哮,紫色的闪电划破漆黑的长夜,磅礴的雨水倾泻而下,吞噬向那早已破败的四海八荒!
东荒,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因为她喜欢安静,所以他驱逐了这里所有的牧民,结果千夫所指,但他不在乎,为了她,莫说千夫所指,就算举世为敌又如何?
他在这里筑起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与她一起看那日出日落,终是过上了她梦想中的生活,可惜,梦始终是梦,一旦醒来,再美好的梦也会支离破碎!
自从一年前他从那个地方失败归来,他知道,他能陪伴她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尽管一年来他的名号愈加响亮,战力惊四海,甚至被人冠以“左神刀”的威名!
可惜,如果能换回她逝去的年华,挽回她无多的生命,他宁愿不要这通天的修为!
如果可以,莫说是一条右臂,就算是左臂,甚至他的生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交换!
可惜,不可以!
简陋的茅草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似乎正如她的生命,经不起这天地的摧残!
看着躺在床榻上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人儿,罗痕心中阵阵刺痛,她才二八年华啊,却已如八旬老妇般垂垂老矣!
而这一切的祸根全都来自于她那日渐隆起的小腹,那里——孕有他们的生命结晶。
两年了,她怀此胎已有两年了,罗痕依稀记得,在得知她怀孕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激动。
罗家自古皆是一脉单传,他罗痕终于为罗家续了香火,这...怎能让他不激动!
他日思夜盼,期待着自己的孩子临世。
哪曾想,十月怀胎,本该出世的孩子却没有出世,反而像是化作了一尊恐怖的魔胎,不断的吞噬着母体的生命。
眼看妻子生命流逝,渐渐失去芳华,罗痕怒了,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孩子,这是一个魔胎,它在吞噬他妻子的生命,若是不阻止,他的妻子非死不可。
可是任他万般手段,却依旧无法除掉魔胎,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母体,扼杀魔胎于摇篮中!
可是...他又怎么下得去手,那...可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啊!
“罗痕哥哥,我...要走了,临走之前,可否...让我再看一次初见你时你那风采自信的笑容!”
徐凤蝶伸出枯槁的手,轻抚面前那张满面沧桑的脸庞,罗痕颓丧着脸,脸上也不知多久没有修饰了,胡子拉渣的,哪还有往昔那般神采飞扬。
他伸手握住徐凤蝶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他想笑的,他真的想如同第一次与她相见那般自信的笑的,可是笑着笑着,泪水却是流了出来。
笑着笑着,声音却已是哽咽不止。
“蝶儿,是我没用,是我违背了承诺,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
罗痕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却被徐凤蝶的打断,只听徐凤蝶有些气力不济的说道:“罗痕哥哥,这不是谁的错,我也并没有后悔过!”
“罗痕哥哥,我希望在我走后,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如果我们的孩子还能出世,请善待他,莫要...怪他!”
“他不是我们的孩子,他是一个魔胎,如果他真的会出世,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绝不让他为祸四海八荒!”
是啊,一个历时两年之久,一个吞噬母亲而生者,如果他真的能够出世,哪怕是自己的孩子,罗痕也无法原谅他,因为...他一生的挚爱因他而死,他绝不会承认如此魔胎会是他的儿子!
“你...一定...要...善待...他,答...应......我”
啊......
徐凤蝶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似乎随时可能逝去,但她依旧紧紧的抓着罗痕的手,想要他答应她。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腹中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在她将死之际,她体内的魔胎怕是也觉得再无法在她身上获得生机,选择了此刻出世。
“蝶儿!”
没有产婆,一切都没有,本就没有多少生命的徐凤蝶在那撕裂身体的痛传来之时,无法忍受,永远的闭上了眼眸,甚至来不及再看一次罗痕那——风采自信的笑容!
这一刻,罗痕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痛,撕心裂肺的痛,他抱着徐凤蝶的身体,声音吼到了沙哑,却也无力回天,他真的已经失去了这曾经的挚爱!
却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幼小的生命蜷缩着身体,全身血红,无力的挣扎着从徐凤蝶的身体里爬了出来。
“你这魔胎竟然还敢出世,蝶儿因你而死,你给我去给她陪葬!”
罗痕眸中凶光烈烈,丝毫不觉得眼前的是他的孩子,因为这是魔胎,这是他的杀妻仇人,他...要杀了他!
寒芒一闪,一把带着凛冽锋芒的长刀蓦然出现在他手中,他眸中夹杂着痛苦、愤怒、绝望的目光。
这是他的孩子啊!
现在,他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他得下多么大的决心才能做到?
可是看着爱妻的尸体,他真的无法原谅这眼前的魔胎!
“啊!”
只听他仰天怒吼了一声,似乎想挥散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然后一刀立劈而下,决绝而果断!
这一刀,断情绝爱!
这一刀,是对命运的不公在鸣不平!
可怜一个幼小的生命,刚出娘胎,什么都不知道,却即将要面临父亲那无情的一刀!
“逆子,尔敢!”
却在这时,一声愤怒的咆哮传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比罗痕那一道更为炽烈的一刀!
千钧一发之际,拦下了罗痕,解救了那幼小的生命!
“罗阙?”
罗痕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震退,待止住了身形一看,便看到一个年过半百,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
不知何时,那他认为是魔胎的婴儿已被老人抱在怀中,老人一脸慈爱的看着怀中婴儿,见罗痕发话,突然目光一凝,呵斥道“逆子,我罗家世代单传,老子好不容易等来了抱孙子的这天,你却要杀了我的孙子,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我父子就此恩断义绝!”
罗阙是真的怒了,罗家世代都是一脉单传,一代人都只有一次传世的机会,这是罗家的悲哀,也是上苍对罗家的惩罚。
如果真让罗痕杀了自己的孙子,罗家从此便断了香火传承,他又岂能让罗痕如此做?
“呵,恩断义绝?你我不是早已恩断义绝了吗?”
再见罗阙,往昔种种再次浮上心头,罗痕脸上挂着惨然的笑容,他不知道为什么罗阙会突然出现在此,他也没有兴趣知道,他只想解决那害死自己妻子的魔胎。
尽管这样做会让罗家断了香火他也不在乎,此刻他心中只有那香消玉殒的爱妻!
但他也知道,罗阙来了,自己已经没机会了,在罗阙面前,他“左神刀”根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逆子,五年前你为了一个女人与我恩断义绝,五年后又要为了这个女人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到底还有没有你身为罗家儿郎的责任?”
罗阙真的太强大了,眸光闪动间,竟能使时光重塑,看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一幕,知晓了罗痕要杀自己亲生骨肉的原因!
“父亲?责任?”罗痕笑了,直视罗阙,道:“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除了会把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之外还给过我什么?你问问你自己是否有那么一次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没有,你心中除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罗家,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罗家?呵呵,真是可笑,你处心积虑的筹谋,不过是为了那一张破板凳罢了,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么重的权利欲望,我只想跟我爱的人厮守一生而已,这...难道也有错吗?”
“原来...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罗阙笑了,本就沧桑的脸庞似乎又多了几道皱纹,笑的颇为凄凉无奈。
“难道不是吗?”
罗痕反问,自他懂事以来,罗阙就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功名利禄筹谋,在他眼里,罗阙就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弄权者!
所以,他选择了逃离罗阙!
“你怎说便怎么是吧!”罗阙幽幽一叹,道:“不过我的孙儿我要带走!”
“那是我的儿子,你凭什么带走他?”
“你想杀了他,便不配做他的父亲!”
罗阙说完转身便走,罗痕想要阻拦,可是凭他的实力又怎能拦得住罗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阙离去。
“他是一个魔胎,你是掌控不了他的!”
看着罗阙离去的方向,罗痕咆哮,最后无力的跪倒在地,他现在可谓是孤家寡人了,爱妻死了,父亲与他恩断义绝,儿子又是他一生最恨的人,他心中又怎是一个凄凉二字可以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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