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人荒》——流刈少年

第一章 神秘的老人

东洲大地。

在一个人类文明的边陲之地，有那么一座大山，整座山被绿色海洋般的丛林灌木点缀，山峰间有一团团的云雾，而山下则是遍地开的野花鲜草。大山下，有一个小村落。

村落里房子是用一种特殊的土泥砌合而成，房子上有密密麻麻的茅草。

极个别的房子用起了大块的石头堆砌。

村落里各家灌木鲜草栽种，有花朵盛开，蜜蜂寻香而来。

还有各种家畜，马儿没有枷锁，猎狗没有纤绳，所有动物极为温和。

再往后走个几百米就是一条宽大的河流，河流水很深，颜色深蓝，但水流平缓，能清澈见底，不时有肥硕的鱼儿游过。

鱼儿游过时，眼尖的猎鸟从天而降，钻入水中。出水时，嘴里已经衔着一条鱼。

往前几百年，此处还是大海边缘，水土较硬而咸，不适宜植物生长，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地。

后有神朝官员测量国土，将此地命名为东夷，特别备注：流放之地。

后来，大河从中原地域带来丰富的泥土，慢慢在大河两岸沉淀堆积。

这几百年下来，大海的边缘早已经移至更东处，而此处泥土不仅肥沃，还带来了中原地域的种子。

各种草木开始生长，几十年的时间，已遍布整片大地。

再后来，神朝给子臣分封领地，无地可分时，只好把东夷之地开放。

东夷尚未开发，这些子臣只能依靠大河寻找居住地。

路途遥远艰辛，野兽水怪作乱。

人们寄托希望与平安之意，就给这条河命名为平安河。

河边上，李寡妇默默的捶打着衣服。

这些衣服是她自己和女儿的，衣服是棉麻制衣，较为简约朴素。

两束微乱的头发遮挡了她的面容，自从家里的男人跑了之后，她忙于生计，连打扮都忘记了。

“咚咚咚...”

一想起自家的男人，李寡妇就心生气愤，顿时把衣服当做了他，使劲的捶打衣服，恨不得把它们锤烂。

李寡妇的男人是村落里的瘦弱小生，但生的一副好皮囊，李寡妇起初被这幅皮囊吸引，和这个男人结了对，可谁知后来男人被郡城里的大小姐看上，什么话都没留下，直接跑上了大小姐的花轿，独独留下了李寡妇和女儿。

男人跑了还是头次听到，这种事情一直被其他村落的人拿来当笑谈。

幸好这个村落是以前的大姓后代，一直有着族谱和族规。

李寡妇的男人抛弃妻女、脱离家族，按照族规被视为叛徒，剥夺姓氏和房屋。

并且，要取其性命。

但是，这个男人上的花轿是郡城里的大户人家，取命这种事不了了之。

就在洗完这些衣服后，李寡妇余光注意到大河远处有一个小船。

小船上似乎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那小船带起一圈圈涟漪，也就过了几十息的时间，小船已经快到了李寡妇的眼前。

李寡妇定睛一看，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原来小船上坐着一个老人，一身血迹，怀里还抱着一位婴儿。

船上老人一动不动，半阖着眼。

李寡妇犹豫了一下，朝着老人喊道：“老太公？”

老人一动不动，没作任何应答。

李寡妇又叫了一声，老人还是一动不动。

李寡妇略微害怕了起来，眼前这个老人估计已经死了，要不要叫村长过来？

这时，水流带着小船似乎要飘走。

李寡妇见此，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拔了一根苇草并拽住了小船。

她把小船的船头绑在了岸边的苇草上。

“这下子漂不走了，我得赶快叫村长来看看，死了人也得给个安葬。”李寡妇望着小船上的老人说道。

她见老人的衣服虽然沾着血迹，但质地似乎非常纤细柔软，只能是那种大户人家穿得着。

一时兴起，李寡妇挪到了小船上，想着要摸一摸老人的好衣服。

也可能为了一时心安，李寡妇悄悄的把手指伸到老人鼻子下，想确认老人到底有没有死亡。

老人的呼吸很轻微，但还是被李寡妇试了出来。

要知道，李寡妇以前是捕猎的好手，对于生命体征的确认非常有经验，有些野兽就会装死，等到人靠近时突然发袭。

“竟然还活着”，李寡妇惊讶道，也同时欣慰起来。

“幸好是活人！”

“你这妇人真有趣！”老人不知何时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李寡妇，蹦出这么一句话。

“妈呀！”李寡妇大叫一声，撒腿就跑到了岸边。

老人的眼睛似乎藏着星辰大海，说不出来的深邃。

李寡妇回头望着老人，白发飘散，血迹点点，再加上那双慑人的眼睛，顿时惊恐起来，似乎有滔天般的海浪压着自己。

李寡妇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到了村长家，叽叽呱呱一大通的说了一堆。

“李若南，你到底要说啥?“村长张铁生扣了扣耳朵。

“河边有人！”李寡妇这才说道。

刚才那老人一瞪她，她就感觉进了冰窖，这种感觉比她以前对付所有的野兽时还要惊恐。

“走！”村长二话不说，立马抄起了长枪。

村落靠近平安河，已把这周围的区域划成了村落的领地，郡城靠近大河的村落都有这个规矩，不能乱闯。

“几个人？”张铁生问道。

“一位老太公！”李寡妇说道。

“咳~，你说说你，一老头还叫我，把我整的热血沸腾的！”村长又放下长枪，无奈道。拿起了前几日从郡城商人那买的好东西放在嘴里嚼。

“走吧！带洒家去看看。”张铁生说道，走在前面。

“村长，我可跟你说，这位老太公浑身都是血，行迹很可疑。”李寡妇走到张铁生身旁，严肃说道。

“是吗~他身旁可有武器？”张铁生皱了皱眉头，寻思着长枪要不要带着。

“没有，老太公就坐了一个小船，船上什么也没有，他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婴儿。”李寡妇说道，想起老人身上的好衣服，但又觉得说出来丢人，又这样说道：“老太公很像那些贵族嘞！”

张铁生一听，不自觉脑海里勾画出一个故事，贵族突遭厄难，老人浴血杀敌，仅仅带了幼子逃生。

李寡妇和村长很快到了岸边，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岸边李寡妇洗完的衣服，小船和老人皆不见踪影。

“李若南，你说的老头呢？”张铁生对着李寡妇奇怪问道。

“咦~刚才明明在这的，怎么一下不见了！”李寡妇惊讶的说道，把河边刚才拉下的衣服装进木盆里。

“你是不是眼花了！”张铁生说道。

“没有没有，刚才我还跟他说话嘞!怎么人突然就没了！“李寡妇解释道。

“那怎么就没人了？”张铁生又问。

“不可能，他还坐着一条小船！”李寡妇坚定说道。

“那小船呢？”张铁生再问，“总不能一下子小船和人都划走了吧？”

李寡妇伸了伸脖子，往河里看去，近处，远处，都不见小船踪影。

“不对啊！怎么什么都没了！”她惊疑道，“难道我做白日梦了？”

这时，张铁生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自觉的盯着李寡妇的翘臀，嘿嘿的笑了。

“若南，我懂你！”

李寡妇回头一看，只见村长满脸笑容、柔情默默的看着她。

“张铁生，你王八蛋！”李寡妇只觉得恶心反胃，直接端着木盆砸向张铁生。

......

第二章 老人的来历

临近傍晚，李寡妇静静的坐在桌前，桌子上摆了两个菜。

一个是她自己种的甘露草，另外一个是村里提供的肉食。

虽然今天村长对她有些轻薄，但是张铁生这个人还是非常有能力的。

每一家都是石头房，困难家庭提供少许食物，几条街道工工整整，这就是张铁生当村长以来的成果，听说他还要再建几十个房屋吸引其他村邻，还要奖励上门女婿。

“娘！你怎么不吃饭！”坐在李寡妇对面的是她的闺女，三四岁的小女孩娇滴滴的说道。

两只大眼睛晶莹闪烁，脸蛋圆嘟嘟的，可爱极了！

“我吃嘞！”李寡妇夹了几块肉放到女儿的碗里，及其柔和的看着她。

“娘，你也吃！”小女孩甜甜叫道，急忙又夹了一块肉放到李寡妇的碗里。

“秋灵真乖！”李寡妇笑道。

入夜已有两三个时辰，李寡妇搂着女儿轻轻呵护。

床是几块平整的大石头做成，上面铺着甘草做成的床垫，作为普通百姓，这已经是最舒服的床了！

李寡妇在被褥里思来想去，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越想越奇怪，终于还是睡不着，两眼睁着望向窗外。

窗外寂静，月光皎洁。

牛羊怡然自得，反刍着白天吞下的草料。

“咚咚咚”，突然，不知道是谁敲响了木门。

“谁？”李寡妇惊道。急忙起来，拿起了平时对付野兽用的铁矛。

“咚咚咚...”木门外没有人回应。

李寡妇又惊又吓，村落里晚上一般不会有人来串门。

就算有，也只会是村长。

不过，依张铁生的性格，早就嚷嚷起来了。

这到底是谁？

李寡妇握紧了铁矛，回头看了一眼被褥里的女儿，慢慢地靠近木门。

“是本......是我，今天乘小船的老人！”门外的人终于说话了。

李寡妇松了一口气，又顿时惊疑起来，慢慢的打开门。

果然，门外站着的是今天的白发老人，怀里抱着一位婴儿。

夜晚光线太弱，也看不清婴儿模样。

李寡妇站在门口，满脸疑问，心里对这位老人怕怕的。

“咳咳咳....老夫被仇家追杀，不得已从大江逃亡，路途艰难，没想到漂移到这，咳咳咳...请问这位姑娘，此处是何地啊？”白发老人一边说道，一边咳嗽起来。

“原来是这样！”李寡妇嘀咕，连忙答道“这儿是楚国东阳郡！”但心里还是很多疑问。

“老太公，今天你怎么躲藏起来嘞，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姑娘有所不知，老夫逃亡逃的怕了，怕姑娘惊慌的跑回去叫一堆人马，所以也就躲藏起来！”老人苦笑道。

“大胆淫贼！竟闯入我大张村领地，还不束手就擒！”

就在老人说话时，周围突然亮起了火把。几个精壮的小伙子拿着各种武器迅速围了上来。

“老头，你乃何人？”村长张铁生走了过来，神情严肃道，同时对着李寡妇送了一个眼神。

李寡妇撇过头，翻了个白眼。

但心里还是又惊又喜。这张铁生猴精猴精的，怪不得做了村长。

“咳咳咳...老夫是墨城一大家族人士，不料先遇天灾，后遭强盗，几番惊险才逃落此地。”老人并没有被张铁生吓到，咳嗽一下说道。

“哦？不知老太公是哪一大家族？”张铁生听了老人几句话，语气放缓。

再往前借着火光仔细一瞧，这老人身上血迹斑斑，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显得极其可怜，他示意着让其他村民放下武器。

李寡妇这时走了过来解释了一番，让众人对老头的介意消失小半。

“老夫是张氏大家族！”老人缓缓说道，言语间似乎有一股气势奔袭。

“张氏！”张铁生顿时喜道。

“俺们这个村子也是张氏啊！”

“原来是一个大家族的啊！”

“听说我们祖宗是从墨城分支出来的！”村民里小声说道。有人悄悄的把目光转向李寡妇，不知在想些什么。

“快快快，给这位老太公备上酒肉，好好招待！“张铁生大笑道。

“吃什么酒肉，没看到老太公受着伤吗？”李寡妇对张铁生叫道。

“谢过姑娘，老夫其实并无多大碍，我这一路奔波，几日未曾进食，先谢过各位。”老人对众人拱手道。

老人着实是饿坏了，这时也顾不及脸面。

言毕，张铁生便大笑着带着老人离去。

一路上又询问到老人不少问题，心里更加喜悦。

原来这老人是祖辈的嫡氏家族。

最后，在饭桌上认了老人做叔父。

“张叔，家族里是否还有人逃了出来？”张铁生关心道。

“不知，族长让我们这些老人和孩子先逃，他则是跟强盗浴血奋战。但是强盗太多太强大，族长他们估计已......”老人悲痛说道。

“张叔，节哀顺变，现在你岁数偏高，就和你孙儿一起留在本村子，我大张村虽说没有那些大鱼大肉，但让人吃饱还是绰绰有余的！”张铁生说道。

“老夫在这多谢侄儿！”老夫答谢道。

“您看看，甭客气，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张铁生急忙道。

老人分了一套石头房，这房子正好和李寡妇靠在一块。

换了一身青色麻衣的老人，倒也看起来清爽。

他把婴儿轻放到床上，关上门，月光下，缝隙间那闪过的一道精光让这位老人更加神秘。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圆圆的发光晶石，这光芒瞬间照亮房屋。

柔和的光芒下，老人的面貌终于清晰。

虽然整体的轮廓很好，但是皮肤枯槁，面色黯淡，仿佛失去了生机。

这简直就是一个垂暮老人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