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白无常》——风小丹
第一章 重遇未婚妻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然而,非常不和谐地,有一场葬礼正在进行着。
易风在半山腰上静静地看着山下礼堂里不知道是谁的葬礼。他是来看耿落落的,他的未婚妻,三年前葬在了这个墓园。落落的墓碑就在他身边。
“曾经也是这样的阳光明媚,我们牵手在半山腰里一边走着,你一边哼着那奇怪的调调,那时我总是嘲笑你的五音不全,但现在我真的好想再听一次你那莫名其妙的音调,我真的好想你,落落。”
泪珠轻轻地划过易风的脸庞,在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很快便消失不见。
已经三年了,每个周末易风都要来这个墓园和耿落落聊聊天才有力气去面对下一个星期的生活。
突然,易风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哭声。虽然每个星期都来,但这里毕竟是墓园,突然听到哭声总让人感到那么一丝的诡异。难道大白天的,还会见鬼了?
不过仔细一听,这哭声,好像有点粗鲁……
易风转身一看,一个男人正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伤心地哭着。也许是伤心过度了,那哭声沙哑得听起来像被宰的猪。
在墓园听到被宰的猪在叫,这画面真是凄凉中带着喜感。
而在那男人跟前还站着一位白衣女孩,她背对着易风,看上去像是在安慰那坐在台阶上哭的男人。
在白衣女孩的安慰下,那男人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了,他停止了哭泣。
那男人站起来和白衣女孩说了几句话,但易风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只见白衣女孩点了点头。
那男人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安静地看着山腰下面。易风也转过身来,顺着那男人的视线望去,在灵堂里的人出来了。
易风看到走在前面的人捧着死者的照片,这一看可把易风吓坏了,那照片里的死者,不就是刚才在痛哭的那个男人吗?
此刻,易风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仿佛那个男人正在他的背后盯着他看。
易风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鼓起勇气向后一转。这一转吓得易风差点从那半山腰摔下去。
惊吓到易风的并不是那已经死亡的男人。而是那白衣女孩已经转过身来了,她就站在那男人的身边。
那白衣女孩居然长得跟易风三年前已经去世的未婚妻耿落落一模一样。
“落落!”那一刻易风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那白衣女孩听到易风的叫唤也惊讶地看向易风。但她的眼神里只有惊讶,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仿佛她根本就不认识易风。
那男人似乎是看到了为他送行的人最后一面之后了结了自己的最后心愿,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
那白衣女孩也跟着转身,似乎是准备和那男人一起离开。
看到他们要走,易风急了,他觉得这个长得跟自己未婚妻一模一样的人肯定和自己已经死去的未婚妻有些什么关系。
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就是自己已经死去三年的未婚妻,因为她正跟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在一起。
易风快步跑着想要追上他们,但那白衣女孩和那男人一转身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易风环顾四周,除了墓碑,什么都没有,刚才那两个都是鬼魂?那白衣女孩会是耿落落吗?如果是落落,为什么她不认得我呢?一连串的疑问在易风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三年来,易风第一次感觉到人生是有希望的,但是这个希望随着白衣女孩消失的那一瞬间似乎也跟着消失了。
易风非常慌张地在四处寻觅着那消失的一丝希望,最后他找到了那一丝希望的连接点,就是山下灵堂里刚刚出来的那一群死者家属。
他觉得那死亡男子看着他的家属的眼神里充满着悲伤与不舍,他觉得那个男人一定还会回来找他的家属,而那个白衣女孩很有可能会陪着那个男人一起。
所以易风决定要跟着那一批送别亡者的家属,在送别的队伍里有家属也有朋友,易风直接就假装是死者的朋友混进了送别的队伍里。
其实也不用怎么假装,易风那张脸,更落落去世的三年以来都写着悲伤两个字,一看就是参加葬礼的,这三年以来他的上司和同事都不太愿意请他吃饭,一看到他的脸就能联想到灵堂,顿时食欲全消。
易风还充当起了死者家属的司机,把他们送回了家,还帮他们处理家里面的一些杂物,如何处理心爱的人的死亡,易风太熟悉了,三年前这一切他都经历过了,每一幕都是那么地熟悉而伤感。
当然,通过这些易风也知道了他们家的地址,他决定要在这里等着那个白衣女孩回来。
死者的家属完全没有做好应对葬礼的准备,男主人是交通意外去世的,留下了妻子和只有一岁的女儿,整个过程死者的妻子完全在慌乱之中,易风的出现让死者后事的处理一下子顺畅了很多。
“你一定是我先生生前的好朋友吧,你今天对我们的照顾,让我们感觉自己并不孤独,谢谢你。”死者的妻子向易风表示了感谢。
原本易风也没想这么多,只是想着假装一下死者的朋友,拿到地址后就在外面埋伏着,等那个白衣女孩出现。但是一看到死者家属的悲伤,易风就不自觉地想为他们做一些事情。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我们没有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那种悲伤,我懂。但人生不能放弃希望,即使你现在看不到希望,但其实希望只是藏在了某个角落,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他的。”易风仿佛说得就是他自己,因为今天他似乎找到了藏在角落的哪一丝希望。
易风在死者的家里一直帮忙到晚上才离开。但他并没有走远,他就在门外的楼梯口那里等着,等那个白衣女孩。
一直等到了凌晨,易风听到了哗哗的风铃声,他探出头来,那个白衣女孩果然带着那个男人出现了,他们两个正站在死者家的门口,似乎是想要敲门。
“落落!”易风这个时候哪里还知道对鬼神的敬畏,他只想着要找回自己的未婚妻,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把握住那个白衣女孩的手。
一阵寒气从白衣女孩的手传过来,易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有那么一瞬间是停止跳动的,不知道是因为那一阵寒气,还是因为重新遇见未婚妻,即使知道眼前的未婚妻很可能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第二章 头七回魂
那名白衣女孩惊愕地看着易风,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易风,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你居然能看得见我?”
白衣女孩想抽回被易风抓住的手,但易风抓得太紧,抽了一下,居然一下子没能把手抽回来。
那白衣女孩似乎是有点生气了,一掌打在易风的胸口上。
易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向后飞,然后易风居然看到自己倒下了,在地上趴着,那名白衣女孩缓缓地抽回了手。
最后易风低头一看,吓得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看见他自己就在自己的脚下趴着。
“我怎么能看见自己?”
“不想死得话你最好站在这里别动,不然你的灵魂离开肉体太久,回不去了你就真的死了。”白衣女孩面无表情地向易风下命令。
然后白衣女孩带着那个男人直接穿墙而入,进到了屋子里。
“等等我。”易风完全把那白衣女孩的话当做耳边风,他见那女孩进去了,他也紧紧地跟在后面,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居然直接就穿过大门进到了屋子里,自己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看到易风居然敢跟进来,那白衣女孩只是瞪了易风一眼,也没赶易风走,“你自己的命自己看好,别打扰我工作。”
易风很快就明白了今天是那男人的头七,人死后的第七天,他的魂魄就会顺着生前的思念回到自己的家,去与家人告别,然后才能安心地去投胎转世。
那白衣女孩是负责护送那男人头七回魂的鬼差。
但是这跟以前在小说里,在电影里看到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以前一直都是以为头七回魂是由黑白无常用铁链锁着魂魄,然后那魂魄通常都是悲痛万分的表情,而且每走一步铁链就啷啷地响一次,而且那黑白无常都吐着长长的舌头,面目狰狞。
但眼前这男人的魂魄似乎非常平静,也没什么铁链锁着他,那个估计是鬼差的白衣女孩甚至让那男人自己去看房间里他熟睡中的家人,她就在大厅里安静地等着。
而且这鬼差跟那面目狰狞的黑白无常差距也实在太大了,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黑白无常,而且还长得跟易风的未婚妻一模一样。她那身纯白的服装干净整洁,款式休闲而时髦,这鬼差很潮啊。
当然,这都是易风的猜测,到底这一男一女是什么关系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男人已经看完了所有的房间回来了。
那白衣女孩问他,“都见过了吧。”
那男人点了点头,“嗯,都一一告别了。”
只见那白衣女孩把手按在了那男人的额头上,她闭上了眼睛,嘴里低声呢喃着些什么,突然她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那个男人,“你怎么还在?”
见那白衣女孩突然问他,那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
“你已经一一跟家人告别了,应该还了心愿,然后准备投胎才是,但我刚才念往生咒了你却没有被度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也没什么放心不放心了,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放心不下又能怎样。”那男人看了一眼他妻子的房间,那里还有刚刚一岁的女儿,“带我去投胎,重入轮回吧。”
这下子有点麻烦了,一般人死后主要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本身就生无可恋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直接就可以走排队投胎的流程;另一种则是对人生还是有所留恋的,但只要头七的时候让他们回到他们所留恋的地方,对生前的留恋一一做告别之后也是可以顺利度化,然后进入投胎轮回。
但那都是一般情况,现在这个男人就出现了第三种情况,对于生的执念太强烈,无法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而且内心也无法对人间释怀,通俗点说就是心愿未了,死不瞑目。
而地府的灵魂摆渡工黑白无常的其中一个重要工作就是要帮助这些心灵无法安宁的灵魂也能够进入六道轮回,重新投胎,当然,投胎是投胎,但不一定是做人。
这位跟易风的未婚妻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孩便是一名引导亡灵回归轮回的白无常,名叫灵落。
所以刚才易风叫她落落的时候,她是被吓到了,一是因为普通人应该是看不见她的,二是这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这时气氛开始有点尴尬了,一个灵魂,一个白无常,还有一个灵魂出窍的人,三个物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句话不说。
灵落皱着眉,看着那位度化不了的魂魄先生。刚才他自己都说了,他已经接受了死亡的事实,也回家和亲属一一道别,还了最后的心愿,但为什么没有度化呢?
灵落之前遇到的情况都是那些魂魄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灵落就想办法帮他们完成心愿让他们接受死亡。
但现在眼前这位,他自己都说最牵挂的是家人,刚刚已经做了道别,然后也坦然接受了死亡,并且明确表示没有什么未完心愿了,但却度化不了,这要怎么处理?
最后还是易风首先打破了沉默,“兄弟,你是怎么死的?”
“啊?”那个男人没想到易风会突然这么问,有点惊愕,“交通意外。”
“交通意外?那就是冤死咯,是不是对撞了你的司机还有怨恨?”
易风这么一提醒,灵落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她也觉得也许这可能是那魂魄放不下的心结。“我带你去找那位司机吧。”
但那男人的魂魄摇了摇头,“我对那位司机没有怨恨,反而我对他有一点抱歉。”
“啊?”易风一头雾水,“他把你撞死了,你反而觉得抱歉?哎呀,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被你撞死了。”
易风以为他风趣幽默的语言会缓和一下尴尬的现场气氛,之前那白衣女孩不用把脸绷得这么紧。
但灵落和那魂魄却是面无表情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易风在那里自己说话自己笑。
现场更加尴尬了。
“那天,其实是我闯红灯了,所以,不关那位司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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