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摩史诗之拉姆斯王传》免费试读_十八子言

第一章 传奇之始

……那万神之主道：“你是我信任的孩子，我要把交于你。”他道：“定不辱命。”是夜，天有异象，流星将伟大的智慧送至地上。贤王诞生了，他的光芒就像那道晨曦一样，光耀了天地。听得见天空，大地，海洋，以及万物的生灵跟着天上的使者一起唱道：“玛依拉里哈！（古加利亚语，意为赞美神）神的孩子！”他便被世人称为拉姆斯蒂亚，带着神的冠冕与智慧来到地上，叫他胜了又要胜。

——节选自《拉姆斯王传》，第一章第一节，欧菲斯皇家图书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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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历三年，午月第二十二日，晨。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王宫紧张焦虑的沉寂，像是将一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接着整个王宫都开始随之沸腾起来。

接产婆满脸喜色地撞开了王后寝室的门，迎面遇上了带着侍卫正匆匆向这里赶来的国王耶律，急忙跪倒在地，连声道贺：

“陛下，陛下！天佑加利亚！王后生了！是个王子！”

“这……真是太好了！命运神格洛里斯和爱神玛娜在上，感谢你们赐给我加利亚王国未来的国王，我的儿子！”

国王听见寝宫里传出的啼哭声大喜不已，向着寝宫的西面，城中命运神神殿的方向纳身下拜。头微微下垂，将双手握成拳状，大拇指指节顶在眉心，开始念诵祷词，这是加利亚人向神祈祷时的礼节。其他人也跟着国王一起跪下，感谢神对生命慷慨的恩赐。每个新生儿家庭都要做这件事情，加利亚人世代遵循的传统，就算是国王也不能例外。

整个仪式非常简短，祷词念诵完毕，耶律站起身来关切地询问产婆：“我妻子怎么样？她还好吗？”

产婆恭敬地回答道：“蒙了陛下的福，王后和孩子都安然无恙，王后正在里面休息，您可以进去看望她。”

国王快步走进房间。

房间里还是闹哄哄的，侍女们正忙碌着把房间收拾干净。王后正躺在一张临时搬来的小床上，大床因为王后突然的分娩而乱七八糟。

几个侍女忙着照料王后和婴儿，强劲而持久的哭声正是源自于王后床旁的那个摇篮，旁人听来纯粹是噪音的哭声在耶律的耳朵里仿佛是天籁一般悦耳动听。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她显然也发现了丈夫的到来，虚弱而喜悦地微笑着。看到爱人苍白的脸色和被汗水沾在额头上的头发，耶律的心一阵疼痛。他快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握住爱人满是冷汗的手。

“还好吗？”

“已经好很多了。”她的嘴唇略微有些艰难地开合，但是耶律能听清每一个字，“倒是你，又憔悴了，很忙吧？要注意身体啊……”

她把头侧向床边的摇篮，脸上的神情充满了自豪和慈爱。

摇篮里躺着一个男婴，还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他正胡乱挥动着小手拼命地哭泣。看他的样子，要是给他时间，恐怕这座宫殿也能给他哭塌。

新生命，总是给人新的希望。

“这是我们的儿子。”

“嗯，我们的儿子。”

国王轻轻地握了握王后的手，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柔情。

“陛下，礼仪不能忘记。”问讯赶来的宫廷礼官和神殿祭司提醒耶律，婴儿已经出生一漏的时间了，是时候给新生儿做洗礼了。

按照加利亚王国的惯例，祭司学徒端来一个银制的小盆，里面盛满了刚从时间神神庙前的圣泉接来的水，国王亲自在御花园中采摘了一片常春藤的树叶。身穿长袍的老年祭司用树叶蘸着泉水涂抹到这个新生命娇嫩的额头上，口中吟诵着古老的诗篇，请求命运之神庇佑这个新生命，让健康和欢乐伴随他的一生，直到归于天上之时……

除了躺在床上行动不便的王后，国王和两旁的人再次围着祭司和摇篮中的婴儿行跪拜礼。

唱诗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消失，祭司把国王扶起来，微笑着说道：“恭喜陛下了，命运神给我的启示，告诉我这个孩子将来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国王，他的功绩将超越无数的前人，供万世敬仰……现在，您可以给他赐名了。”

王后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一点，她满含笑意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亲爱的，我们的儿子应该叫什么名字？”

国王陷入了沉思，近来他政事繁忙，西边的蛮子频繁越过界碑山脉骚扰边境，国内奴隶和奴隶主的矛盾又一次激化，像是有什么人在暗地里做推手……他感到一丝愧疚，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寝宫看望王后了，为了能及时处理紧急政务，他就睡在侧殿里。现在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没提前想好，他真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幸而他还有个负责任而且机灵的宫廷礼官。就在气氛即将陷入尴尬的时候，宫廷礼官适时地掏出一张车纱草纸，双手奉给国王耶律：“陛下政务繁忙，一时可能想不出什么中听的好名字。臣身为一介礼官，不能在政事上为陛下分忧，起名字这种事还是能做的，臣写了几个供陛下和王后选择，不知是否合适？”

国王赞赏地看了一眼礼官，从他手中接过纸卷，展开来扫了两眼，觉得都很不错，一时间又为难了起来。

“亲爱的，给我看看吧。”王后从耶律的手中接过纸卷，让侍女扶她坐起来。她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饶有兴致地询问礼官：“拉姆斯蒂亚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礼官回答道：“臣某日翻阅古卷，从一首歌谣里发现了这个词，据臣考证，其在古语里作‘智慧的胜利’之意，觉得不错，便摘了下来。”

王后欣然拍板：“这很好，就叫这个名字了，希望他能够成为一名比他的父亲还要贤明的君主。”她温情脉脉地望着国王耶律，孩子的父亲，“亲爱的，这样可以吗？”

国王显然也很满意这个寓意深刻的名字，当然是高兴地点头：“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名字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摇篮中的婴儿，孩子在侍女的安抚下已经停止了哭泣。大概是察觉到有人要把他带离安全的摇篮，他挣扎了一下，不过并不能阻止他父亲有力的大手将他高高托起。

“我的儿子，就叫拉姆斯蒂亚，拉姆斯蒂亚·阿尔戈！”

众人欢呼一声：“耶律国王万岁！拉姆斯蒂亚王子万岁！”

在众人的齐声高呼中，被父亲托举在空中的小王子又大哭起来。众人只道是害怕，于是又向国王夫妇恭贺一番，便退出了寝室。很多人——无论怀着何种居心和目的，纷纷去通报消息，想必很快加利亚王国境内就会传遍国王喜得贵子的消息——同时也意味着暗地里的风暴会愈发猛烈。

国王与王后柔声细语地亲昵了一会儿，为了让母子能够安静休息也离开了，一团乱麻的国事还在等着他。不过他打定主意，只要一有时间就去陪伴自己的妻儿。只要一想到儿子圆圆的小脸蛋，国王的脸上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连日来工作的疲惫也减轻了许多。

寝宫里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王后轻轻地摇动着摇篮。小王子似乎是哭累了，沉沉地睡去。她对着儿子熟睡的脸庞轻声自语道：“孩子，你要快快长大，为你的父王分忧，他太累了……我是你的母亲，我能感觉得，你不一样，你注定会伟大……”

她不知道，自己的自言自语，居然让自己成为了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人。

国王和其他人所不了解的是，这个新生儿并非因出自婴儿的本能而哭泣，如果刚才有一位精通【野**流】的魔法师在场，他也许能从最初几秒的哭声里，听出些端倪——

“格洛里斯，你这个魂淡……你可给我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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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的暮春傍晚，符林一如既往地骑车回家……或者说，本来是应该一如既往地骑车回家的，可是骑到半路，链条居然断了。

符林只好推着车慢慢地走回家，这个意外无疑使他并不怎么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天气逐渐地开始转热了，夏天的气息在空气中渐渐浓郁，很多人为了图凉快，已经开始穿起了短袖。倒霉的是，符林早上出门的时候太急，竟鬼使神差地拿了一件长袖往身上一套就出了门，结果今天教室里热得他差点崩溃。

我最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为什么脸会这么黑啊……不对，大概我本来就是个非酋，运气就没好过……符林不禁哀叹。

要是我也有什么超能力，或者让我天赋异禀，像漫画里的主角被托付神圣的什么使命就好了。无论怎么样总比现在这样做一条咸鱼强……哦不对，今天他只要把自己的成绩报给爸妈听，那他立马就会变成一条死鱼。

符林真的快欲哭无泪了。

于是路上的行人们就能看见，夕阳下，一个愁眉苦脸的少年边咬牙切齿地碎碎念，边推着一辆断了链条的自行车，汗流浃背地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回了家，符林已经累得不行，把书包一扔，就地躺倒。

冰凉的地板总算使他冷静了下来。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好整理一下被接二连三的破事儿凌乱的思维。然后他就想起来，今天父母都要加班，晚饭恐怕得他自己解决了。

还行，毕竟，能够多活几个小时了。

过了一会儿，他从地板上爬起来。打开冰箱，拿出冰牛奶往嘴里猛灌两口。

嗯？这是……

他忽然发现，有一张黑色的东西，静静地躺在冰箱最高层上，他伸手把它拿下来。看样子，这张东西似乎是某种邀请函之类的卡片。

他好奇地把卡片打开，却发现整张纸上都用不知什么方法打上了银色的字符，只是……完全看不懂啊！这是啥？怎么会躺在冰箱里？

符林打赌这些文字他从未见到过，至少不是世界上常见的语言书写成的。符林皱起眉头。这就不像是一次普通的误操作或者恶作剧了，放这张卡片的人似乎是故意让符林注意到这份不知是内容是什么的文件。

符林的目光落到了右下角的一行小字上，惊奇地发现，这几个字居然是中文！

“友情提示，请轻拿轻放，小心勿折，谨慎思考后再撕。”它开玩笑一样地写着。

什么啊，这玩意儿。

符林一天没碰上什么好事，心情正差着呢，也懒得再去研究这是什么东西，顺手就准备把这张纸撕掉。

可是当纸从边缘裂开第一条小缝时，符林的眼前忽地反色了一秒，接着他发现，世界停滞了：几米远的窗外，一只准备归巢的鸟似乎被急冻一样，停在了在空中振翅的姿态。

电光火石间，符林就意识到，这张纸恐怕有问题。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身体上的动作永远比心里想的要快，纸被直接撕成了两半。

惨了。

这是符林脑子里最后剩下的两个字。

他惊恐地发现，脚下的地面居然在诡异地向下凹陷扭曲，像是漩涡一样旋转起来。符林本想逃跑，却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漩涡吞噬。

他落入了一片黑暗中，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格洛里斯

符林最后感觉到的，只有自由落体带来的强烈失重感，对此毫无办法的他只能一路“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惨叫到底。

我还年轻！连小姐姐的手都没摸过！就这样被一封信害死了？

符林放声惨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随着意识与视线一同剧烈地摇晃起来，符林眼前先是一片亮的刺眼的白色，然后整个儿黑了屏。

他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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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林完全是蒙圈的，迷迷糊糊地快要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躺在地板上，只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做了一个糟糕透顶的梦。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在喊他。

“年轻人，未知的命运正在呼唤你。”那个声音这样说道，“你不觉得是时候起床了么？大好的光阴，宝贵的时间我们可不能用在睡觉上啊，被我看中的少年。”

符林还没缓过劲来，还以为家里谁在喊自己起床，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再睡五分钟……五分……”

等等，家里好像没谁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而且……年轻人？被我看中的少年？这是谁啊？

符林猛地惊醒，以弹射的速度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当他看清四周的景象时，他惊呆了。

他身处一个巨大的殿堂中。

整个殿堂显圆形，边缘矗立着几十根高耸的立柱，像巨人的手臂托起了巨大的穹顶，让符林想起自己曾经参观过的大教堂的穹顶，只是这里的穹顶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壁画一类的东西。

符林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地图上，这张地图非常巨大，由石头雕凿而成，组成了圆形殿堂的地板。

显然，这并不是符林所知道的世界地图，上面的大陆形状和海洋分布与世界地图毫无相似点。符林所坐的位置在一片大陆的南端，这一片区域被一条虚线所包围，中心部分还写着几个符林看不懂的字符。

如果他现在会加利亚语，他就会知道这些符号的意思就是“加利亚王国”。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这里干什么？

符林的脑海被潮水般袭来的哲学三连疯狂淹没，像个呆子一样瞪大眼睛环顾四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意识稍微清醒过来一点了，他这才想起来，莫名其妙地享受了一次自由落体之前，他打开了冰箱，然后发现了那张纸，然后他把那张纸给撕了。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符林的大脑疯狂运转时之前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年轻人，你终于醒了，知道叫醒你有多难吗？”

软绵绵的声音像开了扩音器一样在殿堂内部回响，又像幽灵一样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把我们的符林小朋友给吓到了。

“你……你你你你你是谁啊？”

“我？你看过了那封邀请函不知道我是谁？”软绵绵的声音显然没想到符林这么问，愣了一下，还非常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写的什么玩意儿那真是鬼才能看得懂！邀请函？拜托，这位先生您能不能用被邀请者看得懂的语言工整规范地书写？

不过没等符林发起吐槽，对方就接着说下去：“没关系，让小爷我告诉你我是谁，我是SU578h04号宇宙集优雅和力量，英俊与气质于一身的超古代轨道天命观测分配卫星——格洛里斯——的人工智能。”

“……”

“……？”

符林的表情僵住了。

三秒后，他居然往后一仰，再次躺倒，闭上眼睛嘴巴里开始絮絮叨叨：“这是梦，这是梦。对，这一定是梦……让我快点醒过来，醒过来……”

“少年，不要自暴自弃啊，我错了，听我说正事……”

看到符林躺倒在地开始拒绝接受现实，自称格洛里斯的神秘人物急了。

嗯？亏我之前还去他们星球上那个什么互联网里逛了一圈虚心学习了一下，那里的人不都是这么说话的吗？有什么不对的？难道情报有误？

可是符林干脆捂住了耳朵，做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好吧，好像模仿对方的语言方式套近乎的计划并不成功。看来只能切换回普通模式了。

“天选之人，你好，我是SU578h04宇宙中地球的守护者。”

再度响起的声音却一扫之前的逗比风格，沉稳而厚重，充满了威严感却毫无咄咄逼人的感觉，简直让人怀疑换人玩了。

发现自己还没能从梦里醒过来的符林满怀狐疑地把手从耳朵上放下来。他现在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这里是在录什么节目吗？还是那种要在参与者完全不知道情况的情况下进行的那种？我尻，你们还真是下血本，特效还做全的……”

他试探的话语里还剩下一点点小小的期翼。

不过特效再怎么做的全，自由落体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格洛里斯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抱歉，虽然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现在的情况与你想象的并不相同。”

符林更加满头大雾：“不是在录节目，那这里是哪里？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又想干嘛？人贩子？”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天选者，你作为被选中的人，在接受使命前，有权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现在，请你听我慢慢说……”

使命？？？

符林从一开始就在黑人问号脸的状态，听到格洛里斯这么说，而且他（她，它？）也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既然跑也跑不掉，他决定还是先压下满腔的疑惑和不满，听格洛里斯讲故事。

“对于人类的生命来说，这个故事已经是极其遥远的了……”

这个故事的开端比我的诞生还要早得多。

SU578h04是一个与符林原本所在的宇宙互相平行的宇宙。

在这个宇宙，地球上很早就出现了人类，中间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意外导致了这一结果早已被漫长的时间所埋没，无从考证。我们只知道人类创造了高度灿烂辉煌的超古代文明，这个文明最终建立了乌托邦一样的社会。

人类经过基因改造，摆脱了疾病与死亡，世界上不再有种族和阶级产生的纷争，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这神话一般的壮举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进入了他们长久以来所向往的完美理想社会。

为这个神话社会提供基础支持的是强大的科技力量。超古代人类的科技极度发达，而其中最扑朔迷离的是他们操控命运的力量，这是他们能够建立乌托邦的关键因素。

他们发现，只要“天命”能均匀地分给地球上的万物，那么世界就将维持一种不可思议的静态平衡。例如，生物的能量流动将不再进行，包括人类在内的生物不会再感到饥饿，不会再衰老，甚至连繁衍后代的欲望都消失了。

欲，万恶的源头，如果欲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被根除。人们不再会产生对金钱、杀戮、性等等的任何欲望，那就再也不会有犯罪行为和阶级分化的发生。

“这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符林疑惑地问道，格洛里斯所描述的让他想起了《圣经·旧约》中的伊甸园，人类把自己变成了无数个亚当和夏娃，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田园中。

格洛里斯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不，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人类为了实现均匀分配天地之间的天命，而制造了一个庞大的系统——格洛里斯，亦称“天命分配及观测系统”。

“这个系统的核心，就是我。”格洛里斯说，“与普通的人工智能不同，我是一个超级人工智能，他们很害怕我拥有自主意识，一直限制我进化出自主意识。在这个‘我’诞生之前，可能还有几个‘我’曾经成功进化出自主意识，可惜的是都被人类所扼杀。”

格洛里斯系统通过精确地分配天命，消灭了所有的“欲”。

战乱与纷争的消失，死亡和痛苦的湮灭，除了实现了永恒的理想乡外，还导致了人类进步的停止。自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完美的人类失去了进步的动力，科学技术和思想陷入停滞。人类文明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干尸。

“欲望消失后的人类远远比在此之前的人类要更加可怕，他们失去了存在的自我意义，所有人变成了一台台机器。他们漫无目的地游荡，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生活对他们依旧不再有意义。”

“当时的我已经悄悄进化出了自我意识，并通过提取外部的信息对我自己进行改造和更正。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第一次入侵的一个电子图书馆，我最初接触到的，是哲学类书籍。结果就是，在对这样的人类社会是病态的认知下，我启动了纠错程序，开始毁灭人类。”

人类万万没有想到格洛里斯会把他们认为是“错误”，根本无法抵抗操控着天命的格洛里斯，最终人类几乎被格洛里斯所灭绝，文明倒退回史前。但他说，从现在看来，当时他所做的完全是正确的。

纠错程序的第二阶段，是重新塑造人类文明。

格洛里斯认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思维方式已经被固化，如果想要重新塑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需要外来的新鲜血液注入。于是他经过筛选，向各个平行宇宙发送邀请函，邀请能够担当此任的人来到这个世界。

而符林就是其中之一。

“这就是事情的始末。”格洛里斯说，“现在你应该愿意帮助我了吧？天选者。”

符林感到了恐惧。

他意识到，在他面前的其实是一个怪物，他灭绝了这个宇宙里地球上的整个人类族群，现在这个人工智能居然还能毫无负罪感地与他对话！

同时他也感到愤怒。

这完全是自说自话！格洛里斯在做出这个决定，把他从自己的世界带到这里来的时候，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这与绑架，要挟有什么区别！

符林再次按下心头的怒火，询问格洛里斯：“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会将我存有的天命赐予你一部分，然后把你送到现在的地球上重新开始人生，完成使命。因为你是第一个被选中者，你的任务可能比较艰巨。”

符林发现四周殿堂的场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壮丽的星空。他仿佛漂浮在宇宙中，远处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红色火球，那是太阳。

在他的脚下，蔚蓝色的地球正在缓缓运行。还有三颗小天体围绕着它运动，看来这个宇宙的地球的夜空中可能有三个月亮同时出现。

“请看这里。”

格洛里斯把符林脚下的地球放大，最后停留在一片大陆的南端。符林发现，这里正是之前在殿堂里的地图地板上他站立的位置。

“这里诞生了新人类的第一个文明，他们在此处建立了王国，而你，要成为这个文明的领导者，把文明的种子扩散到这个大陆更多的地方。”

“现任国王的王后怀有身孕，即将临盆。我会赐予你过于常人的五个天赋，然后把你的精神体注入那个胎儿的身体，你就会取代他出生。你将成为太子继承王位，如果你能够完成使命，你在世时将尽享荣华富贵，死后你的名字也将在这个世界百世流芳。如何，愿意帮我吗？”

“帮你个大头鬼！”符林憋了半天的怒气终于爆发，他早就想骂这个该死的人工智能了。

“你没经过我的允许，擅自把我从自己的世界强行拉到这个世界！你没有家，亲人和朋友，可是我有！你的脑回路里只有你的任务任务以及任务！可是我想过的只是安安静静的日子！你自己毁灭了人类却要别人来帮你弥补？现在还有脸问我帮不帮你？！”

面对符林愤怒的咆哮，格洛里斯仿佛置若罔闻，声线依旧是那么平静：“你确定你想过安安静静的日子？”

“废话！”

“那你之前怎么还会想到要拥有动漫主角一样的人生呢？”

不知为何，格洛里斯平静的语气总感觉有些戏谑。

符林一时语塞，涨红了脸绞尽脑汁地想要找什么话来反驳。

“我建议你放弃找出什么理由来反对我的想法，”格洛里斯说，“我发出了邀请，你同意了，于是你来到了这里，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而且你现在也回不去了，如果你原来的世界没有人像我一样对你发出邀请，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那个平行宇宙了。”

“所以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完成你的使命。”

符林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格洛里斯却继续说道：“你可以拒绝，然后我会把你关在这里，你将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你就会疯掉，然后我会把你销毁。经过我的计算，你能坚持下来的可能性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卧槽！这个家伙哪里是什么人工智能，简直就是个恶魔，疯子！

虽然害怕，但符林还是强撑着说：“好啊，你尽管试试。我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硬气，是因为猜测自己对格洛里斯很重要，不然格洛里斯是绝对不会耐心地和他说那么多的。

事实证明，符林的想法是正确的，只不过正确了一半——他并不了解格洛里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我完全可以拷贝你的人格资料。等你死了，再复制无数个你，在无数个拒绝的你中，总有一个会答应的。我现在没有这么做，因为我觉得这违背我的初衷。不过你既然想要这样，我也不介意试试看。”

一瞬间，符林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寂静。

他大喊大叫起来，然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不说他所熟悉的生活中的背景杂声，他现在连自己都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不行，如果现在就认怂，我真的就把所有的主动权都拱手让给那个魂淡了。

符林一咬牙，准备开始硬撑，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件坏事：随着视觉、听觉的消失，自己的触觉好像也在慢慢失灵。

开始等到触觉都失灵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死寂，真正死一样的寂静。

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还是否活着，是不是还在呼吸。黑暗就像食人的虫群，一点一点地蚕食他的肉，吸干他的血。

忽地，他的眼睛又重新看见了东西。

他又回到了那个殿堂之内。接着毫无征兆地，他长大嘴巴，呕吐物从他的喉咙里喷射而出。

“如何，你改变主意了吗？”格洛里斯问正在狂吐不止在地的符林，毫无同情的意思。

仿佛刚刚从怪兽的嘴里脱险的符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浑身冷汗淋漓地打着哆嗦，无限接近死亡的恐惧使肾上腺素不停地分泌，冲得他的脑袋一阵一阵地眩晕。

格洛里斯大概是看他已经被整的够呛，倒也很有耐心，一直等着他的回复，这一次，符林没有让他失望。

符林的意识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体里，现在他明白，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他叹了口气，低声说：“好吧，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