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中原》免费试读_珥十三
雪夜 杀机
海外瀛洲岛,岛上繁花似锦,白鹭翻飞,如此世外桃源,却是了无人烟,而在岛上最高峰望乡崖下却旌旗招展,突兀的开着一间酒家,酒楼掌柜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名叫秦柒,父母秦文远,方灵俱是江南人士,为避中原苍,梁两国之间的战乱,带着秦柒渡过东海来到此地,开了这间“秦家酒楼”,供偶尔落难上岛的流难之人休憩,可是在是十年前的除夕,父母在雪夜里神神秘秘的外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秦柒跑遍了整个瀛洲岛也没找到两人的身影,便独自守着这间酒楼等着父母回来,这一等就是整整十年。
......
“林先生,您来了?”
“嗯”
没有多余的对话,秦柒给他捧上了一坛酒,酒坛上的黄泥还没擦净,似是才破土不久,男人掀开封口,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男人微微一笑,取出一锭白银放在了桌上。
秦柒拿起了白银掂了掂,不多不少,十两银子,笑了笑,转身走回了柜台,这个男人可真有趣,无论自己给他上什么酒,他付的钱总是一分一厘都不会多,也不会少。
自父母失踪的第二年立冬的第二天凌晨,这个男人都会在子时准时的出现在这间酒店,要上一坛酒,独自从夜晚一直喝到天明,然后端着酒碗,将最后一碗酒洒在地上,朗声大笑,转身离开,秦柒不知道他具体的名字,只记得好像十年前他第一次出现时自称自己林先生。
可今年,他没有如约出现,店门推开,寒冷而狂乱的风雪从大门卷了进来。反而是来了三个蒙着面,戴着斗笠的人。
“小店已经打烊了,客官请回吧。”秦柒一见来人,失望的从柜台走出说道。
蒙面人看了看秦柒,没有开口,直接将桌子全都掀翻,又到二楼客房将所有房间都翻了个遍,不知在找些什么。其中一人走到秦柒的面前,将剑鞘抵在秦柒的脖子上。
“小子,林老魔呢!”
林魔头?难道是林先生?秦柒一脸茫然,可林先生为人儒雅温和,哪里像什么老魔,秦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装哑巴?”蒙面人轻笑一声,寒光一现,秦柒吓得闭上了眼睛。
“叮”一声金铁相交的声音响起,秦柒睁开了眼睛,那柄剑,停在了他脖颈右侧两寸远的位置,剑身上正有一块冰晶穿透了精钢剑身,正慢慢化成滴滴雪水落在了地上。
纸糊的门上不知何时破了一个洞眼,凛冽的寒风穿过门眼,似在痛苦而又愤怒的尖啸哀嚎。
大门洞开,白衣胜雪的身影正双手而负的站在风雪中,那人掸了掸肩上的积雪,轻笑道
“呵呵,阁下既然是来找林某的,为何要迁怒他人呢?”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伴着风雪,秦柒虽然只听过一次,心中却是惊喜,他知道那个男人,今年还是又如约而来了。
“林老魔,你终于敢现身了,青城派的师兄果然没有说错,你果真就隐居在此地,今天我们太南三杰定要取你项上人头以祭师尊在天之灵。”蒙面人摘下斗笠丢在了一旁,皆是举着手中剑指着林长歌。
太南三杰,是江湖上对太南剑派掌门落君城座下三位爱徒胡杰,叶青峰,李星的尊称。胡杰三人虽才二三十的年岁,却已经将落君城独门剑诀“匿云剑诀”练了七七八八,即使是一些成名的江湖名宿一个不小心也会在三人手中栽跟头。
“师祖?看来落君城也走了啊,看来今年又要加张桌子了,秦掌柜,照旧,今日给林某上坛最好的酒,林某要与落君城好好喝上两杯。”林长歌掷出一锭黄金,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柜台上。
“好咧。”秦柒应了一声,转身向后院走去。
“老魔,竟然还有心情要酒?今日你这酒,怕是要来祭奠你自己!”胡杰怒喝一声,率另外二杰迎上前来。
“立阵!”
胡杰三人手持长剑,脚下步伐诡谲多变,将林长歌围在了中央。
“受死吧!”三人盯着林长歌的脖颈命门刺了过去,林长歌纵身一跃,脚尖轻点在三柄剑剑身交叠处,欣慰地笑道:“有你们这样的徒弟,我那好友在天之灵也该含笑瞑目了。”
“住口,无耻老魔,十年前天渊之战,老师因你而气海被毁,如今你还有脸称老师好友?!”胡杰以桌借力跃至空中,一股风云之势忽然浮现,虚无缥缈的烟云将他裹挟其中,让他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起来。
“匿云剑势吗?太南三杰果然名不虚传,落兄的匿云剑诀倒是练得不错。”林长歌称赞一句,视线中胡杰的身形忽然变得模糊不明起来。
“剑拂云!”寒光忽然从云雾中露出了獠牙,电光火石之间刺向林长歌。
秦柒正挖了酒坛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就看见胡杰手持长剑凌空悬在半空中。
“滴答滴答..”猩红的鲜血顺着林长歌的左肩沿着银白色的剑身滴落在冰凉的地上,与融化的雪水交融在一起,蔓延成一朵鲜红的血色梅花。
“林先生!”秦柒将抱着的酒坛放在桌上,朝着林长歌跑了过去,却被叶青峰和李星举剑拦在了原地。
“你为什么不躲?”胡杰拔出长剑,鲜血顿时止不住的从林长歌肩上的伤口喷涌而出。
“十年前,落兄没躲过我那一剑,今日看在你是他弟子的份上受你一剑又有何妨?”林长歌点了下自己右肩上的穴道,将血止住,可胜雪白衣已经被染的鲜红,林长歌看着自己的衣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可惜,青城派那些小辈没将话跟你们说完。”
“什么?!”胡杰心中震动。
“我林长歌久居瀛洲十年,你们随时想来挑战我替你们的长辈报仇都可以,但是唯独今天你们不应该来此地打扰我。”
林长歌灰白色的长发飘散在空中,“秦掌柜,酒拿来了吗?”
“林先生,拿来了。”秦柒抱起酒坛,酒坛上的封条已经剥落的差不多了,这坛杜康,是秦柒他爹娘在搬到瀛洲岛的第一年就埋下了,到如今也快有十三四年了,酒坛轻晃,浓郁醇厚的酒香浸满在这紧张的空气中。
“好酒!”林长歌忽然笑了笑,左手握爪,一股巨大的吸力顿时将酒坛从秦柒怀中吸了过来。
“与我三人相斗,你居然还有心情分神?!我管你什么冬至还是夏至,今日你林长歌已经露出了死相!”
胡杰,李星,叶长峰三人相视一眼,凌空跃至空中,道道剑芒刺的秦柒完全睁不开眼睛。
林长歌好像是没有注意三人,自顾自的掀开封条,抱起豪饮起来,琼浆玉液浸湿了他雪白的长袍,重重剑影中,林长歌举重若轻,竟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轻舞起来。
“敬落君城!”林长歌躲过三人猛烈的剑击,卧在长桌上,倒了一碗酒,抛洒向空中,晶莹的酒液挥洒在半空,林长歌轻轻推掌,凛冽的寒气直接将酒液冻成根根细密的冰针飞向楼梯一角。
“轰”的一声,木质楼梯应声而散,李星瘫倒在碎木渣中。
“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李星嘴角溢出腥甜的血,不敢相信的问道。
“呵,匿云剑诀,在于匿这一字,隐于形,匿于气,转瞬出手,将敌人斩杀与无形之间,你们不过流于身法,完全没有将气机掩藏,杀气浓郁处便是匿身之处,这有何难?”林长歌轻笑,忽然身形一闪,刚刚躺着的桌面瞬间被劈成了两段。
林长歌站在二楼走廊围栏处,嘴角一扬,将酒坛抛到了半空中,双手抱于胸前,忽然出掌,一股强烈的气劲将酒坛击碎,碎裂的瓷片激射向四面八方,林长歌又掠到酒坛下,任凭酒水洒在自己的身上。
“奔云式!”隐匿在暗处的胡杰忽然暴起,一剑如雷霆,带着必杀的信念刺向林长歌的咽喉。
“若不是还落兄当年一剑,你以为,你等小辈能碰的到我吗?”
冰冷的声音,冷漠的眼眸,与胡杰讶异地目光四目相对,自己满含愤怒的一剑,居然被林长歌轻松的用两指夹在手里,甚至...连头也没回,长剑被夹在两指间剧烈震颤,发出阵阵悲鸣,林长歌双指发力,狂暴的真元涌入剑身,精钢长剑居然在被生生摧毁成了齑粉。
胡杰一时脱力,刚要施展太南纵云步,林长歌伸出手虚空一点,将其气门封锁,堂堂太南三杰之首竟活生生的摔在地上。
“前辈且慢!”叶长峰显出身形挡在了胡杰的面前。
林长歌负手而立,转过身去,喃喃道“不然你早就变的和他们一样了,还不快走?”
叶长峰面露惊喜,连忙背着李星,扶着满脸失落的胡杰推开门。
“慢着!”林长歌开口,叶长峰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紧张不已。
“将这个带去落兄的遗冢上,林某了却了生前世定会前去祭扫。”
林长歌从怀中取出一个红塞梨形酒瓶扔到三人面前的雪地中,叶长峰心神一晃,对着林长歌拜了三拜,捡起了酒瓶塞到了怀中,“前辈的话,长峰定将传达,告辞。”
三人依偎着迈入了风雪之中,消失在了苍茫风雪的夜色里。
......
父母下落 女子 启程中原
看着三人消失在雪夜里,林长歌气劲一施,将大门关了起来,冷冽的风雪顿时被阻隔在了门外,林长歌盘膝坐在地上,凝神提气,真气不断的从丹田气海蔓延向伤口,缓解着伤势。
“林先生,您淋了一身的酒浆,天气又这么冷,您先用热毛巾敷一下,我马上去给您倒一碗热水。”秦柒端来了一盆热水和热毛巾,关切的递了上来。
“热毛巾可以,热水就免了。”林长歌双掌合十抱于丹田,很快身上的酒液就被真气蒸发一空,林长歌接过热毛巾按在了伤口处,擦拭了一下白衣上的血渍丢在热水盆里,染成鲜红一片,起身道,“酒越喝越暖,水越饮越寒,秦掌柜,还有酒吗?”
“有,有。”秦柒回道,连忙从后厨温了一碗酒端了过来。
林长歌闻着酒香,似是满足的笑了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果然文远兄酿的这元正酒还是酒中珍品。”
“爹?”秦文远,秦柒的爹,秦柒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温润玉佩,自己对于爹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和娘失踪前的一晚,爹摸着自己的头,将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就转身和娘一起出了酒楼,那天,也是跟今夜一样风雪交加的寒夜。
“十载正元酒,相欢意转身,谢将清酒寄愁人,澄澈甘香气味真...”林长歌轻轻晃着空碗,酒香混着寒冷的空气竟然变得有些粘稠湿润,真的让秦柒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秦掌柜,林某当年被文远兄所救,侥幸在天渊上苟得姓名,答应文远兄在这瀛洲岛上十年间每隔一年时间就要这秦家酒楼一坐,替他看看这酒楼里的人是否过的平安,现如今已经第十个年头了,林某也要离开了。”
“输给爹?”林长歌这么一说,倒使秦柒的鼻尖忽然有些发酸,更多的却是迷惑,记忆里爹只会闲来无事酿酿酒,或者就在后山锄地种些瓜果蔬菜,哪里有林长歌刚刚的这般神武飘逸。
“看来,文远兄并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你,不知道真相也许是件好事呢?”林长歌似是在回答秦柒的疑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先生,您一定知道我的爹娘在哪对吗,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无论他们是生是死,秦柒只想知道他们当年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会丢下我一人在此!”
秦柒忽然跪了下来,对着林长歌磕着响头。
“秦掌柜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林长歌扶起了秦柒,秦柒脖子上挂着的鹅黄雕花玉佩一不小心露了出来。
林长歌目光一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秦柒不解,但问林长歌为何发笑。
正当秦柒疑惑不解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阵阵悠远而又哀怨的箫声。
林长歌起身,嘴角一扬,“秦掌柜,林某完成了文远兄的请求,如今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后会有期!”
秦柒坐在地上,目送着林长歌离开,想问的话都一时间如鲠在喉,始终是没有问出口。
林长歌推开门,雪已经停的差不多了,瀛洲岛上的初日照耀着酒楼屋檐上挂的冰棱,发出绚烂夺目的光彩。
“秦掌柜,如今已经十年了,你若心中还存有疑惑,就带着玉佩去中原忘忧山寻找无想禅吧,你想要的答案那里都会有的。”
林长歌停下脚步,看着海平面上缓缓升起的初日淡淡说道,说完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踩着皑皑白雪,向着远方箫声悠然处飘然而去。
秦柒紧紧的攥着脖颈挂着的玉佩,朝着林长歌离开的方向重重的行了三叩礼。
林长歌离了秦家酒楼,一人踏在白雪上顺着已经冻结的溪边小道向着瀛洲岛最高峰望乡崖走去。
望乡崖上,一个清丽超然的身影正独自吹着玉箫,崖下怪石嶙峋,波澜怒涛冲击在林立的礁石上,珠飞云舞,映日生辉,涛声阵阵,倒是和这萧瑟的箫声相得益彰。
“十年了。”箫声戛然而止,略带幽怨的女声,吹箫人转身看向林长歌,荷色裙摆随着海风微微浮动,好似那天上的仙子迎着晨光降临此处,不染尘埃。
林长歌的步子停在距离数十米的巨石边,尴尬而期待的看着眼前那双幽怨而又清澈的双眸。
“十年了...”
“你还要去天渊吗?”女子轻咬朱唇,担忧的问道。
“当然得去,诸位好友还被困在天渊中,我如何能不去。”林长歌迈着步子走到女子的身边,看着海平面上的初日开口道。
女子没有开口,眼眸中的失望却难以掩藏。
“不过,若是两年后林某能侥幸从天渊归来,婳儿若还是在守着林某的话,天下之大,我皆陪婳儿去便是。”
林长歌握着婳儿的芊芊玉手开口道。
婳儿脸微红,小声嗔怪道:“十年都等了,还在乎你两年吗?”
林长歌朗声大笑起来,拉着女子的手,“走吧,回琅玡山!”
.....
此时秦家酒楼前,秦柒正坐在刚刚被四人弄得破破烂烂的大堂里,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鹅黄玉佩,细细的摩挲着光滑温润的玉石。
爹离开前给了我这枚玉佩,又让林先生守护这酒楼十年,心里对父母抛下自己的埋怨随着林长歌的一席话像是屋外冰棱,在这阳光下慢慢的融化。
到底父母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十年,看来还真的要像林先生说的一样,去一趟中原才能知道了。
秦柒满含回忆的看着这屋内的一檐一瓦,竟是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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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柒背上了行囊,包袱除了衣物,银锭,还有两瓶杜康,昨天那三位少侠打碎了酒橱上所有的酒瓶,只有这两瓶幸存了下来,带在身边,也算是有个念想吧。
秦柒将秦家酒楼的店门闭上,朝着“秦”字旌旗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向码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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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岛码头,说是码头,实际上只是两三根木板堆叠在一起的水岸栈道而已,码头边停着一架年代久远,有些脱色的木质小船,秦柒踏上船,船板吱呀作响,听起来真的是有一些年岁了。
秦柒将包袱放在了船舱中,在船上到处重重的蹦跶了几下。
“嗯,还好自己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来维护一下,除了有些老旧,还是挺结实的。”
秦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解开了系岸绳,轻轻一推,小舟摇摇晃晃的向着茫茫大海荡了过去。
秦柒看着慢慢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的瀛洲岛,摸了脖颈上的鹅黄雕花玉佩,心里越发坚定了此去中原一定要找到父母下落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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