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气》免费试读_一缕轻风01
第一章：生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在父母的祝福歌声中，王言华迎来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
“小华，许个愿吧。”李文娟温柔的望着儿子，一转眼的功夫，当初那个自己只要离开一会儿就大哭喊着‘妈妈’的爱哭鬼都已经成年了呢。
王父王颂书也在一旁开玩笑道：“对，赶紧许愿，不然一会儿可就不灵了。”
王言华闻言开心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片刻后，许好愿望的王言华睁开了眼，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好啦，以后咱们小华也就是大人了呢。”李文娟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见到妻子如此的王颂书眼色也是一暗，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哭什么，过生日应该开心才对。来，小华，我们吃蛋糕。”
王言华从父亲手上抢过塑料刀，自告奋勇道：“我来切！”
王颂书微笑的道：“好好好，你来切，给爸爸我切块最大的。”
“你放心。”王言华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均匀的将蛋糕切好后，王言华的眼珠儿一转，忽然一把将一小块蛋糕糊到了父亲的脸上。
王颂书被儿子这一下‘偷袭’直接被糊成了个大花猫，得逞的王言华，坐在床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招！”没得意多久的王言华便被父亲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李文娟无奈的望着如同小孩子般互抹着蛋糕的父子俩人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刚才还在‘搏斗’的王言华跟父亲，同时将手上的蛋糕抹到了李文娟的脸上。
顿时，李文娟也变成了只大花猫，随后三只大花猫儿一对视，都是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王言华用舌头舔了舔手上的蛋糕，望着已经破涕为笑的母亲。
‘蛋糕真甜……’
…………
欢乐的气氛没持续多久。
“啊？老王？你们这是？”何家康先是奇怪的望到已经‘面目全非’的王言华一家三口，随后余光瞟到同样面目全非的生日蛋糕，恍然道：“哦，原来是过生日啊，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王颂书赶忙用纸将脸上的蛋糕擦了擦：“今天小华生日，刚闹着玩。老何，你咋回来了？”
何家康蜡黄的面色一灰：“忘了点东西，回来拿下。”说完话，他来到一个储物柜的前面，蹲下身子打开下面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
“这是？”王颂书望向何家康手里的包
“老头子的衣服，前天走的突然，忘记拿了。明天要带去墓上烧掉的。”
“已经三天了嘛，真快啊。”
“谁说不是，说走就走了，根本就没给得了我们尽孝的机会。”
何家康红着眼感慨着自己父亲的突然离世，然而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老王，我没那……”
王颂书伸手拦住了何家康接下来的话，表情平静的摇了摇头。
“没事，你赶紧回吧。你是家里老大，老头子的事都得过问你的，别让人找不到你了。”
何家康有些后悔的叹了口气：“嗨！那老王，我就先回了。小华，有空何叔再来找你下象棋。”
“只有你不悔棋，何叔。”
“保证不悔棋！”
“好，我等着你。”
“嗯，嫂子，走了哈。”
“嗯，你路上注意点。”
…………
随着何家康的离开，一家三口陷入了沉默，没一会儿，李文娟的手又再次伸向了自己的眼角。
“妈，你别哭了，放心啦，我没事的。当初不是还有人说我活不过十六岁的嘛，你看我现在，十八岁的生日都过了。我以后肯定还能过二十岁，二十五岁，三十岁一直到一万岁生日的。”王言华嬉笑着打破了沉默。
李文娟抬头望到儿子穿着的那宽大了远不止一号的病服，再也控制不住的自己情绪的痛哭了起来。
半年前，这刚换的病服还是正合身的。
“妈，我爸刚不是说了嘛，生日应该开心，应该笑的。我不许你哭。”见到母亲这幅模样的王言华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
王颂书走了过来，他一把抱住了哭泣中的妻子还有儿子：“没事的，都会好的。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那都会好的……”
子欲待而亲不待，这句古话用来形容刚才离开的何家康很合适，但用在现在的王言华身上，却是不太合适。
王言华出生在个普通的家庭，父亲王颂书跟母亲李文娟都是教师，王颂书教高中数学，李文娟教初中语文。可能是遗传了父母的学习基因，王言华从小就很聪明，认字读书比常人要早的多，十岁就在父母的帮助下自学完成小学的全部课程，随后更是跟开了挂一般，十二岁自学完初中学业，十四岁自学完高中学业并在王颂书给的当年理科高考试卷中得到681分的恐怖分数。
王家出了个神童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报纸，电台，电视台都争相报道着王言华的成绩，一时之间，王言华仿佛成了一个大明星一般。
只是，大明星还没做多久的王言华，就在自己一次的电视台访谈中，莫名晕倒了过去。待将他送到医院检查后，王颂书跟李文娟得到了一个如同掉进地狱的消息。
先天性脑肿瘤，无法根治，只能保守放射治疗。
那年王言华十四岁，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再回过自己的家了，父母亲带着他几乎跑遍了全国，只有是有人说能治疗脑肿瘤的，不管中医西医，不管多远多贵，父母亲始终没有放弃那最后的一丝希望。
然而，好像是在让拥有着超凡智力的王言华，同样就要必须付出点什么一样。表达着自己很‘公正’的老天爷一次次的让王颂书李文娟怀抱希望而去，最后再一次次的无功而返。
全国大大小小的那么多脑科医师，主任，甚至还有一些高薪聘请的外籍医生在看到王言华的肿瘤情况后，都纷纷叹言放弃了。那名外籍医生更曾跟王颂书李文娟表示过，王言华顶多再活不过两年的样子。
一年多来身体与精神上的煎熬，为了求医曾经还算小康的家庭变得负债累累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王颂书李文娟很不甘。可那又能有什么用？日渐消瘦虚弱的儿子无时无刻的不在告诉他们，他们真的无能为力。
那让儿子活下去的希望，已经变得如同漫天繁星中的一只渺小的快看不见的萤火虫一般了。
一家人就这样求医无果后定居在了魔都，王言华则住进了魔都第六人民医院，那是全魔都甚至是全华夏都数一数二的脑科医院。
母亲李文娟辞了工作，在医院专心照顾儿子王言华的起居，父亲王颂书除了在魔都找了份本职的高中数学老师外，更是利用起一切的休息时间去到各个补课班去给人补课。
第二章：父母
病房外忽然传来的一声动静，一家三口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王言华抬头一看，是自·己隔壁床的许峰父子俩做完检查回来了。六院的病房一般是有三个床位的，王言华所在1612号病房之前除了他，还住着许峰的父亲许德昌以及前两天病发而突然过世的何家康父亲何远义。
“许哥。”见是许峰回来了，王言华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
许峰比他大七岁，今年二十五，职业是歌神（自称）其实就是个酒吧驻唱，跑通告的，哪里有活动需要人吼两嗓子的，他就过去。
他父亲许德昌去年心梗发作过来住过院，两人也就在那时认识的，并且很快就熟悉了。他没事经常跑六院来找王言华吹牛。上周他父亲又犯老毛病，正好王言华临床病好出院，于是他干脆把父亲的睡到了王言华的边上了。
“王叔，李婶。”许峰先是冲王颂书跟李文娟打了招呼，随即把父亲扶上床，他才转身对王言华道：“不就过个生日嘛，用得着叫的这么勤快嘛。”说完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个东西递给了王言华。
“许哥这么客气干嘛。”王言华嘴上说着客气，手可就没客气了，一伸手就将许峰的礼物收了下来。
拆开包装一看，一张CD。
“啊？许哥你就给我这个啊？”王言华上下左右仔细的翻了翻，确定许峰给的生日礼物就只有这张CD后，撇了撇嘴。
“这可是你许哥上周刚写的歌，我赶着忙录出来给你的，怎么样？拿到许哥第一手新歌，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许峰一挑眉，一脸的‘你赚大了’的神情。
“咳咳……许哥，你的歌还是算了吧，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你还写歌呢。”
“看不起你许哥？我虽然没你小子聪明，但好歹也是个有初中毕业证的男人，怎么就不能写歌了！”
“初中毕业也算认识字吗？”
“怎么不算了？”
“高中毕业才勉强算认识两个字！”
“……”
微笑的看了会王言华跟许峰日常的斗嘴，王颂书先是悄悄的朝妻子使了个眼色，随后对王言华道：“小华，小峰那你们就先聊，我跟你婶去洗下脸，然后我就去补课了啊。”
“嗯，路上小心点，爸。”
“我知道，走啦。”
…………
六院病房的楼梯间，已经洗干净脸上蛋糕残留的王颂书李文娟正眉头紧皱的坐在台阶上。
“颂书，卡里还剩下多少了？”
“不到3000了。”
听到这个数字，李文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唉，小华后天就要缴费了。”
“我知道。”
身为现在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王颂书自然心里记着账。
“那……”
王颂书摇了摇头，打断了妻子的讲话：“不管怎样，小华的药是绝对不能停的！我这边会想办法的，你也不用太操心了。好好照顾小华就行。”
“你上哪想办法？大姐那边算上之前还有上月借的已经有五万了，二哥和小妹也都欠两万多了。”
“放心，我们学校教历史的曹元兵你还记得吧？他今早还打电话跟我说，自己有个侄子明年快高考了，让我去给补补课呢，薪水也不少，而且他说可以提前预支的。”
“你现在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去给人补课了，要是再把你累垮了，咱们这个家可是彻底就完了。”
李文娟知道丈夫的情况，王颂书现在只要没课的时候，早上6点不到就出了门，直到晚上11多点才能回来，节假日也是如此，不是在补课，就是在去补课的路上。曾经挺拔的身子也早已不再挺拔，眼镜的度数是越来越高，50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如同60多岁一般。
“你不用管啦，实在不行，我找同事再借点就是。”
“你又有哪个同事没被你借过钱的？现在能借的也都借了。”
“我再问问嘛，万一肯借呢，实在没办法的话，再找二哥跟小妹开口吧。”
王颂书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站起了身。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医院给小华停了药，你这边看着点。我得走了，今天请了半天假过来又少了不少钱。”
“唉…那你赶紧回学校，小华这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的。”
“嗯，我走了。”
“路上慢点。”
与此同时在王颂书李文娟谈话的楼梯间上一层的台阶那，王言华正一脸平静的和许峰听完了刚才父母在下面的对话，而就在王颂书离开后不久，王言华听到了下面隐约传来的抽泣声。
“走吧。”王言华低声的朝身边的许峰道。
许峰望了望王言华依然平静的脸色，没有说话，扶着他默默的回了病房。
…………
活在这样的世界，你可以没有一切，但绝对不能没有一样东西。
钱。
有多少人为了它而努力奋斗，又有多少人为了它众叛亲离，它让人喜，让人悲，让人着迷，甚至让人发疯。
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每天都有人为了它上演着欺骗，争夺，背叛，屠杀这些人性中的黑暗面，哪怕明知会飞蛾扑火，却依然有着无数的人前赴后继的飞向那朵致命的火焰。
因为，
只有踩在这些飞蛾尸体的灰烬上，那极少数的成功者才会显得伟大。
而现在的王家因为王言华的病不但变成了飞蛾，还已经被火焰给焚烧了起来。只需片刻，就将如这世上绝大部分的飞蛾或者说是人那样，被这金钱火焰烧成灰烬。
“小华……”
“嗯？”
“想什么呢？”
许峰不知道王言华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同样听到王颂书李文娟夫妻对话的许峰可以肯定的是，王言华现在肯定不会好受。
“许哥，你说要是没了我，我爸妈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活的这么累，这么辛苦啊？”
许峰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小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王叔他们为了你吃了这么多苦，都没说话！你自己倒在这胡思乱想了？！”
王言华抬头望着许峰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啦，许哥。”
“爸妈这么辛苦都没有放弃我，我也肯定会一直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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