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五年》——板板六十四

第一章 陆雪颖

“唉，该怎么办？”

三天，出租屋，我躺在床上，没有上班，没有闭眼，滴水未进，唯一重复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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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傅丰宇，20岁。

16岁那年上高二，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之后的4年，去过工厂打工、开过某宝店、和朋友开过酒店，除了在县城的小混混圈子里有些微不足道的名气，最终一事无成。

现在的我是市区一家电子商务公司的业务员。上班一个月，一单未成，受尽了公司领导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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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我有气无力地挠头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我的女朋友，陆雪颖。

“丰宇，吃饭了吗？”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让我前一秒还如浆糊一般的脑子恢复了清明。

“嗯，还没有，雪颖。你吃了吗？”

“嘻嘻，快开门，我都马上到你这里啦！提了好大一堆东西，人家手酸…”最无法抵抗的就是雪颖的撒娇了，我的嘴角也浮起了笑容，“不管，等下你给我做好吃的！”

“好，等下给你做好吃的！等着啊，我去给你开门。”我笑着答应，想起床站起来起来时，却忘了身体三天没有进食导致的虚弱，眼前一黑，差点又坐回去。

打开门，一阵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是陆雪颖独有的味道。

“看，我买了些什么好东西！”陆雪颖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把东西放在地上，拉着我的手转了一圈，而我一个踉跄，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甩在地上。

伶俐如陆雪颖，察觉到我的虚弱，赶紧扶住我差点摔倒的身体，把我搀到床边坐下。

“丰宇，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苍白，胡子也没刮呀？”捧着我的脸，陆雪颖有点不知所措。

我笑着说，“没事的，小馋鬼，买了点什么？”

“嘿嘿，人家想吃鸡腿了…”陆雪颖有点不好意思，揉着衣角娇声道。

这就是陆雪颖，我不想说的从来不会问，因为她相信我，也知道我不想说的就算她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除去骨子里的青春活泼，她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类型的小女人。

“呵呵，好今天给你做鸡腿吃！”我笑着，说着就要起身。

“哎呀，别急。”说着，陆雪颖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一块面包和一包牛奶，“先把这个消灭掉！”

“早晨上班又没吃饭吧？”我皱着眉说。

“这不是想吃你做的大鸡腿嘛…快吃，吃了才有力气。”

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居然被我这20啷当岁却仍然一事无成的人追到手了，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善事啊！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哇！好香啊！”电饭锅里的鸡腿还没好，陆雪颖就嚷嚷着想吃了。

“别急，等下就好了。以后要学会做饭，不然我妈可是要生气的哦。”身上有了力气，把脑子里缠绕了三天的想法暂时挥去，我开始逗弄陆雪颖。

陆雪颖撇了撇小嘴，有些委屈，“可是人家真的做不好嘛，你可不能不要我啊。”说着拽了拽我的袖子，有些委屈。

“好啦好啦，不会的，我做的好吃，我来做就好了。”我柔声安慰，把陆雪颖拥在了怀里。

“真的？”我眼睛盯着锅，却能感受到怀里的姑娘抬起头在看我。

“真的。”

吃着鸡腿，陆雪颖心满意足地笑着，眼睛笑成了月牙，全然不顾手上和嘴巴上的油渍。

“丰宇，最喜欢你了，做菜又好吃~”真是…嘴里含着鸡肉也不能阻止陆雪颖发挥啊！

“那就给你做一辈子饭菜。”

“嗯，好！”

看着毫无防备、没心没肺的陆雪颖，我的眼神有些恍惚——真的就这样毁了她一辈子么？

正在陆雪颖吃的开心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嘘…我妈，我出去接电话哦。”慌慌张张的擦了擦手，嘴巴也来不及擦，陆雪颖出门接电话了。

说到陆雪颖的母亲，又是一阵头疼。

我和陆雪颖是一个朋友的老婆介绍的。第一次见面时，正好她在陪母亲和舅妈逛街。而我，一头长发、消瘦的身板再加上嘴角斜叼着一支烟，活脱脱一个小流氓。作为一个传统的家庭妇女，她的母亲从见到我第一眼就很敌视我。而她不知道的是，我在第一眼看到他的女儿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大概十分钟后，陆雪颖推门进来，眼圈发红，泫然欲泣。

“怎么了傻丫头？”我拉着她斜扎的马尾辫柔声道。

“我妈要回来了…”陆雪颖低声说道。

“回来就回来吧，正好要向丈母娘请示一下什么时候订婚呢！”在愣了一秒后，我勉强笑着说。

“你知道的，她…”陆雪颖小心翼翼地说，“她对你有意见。”

“我知道啊，可是我爱你。”

“呜呜…丰宇…”陆雪颖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我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我轻轻拍着她的的后背，说，“没事的没事的，好啦，不哭了，等下鸡腿要凉了呢！”

安慰了好一会儿，终于止住了哭，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等我收拾餐桌的时候，陆雪颖才发现我我肩膀上被她的泪水、鼻涕、油渍弄脏的衣服。

“丰宇，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话还没说完，她又想哭了。

我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抱着她说，“没事的，乖，谁说你没用了，真正没用的人是我啊…”

是啊，三天没去上班，老板已经打电话让我不用过去了，我又失业了。

“别这么说，你是最好的！”陆雪颖被我抱在怀里，挥了挥小拳头，“陆雪颖看上的男人是最好的！”

软玉在怀，我有些沉默。

“哎呀…我的衣服被你抱脏了呢！”陆雪颖感受到了我的沉默，娇声说道。

晃了晃脑袋，把一切负面情绪都甩在脑后，我一把抱住陆雪颖，丢在了床上。

“请假，下午不去上班了，我来洗衣服…”这一刻，仿佛一个曾经的小流氓的邪魅附体，我把外套一脱。

“哎呀！臭流氓…嘤…”

“砰！”没注意，离床一米不到的餐桌被我一脚踢翻了。

第二章 决定

第二天。

“丰宇，要加油哦！”陆雪颖临上班前，搂着我的脖子柔柔的说道。

我贪婪的吸了吸鼻子，想尽可能多的呼吸她的体香，“嗯，我会的。”

送走陆雪颖，我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到底还怎么做才能摆脱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难道真的就这样吊儿郎当的过一辈子么？真的不甘心啊！关于陆雪颖，我爱她，胜过爱自己。可是这些不能仅靠嘴上说说，要付出行动的！

可能看到这里，你会问了，傅丰宇，你的家人，你的爸妈是做什么的呢？

我的爸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天起早贪黑为了这个一事无成的儿子。每次回家看到爸妈紧皱的眉头，心里总是一阵阵的自责，恨自己没用，当初不好好学习，没有一副强壮的身体，更不愿出力气去干活赚钱。用四个字来形容那时的我，好吃懒做。

那么一个好吃懒做、有自知之明却不死改过的人，谈什么养家糊口，更谈什么给陆雪颖幸福呢？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电话响了。

“爸。”是父亲。

“丰宇，等下要去上班了吧？”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浑厚的声音。

“嗯，等下就去了。”我能说什么呢？被炒鱿鱼了？

“现在镇上在征兵，你要不要去试试？”我从父亲的语气里听到了期望。

“……”

“怎么不说话了？”

“爸，这个事，让我考虑一下吧。”我害怕听到父亲失望的话，因为我已经让他不止一次地失望了，自从和陆雪颖在一起之后，我懂得了很多，包括不能再让爸妈失望。所以我没有立刻拒绝。

“好，你考虑一下吧，你今年20岁了，应该想想以后了，爸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嗯。”

挂断电话，我又陷入了茫然。

当兵？至少要两年，陆雪颖怎么办？这么单纯的姑娘，会不会被人骗？她会不会等我？我如果去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改变吗？

一个个问题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

我开始抽烟，一根又一根。

我想到了陆雪颖的妈妈看我的眼神，想到了陆雪颖靓丽的身影，想到了父母渴望的眼神。

不行，这样真的不行！我一定要给陆雪颖幸福，我一定要改变自己！心中总是有这样一个人在呐喊着。

终于，在又沉默了一整天之后，我用沙哑的胖子给了父亲回复，“爸，我去。”说完这句话之后，身体内仅有的一丝力气也消失不见，我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天亮以后，我搭上了回家的大巴，给陆雪颖发了条短信，“雪颖，我回家一趟，要乖。”

回到家，看着父亲满头黑发中夹杂着越来越多的白发，心里一阵阵酸痛。

看到我回来了，父亲很高兴，“回来了？走，我带你去武装部报名去！”仿佛生怕我反悔似的。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任由父亲拉着，坐上车直奔镇武装部。

做完登记，回到家里，父亲显然很高兴，仿佛他的儿子已经通过了政审和体检，马上就要走了。而我却发现我的心里一直在隐隐作痛——我是不是骗了陆雪颖？如果她知道我瞒着她偷偷报名参军会不会伤心？

“唉，瞧我这脑子，武装部黄部长说了你的眼镜得摘掉，明天去市里做个手术吧，把眼镜治治。好多人当兵前去那里治好的。”父亲拍了拍脑门，笑着说道。

“嗯，知道了。”

那天中午，父亲喝醉了，哼起了年轻时经常唱的新鸳鸯蝴蝶梦。

而我，带着父亲喝醉前塞给我的5000元钱，在天黑前回到了市区的出租屋，陆雪颖下班了。

“雪颖，我想去治一下眼镜，戴眼镜太累了。”我不想告诉她我要去验兵，或者说，我不敢告诉她我要去验兵。

“好呀，”陆雪颖很高兴，笑嘻嘻的说道，“看你戴着眼镜，我都替你觉得累了！”

她的活泼总是随时感染到我，我坏笑着说，“真的吗？没有别的吗？”

“讨厌！还不是想亲你一口的时候你的破眼镜总是挡着人家…”陆雪颖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哈哈！”

和她在一起，不管是不是有钱，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快乐，也许，这就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