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梦魇》：第1章 入梦

第1章 入梦

圆珠笔划过粗糙的纸张，引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

昏暗的灯光照亮着一张单人书桌，凌乱摆放的各类书籍，一个破旧不堪的台灯，那人就坐在一张老旧的沙发上，沙发的边缘已经起了一层灰白色的灰尘，那人毫不在意，手肘不小心碰触到沙发边，使得他的手肘也被沾上灰白色。

“滴哩哩！”

一声刺耳的手机响铃在空荡的房间内回荡。

那人皱着眉头，从台灯照亮不到的地方，露出一张年轻邋遢的青年人的脸，青年似乎极为不耐烦，他并没有选择去接这个电话。

而是又继续开始在纸张上写着，珠宝商，清洁工，银行劫匪……

久而久之，手机响铃停止了，房间里，又变得安静，青年皱着的眉头也不由松了下来。

就在他提笔欲写时，手机响铃再一次响起。

……真的是够了！

“喂！……”

“喂！言旭，你小子说话啊！我跟你说，这次可真的是大买卖！”

“……奖金起码五位数，表现优异六位数都有可能！”

青年终于提起一丝兴趣，放下手中的圆珠笔，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手机：“时间，地点，情况。”

“嘿嘿……我就知道你绝对会动心。”

没听见青年的回答，电话那人悻悻然又说道：“今天凌晨两点，九江银行的金库被盗，我们市里的最大珠宝商准备用来开设展览的五千万的珠宝全部被偷走，现在警方已经介入，那珠宝商又托我找你……”

青年挑了挑眉，看向纸张上，刚写下的珠宝商，清洁工，银行劫匪等字样，不禁起了兴趣，嘴角上扬。

没等手机那头继续说话，青年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还有一颗入梦能量，唉……”青年喃喃自语道。

青年名叫言旭，是华容街最有名的一个人物，家庭纠纷，孩子失踪，都替人办过，更神奇的是，明明连警方都无从下手的案件，只要你肯付出钱财，言旭都可以帮你查清。

而警方也曾试着控制言旭，可言旭赚到的不仅是钱，还有……一些大人物的人情，凭借着背后的几个靠山，言旭这个名字早就传遍了整个华容街。

华容街其实不仅是S市的一条商业街，更重要的是，这里鱼龙混杂，各色各样的人物都在这里打拼过，有传闻，S市的市长，之前便是华容街的一把手。

言旭在华容街的一条巷子里出生，听老人们说，他的母亲在当时是个在校高中生，被人QJ后，有了言旭，而不知怎么的，言旭的母亲选择了生下言旭，而且在生下来的第二天，便把言旭丢在了巷子的垃圾桶边，被福利院的老师捡回了福利院。

言旭从小体质不好，十岁以前，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福利院也没办法承担这笔费用，便召集了许多想要领养孩子的夫妻，第一选择来看言旭。

一来，很多夫妻都因为言旭的体质，不愿意领养这个多病的孩子，二来，哪怕是愿意接受言旭的夫妻，看见了言旭，在言旭如同死灰的眼神中败退下来。

福利院没办法，只好继续承担言旭所花费的费用，言旭的地位也自然而然的在福利院上升，毕竟，哪个老师都会跟其他孩子说，别碰到言旭，以免他生病。

可是十岁后，一个小女孩因为多和言旭说了几句话，另外几个青春懵懂，才知情爱的青少年忘了老师们的叮嘱，心狠手辣的揍了言旭一遍。

结果自然是言旭在医院足足躺了两个月，言旭回来时，那几个孩子也被人领走了，那个他不喜欢，缠着他的小姑娘也被领走了。

令人意外惊喜的是，言旭在出院后，便再也不像之前那般体质虚弱，风大点都会被刮走那种状态。

言旭在医院里，被一个奇异的虫子咬在了自己的脚背。

脚背瞬间肿成一块黑红色的淤血状，可是第二天就恢复如常，言旭在那之后，惊讶的发现，自己每过一个星期，都会在大脑里产生一颗白色光点，他本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毛病，怎么会看得见自己的脑海世界。

可随着那光点在一次无意间被言旭转移到一株兰花上，当晚，言旭做了一个梦。

一个关于兰花一生的梦，兰花的一生很短暂，至少从它出生到现在，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它是用化肥催出来的，被人送到花店，再来到了病房，最后，也仅仅只有两三天的时间，兰花便要凋零了。

从此以后，言旭利用这个被他称为入梦能量的光点，进入别人的梦境，获得别人的记忆，从而得到了一些自己以前从不知道的事。

而在昨晚，凌晨，言旭无意间用了三颗入梦能量，进入了一个清洁工的梦境。

当时言旭只是好奇，这个清洁工也未免太早上班，而且还在垃圾桶里翻找一番，竟然不理会他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垃圾，而是直接准备走掉了。

言旭便提起了兴趣，好奇心的促使下，言旭收集了三个星期的入梦能量，全部投入进去，得到了一些零散的记忆。

这也是无法避免的，用照言语的说法，梦境是真实和幻想同时存在的地方，一些无关重要的记忆，或许就是做梦者的一个幻想。

比如，他就看见了这个清洁工梦想自己成为了一个大财主，娶了一个不知名的貌美明星，二奶三奶……无数。

“那清洁工当时手里提着一个黑色行李包，难道便是那银行丢失的珠宝？”

“可是当时梦境里，珠宝商笑容很真实，并没有丢失珠宝应该露出的懊恼怒色。”

言旭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发出如同马蹄落下的声音，大脑飞速运转，回想起之前的梦境。

思考半天，言旭突然起身，披上一件风衣，出了大门。

大雪纷飞，街道看不见一个人影，不时传来的呻吟声，那不是两个年轻人夜里缠绵的声音，而是一个孤寡行荒人忍受寒夜的无病呻吟。

第2章 真实梦境

言旭站立在一棵被白雪淹没的街道树前，裸露在外的树杈上，没有丝毫绿意，再也听不见山雀们的叽喳声。除了风雪划过，行荒人的呻吟，这里，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言旭手向前一伸，掌心对着树身，眼睛微闭，一个白色的光点从言旭眉间飞出，这入梦能量除了言旭，外人是无法察觉的。

光点顺着言旭的手臂、手掌，进入了街道树的树身。

植物亦是生命，只要是生命，言旭都能进入它的梦，只不过植物生命体并没有日常动物生命体那般容易幻想，植物生命体仅能保存十几天甚至仅有几天的记忆。

而入梦能量若是进入植物生命体中，言旭就能获得它之前的记忆。

而这棵街道树，正是当时那个垃圾桶对面的一棵再平常不过的街道树。

光点进入街道树后，言旭抬头望了一眼这棵如同朽木的街道树，恐怕，它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吧。

深夜

当言旭再次“睁眼”时，他又回到了那街道旁，旁边一棵街道树边，一个醉鬼醉醺醺的倒在街道树下，双手费力的撑着上半身。

“呕……去他么的真爱，喝，今晚你们都别想回家！”

言旭冷眼旁观，他此刻已经在这段记忆里，代替了植物生命体的存在，这不同于动物生命体，在动物生命体的梦境里，言旭是可以自由行动的，而在这里，他只是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的存在。

“喝啊！今天不把这些酒喝完，谁也别想回家！”醉鬼大声吼道，嘴里喷出的热气形成一道白雾，遮蔽了他的眼睛，使得他忘了，他的朋友早就把他丢下，让他一个人在这寒冬中，苟延残喘。

言旭一直盯着那个醉鬼，如果能看得见他的脸色如常，只是比平时更冷漠了一些。

“噗通！”

那个醉鬼终于支撑不住，倒在雪地里，酒瓶底磕在石面，受冷空气影响，酒瓶底轻易的被磕破，打开一个布满碎渣的槽口。

醉鬼倒在地上，迷糊的把那个已经碎掉一部分的酒瓶，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红色滚烫的血液顺着醉鬼的嘴角边流了下来。

酒精的麻醉和深冬的冰冷刺骨，让酒鬼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他感觉到嘴角火热的血液时，还贪婪的吸食着自己的血液，如同茹毛饮血的原始人，撕裂开自己的嘴角，更多的鲜血流出，他便更加贪婪的吸食着血液……

许久，那个醉鬼终于软倒不动，言旭若不是看见酒鬼嘴边不时喷出的白雾，恐怕都以为醉鬼死掉了，不过看这样子，死亡也就是个倒计时的秒表了。

思绪飞过，醉鬼死了也有两天了，在这段时间，言旭一直待在原地，他就是那棵街道树，小孩掰动树枝，踹自己的身体，想要使得他身上的积雪落下。

踹在身上，并没有感觉有什么疼的，只是那小孩的大人，也跟着小孩一起，掰折了自己的树枝，言旭感同身受的体会了那种痛苦，如同手足断掉一般，疼痛深入人心。

除此之外，言旭还“看见”一只赖皮黄狗翘起后腿，在自己身下撒了一泡sao臭的狗尿。一对年轻男女，似是离别，在树下吻到哭泣，最后难分难舍的离开，若不是言旭在某天曾经看到过这个男人搂着一个别的妖艳女子，恐怕，就真的相信了此刻男人眼中的不舍。

终于，在一天傍晚，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子在言旭斜角的一个公园长椅前来回走动，言旭仔细一辨认，这正是那个清洁工，只是他此刻并没有穿着那标志性的黄色工作衣。

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杂乱茂密的胡须，惺忪布满血丝的双眼，都表露出中年不得志的样子。

中年男人把自行车靠在长椅上，掏出一包捏的皱巴巴仅卖5块钱的香烟，男人捏着打火机，咕哝两句，好像是打火机没油了，男人骂咧咧的拆开打火机，扯了一缕身上衣服的棉絮，摆弄两下，棉絮燃烧起来，男人也就着火点燃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男人在此等了很久，脚下的烟头也越来越多，终于，一个裹着军大衣，身子颇为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言旭眼前。

“你终于来了，老大有决定了吗？”中年男子的声音很是沙哑，如同锯子划过木板，让人一下就记住了。

“老大这次让你接货，你接了货，马上坐汽车到市里，那里有专门给你准备到F国的货轮。”那娇小的身影开口，竟然是个年轻女人，声音如同黄鹂一般，清亮动人。

不过现在的案件中，女人占的比例也不小，特别是女人天生的优势，使得她们在经济犯罪中更占有优势。

“我接货？！！老大不是不相信我吗，连这次的行动安排都不准备安排我的，还是我自己去求来的！怎么？这次让我接货了？不怕我带着货跑了？”中年男人很是激动，很是不客气的指指点点的说道。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没有应答，从随身带着的香奈儿包包里拿出一张地图：“这是安排好的路线，到时候你接到货，就直接去F国，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女人直接跨步离开，中年男人阴沉着脸，拿着手中的路线图看了一会，很想把它就此撕掉，可回想起一些事来，中年男人又不得不把路线图收好，谨慎的放在衣服的内兜。

中年男人扶好自行车，一踢脚撑，那老化的自行车脚撑竟然直接被一脚踹了下来。

“……”

言旭不禁怀疑，就这智商，能够做犯罪分子？

中年男人黑着脸，直接跨上去就骑着走了，不过五分钟，言旭又看见中年男人返回来了。

咦，还有别的可疑点？

言旭不禁打起精神，专注起来。

中年男人下了自行车，把自行车靠在长椅上，捡起在地上的脚撑，从兜里拿出一根崭新的塑料绳，把脚撑绑在了上面。

然后还望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

言旭：……这应该不是主犯，智商有问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