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欲权掌天下》——木流穿
第一章 乱世人如草
元和三年三月,黄龙现于汉中郡。太祖皇帝适时恰出西城县,随流民赶往房陵。当是时也,真龙隐于大野,天下有识之士咸或有知,然终不得察天命之所定。——《汉书太祖传》元和三年,当今天子即位已经三年有余。不过朝政大权仍掌握在丞相魏宏手中,至于年仅十岁的当今天子,不过是魏宏手中的一个符宝郎罢了。
等到魏丞相批阅完了奏章,再去天子处讨得那块铭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往上面一盖,这就算是天子亲命了。大周朝定鼎天下至今已经二百余年,自前前任皇帝开始,这天下早已吏治败坏,民生凋敝。前任周灵帝更是荒淫无道,结果年仅三十余岁就崩于未央宫,只留下还是个娃娃的当今皇帝赵康。现如今皇帝虽然名义上仍是天下共主,不过各处节度使皆是听调不听喧的土皇帝。凡是稍有实力,无不招兵买马欲窥神奇。三月初三,原本正是踏春赏景的好时节。可惜还有一种说法,这三月份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在这乱世之中,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要死于饥荒。汉中郡,房陵县。
赵良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是日暮时分了,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天色就要完全暗下来了,可惜此地距离陵县仍有一百余里的距离。按照自己这支队伍现在的行进速度,想要到达房陵县至少还要一两天的时间。就在赵良思索着今晚是不是要队伍先停下来休息一番再作打算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赵武惶急的声音:“不好了,良哥子,四爷饿晕过去了。”听到赵武的喊声,赵良赶紧转身奔向队伍后方。眼下这支队伍是从房陵县以西的西城县逃难而来,队伍中人皆是村中的乡里乡亲。赵良今年正是及冠的年纪,因为自幼颇有武力,而且更难得的是又能粗通文墨,所以村中一众少年郎皆是对其颇为信服。此次从西城县逃难而来,村中已经有十余名老者饿死在路上了,赵四是赵家村的私塾先生,老人家年轻时只中了个秀才,再往后的举人考试因为塞的银票不够厚,结果根本就没能考中。后来年纪大了才淡了继续考举人的心思,只是安心在村里教村中儿童读书识字。在这乱世之中,穷乡僻壤的村夫根本就没几个识字的,赵四爷在村中教学多年,倒也颇得村中老少的敬重,所以才能一路撑到现在。不过老少家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年轻时又是一味读书,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这身子骨到底还是弱了。从西城县这一路逃荒过来,终究还是撑不住了。等到赵良来到赵四爷身边的时候,老人家已经昏迷过去了,而且气若游丝,随时都有归西的可能。看到赵四爷眼下的状态,赵良心中同样着急起来,赵四爷一辈子孤家寡人,根本就没个后人,所以老人家对村子里的孩子们一个个都是视如己出,赵良因为父母去的早,所以小时候同样得过老人不少照顾。
“赵胜,咱们队伍里现在还有多少口粮?”赵四爷眼下之所以昏迷不醒,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饿的。赵胜原本家中倒也算是地主阶级,不过自从赵老员外过世,家中钱粮也被节度使手下的牙兵抢劫一空之后,现如今的处境跟大家已经没有两样了。听到赵良的询问,赵胜眼中虽然闪过一丝愠怒,不过终究还是很好的掩饰过去了,然后开口道:“现在咱们只有一百多斤米,五十多斤面了,省着点吃或许还能够大家吃上两顿,勉强还能够咱们走到房陵县,如果现在......。”
原本从西城县逃难过来的时候,整支队伍有二百三十多人,现如今几日过去了,只剩下二百来人了。一百多斤米,就算是全部煮粥吃了也不够大家饱餐一顿的,赵良如何心中自然明白赵胜是不想再给赵四爷浪费粮食了。不过赵四爷从小对待自己就跟亲孙子一样,现在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人家就这么饿死。想到这里,赵良沉声打断赵胜道:
“我知道了,眼下已经快要入夜了,咱们就先在此处安顿下来,然后埋锅煮粥,记得先给四爷他老人家吃上几口,至于粮食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听到赵良开口说粮食的事情由他来想办法,赵胜嗤笑道:“你能想出什么办法?难道还能凭空变出粮食来不成?你要是真有办法,从西城县这一路赶过来咱们村就不会有人饿死!”赵胜家中到底是地主出身,虽然眼下落难了,却仍是看不起从小就无父无母的赵良。此番从西城县逃难过来,村中老少一致推举赵良为首领,反倒是根本就没人提到他赵胜,所以赵胜心中对于赵良更是不满,这一路上没少跟赵良唱反调。只不过找老员外平日子在村中为人却也不错,就连孤儿出身的赵良小时候受过他们家恩惠,所以赵良这才对其一忍再忍。听到赵胜出言挤兑,赵良尚未开口,倒是赵武忍不住怒声道:“你少在这里唧唧歪歪,这一路上若不是良哥子带着我们还能打些野味,你早就不知饿死在何处了。打猎的时候半点本事没有,吃东西的时候倒是比谁吃的都多,若不是看在老员外的份上,老子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你!你说什么?!”听到赵武对于自己半点不留情面,赵胜同样有些生气了。
这赵武当年也不过是自家的一户佣户而已,现如今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我什么我?我说你是废物一个!你不服?再敢唧一声老子现在就抽你!”赵老员外虽然为人不错,不过这赵胜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赵武小时候就没少受他欺负,所以现在对其更是没有半分好感。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别看赵胜对着赵良的时候还敢出言挤兑,现在被赵武这么一恐吓,立即吓的不敢出声了,只能气哼哼的怒视赵武。看到赵胜终于安静下来,赵良开口道:“就按我刚才说的做,眼下距离房陵县已经不远了,这附近说不定就有些村庄,到时候我跟小武他们几个出去看看,能不能先搞点粮食回来。”圣人云,衣事足而知荣辱,仓禀实而知礼仪。不过现如今大家已经是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了,这个时候赵良根本就不介意粮食到底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这一路上赵良也不是没动过抢劫的心思,不过从西城县到房陵县本就是穷乡僻壤,根本就没有什么商队路过。
这一路上虽然路过不少村子,不过那些村中之人看到大家一路逃难而来,莫说是给些粮食接济一番,没有动用村中青壮出来赶人就算是好的了。听到赵良这么一说,赵胜虽然仍在怒视着赵武,不过终究还是点头道:“知道了,你们只管去寻粮食就成。”接下来就是埋锅煮粥了,虽然说是米粥,不过因为大米稀少,这粥中更多的倒是从路边挖来的野菜。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粥饭也终于煮好了,队伍之中剩下的五十余名青壮一个人分上两碗,剩下的老弱就只能一个人一碗先撑着了。看到赵四爷在迷糊着吃了两碗稀粥之后,气息终于平稳下来,赵良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慢慢平复了许多。此时正是三月份的时节,虽然冬日已经过了,不过到底还是春寒料峭。眼下又已经入夜,被这野外呼啸而过的冷风一吹,难免还是有些凉意。紧了紧身上的单衣,赵良对着身边的赵武开口道:“小武,你去安排村中老弱先行留下来歇息,青壮留下十个人守护,剩下的跟我一起顺着大路往前去探探。”眼前正是荒村野外,这附近倒也不会有什么大型动物出没,之所以留下十来个人守护,倒不如说留下他们照顾队伍之中的老弱更为贴切。
刚才因为日暮时分所以看不真切,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入夜了,此时倒是可以看到前方大概三四里的地方有一处灯火通明。虽然从哪些灯火的分布来看,前方不像是一个村庄反倒更像是一处庄园,不过此时赵良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今天是因为队伍之中还有余粮,所以大家还能再撑上一天,不过剩下的粮食就算是省着吃也最多只能吃上两三顿了,到时候如果还是没到房陵县,就算是自己也有饿死的可能。而且退一步说,就算是大家能够到了房陵县,难道就真能遇到哪些好心施粥的大户人家?如果去到房陵县之后还是没吃的,到时候大家还是免不了饿死的结局。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不惜命的?赵良现在正是年纪轻轻的时候自然不想死,所以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庄园,赵良心中已经默默下定决心,只要庄园里面有粮食,这一回就算是抢也要先抢一些回来应急!一刻钟之后,赵武带着四十来个青壮已经收拾好了,赵胜果不其然又是躲在留守的那些青壮里面。赵良这个时候也懒得去跟赵胜致气了,看到大家已经集合完毕。赵良环视一周,然后缓缓开口道:“队伍之中还有多少粮食,想必大家都已经心中有数了。从前方的灯火分布来看,我估计前方倒是更像那些个当官的庄园,至于咱们还能活上几天,就看咱们今晚能够从前方的庄园里搞回多少粮食了!”大家虽然都没有说话,不过赵良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几个青壮气息已经变得愈发浓重了。顿了顿,赵良接着道:
“去把队伍之中的武器都带上,前方如果真的是庄园,肯定会有一些护卫,这一回咱们是死是活,不看造化,只看我们能不能打赢庄园里面的守卫了!”不是赵良不想说一些更有煽动力的话来给大家打气,主要是最近粮食缺乏严重,赵良自己同样没能吃饱,与其在这里大吼,倒不如省点力气以求闯进庄园的时候能够多砍倒两名护卫。
第二章 谁算计谁
国丈杨震,蜀人也,世居汉中。其先多有为官者,然则至于其时家道早衰。震乃弃官从商,沉浮半世累得巨富。当是时也,太祖困于房陵县郊几不得食,幸德震之援手
。——《汉书外戚世家》从大家扎营的地方距离这片庄园不过四五里路,若是全力奔跑之下,不到一刻钟就能看清庄园的大门了。
不过现在大家皆不是全盛状态,而且还要防备着庄园里面的护卫或者猎犬等,所以只能慢慢的向着庄园推进。好在此时已经是更深时分,众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一时半刻倒也没有被庄园里面的护卫发现。庄园之中,书房。看着父亲仍然端坐在花梨木椅上慢慢的品着茶,似乎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的提议,杨庆元忍不住略微提高声音道:“父亲,节度使大人亲自上门来提亲,而且对象又是他的独子,只要您一点头,以后在这汉中郡还有谁敢来惹咱们家?”杨家乃是汉中郡的巨富,家主杨震早些年曾经也是朝廷命官,不过随着朝廷的权威江河日下,杨震便辞了朝廷的差事,然后返回汉中老家安心经商,经过数十年的打拼,这才有了今日的气象。眼前说话之人乃是杨震的独子,前些日子汉中节度使李文通亲自上门来给自己独子李定远提亲,想要迎娶自己的妹妹杨小雅。
在杨庆元看来这门亲事完全是天作之合,以李家的权势再加上自己的财富,完全可以说是对两家都有好处。不过杨震听到李文通的提议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反而推说自己膝下只有这一女,所以想要考虑之后再作答复。等到李文通走了之后,杨震却似乎对于这门亲事并不怎么热心,所以杨庆元这时忍不住对他劝道。听到杨庆元故意提高的声音,杨震这才慢慢放下手中的瓷杯,然后开口道:“李文通作为汉中节度使,在眼下江山纷乱的情况下确实是汉中郡第一大世家,不过李定远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了解?
你别忘了为父膝下只有你跟小雅一双儿女,难道为了家族的发展,你就宁肯把自己的亲妹妹推到火坑里?”听到父亲说起李定远的为人,杨庆元忍不住稍有迟滞。汉中郡也就这么大点地方,杨庆元自然早就认识李文通的独子李定远。其实李文通原本有三名嫡子,不过长子早夭,二子同样病死了。
所以李文通对于自己最后一个儿子自然宠溺有加,这样也就造成了李定远纨绔子弟的性格。在这汉中郡,最难惹的不是李文通,李文通作为一郡节度使,至少很多时候都要顾及到方方面面的势力,不过李定远对于这些从不考虑,凡是有胆子惹到他头上的人物,轻者破财免灾,重则家破人亡。所以汉中郡无论是普通老百姓还是稍微有点势力的家族,无不对于李定远视之如虎。想到李定远的为人,杨庆元讷讷道:“李定远出身节度使之家,从小就被宠溺惯了,不过人都有年少的时候,以往的那些事情不都是已经过去了么?节度使大人现在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李定远早晚是要接了节度使的位置,如果将来想起咱们家没有允了这门亲事,到时候秋后算账咱们该当如何自处?”
听到自己儿子如此给李定远辩解,杨震眼中微不可查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然后叹息一声开口道:“元儿,你可还记得为父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父亲大人说孩儿好高骛远,却又不肯脚踏实地,所以...所以...。”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何提起这事,不过杨庆元终究还是开口回道。“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年纪大了,而且又接手了一部分家族产业,所以觉得自己早已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稚儿了?”
“孩儿不敢,只不过孩儿觉得这门亲事对于咱们家来说确实是一次机会,只要...。”不等杨庆元说完,杨震摆了摆手打断他,然后沉声道:“李文通眼下乃是汉中郡节度使,现如今天下纷乱,朝廷势弱,所以看起来李文通就是汉中郡的土皇帝。不过为人不能坐井观天,他李文通在汉中郡再厉害,如果是放到整个益州呢?如果是放眼整个天下呢?他李文通又能算得了什么?”看着儿子一时间似乎还在迷惑不解,杨震继续道:
“你方才有一点说的确实不错,这李定远乃是李文通的独子,将来必定会继承汉中节度使的位置,不过你想过没有?等到李文通将来死去之后,以李定远的手段,他是不是还能继续掌控汉中郡?如果我们杨家跟他们李家结成亲家,到时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等到李家兵败的时候,难道你以为我们杨家还能独善其身么?”这些话平日里根本就不足与外人道也,杨震在官场商场沉浮这么多年,这养气的功夫自然深厚,此番若不是为了指点自己独子,根本就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果然,听到杨震这么一解释,杨庆元终于明白了父亲的顾虑变得沉默起来。
其实杨庆元作为杨震的独子,从小到大一直都被杨震带在身边管教,这见识同样不短。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有杨震在背后为其打点,所以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反倒是少了不少顾虑,此时听罢杨震这一番言语,自然也想明白自己的提议到底还是过于孟浪了。就在父子俩沉默之间,忽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两声,然后传来管家杨廷和的声音道:“老爷,不好了,庄园外面有四十余人正在向咱们这里摸进,看情况多半是走投无路的流民,想要抢劫咱们这一处庄园了。”此处庄园只是杨震诸多产业之中的一处而已,只是因为这里远离县城较僻静,所以杨震才会时不时的在此处住上一段时日。庄园之中现在虽然只有三十余人守卫,不过这些人皆是真正见过血的好手,有不少都是杨震从军中挖来的,而且刀剑甲弓之类的装备比起外面的流民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所以杨廷和此时并不是太急切,此番前来通报只是想请杨震示下该如何应对而已。
听到杨廷和说外面有一股流民想要摸进来,杨震尚未来得及说话,倒是杨庆元开口道:“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可禀报的?直接吩咐庄园之中的侍卫把他们统统拿下即是,若有胆敢反抗者直接处死!”乱世人如草,杨家的基业虽然是在汉中郡,不过做生意当然免不了走南闯北,这些年因为天下各处节度使征战不休,所以民生凋敝,有不少实在活不下去的流民干脆就做起了山贼马匪的行当。
更有甚者,有些节度使还会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冒充土匪去抢劫商队,杨家家大业大,这些年同样有些商队被人劫了去,所以杨庆元听到庄园外有流民想要摸进来,第一反应就是让自己府中的侍卫率先出击,直接拿下他们在说。听到杨庆元的吩咐,杨廷和在门外应了一声,然后就准备吩咐庄园之中的护卫前去迎敌。倒是方才一阵沉默不语的杨震此时忽然冲着门外开口道:“且慢,廷和你先进来说话。
”听到杨震的吩咐,原本正打算退下去的杨廷和立即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然后对着杨震一躬身道:“老爷有何示下?”“吩咐庄园之中的侍卫不许惊动了那些流民,如果他们只是想进来找些吃食财物,尽管让他们拿去,只要他们不伤人就不必理会,元儿你跟我一起到密室之中先躲一会儿,吩咐庄园里的侍卫在密室门外守着,如果那些流民想要冲击密室,那就格杀勿论!”虽然杨震的吩咐有些有违常理,不过杨廷和也知道自己这位老爷的性子,所以应了一声之后立即下去准备去了。倒是杨庆元听到杨震的吩咐,忍不住皱眉道:“父亲,咱们庄园之中还有三十余名护卫,而且皆是武艺不俗,完全可以解决掉外面那些流民,为何不让他们出击?”“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此处庄园不过是我们杨家诸多产业之中的一处而已,就算是被那些流民攻占了又能损失多少?不过眼下为父所忧者乃是李文通提亲之事,虽然为父可以拖上一段时间,不过眼下李文通终究势大,咱们到底还是要给他一个答复。
不过若是咱们此处庄园遭袭,为父心忧家中损失,你说我一时半刻还能顾得上他李文通提亲之事么?”其实杨震这一招并不高明,不过就是转移视线罢了,难得的是他对于局势的把握,只是刚刚知道流民的事,便能立即想出这么一条计策以求暂时迷惑李文通。听到杨震这么一解释,杨庆元立即恍然道:“孩儿明白了,这就随父亲大人暂去密室躲避。”庄园之外,天色依旧昏黑。四五里的路程并不算远,虽然众人靠近庄园之后都是匍匐前进,以求避过庄园之中那些侍卫,不过终究还是到了距离庄园不足一箭之地。看到庄园之中依旧灯火通明,似乎根本就没有引起那些侍卫的注意,赵良心中反而有些不安起来。说到底,似乎自己一伙人来的太过于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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