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由天生》——舞剑一
一
才由天生
1
田波顶着一阵阵滋滋发麻的头皮,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摸到了这个鬼地方。
这里距离村子并不太远,但是荒凉多坟,村里的人们除非不得已,平日不会有人来这个晦气的乱坟冈。夜深人静山野格外的瘆人,不带着家犬,总觉得背窜凉气,要是巧遇上个什么宅在墓里的孤魂出来“晨跑“,还不得吓个热裆凉裤筒呀。
田波在村里的小姑家已经住了一个多星期了,在附近也遛弯儿似的转了几个地方,白天他也想过来看看,回头又犹豫了。阳光辉耀之下,他想得到的信息也不可能出现,更重要是怕破坏了他自己与这里融入气场的氛围。实在是不能再拖了,今夜大胆而来,来前也是借了半斤烧酒之力,还为自己鼓了鼓掌,好奇让他有了无限的动力,自己的梦境是不是能岀现在现实之中?这个玄而未诀的问题也太诱惑人了,他一定要有个答案。
2
没有什么比等待更心烦的了。玟贤在这里已经等了好几个晚上了,结果她需要等待的人还是没有岀现。今天,己是夕阳西坠,街上急匆匆回家的人己寥寥无几,早吃了晚饭的都穿了运动装,开始了马路健步,虽然汽车的尾气还是味道很足,但比起油水过大的肚皮,肺好象显得己经不重要。前几年人们对空气状况还发一些不满,现在大家也习惯了,万事习惯就好。
一股香烟的讨厌味从身后飘来,玟贤知道这又是身后刚闲下手来的烟酒店老板,走岀店门外灯光暗影处抽烟。她能想象出凸亮的脑瓢,三条沟深皱死的脑门,一双色淫的三角眼在她身后上下翻滚熨烫着,嘶嘶火光中冒着烟圈,恨不得把她包裹在风衣里的身体曲线,都能抽真空般显露的真真切切。
玟贤转头鄙了一眼,下意识的背过手背,从腰间向下捋了捋风衣,好象这样就会把那种带着眼屎的目光,一扫而去。一个佰生面孔的俏女人,连着几天入夜站在别人门店前,引来好奇的目光也很正常。
3
自从几天前田波一个电话只叫玟贤下午下班在这等他,就没了后音,那天她等了很晚也沒见人,四天了田波电话、留言都没回信,她还是每天下班来这等。她其实已经佷担心,不知道田波发生了什么事?自从幼儿园笫一次手拉手坐在同一课桌,她就被这个聪明又调皮的男人捆绑了,因为挣脱,她总在发誓不与这个人有任何瓜葛,可每次他的电话一打来,她都不由自主地迅速接话,好象时刻都在候着一样,即是不情愿的事,也从来沒有拒绝过,回答的干脆一个字“嗯″或一串“嗯、嗯、嗯″。他莫明的一个电话,就让她执着的在秋夜里毫无目标的等侍,她知道田波会来的。
不远的岔口处,拐进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沿慢车道缓缓停在玟贤的身边,副驾车门打开,田波跳下车怱怱走到近旁,兴冲冲一把抱住懵懂的玟贤:“等久了吧?”就在田波欲想抬手要捧起玟贤已侧躲开的脸蛋时,越野车司机“嘀嘀″两声按了喇叭,打开车门跳下来“亲爱的,亲在这吗″。玟贤看到向自己挥手的男人:“啊,韩栋梁,‘冬冻凉′你怎么来了“。边惊喜边挣开田波跑了过去,韩栋梁在玟贤伸过来钳着的“螃蟹手″到达面前之前,已快速地用双手护住了高耸的鼻子,玟贤还是使劲的样子轻拧了他的耳朵:“咦~,二师弟″。两人笑着顶了顶脑门。
4
田波和玟贤走出“四川酒家“,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店里,栋梁站在柜台前边结账边学四川话与老板娘贫嘴:“老板儿是四川啥子地方?“老板娘一边找钱一边用带着中原泥土芬芳的普通话笑答:“咱不是四川的“。“厨师是四川的?″栋梁有点想刨出点什么,老板娘双手递过零钱,应付地点了点头道:“欢迎再来″。栋梁走出店门,看到两人在等他就急跑两步上前,按响车锁招手一起上车。“今天的川菜吃的不正宗″说着栋梁发动路虎,玟贤问:“菜的味道不够辣么?”“是没有按常理送来一碟自制的泡菜″田波按下安全带扣,“否噻,是老板儿娘非川妹子儿,不够辣哟,没得回味,还笑嘻嘻‘欢迎再来′,再来鬼哟”,车内一阵笑声,栋梁一脚油门,车子欢快地消失在夜色。
“对,沒送泡菜?啊哈,你早看出来不正宗。。。。。″。
遥远的夜空,深遂幽暗中有匹黑马驾着一辆老式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架车人把头埋在紧缠身上黑色大衣里,睡着了。初秋的夜风,丝丝凉意,天空中也许是有些冷了。是什么惊动了安宁,渐渐清晰的轮廓里马扬起了马蹄。
5
玟贤放下手机,看着不远处韩栋梁正指挥着几个老乡,在向帐篷里搬仪器。本来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可刚刚打电话辞了。“我去帮小姑做饭了″她向正忙着的栋梁喊了一声,长叹了一口气,就急步向村里走去。
傍晚的时候,田波带一老一少两个人走进帐篷。他们是田波刚从京汉大学请来张岩教授和他带的博士学生柳晓春。介绍完大家认识,田波问:“电压稳定了吗?““oK″栋梁指了指大功率的稳压器。“那好,吃完饭今晚就试试″。张教授点了点头:“好″。
田波头带紧贴的传感头套,躺在一座墓头旁边,帐篷里在各种仪器环围着中间的几个人静盯着屏幕上,每个人都带着耳机,只等田波的梦境。
两个小时过去了,玟贤捂嘴轻轻打了个哈欠,摘下耳机走出帐篷,绕到后面看了一眼放在那里蒙着红布的荆条框,里面卧着小姑家的大公鸡,这是小姑千嘱咐万嘱咐让玟贤带来的,说要是恶鬼就抱公鸡让它叫,说村里人晚上怕遇鬼,都抱个公鸡走夜路,田波和栋梁看到玟贤抱来的公鸡时,还以为小姑让他们炖蘑菇哩,边想这里玟贤自己抿嘴笑了笑,这时听到帐篷里有些骚动,她赶慌转身回去。
6
耳机里田波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他己经进入深睡眠状态,屏幕上模糊的影像越发成形。“是一辆马车,他躺在马车上“柳晓春显然有些兴奋讲出了声,张教授轻按了按小伙子的肩头。
是一辆马车,一匹棕红色健壮英俊的大马高昂着头,单架着一辆马车在奋蹄奔跑,田波在铺着麦秸的车上从梦中的梦里醒来,好奇看着架车人打量,是一位身披军棉大衣,头裹白毛巾的老人,满面胡茬子,田波感觉认识这个人,但又想不起来是谁?他问:“我们是去干吗?″“拉土豆″老汉挥了挥手中的鞭子,但并沒有打在马的身上,可是,忽然间田波有一种失重感,车轮下已经不是路,是天空,缤纷绚烂浓重,些刻田波开始找手机,他想把景象拍下来。
马车走进了一座村庄,彩色的石子漫街,家家石墙很高,没有门也没有窗,田波开始后悔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相机,心里有些失落感,他在找架车的老人,不知何时早不了,田波有些生气,每一次都是他把自己拉到这里,然后又消失了,他又走进了同一户人家,又是这对很矮小很矮小的夫妇,牵手笑着恭迎着田波喝茶,田波看着比他们高出几倍的茶杯,想着他们是怎么泡的?又问他们我来这里干什么?他们只是笑着:“喝茶,喝茶″。田波想发脾气。。。。。。
田波醒来,天朦朦亮,他侧身向帐篷的方向望去。
二
7
山里的早晨,一团团雾气。一行人脚步疲倦地走在乡间的小路。
玟贤与韩栋梁走在最后,玟贤问道:“婚礼打算去哪里办?““还沒有定,我可不想太浪费“栋梁点燃一支烟。“浪费?我要把这话告诉小娅,你可就有好看″。“別,我服你了,浪漫是浪漫的一个婚礼″。田波回头“说什么呢?″“说你该归巢了“栋梁回道,玟贤举手做出“钳子″的样子,栋梁护住鼻子跑开了。
小姑早准备了早饭,大家吃过后就各自在安排好的房间睡了,玟贤帮小姑收好碗筷,坐在院子的枣树下喝茶。小姑家院子很大,北屋正房是两层楼,东边配房是套间,西边是厨房,南屋摆了麻将桌和大餐桌。双开的黑漆铁门,过堂停着韩栋梁的路虎。玟贤仰在躺椅上看着树上红红的枣子也沉沉睡去,梦里她和田波赤脚跑在沙滩上,海浪不停打在脚面凉凉的,海风吹的有些冷,她深深依在田波的怀里,暖暖的。
小姑轻轻的为玟贤盖了一个毛毯。田波的小姑五十岁上下,中等身材微胖,圆圆的脸庞很是和善端庄。平时这个家里只有小姑和八岁的小孙女,丈夫和儿子儿媳都在外,女儿在省会上大学。小姑是田家小女儿,本来有两个哥哥,田波的父亲是大哥,还有个二哥在三十年前,被枪毙就埋在那片乱坟冈。那是田家人最不想被提起的伤痛,田波的年纪并不知道这段家事,更不知道有这个叔叔,可就在前段时间他每晚都梦见一个自称是亲叔叔,而且只引他回埋藏地。当田波好奇地去探问父亲时,让父母都感觉很惊讶且离奇,感叹宿命。这也田波放下一切到此一探究竟的起因。
8
“嗯~真香呀”韩栋梁毛巾擦了把脸,走到院子,大家都围坐在小桌旁正吃着午饭。玟贤挪了挪板凳给他腾了个空。张教授咽下一口汤对田波说:“你试了几次梦境,都是停在这里的话,看来你应该有通关的密语,你想想你那个叔叔托梦时有没有什么你不解的话?”,田波摇了摇头:“没有,这个我也想到过”,柳晓春问:“有没有什么东西,比如钥匙或饰品什么的?”,“没有”田波放下碗筷。其它人默默的吃
饭,脑子都在找着线索。
玟贤向栋梁这边推推盘子:“这是你爱吃的土豆丝,多吃点”,栋梁夹了一筷子开玩笑地道:“这不是赶马车的老大爷拉来吧?”,一句话使张教授、田波和小柳为之一惊,不约而同:“有土豆吗?”
入夜一切就绪,张教授指了指田波头上传感器:“在给你电极刺激的时候,你要开口说话,是梦呓″。田波点了点头走向了墓地,这是他叔叔的坟头。
“喝茶、喝茶”,又是同样的梦境。这时张教授示意柳晓春打开电极信号,屏幕上梦中的那个田波问道:“有土豆吗?”只见两个小人相对而笑:“有,有,就等你来”,他们推开石墙,田波向里望去,一下就被里面的景象震撼到了。
在田波眼前一片天空,极光闪烁,色彩变换交替,大地光芒反射,天地混然一体。无数的奇色昆虫不停忙碌,似人形又非人形,它们之中偶然从田波身边走过,向他不屑的瞅上一眼,又继续工作。
“这是什么地方?别告诉我些什么﹤昆虫世界﹥或﹤外星球﹥或﹤空洞﹥﹤黑洞﹥“。田波说的轻松可心里还是紧张,其中一个小人笑着:“这是一块石头,你在石头里”。“石头?这石头要多大?”田波有些惊讶。“它很小,也很大”另一个小人回答。田波突发灵感“石头?孙悟空?如意金箍棒”,张教授示意柳晓春关掉电极说了声:“他己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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