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不知反》：1.梦境

1.梦境

还是这一片灰蒙蒙的迷雾，朱山一步一步的走在被松软泥土覆盖的小路上。

此时的朱山没有了当初刚到时的迷惑和焦虑，就只是像这样漫无目地的走着，走着。

没有手机，没有手表，甚至身上都不着片缕，朱山不知道在这条没有尽头的小路上走了多久了，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在这满是迷雾，没有任何声响的世界里，朱山仿佛看到远处有些光亮。

似乎离出口越来越近了，他听得到不远处有人在大声的喧闹，又有人在不停的喝止，还有一股说不上来，又十分熟悉的味道，。

‘终于，要到出口了么。’朱山如是想到。

“阿，你醒啦！我去叫医生过来！”

缓缓挣开眼睛的朱山瞧见的是一张甜美的笑容。

女孩本来是拿着毛巾本来擦拭着朱山的身体，见到朱山挣开了双眼，顾不上放好手中的毛巾，连忙按下了床头的按铃。

“原来，是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昏迷了许久的朱山的第一个念头。

迟缓的脑袋让朱山经不起任何思考，只能看着眼前赶来的医生，看着从她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的音符，只是连串在一起又完全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醒了吗？上次任务重创了你的大脑，现在你的脑子里有剥离性创伤，可能会有一阵子的失忆，不过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失忆了么？’

朱山这样想到，直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后又开始猛烈的疼痛。

‘对啊，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朱山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如同被一根细长的铁线来回的翻动，翻动，直到如同病桌上杯子里与牛奶混合的咖啡一般，往昔的一幕幕才冲上脑海。

“我叫朱山，是隶属于共和国华南军区飞鼠特种小队的军人！昏迷前正在金三角抓捕偷渡入国内的缅甸特大毒枭！”

医生听到朱山因为突然涌现的记忆而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医生漂亮的脸蛋上只是诡异的笑着，颇为不以为然。

“是么，那么请问朱山先生，你还记得现在是公元多少年？”

朱山犹豫了一会，就算昏迷了许久，现在也才就二二一八年，为什么医生会问如此无聊的问题。

“二二一八年！”

听到朱山肯定的回答，女医生缓缓的摇了摇头。

看着女医生漂亮的朱唇轻启，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冲上了朱山的心头。

“现在是公元二二二八年，距离你所说的抓捕毒贩任务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了！”

他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漂亮的不似在人间的医生，但是眼神里却是充满了恐惧，他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一个恶魔，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欺骗他而已，早就张开了她的血盆大口，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我要出院！还有，我的手机呢！我要打电话，我要打电话！”

朱山本能的觉得这个地方十分危险，想要离眼前的女医生远一点。

医生用眼神示意了身边的护士一眼，做出一副请便的模样。

“这里是医院，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小刘去帮你拿电话了，至于出院，抱歉，你暂时不能出院，你脑子里的淤血还没有清除干净，所以你会有一些暂时性的妄想，或许还会让您携带有一些攻击性，所以还请朱先生能够配合我方的治疗！”

医生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急匆匆的往病房外走去。

久卧病榻的身体让朱山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转头打量着病房的四周，看着床头从未见过新式水幕屏，和病房里奇特的电子设备。对于坚信自己没有失忆的朱山不由也有了一丝动摇。

…………

小护士急匆匆的敲门进来。

“哎呀呀，朱先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您的电话被压在储物房的下面了，我找了好久呢！”

小护士递出了储物袋，又塞给朱山一个崭新的盒子。

“不过这个似乎已经损坏了，我觉得您昏迷了这么久需要先了解一下现在的社会，所以就擅作主张就跑到了外面给您先买了块新的。”

正盯着水幕屏的朱山被护士小丫头的一惊一乍给打断了。

“现在央视的主持人也会拍电影吗？”

护士听的一愣，对于朱山的话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看，那个主持人不是在拍电影吗？”

朱山努着嘴指向水幕屏里正在演着一部怪兽电影的主持人。

小护士沉默了半响，伏过身摇起了朱山的病床后，拉开了窗边的窗帘。

“现在，朱先生还觉得是在拍电影吗？”

虽然阳光并不炙热，但是对于久不见阳光的朱山来说还是十分刺眼，慢慢适应了亮度的朱山眼神里透着迷茫还有震惊。

本来是万里无云的晴空里，多了一座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城市，它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中，应该耀眼的旭日就是因为它才暗淡，它带着神圣，带着威严，压的整片天地都透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回事。”

小护士深吸了一口气，同时把窗帘又重新拉上。酝酿了半响开口说到：“看来朱先生还真是失忆的彻底呢！”

…………

朱山把玩着手上的纽扣大小的机器，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智能，轻轻一按，dna匹配成功后眼前的空气里就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屏幕。

只是此时朱易并没有兴趣去研究这新式手机，满脑子里都是护士刚刚所诉说的话语。

这个世界自从十年前，‘它们’的到来就开始破碎不堪，全球各国政府从一开始的各自为战，被‘它们’打的节节败退，到现在的整合有生力量，重建的地球共和国才堪堪有了一战之力，然而十年的战争让两方都有了厌倦，‘它们’自称为中央帝国后很少再发动全面战争，但是十年的仇恨又哪有那么容易止戈，部分地区叛出了签订停战协议的共和国，局部战争还是时有发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脑海里响起的是无情的电子合成音，联系不上李雨桐的挫败感，加上对于失忆的恐惧感，又听见小护士口中荒诞的事实，朱山觉得自己压抑的快要爆炸。

‘不行，我要去找她！’

朱山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撕开了身上插着的针管和贴着的各类仪器的感应布，满步蹒跚往屋外走去。

走廊里看不见一个病人，只有他孤独的走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朱山疑惑的看着玻璃上折射出来的男人，满面的胡渣，因为病态而显得苍白的脸上有一道贯穿整个右脸的刀伤。眼角的皱纹显示着人到中年的老态。

朱山的手抚摸玻璃上的人影。

‘这个人，真的是我吗？’

朱山的精神一阵恍惚，只看见玻璃上的脸在对着他笑。

他觉得这个人笑的真是可恶，笑的右脸的疤痕格外狰狞。

他觉得这个人笑的他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

“醒醒，醒醒！”

猴子轻轻拍打着朱山的脸。

“我又做梦了吗？”

朱山看着眼前的沟火和帐篷，还有远处一望无际的森林。

猴子怒极而笑，看着朱山迷茫的模样，开口训斥道：“你这臭小子可真是心大，这次是抓捕金三角穷凶极恶的毒贩，你还能在这里呼呼大睡！回去了一定要关你十天半个月的禁闭！”

“三哥是睡懵了嘛！猴哥你不要这么严肃嘛！”

小师妹轻轻拉起了朱山，母鸡护崽一般的把朱山护在身后。

“雨桐！”

朱山抱住了眼前的女孩，湿润的眼睛里满是深情。此时的触感如此真实，怎么会是一场梦呢。

李雨桐整张脸都羞的通红，扑鼻而来的是他浓厚的男人气息，就这样任由朱山抱着，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朱山。

“你小子睡了一觉是转性了还是怎么样，一下子变的这么大胆了！”

猴子又骂咧了几句，招呼着二人往林子深处走去。

三人厚重的军靴在泥土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三人都有些思绪万千。

李雨桐想的是满脑子的儿女之情。

猴子是对那些毒贩的戒惧。

而朱山却是越走越心惊，总觉得这一幕幕都似曾相识。

猴子打了打手势让二人停下，蹲下身后手上仔细摩擦着从泥地里的脚印上抓起来的泥土。

“到这里，就没有脚印了，他们会躲到哪里呢？”猴子沉思着自言自语。

朱山端着镭射枪挣扎了半响，与其三人浪费了众多时间才发现线索，不如自己先告诉他们，这样还能争取到更多时间。

走到一个土坡前打了打手势，示意猴子与小师妹过来。

“你们看，这里有个洞穴，你说他们会不会……”

猴子罢了罢手，从功能包中取出了探视蜘蛛，在机械蜘蛛众多玻璃眼球上红光一闪下，机械蜘蛛飞速的往洞里钻去。

在朱山的忐忑不安中果然还是发现了那群毒贩。

“朱古力，你和我下去追捕毒贩，小师妹留在洞口观察拦截！”

朱山看着猴子在施号发令，但是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为什么，会和梦里的回忆一模一样？

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朱山心中疑惑不已，但也没有违抗队长的命令，只想着早点制服那群毒贩，再对他们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两人沉默的从手臂上射出纤维勾爪，飞速往洞里移动而去。

走在洞穴里二人都是沉默不语，猴子也看出了朱山不在状态，身形上暗自把他护在了身后。

在洞穴的最深处果然还是发现了两具趴在地上的尸体，在朱山绝望的眼神中，猴子把尸体翻了过来。

入眼的是两张整脸腐烂的鬼脸，在额头上有都有一根一寸长的犄角，如同刚从地狱中放出来的小鬼。

而尸体的致命伤，都在胸口一刺到底的贯穿伤。

“猴哥，这已经是神秘调查局的范围了，这种事情……不该咱们管！”

回忆里的猴子是拒绝了他的建议，执意要往门后的墓穴里去的。

“好吧，咱们退！”

朱山瞪大了双眼的望着答应的猴子，难道真的不是梦么？

“我是看你状态不佳，再说这种事情本就不该咱们管的！”猴子没好气的说到。

两人小跑着往洞口跑去，朱山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

没有了脑海中荒诞回忆烦恼的朱山一屁股坐在了小师妹的身边，他觉得很累，不是因为夜里追寻毒贩，而是心灵里的沉重。

“猴哥，怎么还不去通知神秘调查局？”

过了半响不见动静的朱山转头望向二人，见到他们只是诡异的对着自己笑着，笑着。

笑的脸上的血肉慢慢脱落，化作一张没有血肉的鬼脸，额头上一点一点的长出犄角。

“啊……”

入眼的还是小护士甜美的笑容，本来异常惊惧的朱山慢慢平复下来。

却怎么也想不起刚刚做的是什么样的梦了。

“你醒啦！你因为脑内的淤血又昏倒了，徐医生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给你做了开颅手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还好，谢谢你照顾我！小姑娘”

“不用谢啦，我去喊徐医生来。”

听到了朱山道谢的小护士脸上拂过红晕，蹦蹦跳跳的往病房外走去，又回头伴着鬼脸看向朱山。

“我不叫小姑娘，我名字叫刘雨涵！”

开颅手术后的朱山再次看到了徐医生，只是这次没有了那种心悸危险的感觉。

但是似乎，是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啊。

“你感觉好些了么？”

朱山脸色苍白，但是没了昏昏沉沉的感觉。

“感觉还不错，至少没有思考困难了。”

徐医生又给朱山量了量体温，拍着朱山的肩膀说到：“对了，有个自称是你上司的人来医院看你了，但是你当时还在昏迷，被我拦住了，你要不要见他？”

“唔，那您赶快请他过来吧！”

…………

老人神色复杂的理了理托着的军帽，一丝不苟的带在了头上，仿佛是怕没整理好，又掸了掸身上的军装，才缓缓走到了病房门前。

放在空中的手迟疑了一下，随后又坚定的敲响房门。

“请进。”

里面响起的是徐医生娇媚的声音。

“你怎么还在这里？”

老人推开门看着坐在床边的徐医生皱着眉开口说。

“我是他的主治医生，当然要时刻都在他身边阿！”

徐医生回头，一脸挑衅的看着老人。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在朱山的敬礼下老人把徐医生拉出了病房。

“目标人物的思维，习惯，我们还是不要干预的好，你这样一直在他身边徘徊是怎么回事！”

“我受够了这样的工作！一次次的看着他们去送死，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人啊！”

徐医生的表情没有了之前的镇定，自信，见到老人后变的十分低落。

老人也沉默了半响，开口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他们的牺牲，是为了全人类的希望！”

“呵呵，希望你是对的。”

徐医生面无表情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个让她觉得可怕的老人。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也转身往病房里走去。

“觉得怎么样了，身体好一些了么？”

“谢谢首长关心，我觉得我随时可以出院！”

“你的记忆……还没有复原吗？”

“没有！但是不会影响到我的本职工作！”朱山似乎怕老人不带他离开，大声的开口说。

老人沉默了半响，神色复杂的说到：“很好，有一项机密任务需要你的帮助，小朱，我们认识也快十五年了，这次任务非常危险，我不希望你逞强！”

“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那好吧，收拾好东西，明天到军区报道！到了后会有人向你解释任务详情。”老人闭着眼睛说完后，拍了拍朱山的肩膀，转身离去。

在做了最后一次纳米还原治疗后，刘雨涵帮他拆下了头上的纱布，拿着一面镜子递在了朱山面前。

“你看，头上一点动手术的疤痕都没有哦！”

朱山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接受了数次治疗后的面容逐渐呈现红晕，满脸的胡渣也被刘雨涵帮着刮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邋遢，虚弱。若是没有右脸那道可怖的伤痕，倒是一位翩翩公子。

“谢谢你啦，雨涵妹妹！”

刘雨涵两只手都搅在一起，低声回答道：“不…不用谢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用老是这么害羞吧，我有那么可怕吗？”

刘雨涵也慢慢坚定，大声的开口说到：“你才不可怕呢，你可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呢！”

“是吗？可是我都不记得我做过些什么了……”对于丢失了记忆，朱山还是有些低落。

刘雨涵伸出手拍了拍朱山的脑袋，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摸摸脑袋就不难过了，我以前难过的时候奶奶就是这样摸摸我的头。”

朱山笑了笑，望着眼前可爱的小护士。

“你这样看着人家干什么？”

“我想谢谢你，但是你不许我向你道谢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好这样看着你啦，雨涵妹妹真好看！”

小护士啐了一口，转身飞快的逃出病房。

朱山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明天就要重返军营，慢慢的做起了体能训练。

2.现实

“为了全人类！”

训练的新兵里有国人，有白人，还有黑人，每个人都放下了彼此间的偏见，都在用尽全力的训练。毕竟，他们所要维护的，是全人类的安全。

休整了一夜的朱山穿着新送来的军装，深吸了一口气，走在军营前的水泥地上，看着那些新兵拼命的训练。

“敬礼！”

教官举起右手向着走来的朱山大声喊道。

“首长好！”

新兵们都放下手里的活计，朝着朱山敬礼。

训练场里的新兵眼神中有兴奋的，有崇拜的，还有憎恶和畏惧的。

朱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的目光十分刺眼，只想着能快些到办公室报道。

“首长好，大校朱山报道！”

朱山对着坐在办公桌前的老人，挺直了腰杆，敬礼。

“很好，比昨日见你那病怏怏的样子要好多了，这是任务文件，你拿回去看完后找天鹰大队队长领取装备，商量出行时间！”

“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

布满了大半个天空的中央帝国，压抑的世人喘不过气，同时也让人再也看不到美丽的夕阳。

而中央帝国正下方的土地，早就沦为了魔物狂欢的乐园。

明明是正午时分，天色居然就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他就那样坐在阴影里，仿佛是想把整个人都融入黑暗。

身上的装甲也不曾分离，似乎是只有这样，才能给他没有一丝光明的内心里带来一丝慰藉。

“长官！朱山报道。”

天鹰转头看向了朱山，他的眼神就如同他的代号一般，凶狠，冷漠。

“很好，你到了。”

天鹰起身坐在了办公椅上，随着他的步伐，朱山觉得整个办公室里都变得阴冷了几分。

“文件里的内容都看完了吧。”

朱山看着眼前的天鹰没来由的十分畏惧，行了一个军礼：“报告长官，都已经看完了。”

“好，既然你已经看完了，那我就长话短说，这个任务已经埋葬了许多人，如果你有幸能获得神女之血，那么就按下容器外的按钮，东西自然就会转移到我们手里，现在，领上装备，滚吧！”

也许是常年的战争让这个神秘的天鹰性格扭曲，又或是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朱山本来还有许多疑惑，但是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天鹰逐出了办公室。

…………

“你是说这个东西…能让我直接就能到达天庭？”

朱山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简陋的装置，一个圆筒，只有一个玻璃制成的圆筒。

“那为什么不多制造些转移装置…这样不就可以直接攻克敌方首都了么？”

“这个装置只有特殊的人才能转移呢！”

科学家的脸很温柔，笑着对朱山开口解释道。

“为什么…我会是特殊的人。”

一股莫名的自卑感充斥着朱山的脑海，他十分讨厌特殊这个字眼，总觉得这两个字会化作一张可笑的鬼脸，对着他深深的嘲笑。

科学家依旧温柔，对于朱山的刨根问底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还是开口解释道：“这个量子转移装置暂时还是不完善的，毕竟你是步入过天庭的人，不然还真没有办法把你转移过去。”

“好啦，我要启动装置了，你快些站上去吧。”

科学家转过身去开始操纵仪器，只是在她充满雾气的眼镜里，慢慢流下了一滴泪水。

朱山带着疑问站在了转移装置上，看着半圆形的玻璃慢慢把他包围，心里不由想到。

‘真的…只是因为我去过天庭吗……’

…………

一阵无力的眩晕感后，朱山慢慢挣开了眼睛，与文件上介绍的充满恶魔之地不符。

眼前的是一座宫殿，一座比紫荆城还要壮丽的宫殿。

朱山觉得很温暖，午后的阳光明媚，照射在朱山的周身，照射在宫殿顶的琉璃瓦上，散发出一片耀眼的橙色。

‘这大概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吧。’朱山心里想到。

“你又来了。”

跪坐在殿前的女子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她很美，不同于朱山映像中的那些荧幕里的明星，倾国倾城这样评价太过俗气，她的脸庞，她的眼睛，她的一切，似乎都是上天精心制作的一般。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如同大海，如同鲜花，如同森林，如同大自然创造的每一个绝美事物。只是神情太过清冷，脸色有些苍白，也只有这样的遗憾，才能让朱山感觉她是真实存在的。

朱山记不起曾经是否见过这女子，听到女子的话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有些失神。

“噗嗤”女子笑了一声，开口说到：“你还真是呆的可爱呢，每次见到你，都是这么一副表情。”

女子挥了挥手，在朱山身前就凭空出现了一张茶台，一块坐垫。

“坐吧，这次来的真是时候，昨日刚从西昆仑采摘的茶叶，尝尝吧。”

朱山犹豫的跪坐在垫子上，开口问到：“你是谁，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不是敌人吗？”

女子苍白的玉手靠近茶壶便在上面凝结了一层薄冰。

皱了皱眉头，朝着太阳挥了挥手，一双纤纤玉手才回复了血色，而壶里的泉水也开始沸腾起来。

一杯浓醇的茗茶缓缓飞向朱山面前的茶台。

“趁热喝吧。这仙茶对凡人可是有百般好处，唔，不过这好处对你似乎没什么用处。”

女子收起了茶具，看着朱山开口解释到：“我的本名叫出云，不过似乎你们这些凡人喜欢叫我滕六滕文公。”

“那你怎么变成女的啦，雪神滕文公不是男人吗？”本来在仔细品尝茗茶的朱山奇道。

“什么叫变，我从未当过男人，那只是往前凡人的幻想罢了。”出云没好气的看着朱山说到。

出云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世人多有误解，你说我们是敌人，可我何时有过害你之心呢？”

朱山皱着眉头，对着眼前充满善意的女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是你…中央帝国为了夺取我们的生存之地，与我们争战了十年，这难道不是敌人吗？”

“你说地表的土地是你们的，可是又有谁能证明呢，我在这世上存在了五千多年，一觉醒来，我的家园，我的花圃，通通都被你们摧毁，这…难道不是夺取了我的生存之地吗？”

出云有些生气，不过瞬间就把情绪压了下去。

“算了，不谈这些东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可以来到这中央帝国的首都…天庭。”

朱山疑惑的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会低落的开口说到：“他们说我是个特殊的人。”

“你想没想过你为什么会特殊呢。”

朱山心里也有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只是他害怕说出来，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你这些年还真是变了很多呢，没有像当初一样一见面就对人家喊打喊杀了！”

朱山神色讪讪，开口解释道：“是吗，我都不记得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过像出云姑娘这么漂亮的仙子，我怎么舍得下的去手呢？”

出云苍白的脸上染了一丝红晕，开口啐道：“没想到你这家伙变得如此贫嘴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的路在前面，走吧。”

出云起身指向了宫殿外的大路，然后回过头，缓缓的往殿里走去。

朱山也起身往殿外走去。

“等等！”

朱山疑惑的回头望着出云。

出云神色挣扎的看着朱山，好似有什么话想要脱口而出，只是理智战胜了情绪，挥了挥手。

“没事，你走吧！”

…………

古来就有九重天说法的天庭很大，大到朱山眼前的这条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朱山每走一步都觉得时间在飞逝。除了眼前的小路，眼角的一切风景都如同在一辆列车上一般飞速离去。

朱山走了很久，仿佛走过了一个十年，又仿佛只是一瞬，在一座陌生的山谷前停了下来。

他觉得雪神出云所说的他该去的地方，就是这里，就是眼前这座既陌生又让他感觉心灵悸动的山谷。

“世人心有污秽，吾既化作污秽，世人若信夜叉，我既作夜叉王，所有妖邪压至我身，大日如来常在我心，化世间不尽幽邪。”

声声低叹之中，一个全身布满业火，右手持慧剑，左手抓金刚索，盘坐在磐石之上的怒目金刚拦在了朱山面前。

怒目金刚一动不动，似乎时间与空间根本就阻拦不了他，就这样突兀的，瞬间出现在朱山身前。

怒目金刚静静的凝视着朱山，但又没有任何动作。

山谷中的一切对朱山更加的吸引，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叫他一定要进去一般。

“尊者为何拦我？”

怒目金刚背后的火焰越发旺盛，烧得朱山觉得眉毛焦黄。

“吾未曾拦檀越，拦住檀越的，是檀越自己的本心。”

“我想进这山谷。”

怒目金刚叹了一声，火焰竟渐渐凝虚为实，化作了一座石像背对着矗立在朱山面前。

山谷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哭声一阵一阵的打在朱山心头，让他觉得喘不过气。

他缓缓的朝着山谷里走去。

他觉得腿似乎不听自己的使唤，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背着山走过，但是他还是一步一步的往山谷里走去。

越来越靠近谷前的山门。

怒目金刚的石像睁眼凝视着步伐蹒跚远去的朱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世人不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