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的事》:便利贴
便利贴
她的生活就像便利贴,在第一页写下了过去的故事,但撕下来,又是一打新的便利贴,而撕下去那一张,它会被丢进垃圾桶,还是被人拿了去,还是被保留在某个地方,也许无人知晓,而她就像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复活。
阳光刺激着她的眼皮,但它沉重得睁不开,她的脑袋像扎了上百根刺,疼痛难耐。她渐渐恢复行动的能力,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她环顾了四周,“这里是我的家吗?”
很多东西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但家具都明显的比较新。
她扶着后脑勺坐了起来,脑袋空空的。
床头有一块牌子,上面有一个女孩的照片,女孩叫苏忆南,下面还有几段文字。
照片上的女孩留着及腰的黑色长发,穿着一条纯白色的长裙,在胸口别了一枚银色的百合花胸针,笑得很灿烂。
这是谁?
她再一次环视了一下房间周围,走到了床尾旁的梳妆台,梳妆台下面空隙的地方放着一旧个箱子,她打开了旧箱子,里面有一些放了多年的衣服,包括那条纯白色的长裙,但没有看到那枚胸针。房间的墙上挂了很多那个女孩童年的照片,相框被人擦拭过,但缝隙中还附着一些灰尘。
看着镜子里的人,她便是那个女孩,但镜子里的她,并不是黑色的长直发,而是稍卷的小栗色齐肩短发。镜子里的她看起来很忧郁,沉重的黑眼圈告诉她,她也许休息得并不太好。
她没有继续想太多,书柜上有一本相册和一列日记本。相册里只有三张照片,每一张相片都只有备注没有名字,都是她的小学同学,两女一男,没有一张是有关家人的,这让她很郁闷。每一本日记本封面上都有序列号,她从中抽取了一本,翻开看了看。
翻着翻着,她停了下来,两页纸中夹杂着裂开的痕迹,还有一些纸的碎屑,这是什么?被撕掉了吗?她又拿起另一本,翻了翻,这本也有。她打开最后一本的最后一页,记录的时间是2016.5.17。
“我不能再等了,已经这么久了,我要逃出去,我一定要提醒自己快找线索,想起我忘了的事!千万不要忘了我的”
日记到这里,下一页就被撕掉了。
“忆南,起床了吗?再不起床太阳晒屁股了哦,下来吃早餐吧。”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好的……妈?我等会刷个牙洗个脸就下去了。”她猜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但她也不太确定。
忆南匆匆地刷了牙洗了脸,还未换掉睡衣便往楼下跑去,她总感觉让母亲等太久的话就来不及了,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跑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她不小心脚下一打滑,情急之下胡乱抓一通抓到了扶手,还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的眼眶突地泛红,着实地感觉到疼了。
“怎么了,忆南?”女人的脚步声向她靠近。
“没事没事,对不起妈妈,我太鲁莽了,我不小心给摔了……”她坐在地上,忍着痛回答女人。
“孩子,我不是你妈,我是你姨。”女人走到我面前,头发干净利落的盘在后脑勺,几根柔顺的发丝向下垂着,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上衣,在胸口有一片杏色的蕾丝,下身穿着一条米黄色的过膝长裙,外面套着一件围裙。
“姨?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那我的父母亲呢?”我有些头疼。
“他们都出差去国外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所以让我照顾你。”女人脱下围裙绕过饭桌回到厨房,迅速挂好围裙再擦了擦手,便走过来将我扶起来。起来后女人示意忆南去饭桌旁先坐下,忆南便跟她一起走了过去。
坐下来后,忆南问女人:“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女人看了忆南一眼,指了指桌上的意面,对她说:“先把早餐吃了吧,你爸妈也没说清楚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准备要去上班了,只能回来再说了,你的病历、诊断书都在梳妆台第二个抽屉里,你看了就会知道了。”说罢,女人便低头拿起了叉子,开始搅拌意面。
苏忆南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还有些头晕乎乎的,便安静开始吃。
“今天你就在家里画画吧,如果想出去散散心的话,可以在附近逛逛,一定不能走远,一定要早点回来,记得拿地址和钥匙,还有手机,放在哪都在牌子上写有了,我出去了,记得洗碗。”女人说完就起身,回房间收拾东西出门去了。
也罢,虽然苏忆南总感觉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来哪奇怪。
苏忆南把碗洗干净后,回到房间找出病历本和诊断书。医生写的字就像天书,还有各种专业术语,她有些搞不懂,但是看完之后,她大概明白了。
她回到房间,站在镜子前,撩起了头发,一道长长的疤痕就这样展现无遗。这就是她失忆的原因,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她便会再次失忆。
每间房间都有门牌,她的房间门牌上写着苏忆南,她的房间隔壁就是画室,只有那个女人的房间不一样,她的门口挂着一幅她的肖像画,是苏忆南画的吗?还是她自己画的自画像?
苏忆南走到画室门前。打开门的那一刻,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对于太多事物都感到陌生的她,这点熟悉足以让她安心。画室的墙上挂了几幅画,画架架着的画板上是一幅未完成的作品,她走上前坐下,看着这幅未完成的画。
……她并没有任何头绪能去把它继续完成。
她决定先去洗个澡,然后去外面走一走。
她拿着要替换的衣物走到卫浴间,但是里面没有放浴巾。她将衣物挂好,打算去找找浴巾,她想应该在阳台吧?她环顾了一下一楼,看格局,阳台应该在楼上,于是她走向楼梯。
到了二楼,从走廊往里走,快到最里面的时候才到阳台,在最里面那个房间,挂着的牌子上写的是杂物间,但是上了锁。她有些好奇为什么杂物间要上锁,但想了想,杂物间应该没什么好看的。她转身走进阳台,浴巾果然挂在这里。
她拿起浴巾,突然想起来……她刚才环顾过一楼,发现并没有她父母亲的房间,而二楼也没有,并且这个家里的装修到所有家具都非常女性化,半点男人用的东西都没有。
头发之下
苏忆南心想:如果这是我家的话,为什么没有我父母亲的房间?如果这是我姨家的话,我的父母出差,我只是借住在这里,但为什么我的房间有很多东西都像是有了些年份的?为什么还有我小时候的衣物和照片?难道我一直住在我姨家?
她抱着浴巾开始努力去回忆,希望自己能回忆出些什么事情,可画面总是一闪而过,也留不下什么印象。实在是太难受了,一切的未知,接踵而至的问题,却总是得不到答案,越这么想着,头越是痛了。
“唉……还是先洗个澡清醒清醒吧。”苏忆南自言自语着。
苏忆南用手梳了梳头发,准备想要绑起来,可接触到头皮那一刻,感觉到头皮发麻,这是一种异样的触觉。苏忆南不安地往浴室走去,走到镜子前,撩起了她的头发。
一条刺眼的疤痕赫然显现在蓬松的卷发底下。她的心就在此刻被一块巨石压得无法动弹,未知是让人最难以忍受的感觉。
苏忆南踉踉跄跄地跑回房间,把所有的日记都搬下来,疯狂地翻着寻找着,能解释这些事情的线索……可是她还是找不到。也许是被记载在被撕掉的那些部分?会是阿姨撕了去吗?
苏忆南想这些问题必须要问阿姨,现在除了阿姨她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也许只有阿姨能回答这些疑问了,可是如果她问了,又会是怎样的答复?
苏忆南不想再思考无止境的问题了。
她找到手机,翻阅通讯录,一个号码都没有。
苏忆南感到未知的事情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子,牢牢套着她,她却踏不出任何一步,逃离不开。
看着似乎没有太大作用的牌子,苏忆南忽然感觉,这牌子,一定还有过去的她,想告诉自己的事情,想要传达的讯息。她一只手拿着牌子,一只手摸索着,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再翻过来,是一幅小的装饰画罢了,一片无边的枫叶林,一片片落叶堆积成了火海,一个女人面带着微笑坐在火海之中。
这幅画看着,却让苏忆南感到心痛。可是,究竟为什么……
去画室看看吧。
苏忆南这么想着,也许画室有差不多的画?
打开画室门后,苏忆南便仔细地一幅一幅画都看了一遍,包括未完成的,翻看了架子上的,很遗憾的是,似乎找不到任何关联。可她感觉,答案一定在这的,她一定能找到。
可现在的她根本无从知晓过去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哪里开始做起才行?从哪里才能知道答案?
苏忆南的脑袋快要炸了,所以她认为,她应该停下,至少冷静一下,先去洗一个澡,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走到浴室里,面对着浴室的镜子,苏忆南轻轻地撩起了头发,尽量避免触碰到伤疤,只看了一会,她迅速绑好了头发。
其实很多时候,多紧张,洗个澡就能放松很多呢。
这种放松的感觉给了苏忆南很多勇气,暂时把这些问题先抛到脑后,她回到房间,打开那个旧箱子,取出来那件,旧照片上,她曾穿着的裙子,小心翼翼地将它穿上。竟然还是很合身,似乎体型和那时候,并没有太大出入,没有长高,也没有长胖。
苏忆南洗完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赶紧打理好自己,再套上了一件薄外套,她把手机、地址牌和钥匙一同揣进包里,跨上包便出门去。
她希望有人突然呼唤她的名字,或是曾经的同学,或是多年的朋友,或是亲切的老邻居,和她叙叙旧,对她说些什么,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苏忆南在家附近晃悠了一阵子,发现并没有人与她打招呼,也许她自己很少出门,也许大家都不熟悉。
天气有些热,苏忆南有些后悔还套了一件外套,但内搭是短袖,她决定穿着防晒。
她有些饿,但她并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吃的,也不知道自己要选择吃什么。
不想了吧,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点手指,以食指为左,中指为右,用右手食指轮流点左手的两根手指。“到下一个人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点到哪根手指,就往哪一边走吧。”
虽然有点草率,但是不用考虑太多,也是不错的,苏忆南是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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