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的泡泡》——云梦老僧

第一章 扎心的“过从甚密”

张惠丽接到耿老师打来的电话，渐渐高盎的情趣立即消退，顾不上解释，一把推开面前的吴江，拎上精致的小坤包，冲出了在M城绝对堪称豪华的酒店套间，直奔电梯。

吴江气得恨不能将给张惠丽从韩国带的美容护理品摔得满地都是，却又不能不顾忌形象，任性发泄，更不敢追出房间。

开会时吴江总爱说的话是：科技改变一切！

当科技改变了让吴江不得不显得绅士点时，他对门外那象征着科技进步的摄象头竟然产生了无比憎恶之情，差点忘记这东西还是在他的领导下统一安装的。

“居然敢戏弄老子，哼……”吴江强忍着满腹的怒火，一面思考着该给谁打电话来救救场，一面想着如何收拾让他难受的人，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吴江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张惠丽此时根本顾不得吴江会怎么对付她了，在电梯里她甚至都有要想晕倒的感觉，脑海乱轰轰的，想法无穷却又似乎空白一片。

扎心！绝对扎心！

耿老师的话虽然婉转，但却让张惠丽觉得要失去整个世界。

“有人发现，你家秦怡和十三中的一个叫伍齐的男孩过从甚密，请你尽快来学校一趟！”

十三中，Q市排名最靠后的高中，中考录取时的倒数第一的学校，谷称收容所，垃圾站的学校，能有什么好学生？那是张惠丽听都不愿听到的名字。何况后一个词更扎心：“过从甚密”，学生间过从甚密意味着什么谁不明白……

她的宝贝女儿秦怡可是Q市最好的高中奥赛班前三名的常客，国家级X杯金奖得主，古筝演奏1级，全国三好学生，全国优秀学生干部，全国优秀共青团员……，各种获奖证书荣誉证奖品摆满了其不算小的闺房，怎么会与学渣有什么交集，更不用说“过从甚密”了。

张惠丽绝对不想她的女儿成为自己的影子，混迹于一个她内心无不法认可的社会。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几乎完全是为了女儿不会成为第二个自己，为此，她绝不容许春秦怡出现任何不好的状况。

现在耿老师传来的消息绝不仅仅是出状况，完全颠覆了张惠丽对女儿的认识，张惠丽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瞬间完全不认识那个叫秦怡的女孩了。

秦怡继承了父母最优良的基因，虽然不到十八岁，尽管张惠丽从不容许女儿化妆打扮，却从不吝在女儿的身上花钱。秦怡漂亮来自其高贵的气质，如天鹅的纯洁与高贵。更兼逢人总是带着淡淡的笑，软软的问声好，惹得周围的人总会不断的叹气：“这就是别人家的女儿！”

至于中国人评价孩子的第一标准，考试成绩，那就更不用说了，绝对的学霸，理科！惹得秦怡所在班级的男孩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男生，否则怎么显不出半点优势？

有这样的女儿，张惠丽走到哪都是被羡慕的对象，都是赞叹声一片。

可这一切却因为耿老师的一个电话开始虚幻起来……，新年刚过，高考近在眼前，Q市唯一一个国内最著名大学的推荐额争夺最关键的时候，秦怡居然暴出这样的事，让张惠丽怎么能淡定？

“耿老师肯定搞错了！”走出酒店大门，冷风一吹，张惠丽顿时冷静下来，自言自语了一声，连忙掏出手机，按了一个键，调整了下表情，准备说话。

电话通了，对方却怎么也不接电话，就在张惠丽感到绝望时，电话总算通了。

“吴X长，对不起，秦怡学校来电话要我去一下，得罪了！”张惠丽陪笑说道：“孩子耽误不起呀！”

“这事呀，那你得赶紧过去，别费时间了！”吴江的口气挺温和的，说完便挂了。

张惠丽不知吴江是真的不生气，还是假装在关心孩子，但此时她已顾不上了……

数分钟前，青年路天桥下，秦怡拦住了伍齐和他的草台班子：“求你了，带我去吧，我保证能起作用……，这是我的古筝等级证，专业表演一级！”秦怡从没这么求过人，甚至从手机中翻出自己的古筝等级证照片给伍齐看。

“秦同学，我知道你是学霸，也相信你很专业，但我们要去的是乡下，那里的人喜欢的是她们那样的艺术！”伍齐指了指周围打扮得尤如参加晚会的几下女生，道：“你敢穿成她们那样？”

“不行，我妈会打死我的！”秦怡低声道：“算我求你了！”

“求人得有诚意啊，哪有你这样求人的？”被伍齐说成“穿成那样”的一群人中，显得格外性感的刘泉起哄道。

“对，亲我们伍哥一下！”旁边的少女们起哄道：“亲一下！亲一下！亲一下我们就带你去！”

“别起哄！”伍齐转头对几们同学说道：“再说我们都是用电声的，哪来古筝？”

“这样，你告诉我地址，我带上古筝赶过去，怎么样？”秦怡被几位豪放的女生闹得满脸绯红，头低得几乎垂到胸口。

“不行！”伍齐仍然坚持道：“我不想成为你赌气的工具！”

“你——！”秦怡的泪水开始在眼中打转。

“秦怡，别理他，你先回家准备，到了我发地址给你！”这群少男少女中，打扮和秦怡最为相近的孙芸看不下去了，将秦怡拉到一边：“我做主持，只要你去了，我会给你机会的！”

“孙芸，拆什么台？”除伍齐外，其他人不干了：“学霸好不容易求到我们这群学渣头上，你充什么好人，相不相信我们让你下不了台……”

这一切，被在一旁车内等红绿灯的Q市十三中的陈老师看在眼里，悄悄给好友耿老师打了个电话：“耿老师，我好象看到你班的秦怡同学和一群艺术生在一块，而且被人起哄要求她和我们学校的伍齐亲一下……，秦怡可是你们学校的招牌，也是我们Q市的荣誉，你可得多关心点……，当然，具体情况怎样我也不清楚，但近朱者赤……”。

陈老师的儿子就在耿老师班上，是秦怡的嫡亲同学，也是最强的竞争对手，——仅仅只就考试成绩而言，数次家长会下来，对秦怡的印象极深，暗中都把秦怡当成了未来儿媳的最高标准，此时见秦怡居然与一帮学渣鬼混，心中之痛油然而生，再加上其中的主角居然是长期旷课，据说与黑道过从甚密的伍齐，顿时生出了“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豪情。

不过，说完了，又有些底气不足，一个劲的对好友叮嘱道：“我只是看到这群孩子在一块，很亲密的样子。——他们就在红绿灯下，有录像为证的，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就是这“有录像为证”的一个电话，经过耿老师的转述，让张惠丽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得罪吴江，铸成大错。

张惠丽知道，吴江绝不是什么讲感情的人，更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但与宝贝女儿相比，他不过是一个工具，想蹬鼻子上脸，门都没有。至于别人眼中的两人过从甚密，无非就是相互有所求而已。如果女儿秦怡真的有这样不争气的事，张惠丽还真的没什么需要求人的了。

坐进车里，缓缓地扣上安全带，张惠丽总算冷静下来，先给耿老师打了个电话：“耿老师，您好！我是秦怡妈，秦怡在教室上课吗？”

“秦怡妈，您好！我才从教室出来，秦怡刚才进班了，但情绪很低落，有些烦躁，您能来接她回家，再了解情况吗？”张惠丽明显感觉到，电话里耿老师的声音比先前轻松了许多。

张惠丽心中不觉一阵烦躁，不由想起一位当老师的同学的慨叹：“现在的老师，除了学生的安全，似乎再没有心力去管任何事了。”

现在秦怡显明有些状况，但作为班级绝对的培优对象生，班主任耿老师最急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将孩子交给家长，消除自己的责任，让张惠丽很是无语。

想想自己那时的老师，若是有这样的事，早就会被叫到办公室写小字了，态度稍稍不好，巴掌竹条伺候。如此下来，很快便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问题解决个七七八八，哪需要叫什么家长。

那时候的家长，叫了也没用，见到老师，都是一句话：“孩子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打死打残就行！”

若老师打都不打了，家长就会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将孩子领走。

“师徒如父子，不是真的伤透了心，老师会不要你？”被领走的孩子除了一顿狠命的揍，唯一的安慰就是这句话。那时候人读书少，言语就象物质生活一样贫乏，绿色环保，质朴有力。

不知什么时候起，家长渐渐变成了老师的老师，孩子只要有点事，就会请求家长支持，似乎教育孩子是家长的事，老师只是保姆。

还是快点直到学校，向耿老师打听下情况再说！

拿定主意，张惠丽发动车子，不敢再有丝毫分神。

Q市是一座刚兴起的小城，许多开车的虽然不是土豪，但土豪精神十足，开车不将技能发挥到极限，似乎就为叫开车。张惠丽是老司机了，自然知道开车时绝不能一心二用，否则就不用操心了。

车祸似乎没有偿命这么一说，即使有这样的事，她张惠丽的命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张惠丽绝不想与那些人的车过于亲密，尽管她的车安全系数绝对比那些所谓的土豪们的驾座高上几个等级。

第二章 好日子

“秦怡还来不来啊？”演出之前，借助调试设备时播放的音乐的掩护，伍齐再次悄悄问孙芸：“来不来总得回过话，我们好调整节目！”

孙芸沉静地笑笑：“位置已经发给她了，放心吧，她会来的！”

“这人怎么这样？”伍齐有些恼火：“算了，不等她了，按预定节目，开始演出吧，不然东家要哔哔了！”

“嗯！”孙芸微笑着点点头，脱去质朴的外衣，整理了下演出装，这才向管器材的老师示意道：“dancing music！”

随着激昂的乐曲声，伍齐和孙芸踩着节拍，挥着手走上舞台。

伍齐用他那极具磁性的声音宣布：“各位亲朋好友，各位父老乡亲，张仲才先生与刘学英女士的公子张能十岁生目文艺演出，现在开始！”

“我们来自Q市的著名小橄榄艺术团，首先，我代表艺术团全体成员祝小寿星生日快乐，天天向上！也祝张仲才先生与刘学英女士、各位亲朋好友，各位父老乡亲生活美满，万事如意！下面请看集体劲舞《今天是个好日子》，演出者刘泉、杨小丽……”孙芸用清丽的声音报幕，随即火红的音乐响起，身着鲜艳演出服的刘泉等人从幕后边舞边鱼贯而出，用身体展示着激情，台下顿时响起还算热烈的掌声……

张仲才是Q市R镇的土豪，这次请客，据说仅喜棚的搭建就花了几十万，来的都是有头脸的人物。

张仲才对演出公司提的要求是节目要有档次，有特点，不能过于商业化，业余却有水准……，价格好说，可在通常的演出报酬基础上增加些花红，至于是多少，就看亲友们的反应是否热烈。

这样的活儿可不多见，演出公司费了许多时间也没能排出令张仲才满意的节目，后来不知从哪打听到Q市近来活跃着一支由在校高中生组织的业余演出队，虽然演出次数不多，却极受欢迎，尤其是近些天更是演疯了，好评如潮，演出公司的经理便找到了伍齐。

到乡下演出，时间是最大的问题。尤其是临近高考，小橄榄艺术团的成员绝大部分人都有考试任务在身，伍齐本想拒绝，但演出公司开出的条件却令他动心了。

“第一，这次演出可由XX培训中心的艺术老师负责，正是他们推荐了你们艺术团，你们也比较熟悉各位老师，配合默契。第二，这次的收入公司和你们艺术团分成，除基本的出场费外，打赏公司只提取20%，其他由艺术团支配。第三，公司负责演出团的安全和往来交通，保证尽量占用最少的时间……”演出公司的这位业务经理实际上是Q市唯一高校艺术系的一团老师，小橄榄艺术团的台柱子孙芸与他很熟悉，估计这些条件的定制相当程度上是孙芸的功劳，伍齐实在难以拒绝，只好召集团员开会。

“能一次赚个够，咱们请个假也值！”直爽的刘泉直接表态。

“比不断分心丢分少！”王佳的话众人更是明白，除祁珊外，大家都是高三学生，每一次演出都要耗不少精力，占用休息时间，对学习影响真的很大。虽然大家都自称学渣，但彼此也都明白，他们要竞争的对手，也是学渣，那些学霸级的，娱二代的根本不在他们视线之内，所以能多考一分都至关重要。

“那我们就抓住这个机会，一次性完成目标！”关林挥着拳头道：“我们甚至可以打出自己的名气！”

“对……”其他人也赞同。

伍齐这才松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在高考冲刺阶段这些兄弟姐妹这般支持他，让他感动不已。

“关键时候XXX，一分压倒一批人！”艺术团的这些小演员们对一分的重要性和珍贵性体会更加深刻。

别人要多得一分付出的是汗水和时间，他们多得一分得靠拼命和运气。

千疮百孔的基础知识和低得可怜的逻辑思维能力，让他们在知识的海洋中随时面临淹没的危险，如果不拼命，他们休想得到寸进。

一分也许是他人随手写下的一个碰运气的句子，在他们很可能就是呕心沥血的佳作。

如果不是如此，他们会开辟第二战场，在即将成年时学什么艺术吗？

他们知道的父辈根本没什么艺术细胞，他们是在创造自己，其间的艰辛与痛苦，甚至是屈辱时常痛彻心扉，让他们对人生，对社会比同龄人有着更深的体会。

没人知道在他们满不在乎的言行下有着对父辈生活方式怎样的痛恨，正是这种痛恨，让他们对学习即使有着歇斯底里的恐惧，却仍然咬牙坚持。

问题是，即使如此，他们的机会也越来越少，而且效果也越来越差，但不拼又怕高考后后悔……，其间的煎熬与苦楚只有他们内部清楚，演出中的疯狂与其说是为了钱，还不如说是为了发泄。

但发泄过后的空虚寂寞冷太痛苦了。眼看着身边人不断进步，自己却在逃避，在走向虽然早已注定的失败缓缓起来，就如被判罪的死刑犯一样数着时间，他们能感觉自己的心在苍老。

刚开始小橄榄艺术团组建时，团员们与其说是为了钱，还不如说是为了得到发泄的机会，用刘泉的话说，就是“与其到KTV中花钱，不如挣着钱就把不痛快给发泄了”。

当然能挣钱也是社会对他们重新铸造的自己价值的最直观的认可，看着那些对他们嗤之以鼻的学霸们还对挣钱没有什么概念时，他们就能自豪一把。

怎样多挣钱，作为小橄榄艺术团的CEO，伍齐担负着全部的责任。

如何让这次演出毕其功于一役，让小橄榄艺术团完成其历史使命，伍齐设想了许多方法，但都被他否定，没想到秦怡居然会想参加这次演出，这无疑会让这次的演出更具特色。

所以虽然口头上伍齐一个劲在拒绝，实际上是非常在意秦怡的参与的。

可惜，……

“学霸怎么可能会耽误学习，到乡下来做这样的事？”伍齐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心底冒出一股寒冷，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春寒料峭下，周围杨树的枝头却依然罩上了浓浓绿意，但丝毫驱散不了伍齐心中的阵阵寒意……

H省省会最大的T医院骨科重症监护室内，Q市十三中高三（十五）班的卢进贤看着仍处于昏迷中的父亲，一筹莫展。

父亲是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母亲是典型的农村家庭妇女，只会在田里功作，维持家中的粗茶淡饭，进入城市便会迷路。在这照顾父亲数天，不习惯城里的环境，病了，强撑着回了家，何况家中还有个年幼的妹妹也需要照看，父亲，就交给他了。

有着父亲在外挣钱，母亲在内操持，卢进贤家景况在村子里算是数一数二，卢家决心将下一代培养成文化人，摆脱苦扒若做的队伍。因此面对卢进贤不高的智商，卢家接受了老师剑走偏锋的建议，让卢进贤去学画画。没想到卢进贤凭借天生的不怕若不怕累，死拼硬磨之下，从联考到校考，一路过关斩将，将一只脚踏进了一本高校的大门，卢家为此既兴奋又紧张。

兴奋的是，下一代终于可以摆脱低层过上体面的生活。紧张的是，画画那是相当费钱的活，仅凭原有的收入水平恐怕难以支撑。卢家男主因此再为自己找了一份送外卖的兼职，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交通事故，肇事后逃逸的恶性交通事故，就在Q市繁华的望江街十字路口。

由于是深夜，被撞后肇事车逃逸，卢进贤的父亲直到天亮才被人发现，错失了救治的时机，虽然送到省内最好的医院进行抢救，至今仍人事不省。

由于事发现场就在路口的摄像头下，警方震努，表示会尽快破案。

但数天过去了，却依然杳无音信。

卢进贤的父亲虽然在建筑工地上与Q市第五建筑公司签有劳动合同，但为了能多到手些钱，主动放弃了五险一金。至于兼职，大多都是临时工，本就没有什么五险一金的说法，出事了，一切费用自然都是卢家自己承担。

卢家能想的办法都已想尽，却仍然无法支撑，医院多次催款，甚至减少用药和治疗，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整日以泪洗面，这才会病倒……，卢进贤向民政、第五建筑公司、红十字、同学与老师等只要能想得到的方方面面求助，除了得到自己的学校Q市十三中师生的几万元捐赠，其他单位都说：“抱歉，你父亲的事故线索清晰，自有埋单者，不符合救助条件……”

现在卢进贤身上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急切盼望着交警能找到肇事者，那是卢家唯一的希望了……

“下面来了些警察，找你！”护士小声对卢进贤道：“你快点去吧，可能你爸的案子破了。”

卢进贤向护士道了声谢，又向同室的病友家属托咐了声，这才坐电梯下了楼。

一间安静诊室内，卢进贤一见交警，面感觉到了为对劲，三位交警脸上的居然都带着笑，嘘寒问暖的情态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卢进贤的亲人。

“对不起，”最终，一个交警取出一块平板，放了一段录象。卢进贤看到父亲似乎已到了目的地，正在将摩托停放在路边，一辆黑色的私家车突然失控，撞上父亲后也速度也没减，迅速开走。

录像几次进退，数次定格。

“这辆车没有挂牌，线索很模糊，我们查了本市的所有线索，暂时还没有进展！”带队的队长抱歉地道：“我们会继续留意相关情况的！”

“暂时还没有进展！暂时还没有进展！暂时还没有进展……”卢进贤脑海内如惊雷在炸响，浑身如坠极度深寒之中，软软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