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之伐异》——康庸

第一章 大水洞

第一章大水洞

大水洞是一个小山村，四面环山，仅有一个十米左右的山口，一条小河从山口流出，这是村里人出入的唯一通道。

沿溪而上，每隔一公里左右，就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弯弯曲曲汇入小河，一共有九条小溪汇入了小河。

伴山依水，一座座各不相同的小院错落有致，分布在小河两侧，鸡犬相闻，俨如一处世外桃源。

优美的自然环境，淳朴的民风，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大自然画卷。

这是一个夏天的傍晚，在绿树成荫的河边，悠悠青草的小河滩上，便成为孩子们的乐园。

何裕牵着大黑牛，领着几个六七岁小孩向小河滩走去，后面还跟着一条摇头摆尾的大黄狗。

到了河边，他指挥小孩依次走进河滩，手上捧小石头，四个人分成了二队，分别向上下二个方向前进。

清澈的小河里，可以看到一群小鱼在河底悠闲的游玩，仿佛感觉到危险到来，小鱼群一分为二，分别向上下二个方向逃窜。

二队小孩子分别向二个方向奔跑，并不停的往小河里面丢石头，小鱼群不知所措，开始四处乱跑，大部分躲到了附近河底的石头缝里。

清澈的河水也慢慢变浑浊了，所谓“浑水摸鱼”，这时孩子们停止了丢石头，在河滩上静静等待，以免惊扰了躲在石头缝里的小鱼。连那只一路欢实的大黄狗，也安静的坐在草坪上。

何裕则卷起裤腿，轻轻的走进河里，何裕的妹妹何元英提着一只小木桶，跟在后面接鱼。

何裕开始在河底石头缝里摸鱼，他动作轻盈快捷，一会摸到一条交给妹妹。

小元英每接到一条鱼，都要笑眯眯的叫一声：“花手巾”或“红溪波”，以说明小鱼的品种。

小河的鱼就是以这二个品种为主，把这段河滩摸完，小桶里已经有数十条约二寸左右的小鱼了。

何裕今年虽然只有八岁，但在村里有小神童之称，数数认字在同龄人中间是佼佼者，很得父母和他三叔喜爱。

三叔有空就过来教何裕和堂兄弟们一起认字、背诗。

摸鱼也是何裕的一项绝技，是小时候向哥哥学的，只要何裕下河摸鱼，基本上没有空手而归的。

堂弟妹都愿意和何裕一起摸鱼，主要是何裕大方，摸鱼时见者有份，他们分几条小鱼回家，煎熟了也是一道美味。

今天和何裕一起摸鱼的，除了六岁的妹妹何元英，还有大伯家的八岁的堂弟何耀民，三叔家的七岁的堂弟何耀荣。

他们都热切的的看着还在小桶里跳跃的小鱼，虽然小鱼是何裕自己摸的，但他还是决定平分。

何元英拉开了分鱼的序幕，她先挑了一条最大的，何耀民、何耀荣依次轮流拿鱼。

三个小孩黑亮的眼睛紧盯着桶里的鱼，轮到他拿事都是毫不犹豫的拿走一条，显然是早就看好了的。

随着最后一条被元英拿走，宣告分鱼结束，孩子们都很高兴，一幅满足的样子。

小河的水很浅，最深的地方不到一米，还是比较安全的。

小河淹死小孩的事，还要追溯到数十年前，在涨大水期间，一个小孩被大水卷走而淹死。所以大人们并不禁止小孩在河水里玩耍。

但是在暴雨后的涨大水期间，小孩们就要求远离河边，这成为大水洞的禁令。

而大人们则守在河边、桥头，手持捞网，顺手捞起大水冲下来的瓜菜、木材、淹死的动物等漂浮物，以及救助落水的人，这也成为大水洞男人们的一项传统。

落日黄昏别有一番情趣，在淡黄色的世界里，何裕目送二个堂弟各自回家。

他领着小妹，牵牛回家，沿着河堤，用手指尖扯了一节草杆，含着嘴里，吹着曲调，拽着牛绳，在落日余晖下大步地向家里走去。

跟在后面的大黄狗，扑着蝴蝶，玩的不亦乐乎。

何裕将牛栓进了牛圈后，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阶基上，眺望着远处的山林，大黄狗也安静的趴在他脚下。

在夕阳的照耀下，山林如披上了一道霞光，显得格外艳丽，山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一声未落，一声又起，竞相卖弄着歌喉。

天空里，西边落日将天染成了不易多见的胭脂似的红色，中间却依旧白皙。

天的另一边，依然蔚蓝如正午，没有丝毫的褪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西边的红色渐渐的延伸开来，天也慢慢暗了下来。

晚霞好像将天完完整整地铺上一张红绸，彩色的云在微红的背景下整齐的排列着，如神话中的宫殿，梦幻极了。

何裕这样长时间僵着脖子仰望天空，颈部难免会有微微的酸痛。

看着落日，何裕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出神话故事“后羿射日”的景象，他仿佛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拉开大弓，一箭射向太阳，太阳轰然落下，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山里人只有在重体力劳动后才加吃晚餐，平时都是吃“扁担餐”，没有吃晚饭的习惯。

何裕父亲在地里劳回来了，给他和妹妹每人带回来一个红薯，母亲麻利的清洗、削皮后塞给他们。

在吃红薯的过程中，母亲照例给妹妹复述了一遍“嫦娥奔月”的故事，妹妹进入了梦乡。

何裕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由竹片铺成的床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睁大着双眼，直直望着楠竹铺成的屋顶，身上盖着的一个旧白被单，已呈深黄色，看不出原来的本来面目，还若有若无的散着淡淡的汗味。

木床背靠后土墙而立，顶头靠着右侧土墙。

离床前大约半丈远的前方，是一堵木壁，因为时间过久，木壁颜色发黑，其上裂开了几丝不起眼的细长口，从这些裂纹中，隐隐约约的传来一丝风声。

何裕外表长得斯斯文文，皮肤皙白，眼睛黑亮，聪敏好学，喜欢独立思考。

他的内心深处，却比同龄人早熟了许多，他从小就向往外面世界，梦想有一天，他能走出这个小村子，去看看三叔经常所说的外面世界。

此时的何裕，正处于迷迷糊糊，似睡未睡之间，头脑中还一直想着，明天早起上山放牛时，一定要帮他最疼爱的妹妹，多拣些野果。

第二章 赶山

第二章赶山

何裕的爷爷是单枪匹马来到大水洞安家落户的。

何家是一个小家族，在离大水洞数十里远的何家坳集居。

多年的开枝散叶，何家也有数十户人家数百口人。

到何裕爷爷这一辈，家族土地无法安置更多的族人。

家族规定，每个家庭除了长子继承家产，其他男丁家族送一门手艺（就是培养学一门谋生的技术）后自谋生路。

何裕爷爷选择了读书，完成学业后取得了教书的资格。

他只身来到大水洞开馆教书，并慢慢置办了家产，在这里成家立业，十年前离世。

何裕爷爷生有三子一女，何裕姑姑远嫁，大伯、三叔都在大水洞成家。

大伯家三女一子，三叔家一子一女，加上何裕兄弟姐妹四个，堂兄妹一共只有九个。

也许是书香门第，也许是势单力孤，何裕堂兄弟姐妹之间非常团结友爱，没有其他大家族中的那种恶意竞争。

何裕爷爷做为一个读书人，妻子的过早离去，深深体会到“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悲哀。

他的几个儿子都没有刻意安排读书，小时候只是在他教学时旁听而已，也算是有文化的人。

何裕大伯是一个手艺高超的木工，三叔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只有何裕爸爸是务农，家境最差，一家六口人，何裕有一个大姐，一个兄长，还有一个小妹。

他在家里排行老三，家里的生活虽然没有断过顿，但在农闲期间，也在半饥半饱之间，一年也吃不上几顿带荤腥的饭菜，全家人一直在温饱线上徘徊。

就这样的家境，在村子里何裕也是其他小孩羡慕的对象。

村子里的秋收已经收尾，今年的年景不错，家家户户都洋溢着丰收后的喜悦。

秋收过后进入农闲，所谓靠山吃山，大水洞四面环山，赶山就被村里人提上日程。

赶山，被大水洞人赋予了丰富的内涵，对男人们来说，赶山是体现自己能力的最佳途径，对孩子们来说，是试炼的最佳场所。

赶山的时间定在寒露节，不是一个或几个人进山，是全村人出动。

开始前要举行祭山神仪式，然后分为三波进入大山。

第一波男人们背上弓箭，手提砍山刀，在前面打猎，打猎可以增加收入，还能清理和惊扰猛兽远走，保证村子里冬天不受猛兽袭扰。

男人们过去大概半个时辰，妇女们出发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捡茶籽，当然也顺手摘一些野果，茶籽是油茶树的种子，可榨油供食用，是大水洞人食用油的主要来源之一，由于山多地少，耕地都是种粮食不种油菜。

第三波是小孩，他们大都跟在自己的母亲的后面不远，小孩们主要是捡漏，什么都做，捡茶籽、摘野果、甚至猎取小动物等等。

为了第一次参加这次赶山，何裕已偷偷经准备好久了。

他一边放牛一边割牛草，已经存了不少新鲜牛草，够大黑牛吃十数天了。

为了能猎到小动物，何裕特意加强了射箭练习和对大黄的训练。

大黄对他的指令的执行力越来越高，说来也巧，大黄身材高大，灵性十足，是村子里的狗王。

何裕和大黄特别投缘，大黄的一些动作，何裕能清楚的理解。

何裕对大黄的指令，大黄也能准确执行。所以大黄特别黏何裕，总是跟在他后面。

何裕走上修仙路才知道，他和大黄之间的精准沟通不是偶然的，与他天生神识强大有关。

何裕也因为训狗好而得到一个“狗娃”的绰号，被村里人叫作“狗娃”，。

这也没什么，村里的其他孩子也是“狗蛋”、“二愣子”之类的被人一直称呼着，这些名字也不见得比“狗娃”好听了哪里去。因此，何裕虽然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也只能听之任之。

寒露节的早晨，村里人全集中在山神庙前。

山神庙很简单，在进山路口的一块平地上，由四块约50厘米的长石板做成的石头神盒。

神盒里面放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根香。

神盒前摆着三个大盘子，分别是煮熟的一只鸡、一只鸭、和一块猪肉。

由本村的师公（巫师）吟唱祭文，并烧纸钱，大概十分钟左右仪式就结束了。

随着村老一声大喊：“进山！”，标志着今年的赶山开始了。

何裕爸爸在第一波出发了，他母亲带哥哥和妹妹出门走亲戚了。

他独自背上小背篓和他心爱的小弓箭。

这幅小弓箭是大伯专门给何裕做的，非常适合何裕，平常练习是十中八九。

何裕提上砍柴刀，和小孩子们一窝风走进山中。

大黄狗跟在何裕后面，进山后一改以前那种轻松欢实的状态，双耳竖立，双眼四顾，警惕的注意周围的动静。

毕竟何裕人小力气不足，又没有大人招呼，上得山来不久，何裕便跟不上队伍了。

终于，队伍消失在何裕视线里。

山里的孩子都是野大的，胆子特大。

何裕没有打退堂鼓，独自带着大黄继续往山里走去。

碰到茶油树，就仔细寻找捡漏，大半天后，收获还不小，茶籽有十来斤，还能捡了一树完整的毛栗子和几个野梨。

何裕尝了几个毛栗子，很香，想着心爱妹妹眼巴巴的样子，强忍住了继续吃的冲动。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大黄则在边上闻来闻去。

突然，大黄对着树后的灌木丛一声大叫，一个灰色的影子从里面窜出，往山上逃跑。

何裕定睛一看，是一只后腿受伤的兔子。

何裕给大黄发了个扑咬的指令，麻利的取下小弓，搭上箭，往前追去。

前面，大黄已经追上灰兔并已经进入相持，大黄虽不能抓住灰兔，灰兔也被大黄逼住不能远逃。

看到何裕现身，大黄机灵的把灰兔往他这边逼，随着一声弦响，灰兔应声而倒。

大黄高高跃起，一口咬住，送了过来，兴奋的跳跃不止。

何裕也高兴的跳了起来，兴奋过后，便是深深的疲倦。

更令何裕沮丧的是他迷路了，在追赶兔子过程中离开了山间小道而进入了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