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22》： 传胪大礼1

第一章 传胪大礼1

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巳时，公元1626 年5 月 30 日上午9 时，乾清宫，内

两太监在低语

太监甲：“今日万岁似乎胃口不好啊，小李子，是不是早上你们服侍万岁更衣时惹到万岁了？万岁平日里待你们友善，可我却不会手下留情。”

说着便对着乙向下狠狠地攥了下拳头

太监乙惊悚道：“哪有的事，实在是冤枉死小的了，实在是昨晚万岁入睡前便有些奇怪。”

一边说一边把头凑到太监甲耳边，用手挡着，小心翼翼道：“万岁似乎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的，一整晚呢！”

甲惊讶：“什么事？”

乙无奈道：“这岂是小的能知道的事情啊”

（镜头随着两太监的目光慢慢转向天启皇帝）

此时21岁的天启皇帝，眉头紧锁，手里的玉箸漫无目的的在面前的金碗里面胡乱的戳着，身前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尚食正在向桌案上一件一件的摆放菜蔬，洁白的手腕不时闪过天启的眼前，她偷偷的瞥向英俊的天启皇帝，却马上失望了。往日里喜欢的山珍海味似乎丝毫未能够吸引到他的目光，反而，她注意到皇帝不时的将目光投向门外的天空。

“难道外面有什么比眼前的自己和精致的食物更加吸引皇帝的吗。”

她不由得顺着皇帝的目光向外看去——忽然，霹雳般的巨响如末日般从远处传来，她大叫，太监、侍卫们慌作一团，“皇帝呢”，她第一时间想要护着皇帝。可是，她发现，此刻的皇帝居然已经跑出门外，她微笑，在头上的横梁掉下的刹那，她似乎听到皇帝在大喊：“杨卿————”

天启二年三月十八日，大明皇宫中极殿，新科传胪

中极殿内，17岁的天启皇帝庄严的坐在御座上，毫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官员一板一眼的执行着国朝的传胪仪礼，然而此刻他的思虑却并未在这件事上，哪怕下面正在奏着欢快的堂下乐。

“从祖父神宗皇帝和父亲光宗皇帝那里继承这个庞大国家已经两年了！辽东的那个老奴却是分外不安分，在继位的第一年三月，他使用卑劣的伎俩夺取了沈阳，然后辽东经略那个腐儒袁应泰居然把三万精兵拉到辽阳城外与老奴决战，辽阳也丢了。今年的开局更是不利，熊廷弼与王化贞居然经抚不和，导致女真趁虚而入，熊廷弼撤退时把关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而朝内的这些官员却依然纷争不休……”

想到这些，天启皇帝一阵头痛。忽然，一阵鸣鞭声响起。天启回过神来，此时一行进士在执事官的带领下走入拜位，在向他四拜。他看到那些或陌生或年轻的面孔，

“或许国朝今年会有一些新气象吧！”

他不由的希冀。

如果天启有一双透视眼的话，他会看到，远处的宫墙上有两人似闲庭散步般的走走停停，不时的摆动着手里的器物，而一旁的侍卫却毫无知觉的笔直的伫立着。

女子甲：“难以想象这里竟然是我们的祖星，传说中的祖星不是说要比我们更加先进吗？而且这里的人也太弱小了？”

女子乙道：“万年来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上古之世，伏羲氏与女娲氏联手击败了偷袭我祖星的诺亚人，我祖伏羲氏更是率领最后的星际舰队一路追杀，却最后失去了回家的路，只好最终定居伏羲星，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这次若不是我们阴差阳错来到这里，想要回到祖星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女子乙边说边将手中的相机对着正在举行传胪大典的人众拍了又拍。

接着道：“大人要是知道我们发现了祖星，一定会高兴极了。”

女子甲道：“但是在这片宇宙我们的飞船发不出去消息啊？怎么办啊？我总觉得这片宇宙有些不正常，我们早点离开这里吧”

女子乙道：“那有什么，我们的飞船又没坏掉，既然我们能进来，自然能出去，晚几天有什么要紧，反正那边早晚会知道的。你呀！用这里人的话是怎么说来着——”

女子乙手指画着圈圈，低头思索，随后眉头一展，说道：“对了，‘杞人忧天’，你现在就是杞人忧天。”

女子甲笑道：“我看你现在都快变成祖星人了，出口便是这里的成语。”

女子乙随口说道：“我们本来就来自祖星啊，现在只不过是回家而已。”

女子乙将手臂叠靠在宫墙边若有所思：“其实我同样也很好奇，上古时代在伏羲离开后这片土地到底经历了什么，虽然他们变得很弱小——”

女子乙手指指向对面：“但是、他们所创造出来的新文明实在令我惊讶，这些日子我读过屈子的离骚、司马迁的史记、或雄壮或婉约的唐诗宋词……，每当我翻开他们的典籍，我的心脏便不由自主的砰砰跳动。还有那华美却不失典雅的服装，知道吗，他们很早就说‘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他们把自己叫做华夏。他们曾自豪的宣称：‘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皆为大汉臣妾’。所以，这是个伟大的民族、这是个充满奇迹的民族、这是个舍我其谁的民族。尤其重要的是，他们的血液里还有着对伏羲人王的记忆，我们——”

女子乙继续一字一顿道：“同、根、同、祖。”

乙说罢，两人齐齐从宫墙上消失，只留下两道残影，身体却忽然出现在大典现场，众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异常。

此时在一群进士中的杨青并不了解高高在上的皇帝的想法，更加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居然有两位天外来客。此时，洪亮的声音传来——

传制官：“有制~”

鸣赞立刻说：“跪~”

杨青立刻随着众人跪下

传制官满意的看着众人，点了点头，庄严道：“天启二年、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第一甲、第一名文震猛。第一甲、第二名傅冠。第一甲、第三名陈仁锡。第二甲、张天麟……等77名。第三甲、陈献策……等329名。”

传讫，

鸣赞：“四拜。”

众进士跟着四拜，之后东西侍立。鸣赞赞排班。文武百官入班。

致词官於丹陛中跪、致词曰：“天开文运。贤俊登庸。礼当庆贺。”

赞：“五拜三叩头~”

众进士随即跪下叩头。

毕，鸣鞭。

天启皇帝在太监的引领下起身离开。

此时执事官举案（案上有黄榜）由皇极门左门出。进士在状元的领头下，随出观榜。

众进士缓缓走过太和门、午门后，便有鼓乐御仗，吹吹打打起来，在鼓乐的引导下，依次走过端门、承天门，最后来到长安左门。历年殿试黄榜都会挂在长安左门，所以长安左门又有‘龙门’之称，取士子‘鲤鱼跃龙门’之意。

进士们聚集在黄榜前，看到黄榜上自己的名字，有些人忍不住喜极而泣。

这时有官员找到状元、榜眼、探花，将他们打扮一番，扶上马，这就是要御街夸官了。只见差役旗鼓开道，状元、榜眼、探花骑马在前，众进士步行在后，一路向长安街而去。正所谓‘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此时的长安街上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百姓们无比的热情，呼啸着涌上街头，站满大街小巷，想要一睹众进士的风采，当然，这种时候百姓一般对状元格外关注。

杨青无奈的随着众进士跟在状元的身后，用力的展了展身，这一套大礼仪下来，实在是太累了。这时，他注意到边上一位年轻的不像话的进士，

拱手道：“兄弟今日鱼跃龙门，又且风华正茂，真可谓一表人才，不知青春几何？”

年轻进士回拜，道：“不敢，不才卢象升，南直隶常州府人，今年二十二，兄台叫我建斗就好。”

杨青道：“在下杨青，字无邪，真定府人，你我同科，且一见如故，我虚长你两岁，你便叫我无邪兄可好。”

卢象升拱手：“无邪兄！”

杨青：“建斗弟！”

说罢，两人相视大笑。

卢象升看着前面的状元被鲜花及士女的手帕所包围，而自己这边无人问津，羡慕道：“做人当做状元郎啊。”

杨青笑道：“四十八岁的状元郎，卢弟还想做吗？”

卢象升摆摆手，道：“无邪兄开玩笑了，我的性子怕是受不了那么久的寂寞。”

杨青道：“这就是了。”

杨青指着前面的文震猛，道：“我辈多说是寒窗十年，此状元郎该是寒窗多久呢？今日春风得意，也是应该的。”

卢象升点点头。

两人边聊边离开众人。

第二章 传胪大礼 2

两人走着，卢象升忽然道：“无邪兄，弟尝客旅真定府安平县，其俗如厕，男女皆用瓦砾代纸，殊可呕哕！”

杨青笑道：“安平，唐之博陵，莺莺（莺莺传、西厢记女主）所产之地也，吾弟小看安平之人乎？”

卢象升连连摆手，道：“大家闺秀，或未必然。”

杨青道：“建斗可知厕纸由来？”

卢象升拱手：“弟实是不知。”

杨青笑道：“厕纸，古称厕筹，以木、竹为止，《南唐书*浮屠传》云：‘后主与周后顶僧伽帽，披袈裟，课诵佛经，跪拜顿颡，至为瘤赘。亲削僧徒厕简，试之以颊，少有芒剌，则再加修治’。可见至少在唐末我中国之人还是没能用上厕纸的。”

卢象升拍手大笑，道：“吾兄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弟佩服不已。既如此说来，安平此地还是颇遗古风啊。”

说着，卢象升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呵呵的笑。

杨青斜眼，道：“吾弟笑何？”

卢象升笑道：“厕筹与瓦砾差不多，若是在唐朝，吾等君子少不得要在莺莺要处掩鼻。”

杨青听了，先是一阵惊愕，随即便连连指了指卢象升，笑道：“原以为吾弟或是个道学，不道却是个风流种子。”

卢象升碰了碰杨青，挤眉弄眼：“说到风流，不知吾兄昨夜哪里花前月下，明月当歌了？”

杨青惊讶道：“建斗这是何意？昨日我可是一直在家休息？”

卢象升道：“真的？”

杨青道：“当然是真的。”

卢象升似笑非笑，道：“那无邪兄身上这沁人心脾的香味是哪里来的？”

杨青连连指着卢象升笑道：“好你个建斗，我没说到你，你倒指向我，这香味难道不是你身上的吗？再说了，建斗以为我不会换衣服的吗？”

此时，旁边的女子甲掩嘴，女子乙颇显尴尬。

卢象升道：“奇怪了？”

随即卢象升左右看了看，继续说：“既然不是无邪兄，又不是弟弟我，难道你我身边有女鬼不成？”

杨青手摸着下巴，道：“青天白日之下，如此香艳女鬼倒真想见识一二。”

女子甲用胳膊碰了碰女子乙，向杨青这边努了努嘴。

卢象升靠着杨青，一副颇神秘的样子，道：“难不成冥冥之中我们的话被莺莺知道了？”

未待杨青回答，旁有一人忽然道：“弃置今何道，当阿且自亲。还将旧事时意，怜取眼前人。读莺莺传，吾每多莺莺而小张生。”

杨青、卢象升齐齐看向右侧，一个同样穿着进士巾服的人站在那里。

只见那人拱手：“鄙人倪元璐，适才听二位小兄弟之言辞，心痒难耐，故而不告而言，还望两位兄弟海涵。”

杨青、卢象升拱手：“哪里哪里。”

卢象升道：“‘三人行则必有我师’，倪大哥能不吝赐教，我二人荣幸之至。”

杨青道：“不才杨青，字无邪，真定府人，这位是卢象升，字建斗，南直隶常州府人。”

倪元璐道：“无邪弟，建斗弟，刚才听二位似在谈论崔莺莺，莺莺最早出于元稹笔下的《莺莺传》，而大成于王实甫的《西厢记》，不知二位对这两部书有何看法？”

卢象升想了想，说道：“读《莺莺传》，长恨于张生之始乱终弃、莺莺之遇人不淑，读过之后，却让人回味无穷。倒是《西厢》，才子佳人虽终成眷属，王实甫之曲词也不能不称得上艳丽无双，不过，读起来，却总差了几分味道。”

杨青、倪元璐同时点了点头。

杨青道：“《莺莺传》属于唐传奇小说一流，我猜其故事很大的可能是元稹的亲身经历，毕竟元稹是曾写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大才子。才子这种东西，不可避免要风流一点的嘛。”

杨青给了卢象升和倪元璐一个‘你懂了’的眼神，继续道：“所以我猜测元稹曾和某位佳人有过一番风流，而元稹却并不能给她个名分，两人最终劳燕分飞。而这部《莺莺传》之所以读起来情感真实，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或许莺莺的故事本就是元稹化身张生自责所作。”

倪元璐拍手笑道：“无邪天马行空，居然能联想这么多，真是佩服佩服。”

杨青谦虚道：“一家之言，实在是不值一提。”

倪元璐问道：“那无邪如何解读张生最后称莺莺为妖孽，所谓‘不妖其身，必妖于人’？”

杨青笑道：“这也是我觉得是元稹自责的地方。张生不仅负心于人，更出口加以污蔑，给人文过饰非之感，令后人读之不能不对张生的无情感到羞耻，并对张生其人伪善的行为感到痛恨。元稹既然写出张生的形象，应该不会猜不到后人会如何评价张生，所以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元稹故意所写，为的就是让后人谴责张生，实则是为自己赎罪。”

倪元璐惊讶，道：“赎罪？”

杨青点点头，叹气道：“就是赎罪。元稹该是放不下这段情了。”

倪元璐笑道：“想不到无邪于男女之事上见解倒是颇深！”

卢象升揶揄道：“我无邪兄才高八斗，又且文采风流，懂得多也是应该的。”

杨青急忙摆手，道：“哪里哪里，都是自己看书所得，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卢象升与倪元璐对视一眼，眼中的笑意分明流露出两人对杨青托词的不相信。

倪元璐继续问道：“那无邪弟如何评价《西厢》？”

杨青刚要回答，发现有人在对他们三人招手。

那人很快走到三人面前。

卢象升对那人道：“卢文，你来这里干什么？”

卢文道：“公子，家里来了不少宾客，老爷想要你快点回去。”

卢象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他们那是要见卢进士，不是卢象升。你回去告诉我父亲，说卢象升和朋友们在一起，卢进士则要等会儿才回去。”

卢文看着杨青与倪元璐二人，一脸难色。

杨青在这时也看到在远处等待自己的家丁福兴，

指向他笑着说：“看来我们的家人已经等的着急了，卢弟，倪兄，我等还是先各自回家换件衣服，三个时辰后，我在柳泉居设宴款待二位，到时我等促膝长谈，与佳人、美酒、清风、明月为伴岂不美哉！”

倪元璐拍手道：“如此最好。”

卢象升则对卢文‘哼’的一声。

倪元璐又道：“为兄到时可否携一友人同来赴宴？”

杨青道：“四海之内皆为兄弟，倪兄之友即为我二人之友，有朋之来，岂不乐乎！”

卢象升拱手道：“既如此，杨兄、倪兄，我三人三个时辰之后柳泉居再聚。”

说罢，几人各自散了。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女子甲用手摸了下乙的脸蛋，笑嘻嘻的说：“好个香艳的女鬼！就是不知这香艳女鬼可否钟情祖星才子啊。”

女子乙拨开甲的手，嗔道：“不要胡闹。”

女子甲：“谁叫你把自己弄的香香的？”

女子乙摆弄着衣袖：“这能怪我吗？在咱们那里什么都是合成的，哪里比得上这里纯天然的香味！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还看不上。”

随即拿出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神情颇为陶醉。

女子甲则一脸嫌弃的样子：“你呀，我看你都乐不思蜀了，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吧，嫁个祖星人，然后生几个乖宝宝。嗯！这样是极好的。”

说罢，哈哈的大笑。

女子乙跺着脚，挠向女子甲的胳肢窝，道：“好啊，宓姬，你敢取笑我。”

两人打打闹闹从地面来到紫禁城之上，又从紫禁城上闹回地面。

宓姬（女子甲）喘着气，连连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投降，我投降。”

女子乙也喘着气，休息一会儿后对宓姬说：“一会儿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趟书店？”

宓姬道：“干嘛？”

女子乙道：“刚刚那几人不是说莺莺、西厢什么的吗，我想去看看。”

宓姬一只手抚着额头，道：“你怎么什么都想看啊？”

宓姬一根根数着手指，认真道：“昨天一整天看了苏轼，前天一整天看了李白，前前天、一整天看了昭明文选，前前前天……。”

女子乙：“好了，好了，我自己去还不行么？你先回飞船那里吧。”

宓姬给了女子乙一个白眼后，倏尔消失不见。

女子乙原地驻足了一会儿，不久后，一位明朝淑女般打扮的丽人从不远处的墙角忽然出现，若无其事的向街道上的人群走去。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墙角里的阴暗处，一个小乞丐此刻眼睛瞪的如同牛眼一般，口里喃喃说着：“仙女、仙女……。”

随即悄悄的跟上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