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泪》——竹鼠石蝠

哭笑泪

“姑娘！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来过这？”

“没有，第一次来。”

“你认错了，没别的事就快走。”

一女子站在一人高的巨石上，双眼望着通往山下的道路，目光无暇看向巨石旁的男子。男子见状脸露无奈，嘴角也泛起了苦笑。

“姑娘！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我爹娘。”

“你等的这么期盼，你爹娘离开多久了？”

“一百年了。”

男子一惊，眼神打量着眼前那身穿白透鹅黄色衣服的女子。可那女子依旧望着上山的道路，侧容还是那么从容，头上金钗又十分醒目。

“你不会是妖精吧？”

“我是蜘蛛精，害怕的话就赶紧走。”

“猪精？不会吧？”

男子又上下扫视着女子，困惑覆盖了面容。

“蜘蛛精。”

“哦！是这样，会吐丝的那个。姑娘！理解有误莫要怪罪。”

女子没有回话，侧容依旧不改，语气如初，目光还是未移。男子看得也有些点入神，惊讶驱走了困惑，无名之情带起了衷心笑容。男子看了会后回过神又看了看女子后方的山洞。

“姑娘！这山洞是你的住所吗？你一个人住吗？”

“是的。”

男子听到他所期望的答案轻声一笑，又扣了扣脸颊说道：“姑娘！我看你性子这么好，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件事？”

“说。”

听到这一字回答，男子竟变得有些委屈不解起来，随后笑了笑向女子回道：“不瞒你说我在外流浪已经很多年了，有些累了。一直就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歇歇，虽说这里只有山，但要求太高了也有些不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你愿意住就住。”

见女子这么爽快答应，男子也有些不敢相信了，皱了眉想了一小会。

“真的？我一个男的要和你一个女子住在一起，你一点也不想拒绝回驳吗？”

“这有什么，一个山洞我一个人也住不过来，再说你若不听话直接杀了就好。”

女子终于转身看向男子，四目相对之时，男子的目光便陷入了女子的眼睛里去了。听到女子最后的那句话方得回过神来，又看了看女子的冷面容，更觉得恐怖。

“不会吧？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干打打杀杀的事？”

“想杀而已，那你还愿不愿意住？”

男子看着女子的莹目，又移向女子的薄唇，眼珠晃了晃掸了掸玉腮缓缓问道：“如果我现在说不愿意，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

“那我就留下来，我相信你不会杀我的，毕竟姑娘你生的那么美丽。”

女子闻言嘴角现出一丝笑容，即后又立刻消失。女子双目打量着眼下男子，黑发明目，身穿着还算干净的布衣，不好看也不难看。

“你愿意就好，但以后有什么事必须都听我的，否则休怪我动手杀你。”

男子下意识退了一步，跟着又连忙点头示意道：“好的！好的！我都听你的。”

女子没有回话，但依旧看着男子，但眼睛已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寒意了。男子见话断了，慌忙又向女子问道：“姑娘！那个……那个我还不知道姑娘你的芳名，这以后相处多有不便。”

“虽说没错，但那之前你不该自报家门吗？”

男子听后一笑，挠了挠头，跟着向女子作了一揖道：“是我冒失了，在下姓随，跟随的随，名意，心意的意。初次见面多多见谅。”

“我叫蛛心。”

蛛心话刚脱口，便瞪起了随意，双手紧握，身旁气流微微异动。

“朱心姑娘你好。”随意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变动，听到蛛心说了姓名连忙回了一句。蛛心闻言气流骤消，手松眼缓。

“叫我蛛心就好。”

“好的，老实说我在外面流浪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姑娘你这么与众不同的女子。冒昧问一句，你一直都住在这山上吗？”

“是的，那又怎样？外面的世间怎么样？”

“很好，很有趣。就是规矩太多，人心各异。如果可以的话我才不想被那些束缚着，现在正好，你不懂我不想这样最好。”

“我只想知道很好的，很有趣的。”

“好的好的！”

随意点了点头答应蛛心，跟着又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快到正午了，你这里有做饭的地方吗？”

“你要干什么？”

“做饭啊！我走了几个时辰了，有些饿了。”

蛛心眉头一皱，双眼惊奇地看着随意问道：“你会做饭？”

随意听言微抬了点下巴，头也跟着有些晃动了，装着傲气答道：“那是当然的，小爷我在外闯荡这么多年，吃饭不是顺手就是自己做，你等着吧，保证好吃。”

“真的？那你跟我进来吧！”蛛心看了看随意，捋了下鬓发，轻身飞下巨石向山洞走去，随意也跟着去了。

“还有件事，我叫蛛心，蜘蛛的蛛，不是你想的那个字。”

随意闻言停住一懵，跟着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看到蛛心并未停步进了山洞，便收起了笑容急忙赶了过去。

“笑什么？”

“没什么。”

“那就好。”

半生流浪半生难，终在此间遇到你。

一上此山无回路，余生锁身尽付你。

今生君恩还不尽，来世再遇再伴君。

浮生半梦半牵挂，了心了情了不清。

第一章：同是天涯苦命人

自古神魔相争相斗，无关正邪善恶对错，如同水火，互不相容。

神界统一规范有序，由天帝一人掌管。因其高高在上，光明神圣，又有凡间万民信仰，渐渐地就成为了所谓的正道，而相对的魔界自然就沦为了邪道。

魔界的实力并不比神界差，但因其无如同天帝一般的存在，四大家族互相敌对，势力也是零零散散，又被凡间万民所憎恨厌恶。所以说现如今的神魔早已不是相争相斗了，而是单方面的压制。

可就在这神强魔弱之时，西方又冒出了一个佛界，不知是正是邪，怕是从此世间难得安宁了。

“就为了做这几道菜，我三四天的存粮被你给用完了，你是怎么办到的啊？”蛛心双眼盯着随意，随意则傻笑地挠着头说道：“呵呵！好久没有做了，手有些生疏。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你先尝尝看怎么样。”

蛛心眼神放回到菜上，菜色的难看让蛛心有些犹豫，迟迟不敢拿筷子。

“这些能吃吗？你不会把做坏的给端上来了吧？”

随意见蛛心脸露疑惑，连忙夹了一口菜吃了，嚼了几口给咽了下去。

“还行，你尝尝。”

蛛心见随意吃下去安然无恙，便消了疑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刚入口嚼了一下脸色便猛然骤变，立刻把菜吐了出来。随意见状一惊，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什么不合口味，简直就是难以下咽，你是不是戏耍我。”

“我……我哪敢啊！我吃真觉得不错。”

随意又夹了一口菜，嚼了好几口又给咽了下去。对面的蛛心怒目呆呆地看着随意把菜给吃了下去，不知说什么好。

“还可以，真的，你尝尝别的菜。”

“不用了！这你都能吃的下去，真不知你舌头是怎么长的，你在外面那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顺手啊！小爷我跟你说啊！好多地方的美味我都吃过，什么天南的米粉蒸肉、塞北的青玉留香、安宁的脆香鸭、玉竹的醉……。”随意兴奋地战起身来，向蛛心尽情地吹说着。说的有些太投入了以至于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但随着眼神碰到一丝寒意后，便又立刻沉寂了下来。瞥向别处的眼睛缓缓地移向蛛心，但刚接触到如冰一般的眼神时，又立马看向了别处。

“就如此高兴吗？如你刚才所说，顺手了这么多，你自己又做过几次？”

蛛心玩了玩鬓发，语气轻淡和缓。站着的随意闻言完全没有感觉到不对，竟真的翻眼拨指数了起来。

“一次……两次……三次，对！三次，带这次就是第四次了。”

“你还真敢说。”蛛心怒气瞬起，拍桌而起，语气也跟着变硬了又说道：“你不要以为你嬉皮笑脸，装疯卖傻，我就不会杀了你。”

随意见状立马慌了，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身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摆了，急忙忙地乞求道：“不要……不要生气吗，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也是想亲手做顿饭报答……报答你的收留之情，我也不知……不知你会吃不惯，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次吧！千万……千万不要动手啊！”

随意不知道怎么放的双手抱起了拳，不知道怎么摆的身子向蛛心不断地鞠躬。蛛心深吸了口气，怒气也随着呼气退了下去，目光打量着随意随身体移动的眼睛。

“好了，好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也不用这样。”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我等下下山给你顺点好吃的上来。”

“不用了！还有我以后不想再听到，关于顺手这方面的事情。”

蛛心说完便起了身向洞里走去，接不上话的随意一脸不解，踮起脚伸着头向洞里看去并喊着问道：“蛛心！你不饿吗？我不去顺手，我去山里给你弄点果子野味怎么样。”

随意喊完过了一会，蛛心便从山洞里出来了，身后还背着竹篓，没有表情地看了看随意说道：“我说过不用了。这些菜你愿意吃就吃，不愿就给倒了。我房间里还有几个果子，不够就自己出去找点，记住出去不要太久。”蛛心说完径直地向洞口走去。

“你……干什么……？”随意听完有些懵，看了看蛛心的背影刚想说时，蛛心已经走到了洞口，且并没有停步的意思。随意本来对蛛心就有些胆怯，再看又如此也就断了想说的话。

“早点回来。”随意又觉得不妥，于是跟着脱口喊道，也不知蛛心有没有听到。

蛛心走过一会，随意不知怎么了，愁意覆容，伤意留目。

“爹娘啊！你们在那边过的还好吗？不知不觉，孩儿已经流浪了近一百年了，你们离开孩儿也有一百年了吧！现在好了，终于有个地方可以让孩儿歇歇了，虽说没有家那一般好，但这儿的主人对孩儿还算不错，你们在那边也不用再担心孩儿了。”

随意对着洞中空顶望着洞外天空，自言自语，满口感慨。随后又缓缓地坐到石凳上，呆看了看石桌上的菜。

菜的热气已经散了，随意微微地笑了笑，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后说道：“真的没有顺来的好吃，但也能吃的下去。”随意放下了筷子，左手肘抵在石桌上手掌托着脸庞，呆看着石桌上蛛心的碗筷许久。

“你又哪知道，在外流浪怎么会顿顿顺到好吃的。吃不下去就要饿肚子，我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能将就，可……。你说的也对，现在不同了，不同了。”随意叹了叹气，右手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桌面。

“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独自一个人生活这么久肯定受过不少的苦。看你性格蛮要强的，虽说是个妖精，还喜欢杀人，脾气怪怪的，看人对人也冷冰冰的。但说起来我们还真有点像，一个爹娘不在了流浪了一百年了，一个爹娘离家自己等了一百年。蛛心，有趣。”随意边说边晃着头，眼里恢复了神韵，笑容不止。

“不会吧！”

随意猛地惊呼起了身，惊恐地看着天空，看了好一会才缓低下头。环顾了洞内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证明心中所想，眼神凌历也不知所思了。手掌摸了摸胸口，缓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自我安慰道：“定是我多虑了，一定是，一定是。”

随意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向了蛛心进去的洞内，思虑良久。“虽说都听你的，但是欠你的小爷我是必须要还的，不是说把你的存粮用完了吗，小爷我就还你十个八个的山鸡野兔。这次我不顺手你总没理由说我什么了吧！呵呵！算起来你还赚了。”随意自言自语着，而且还有说有笑，这种乐观的心态也是什么难得了。

随意说完便向洞口走去，但还没走几步就连忙停住了，转身看了下身后。“大意了，还是先把这里收拾了吧，不然蛛心回来看到又生气了就不好了，她那怪脾气上来了我可受不了。对！幸好小爷机智，逃过一劫。”随意念叨着回到石桌旁收拾起自己弄的美味佳肴。

午风徐徐地吹着山间的树木草丛，树叶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晃动，树下的光斑也跟着走动。山里时不时传来鸟雀鸣叫，草中树间也有兽过的段段声响。山路蜿蜒，路石不平，石间路旁杂草突伸。此景山人野民早已看惯，富家子弟更觉无趣，只有那有心之人方能在其中有所得。

日头倒向了西边，天边出现了红云。

“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怎么还没回来。”

随意站在巨石上，踮着脚向山下望去。手背拭去额上脸侧的汗珠，又急忙转身看向洞口摆着的十多只山鸡野兔，都用草绳藤条绑着，就这样随意还是多看了两眼。

又过一会功夫，蛛心依然没有回来。随意皱着眉头看着西边半嵌入山里的红日，无奈地砸了咂嘴道：“哎呀！这又是什么状况，迷路了吗？”

又等了一会，随意便转身跳下巨石，跑到洞口双手拎起山鸡野兔向洞口奔去，没有几趟便都给拎进去了。

随意并没有停歇，连忙走出洞，可还没走几步便急忙停住了脚步，原来是蛛心已经站在了巨石旁了。

蛛心静静地看着眼前站着的脸庞淌汗，喘着粗气的随意。随意看到蛛心便先是一笑，松下一口气来，而此时好多话想要从口中涌出，可刚出口竟化作了软软的一句。“你回来啦！”

“嗯！你在这里做什么，弄成这副模样？”

“呃……呵呵！没什么，一个人没有什么事活动活动筋骨，练练功。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随意边说边向蛛心走去，蛛心听后点了下头，嘴角有些扬起，但没有回话。随意见状又慌忙问道：“你干什么去了？去了这么久，太阳都下山了。”

随意来到蛛心身后看了看竹篓，竹篓里胡乱插放着寻常蔬果，蔬果下面放着一个装满的布袋。

“我去山里采了些药，到山下换了些米和菜。你没有看到我而我却看到你满山抓山鸡野兔。”

随意立马脸露尴尬，眼神看向别处，呵笑着应付道：“是吗！那也是练功的一种。呵呵！”

蛛心听后不怎么的竟来了兴趣，转身又向随意问道：“那你现在这么慌张又是怎么了？”

“有吗!你看……”随意听言回过头看向蛛心，可最先入眼的便是蛛心抓着背带的双手，手背上沾着灰土，露出的拇指指缝里也塞着泥土，而虎口处更是有一道划痕，虽浅但是醒目。随意顿时感觉心被揪了一下，话也断了，双眼怜惜地看着蛛心。

“这种活你怎么不叫我陪你一起去？”

蛛心闻言很是诧异，眼睛对上随意的目光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酒窝鼓起，笑容初现。

“没事的，这不算什么。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饿了吧！我做饭给你吃。”

随意立马抬起双手，手掌对着蛛心摆了摆。“不行不行，你都忙了大半天了，做饭还是让我来吧。”

蛛心笑容立刻收了起来，盯着随意说道：“不行！你做的菜我可不想再吃了。”

随意被拒脸生无奈，见竹篓沉重，连忙握住背带，想把竹篓从蛛心背上卸下自己背上，蛛心见随意也是好意，并没有阻拦。

“我说你也真是的，法术这么高，就不会学学小爷我顺手吗，把自己累成这样又是何必了。”

蛛心闻言睁大了眼睛，猛吸了一口气，一掌把身前的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震碎。站在蛛心身后的随意吓了一跳，惶恐地问道：“姑奶奶，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你有本事再叫声小爷试试。”

“呃……不敢了，不敢了，您消消火。”

蛛心没有回头也会回话，向前迈了一步，随意见蛛心这样，慌忙抓住了蛛心的手臂。

“放手。”蛛心的怒气吓得随意松开了手。蛛心摆脱了又向山洞走去。

“我错了。”随意大声喊道，蛛心也停住了步伐。

“我叫小爷是因为我说顺口了，但绝没别的意思，我知道顺手不对，可我在外流浪时不顺手就会饿死，我刚才对你说的顺手只是因为同情你。”

蛛心转过身看向随意，随意则慢慢地放下竹篓。蛛心皱着眉理直气壮地说道：“同情我，我有什么可同情的？”

“我一个人流浪自然知道你一个人生活的苦楚，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用，可能我还是比较适合流浪，之前多有打扰了。”

随意转过身向山下走去，蛛心见随意这么决然，立马喊道：“站住！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妖精、喜欢杀人、怪脾气、冷冰冰、很难相处。但我如果说我必须这样你信吗？”随意闻言停住了脚步，很惊讶也很疑惑。蛛心见随意停住了脚步语气也跟着变的和缓了，和缓中掺着一点沙哑。

蛛心一向充满寒意的眼睛变得有些温度，随意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眼睛眯着瞅了瞅远景道：“我……我不知道。”

随意转过身，蛛心也慌忙地转过身背对着随意。“我不赶你走，也不强留你，你自己决定吧。”蛛心说完便向洞里走去，随意犹豫不觉呆呆站在原地，看看巨石望望四周，低下头又看着地上的竹篓。

“东西都不要了，就知道往里跑，什么也不说，我哪知道。”随意抱怨着拎起竹篓向山洞走去，抬起头才发现天上已挂着一轮圆月了。

“我说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我快饿死了。”

“等着。”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