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不争》——本非俗流

第一章：客船

元朔二十二年五月一十三日，高宗崩，太子昚继位，改次年为天玺。

天玺元年三月，新皇颁布手谕，召主战派老将李信入朝，共商北伐大计。

七月，新皇接受老师齐睿的建议，下昭为前镇北将军上官烈平反，追复上官烈原官，赦还被流放的上官家家属，并逐渐开始为被贬谪和罢免的主战派大臣平反复官。

天玺二年五月，新皇高昚任命李信为北伐主帅，北伐战争拉开序幕，齐军一月之内收复灵壁、虹县和宿城，一时举国欢腾。后数月，在柔茹军队优势兵力的反攻下，齐军主力撤兵符篱时遭到柔茹大军的追截，损失惨重，最终齐与柔茹达成和议，天玺北伐草草收场。

——《齐史》

天玺二十一年秋。

对于夏雨柔和宋云秀来说，这几日之间可谓祸不单行，先是在驿站被告知前往大齐国都景陵的几条官道先后被来历不明的山贼袭扰，这在如今天下太平的大齐可谓是难得一遇，虽然本地官府已在彻查此事，但是恢复官道还需要些日子，大多数途径此处的商人、学子、旅客都无可奈何的由陆路转成了水路，好在大齐为进一步密切京师与全国各地经济、政治联系，修建了一批向四方辐射的运河，因此大齐自然水运便利，当然这也可乐坏了当地的客船老板。然后在客船上同住一间客房的两人又遇上了一对奇葩的邻居，隔壁的一位大侠竟然毫无顾忌的带着自己家的狗一同上了客船，这位大侠在房间里滔滔不绝的给自己的伙伴讲着不知从来听来的趣闻异事，这也就罢了，谁知那只狗好似听得懂人话一般，在那里像刻意配合自己的主人一般汪汪的叫着，重点是这艘颇大的客船的隔音效果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夏雨柔人如其名，天生便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不然这次也不会因为父亲的要求就去离家非常远京城入学，毕竟在自己家乡也有着不错的女子学院。可她的好闺蜜却在家里习惯了做千金小姐，在房间里忍了半柱香不到终于去到不远处的自家兄长的房间求助。

于是乎，宋云秀那位英俊的兄长带着自己三个死党就直冲冲的敲门进了妹妹的邻居房间，拉开房门，他就狠狠皱眉，一来是因为门口边的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在那叫着，二是房间里并不是自己妹妹所说的两个人，里面床上可还躺着第三个人。这种局面在宋云飞感觉糟糕至极，他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当然也就不擅长打架，好在这次跟着自己一同来的两个死党还算得上是半入流的纨绔子弟，除了有着差不多的家庭背景外也就比自己更能张扬跋扈，打架自然是拿手活。

夏雨柔被宋云秀拉着前来给自己的哥哥加油助威，因此也就多了一个见识奇葩邻居们机会，房间里三个人与自己这边几人也都是差不多的年龄，想来应该也是去往景陵求学的学子，背对房门躺在床上的男子看不清相貌，坐在房内的另外两人，一位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精壮男子，夏雨柔也就一眼扫过而已，至于另外一位，在家乡那边跟着父亲见惯了各式各样富家公子的夏雨柔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单从相貌来看那是无可挑剔，起码他的皮囊让眼界极高的自己也愿意主动去攀谈几句。与此同时，房间内两人也在仔细的审视着前来打扰宋云飞几人，眼里带着警惕和冷漠，这种眼神让宋云飞极度的不舒服，况且旁边还有着自己打小就喜欢的姑娘看着，一时之间宋云飞恨不得直接上去一通乱揍，特别是对那个长得让自己都嫉妒的英俊男子，好在并不想自己多年来在夏雨柔面前积累的英名毁于一旦的宋公子自然而然的放弃了直接出手的打算。

告诫自己要保持形象的宋云飞对着正在逗着狗的精壮男子道：“带着宠物上客船不关我的事，但是这狗一个劲的叫着影响到隔壁的客人那就是相当大的事了。”没等自家好兄弟说话，侧躺在床上的男子倒是起身了，算不上英俊，但也属于耐看，身材匀称，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张口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这位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让它闭嘴去别的房间。”

见着对方道歉，又看了一眼点头示意的夏雨柔后，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宋云飞自然也不会选择张扬跋扈，冷着脸道：“如此最好。”随后，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在精壮男子抱着狗离开后也就不了了之。

……

闹剧之后，陆离想了想也不管是否唐突还是决定去给隔壁的两位姑娘道歉，毕竟狗是自家好兄弟的。

宋云秀打开房门见来人是自己隔壁房间里的那位深藏不露的和气男，深藏不露当然是指对面这位耐看的家伙居然是三个人中最核心、最有话语权的人，本来宋家千金还想着怎么说都该是另外一位美男子是真正的团队核心才对，毕竟在她心中长得好看就是能当饭吃。富贵出身的宋云秀自然不会太笨，眼前的男子既然在三人中有着主导地位，那么他一定有其过人之处，因为离自己房间不远处的哥哥就是这样的例子，在他们几人中，自己兄长之所以能成为其中的核心除了自身的背景更上一层楼外，还因为在家乡那边也算得上名列前茅的学院才子，当然长得好看也算。

“姑娘，之前的事情对不起，如果知道这里的隔音不好，我那两个兄弟是不会如此吵闹的，那只狗呢，是我兄弟从小养到大的，别的不说，听话是肯定的，我保证他们之后不会再打扰到你们。”陆离依然是露出自己标志性的大白牙略带歉意的说道。

“听口音，你们也是蜀人？”宋云秀没有接着陆离的道歉往下聊着，反而是自顾自的问着自己的问题。

陆离也是楞了楞，心想女孩子的思维可真跳跃，不过还是礼貌的答道：“嗯，我们三个都是土生土长的蜀郡人，这次侥幸得到学馆的举荐得以进入京城里的学院学习，所以就生平头一次离开家乡去往景陵求学。”

宋云秀听到三人来自蜀郡，心里本来还一直藏着的那一点警惕心也就全没了，同是蜀地人的两人随后相互聊过几句，这其中自然也免不了彼此的自我介绍。

……

目的达成的陆离很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客船上的客房是双人间，陆离他们要了两间客房，陆离和美男兄弟赵无极一间，精壮男子也就是李虎单独一间，这也方便李虎更好的照看着那只名叫“黑虎”的狗兄。

“嘿嘿，哥，什么时候转性了？亲自去给别人道歉，这要是放在蜀郡，那可是头等大事了。”赵无极一边给陆离倒水一边打趣道。

陆离耸耸肩：“现在咱们可不是在蜀郡了，没有了主场优势，谁给我撑腰啊？”

“我滴个乖乖嘞，谁不知道你陆大魔王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你编，继续编吧。”赵无极一副打死也不信的表情对着陆离鄙视道。

“你个先人板板，老子要是有你这张脸，隔壁两个姑娘早就留着我吃饭了，你怕是不知道吧，一个是巴郡太守家千金，一个是巴蜀首富宋家千金，两个姑娘随便一个看上你了，那你也不用去什么学院等毕业了，直接跟着她们回去享福就行了。”陆离喝了一口水对着赵无极无奈道，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对陆琛的怨念又多了许多。

赵无极则是一阵无语，这么快，陆离就对别人知根知底了。

第二章：学院和考试

得利于大齐造船业的兴盛，哪怕是民用客船都算得上是大而舒适，客船共有三层，最上面一层是用于接纳客人住宿的客房，中间一层是用于客人进餐聚会的场所，类似于各大酒楼的大厅，最底下的一层自然是属于客船工人们的领地。

在大齐一日三餐是雷打不动的生活习惯，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富贵人家都不会有给自己减一餐的想法，至于加不加餐那不讲究，所以更多的有钱人家常常都还会在三餐之上多一个宵夜。作为富贵人家代表的宋云秀自然也有吃夜宵的习惯，晚饭过后就待在房间里的宋云秀估摸着到了戌时的时候就出了房间准备到客船二层去问问有没有宵夜，打开门，走到下楼处的位置就看见陆离三人从二层上来，性格大大咧咧的宋云秀对着三人问道：“船上有卖夜宵吗？”

“有，就在二层里面的厨房，想吃什么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行。”赵无极没等陆离开口就抢先说道，说完之后还不忘送上自己标志性的笑容。

一旁的陆离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心想这家伙怕不是真想来个“入赘”。在陆离心中对宋云秀的相貌给出了七分的评价，当然总分是十分。因此，在陆离看来，能有七分那是相当不错的了，如果上了八分，那陆大公子不顾死活都得自己去追求一下，没准癞蛤蟆就吃上天鹅肉了。

从二层到厨房之间还有着一段较长的路程，在二层大厅里此时还有许多的江湖人士和一些商贩在那里或吃夜宵或喝酒聊天。见此情景准备下楼的宋云秀皱了皱眉头后转身望向欲回房间的陆离三人道：“那个，陆离你能陪我去一趟厨房吗？”为了可能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宋云秀也就放弃了寻求赵无极陪同的想法。

“没问题。”陆离转身豪爽的答应着，随后就让赵无极和李虎先行回房间并答应给两人带夜宵回去。

在陆离轻车熟路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穿过二层的大厅到了厨房，宋云秀在一一看过菜单后选择了一份大碗的馄饨，刚好适合她和夏雨柔两人吃，陆离接着宋云秀的话也要了三份馄饨。馄饨在二人简单的闲聊中也一份一份的放在二人面前，陆离想要抢在宋云秀前面付钱时，最尴尬的事情出现了，陆离摸边自己全身上下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银两，一旁的宋云秀也不由乐了，之前闲聊里态度强硬要请客的陆公子居然会忘记带钱，最后宋云秀还是没等陆离继续尴尬下去，大方的付上了四份馄饨的价钱。

“回去我就把钱给你，说好的我请客，怎么说也不会让你破费。”陆离端着大盘子跟在宋云秀后面说着，盘子里是四碗馄饨。

“好了，这次我请客吧，就当做是你陪同我买夜宵的答谢。”宋云秀满不在乎的回道，想着陆离此前的尴尬不由得心情大好，跟自己的这位邻居也算不打不相识，再加上自己对钱财这方面从来不敏感，一来是出手大方的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小钱，再者就是自己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巴蜀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可不差钱。

既然人家说了请客，那么陆离也不再因为这点小事继续纠缠不休。随后把一份馄饨送到宋云秀和夏雨柔的房间后又给李虎送去一份，剩下的两份也拿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和赵无极一人一份。

……

陆离与赵无极的房间里。

“哥，怎么样？对人家宋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我觉得挺不错的，刚好也门当户对，陆叔知道了说不定亲自去下聘礼哦。”赵无极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对陆离说道。

“我可没有什么想法，再说人家宋千金就算要找个男人怎么说也得有你这样的相貌才行，倒是你下次见着她还得去感谢一番才对，我们这次去景陵带着银子全在你身上，所以说这顿夜宵可是人家请客的。”陆离嘴里嚼着混沌含糊道。

玉树临风的赵公子想着再继续说下去就得引火烧身了，还是识趣的闭嘴吃馄饨了。

陆离在吃完最后一个馄饨后看到赵无极早就在一旁喝着汤了，陆离顿了顿对赵无极说道：“我今天问了客船老板，估计大概也就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到达景陵城外的码头，也就是说之后我们三个人都要分开各自去到自己的学院，刚才我们也一起看过了景陵城的地图，崇文学院和尚武学院这两家大齐最好的文学院和武学院是邻居，到时候你和李虎也可以结伴同行，以后你还得多去去尚武，我们仨从小玩到大，你也知道李虎那小子脾气大，因此还得要你多管管。”

“要得。”赵无极认真听完陆离的交代后应声道。

至于陆离自己则因为自己的原因没能在学馆的考试里名列前茅，因此也就得不到学馆把他引荐到崇文学院的待遇。先前在厨房同宋云秀闲聊也被问到过到景陵是进入哪间学院学习，陆离说出自己学院名字时，宋云秀还好好安慰了陆离一番，告诉陆离就算在大齐排名中等的学院里也要好好学习，将来科举高中也是有希望的，陆离对比也是哭笑不得，后面宋云秀似乎怕陆离尴尬也就不再讨论此事，陆离自然也没有告诉宋云秀自己有实力进崇文学院而不进的原因。

在大齐，科举考试是考选文武官吏及后备人员的制度，共分四级：院试，各地考生参加县府的考试，由各郡派出官员协同县府选出名列前茅的考生，合格的考生能够进入到各郡的学馆学习；郡试，一般为两年一次，由各州的主要官员负责，郡试的结果分为四等，甲等学子获得学馆举荐进入大齐甲等学院继续学习，乙等和丙等则进入相对应的学院学习，丁等学子则继续留在学馆学习或者退学，甲等学院的学子食宿是免费的，而乙丙也会有相应的福利，另外就是大齐对待寒门学子也有相当多的福利鼓励；会试，郡试的第二年春季举行，由礼部主持，进入学院学习的学子在学院学习的三年时间里都能参加会试，当然学子在学院待满三年就会毕业，毕业之后的学子依旧可以参加会试，会试的合格者能够获得殿试的资格；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分三甲出榜，一甲三名，一二三名分别叫状元，榜眼，探花。

除了科举之外还有武举，武举和科举制度除了考试内容外，在制度外面两者都几乎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