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那些事儿》——吹牛不犯罪
冤鬼路——父子情深(一)
那是在零三年夏,天晴,刮着西北风。一零六国道的一个下路口。
“吱——”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
“撞死人了——”第一个目击者是个妇人,她在路口刚好有个卖香烟饮料的摊位;一辆破旧的农用车,撞上了骑自行车的过路人。农用车的刹车显然不太好,慌乱中打方向更是从对面,直接冲过来堪堪停在妇人的摊位前。更可怕的是被撞倒在地上的人,挂在车上划过来,半面脸都磨没了,半个头还在车轮下。这让妇人吓直了腔。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地上被她尿湿了一大片。
很快过路口的人,撇下大大小小的交通工具,都跑过来围观。
“玛德,这条路,真是吃馋了——”正在赶来的人咒骂道,这个路口,这些年没少出车祸死人。
“看看人要不要紧——”
“哪个村的?”
“太惨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道,这个上路口,里面的延伸不远,也就五六个村。所以很多人会去看一下是不是认识的人,当然,这些人大多是有了些年纪。老一辈的人,他们一辈子呆在这块土地上,很多都没有外出上学、工作过,很多人都与周边几个村的人相熟。
“……”司机从车上下来,看了看现场呆若木鸡。
“卧——槽,”路口被堵住了大半,骑着摩托车的志刚,不得不减慢车速。扫了一眼,人多,当然什么也看不到。隐约听是死了人。他一向不太关心这些事。相反他比较讨厌凑这种热闹。正在这时,车毫无征兆地熄火了。志刚打了几次,却是不着。
“哎——前面的,打不着就推一边去,让俺先过下——”后来者是同样骑着摩托车的两个黄毛青年。
“晦气——”志刚呲了下牙,把车推到一边。
“志刚,看看是不是你们村的?”有个邻村的青年问道,两人是初中的同学,算是熟识。
“你是咒我们村不是?”志刚没好气道,“看啥看呀!过来帮我看看摩托车,怎么也整不着了,跟撞邪了似的。”
“哎——”志刚的同学走过来,上车蹬了一把,摩托车发出轰鸣声,“没毛病呀!”
“出鬼了,”志刚骂道,“我试一把。”这车要是真不好启动,肯定是个事。正好同学在这,同学也比他懂车,他就把车灭了,重新启动。
“……”当然车没有响,无论是电打火还是用脚蹬,一点反应都没有。志刚气的把车踢了几脚。
“会不会是出事的是你们村的,拉着不让你走呀?”同学又试了下,还是没毛病,不由说笑道,“这种事邪门的很,你去看一眼。”
“我去看一眼——”志刚是往外走车的人,也信这些东西。
“爸——”志刚很快看到了压在车下的人,虽然没看到脸,但衣服是一样的,躺在不远处的正是他家的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
志刚的父亲去世了,确切地说是遭遇了不幸。
三天后,这是出殡的时间。
志刚是个三十出头,五大三粗的壮汉,这一会儿却是几乎被两个大个子拖着在前行。停尸了三天,他的泪早已流干了,眼睛也哭的如核桃一般的肿着;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声;跟在他身后的是抱着遗像的不明所以然的儿子,已及哭哭涕涕的近亲女性。灵车是拖拉机拖动的。车头上的音响放着丧乐,感情丰富的人,只是听着音乐,便会忍不住落泪。
志刚叔的父亲今天五十五岁,遗像上他含着笑,又很是威武,硬朗。志刚叔结婚早,前几年也喜好赌博,全靠他这个顶梁柱。他这个人几乎不生病,又是十分能干,村里谁家有事也都爱帮上一把,给大家留的都有念想,村里不少人都在抹眼泪。
灵车走过人群,人群中站着一个小伙子。他没有带孝,因为两家并不亲,也不近。小伙子叫张天,十六岁,看起来还要小些,因为他的个子低,又是唇红齿白,长的嫩生生的。
张天家在村最西,志刚家在最东。两家平时没有多少交往。不过村里老了人,但凡在家的男丁都要出来,看看是不是能帮上什么忙;这是老规矩。
不过最近的几年,多了殡葬服务的行当,需要村里人帮忙的就不多了,他又是个半大孩子,管事也没给他安排什么事做。他就只能站在边上旁观了。
张天心善,看不得人哭,也偷偷地抹了几把眼泪,甚至还用卫生纸擦了擦鼻涕。不过他很小心,小心不让人看到。给人留下个软弱的印象可就不太好了。
志刚父亲的坟地选的不近,在两里路外的麦田里,这是他家的地。不是寿终正寝的,农村的说法是死的凶,自然不能和祖先葬到一起。
棺材通过架子上的滑轮,放进早已打好的墓穴里。早有管事把席子铺在棺材上面,放在席子上面的是类似小儿玩具一样的弓箭。弓箭指向东方,这是破煞的摆设。
鞭炮声中,亲人分三次行礼。第一轮是志刚和儿子,以及姐妹、堂兄弟;第二轮是志刚母亲的娘家弟弟,侄子们,第三轮是其余的亲属男性。
志刚从打墓人手上拿过铁锹,在棺材上面的中心和四角用铁锹各铲了一锹土压上。打墓人接过铁锹开始封土,他们都是专业的人,动作很是麻利。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多月,五七(死者去世第三十五天,祭日),一家人聚在一起给老人烧了纸钱回去,孩子们聚在一伙在里屋看动画片。志刚呆在厨房帮妻子做饭。
“去给咱娘端一碗,”志刚道,志刚的母亲从父亲老了之后就卧病在床了。一方面地心疼丈夫死的惨,一方面是丈夫惨状太吓人,也受了惊吓。虽然有看大夫,不过主要还得靠静养。
“……”妻子没说话,盛了饭菜往里屋走。
“妈——,吃饭了,”志刚母亲的屋子有些昏暗,她卷缩在床上,本就削瘦的身体,也更加清减,脸色也不好,很是蜡黄。
“辛苦你了?花儿,”志刚妈颤抖着坐起身,菜放在桌头的桌子上。志刚妈去端,差点失手打翻了碗;筷子却是掉到地上。“说啥呢?妈——”志刚妻的鼻子不由一酸,她故作镇定,把筷子捡起来,用卫生纸擦了擦,又递过去。从屋里出来,泪早已湿了眼。
客厅,志刚正把饭菜往桌子上端,他粗爆地进西屋关了儿女的电视。两个孩子七八岁大,也显然很怕父亲,沉默地对视一眼,从屋里出来。两个孩子正要往饭桌边坐。“去洗手——”志刚的声音不大,却很威严。
“妈妈——”七岁的小女儿显然是害怕父亲的严肃,感觉受了委屈,眼泪汪汪地扑在花儿怀里。
“听爸爸的话。”花儿搂了下女儿,轻声安慰。
……
夜,室内一片漆黑。
“志刚——”花儿轻声叫。
“嗯——”志刚翻了下身,却是把背给妻子。
“内蒙那边的包菜,可以收了,”志刚家有辆六轮卡车,往年都会做些拉菜拉水果到批发市场的生意,特别是下半年。一年中也就下半年最挣钱。
“……”志刚没说话。
“要不咱们雇个人吧!这家里也离不开人,我也不能跟你出车。”花儿攀上志刚的肩膀,商量。
“我走了,家里咋办?有咱妈,有孩子,还有那么多田。”二老一死一病,让从没撑过家的志刚,有些茫然。他平躺下来看着妻子问。
“没事,孩子也该开学了,可以寄宿,”花儿把头放到丈夫的肩膀上。
“孩子开学还要学费,我自己去吧!到那里装车可以雇人,”志刚叹气道。肇事司机家贫,还在筹钱,当然也筹不了多少钱。
“嗯,等咱妈身体好些,以后我跟着你去跑,”
志刚家的车停在大门口外。志刚走时,一家人都出来了。包括卧病在床的老母亲。
志刚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儿行千里母担忧,老人流着泪,嘱咐儿子一定要多加小心。
车起动了,车里飘荡着一块佛牌。志刚还是觉得好像有些冷。他不由加了个外套在身上。原来一起出车的是父亲,他坐在车里,总感觉父亲就坐在边上,他把这一切当作是一种心理作用。也没有太过在意。一路无话,他开车来到了内蒙。
内蒙这里的农人,显然种的地够多,志刚联系好了客户和价格,直接到了一大块菜田。
“巴特尔——,”志刚下车走过去,巴特尔正和家人,还有几个雇佣来的人,在忙着采摘包菜;他们把包菜堆成一个个小山。
“你一个人来的?”巴特乐奇怪道,“你父亲呢?”往年志刚过来,都是志刚的父亲和他交涉,志刚像是一个小司机。
“——”志刚的眼有些红,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说道,“去世了——”
“兄弟,真对不住,”巴特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志刚舒了口气,“这摘好的有多少地了?”蒙古人做生意痛快,要么按地,要么按堆,当然老主顾熟悉了按车也有。
“按车来吧!七千五一车,你看咋样?”巴特尔问。
“好,”志刚递上支烟,“我还饿着,你车给我骑下,我先去吃些饭。”
“嗯,镇上要是有人宰你,就说是我的朋友,”巴特尔接起烟点上,递过一把摩托车钥匙。摩托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哪辆是你的?”
“尾号是六八的那个。”
……
志刚骑着摩托车回来的时候,车已被装满,巴特尔从卡车上跳下来问。“要不要再装点?”
“——”志刚擂了巴特尔一拳,点起钱,先数了五百给工人,又数了七千五过去。巴特尔接过来点了七千,余下的被他塞进了志刚的衣服口袋。
“谢了老兄,”两人抱了下,巴特尔道,“家里太忙了,不是一定要留你吃晚饭;好在现在天还不晚,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冤鬼路——父子情深(二)
志刚的车从田地往外出,车的后轮打在了一处软地。不由想起父亲每次跟车,自己上下路,或者路不好走时,倒车时,都会下来踩路况。这小小的一件事,竟让志刚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他三十岁了,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车。原来路上吃喝用度,采买还是卖都是父亲在做。自己就是一个司机和拿包的。自己第一次一个人出来,用的是父亲联系的熟户,竟然吃不好,睡不好,现在连个车都开不好。
很快,正要骑车回家的雇工和巴特尔的家人们看到。一行人也不说话,都跑到后面自发地推起车。车终于上了路。志刚下来打了一排烟,驶向回家的路。
车走的是国道和省道,可以剩些过路费。半夜的时候,到了河北境内,边上是太行山。志刚看了下表已是十一点。
这一段路没有路灯,过车也很少,四周更是荒无人烟。志刚又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由加快了车速。他有些尿意,却不打算在这里停下车。其实,像他这个身板,能打得注意的人不多。至少三两个普通人,搞不定他。
走着走着,车突然响起“疙瘩疙瘩”的震颤,更是让志头皮发麻。他正由于要不要停车检查,这个时候,熄火了。
志刚摸过手机照明,先是找到了手电,他有些害怕,接着取下车上的佛牌,攒在手里。下车,他正憋着尿。漆黑的四周,风刮起沙沙声,树林和小草更是随风而动。
浓浓的寒意,让尿过尿的志刚打了个激灵,黑灯瞎火的,他照了下车下,也没见什么毛病;路也是新修的,干净平整。手电光的显然有些黄,志刚懊恼自己的粗心。
他上车又打了一把火,卡车毫无反应。多年车跑下来,他手机里有沿途多个修车点的电话,当然夜里人家是不高兴来的。即便来,一点小毛病,也不会低于两千,修车的最擅长宰外地人。这让志刚有点心烦,真给人这么多,自己就不赚钱了。最好是明天白天,自己先看看再说。想摸点东西吃,却是只摸到了泡面。志刚烦燥地把泡面扔到一面。爬进休息室就作了睡觉的打算。这条路过车不多,却也不是没有,志刚也没有太害怕。
外面过路的车越来越少,甚至已有十分钟没过去一辆,风却越来越大,车里也越来越凉,志刚卷缩起来,拿摊子包住了身子和头。“救命啊!救命——”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在路旁的林中不停发出。志刚想装听不见,声音却是直往心里钻。“救命呀!救命——”好一会儿,他拿起灯和佛牌又从车上下来。能确定发出声音的方向,他往前走了两步,到路边,茂密的森林,和草丛让他又裹足不前,很是犹豫要不要去接近。
“MLGB的,怕个球——”时间不长,志刚却很是纠结了一番。他总算打定主意从车里拿出个大扳手,大步向前。他刚下了路,便听到一个声音。
“回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父亲。像是就在他身后。
“爸——”志刚给下了一跳,回过身,却什么也没看到。
“去开车——”这依旧是父亲的语气。四周空无一人,志刚即是惊心,又是有一种依靠的感觉。
(“你敢坏我的好事?”说话的是个红衣女人,她像是凭空出现,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你害别人我不管,想害我儿子,没门。”这是志刚的父亲。“嘿嘿——,你有什么本事阴拦我?”女鬼笑,她脚步不动,一只手臂延伸过来,去抓志刚父亲的脖颈。)括号内的人和声音,志刚一无所知。
“爸——,你可别吓我,”志刚惊道,他爱父亲,可是父亲已经死了。
“儿子,开车走——”(志刚父扑住女人伸过来的手,他生前力大无穷,死的又极惨,本就是猛鬼中的厉鬼;眼前的女鬼却好像比他力气要大得多,即便一只手,也能将他缠住无暇他顾。)
志刚慌乱地爬上车,再次打火,车竟然响了。只是伴随着“疙瘩疙瘩”的声音和震颤,像是有很大的负重。(原来是女鬼伸出另一只手,挥动间,衣袖中散出黑气,将车包裹。)
志刚不由改低档位,加大了油门,“嗡——”车像是冲破了阴碍。(女鬼还想追,志刚父却是和她纠缠着死不松手。)车一口气驶了十几里,上了国道。看到路上过的车极多,志刚不由抹了把冷汉,更是趴在方向盘上喘气,良久不能平复心境。
一车菜被直接拉回了家。回到家时又已是第二天的夜里。他拍拍门,院子里的狗叫的疯狂,甚至是半个村的狗都在叫。
“谁——”问话的是志刚妻花儿。
“我——”志刚疲惫道。
“吱——呀”门被打开了,“吃过晚饭了么?”
“别忙和了,我喘口气,等下泡桶面——”志刚摇摇晃晃地往屋子里走。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志刚妻掩上门,扶住志刚,“手怎么这么凉,快进屋休息一下,”进屋,女人很快倒来一大杯热水。志刚木然地捧住。
“咋啦?跟丢了魂似的?”
“没咋,”志刚喝了些水,往身后了床上一仰。女人站起来去煮面,还放了两个鸡蛋,面煮好端来。
“志刚——”女人推了推,见男人睡熟了,帮他脱去鞋袜,脚气熏人,她有打了些水给志刚洗洗脚擦干,这才把志刚的腿抬上床盖好。自己也趴上床去睡觉。
……
梦中,志刚父被压在一座大山下,他奋力挣扎,却是不能动。“志刚、志刚——”他不停地惨叫。
“爸——”志刚大叫了一声,惊醒。
“怎么了?梦到咱爸了?”妻子坐起来,“怎么出这么多汗?”志刚的脸上,密布着汗珠。妻子下床,拿毛巾过来,帮他擦一擦。
“你睡吧——”志刚接过毛巾,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他穿上拖鞋往外走。
“你去哪?”妻子问。
“我去院子里抽根烟。”
妻子从屋里出来,又给志刚披上件厚衣服。却发现志刚在哭。
“咋啦?”妻子小声问。志刚抱着头没有出声。
……
“孩子他爸——,你千万不能再找志刚,把孩子吓坏了,你就不心疼?”志刚的妈妈烧上香,对香说道。两个孩子好奇地盯着大人的举动。
“还是找个人看看吧!妈——”花儿道。
“看看也好——”志刚妈叹气道,“你爸活着就不多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打搅也好。”
“妈妈——”儿子说道,“神像手里的八卦发光了。”桌子上的神像是佛主、观音、伏羲,财神。
“那是金漆,不要乱说话,”花儿把两个孩子揽住送出去。
“我没有乱说,观音娘娘还流泪了。”迈步出去的儿子不服气道。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接话。志刚娘跪在地上磕头。
“我去问问小天——”志刚拿起桌子上的烟说着出了门。
张天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正躺着躺椅上看着一门风水方面的书。张天的母亲冲进来,手里的鸡毛掸子抽在张天身上。儿子自小便喜欢这些古怪的东西。小的时候还不太管,自从去年升了初三,她便对儿子越管越严。
“十号就开学了,你不看书,天天琢磨这些鬼画附——”
“妈——,这学习不是没落下么?去年你让考重点,这不也考上了么?”张天跳起叫道。
“我不管你,你能考上?”张天的妈妈追过来。孩子却是与他围着沙发打转。
“是呀,是呀!都是你的功劳,这不是还没开学么?”张天嬉笑道,“开学我就不看了,你打死我,我也不看。”
“现在也不能看——”张天妈妈又扬起了鸡毛掸子。
“不看了,不看了。”张天赶紧把书合上,干笑道。
“嫂子,这还没下雨呢!怎么就有闲在家打孩子,”进门来的志刚,拿出烟来给张天的妈妈派上一根,点上。
“有事儿?”张天妈妈抽烟,她丢下鸡毛掸子问。两家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平时的交集不多。至少串门志刚不会跑这么远。
“找小天——”志刚尴尬地笑道。
“叔,咱们出去说吧?”张天看看志刚的脸色乌青,便八九成知道是什么事儿。这些事显然不方便让母亲知道。
“站住——”张天妈妈叫道,“志刚,你说说是什么事儿;嫂子能帮的一定帮,只是神神叨叨的事儿,我劝你就别开口了。这孩子大了,过两年都该相对象了,你也得体谅下嫂子的难处。
“哎——”志刚尴尬地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妈——”张天无奈。
“滚屋里学习去,”
“还没开学你让我学什么?”
“孔子说温故而知新,你把初中学的都看看。”
“这一暑假看过几遍了,好不好?”
“那就看小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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