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剑当来》:第一卷 万海
第一卷 第一章 万海
“我该如何?”声音从一个青涩却又稳住的男子口中发出。不难听出他此时内心的无助与彷徨。
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魄熙宇颓然的坐在岩石上,这根本望不到边的万海,像梦魇一般笼罩在他的心上,寄以最痛苦的问候。
魄熙宇艰难地再次开口道:“我自幼持剑、练剑、悟剑意,不敢有一天松懈,心想要是有一天能成为天下第一,爹一定会高兴。可如今我连脉器都找不到,谈什么狗屁第一!”
万海的风是咸的,魄熙宇嗅到的是苦。他知道,在万海大陆没有脉器等于废物。万海大陆的人们七岁时便会用硫脉石开启属于自己的脉,硫脉石晶莹剔透呈镜面状,可浮现所开脉之人的物。有的人会是器脉,也就是说会有一把武器于之共鸣显现在硫脉石上,随即会出现一条银白的细线将两者相连接,人们将此称之为——脉。
“熙宇,已然很晚了,我们先住下,明早再做打算,如何?”呢喃软语的声音从一位女子口中发出。她直立于魄熙宇身边,一头乌黑秀发连带一身暖红色的丝缎随风飘荡。虽已寒露,唐忆熙却一点不觉得冷,言语虽少,但对着魄熙宇总觉得一股暖意。
魄熙宇依旧直直看着与自己心口相连,一同万海消失在远方的脉线。唐忆熙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地陪在魄熙宇身边。万海的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偶有海浪激到魄熙宇的脸颊,眼神空洞的他依旧坐在原处,一动无动。
有一道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这无尽的愤怒,又似有点委屈,“喂!你们两个混蛋!休想趁我不在干些什么,老娘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说完这句话便又陷入了沉寂,唐忆熙用脚踢了下魄熙宇,道:“差不多了吧,缕悠快来了,你忍心让她看到你这幅样子?”
魄熙宇的全身明显抖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唐忆熙,“为什么?”没有人知道魄熙宇到底想问什么,唐忆熙亦不想再多说什么。此时岩石堆中缓缓冒出一个橘色的脑袋,长长的双马尾似缠绕其身又似随风而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注视着魄熙宇亦不放过唐忆熙,随即开口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道:“啧,你们跑得真的快,可是累死我了。让我喘会气,话说,熙宇你找到脉器了吗?”
“没有。”
缕悠明显的愣了一下,连带着大喘气也停止了一般,但马上又笑着露出了那对尖尖的虎牙,道:“啊?怎么会没有呢?肯定是熙宇你哪里搞错了,再找找,再找找……”说着,将手放上额头做出远眺式,似乎在尽力寻找着什么。
“小悠,我的脉,连着那……”魄熙宇无力地抬起手指,指向那无边无垠的万海,指向那被万海遮住半边的太阳。
缕悠很努力地眯起眼向魄熙宇所指的方向看,但她确实什么都看不到,别说剑影,就是连条鱼都不曾跳出海。唐忆熙径自离开了,应该是回那寄宿的海边小屋。缕悠看了看唐忆熙又看了看魄熙宇,嘴角的虎牙渐渐消失不见,哪怕天性单纯如她,也开始明白事情正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缕悠坐到了唐忆熙原来站着的地方,抱着双膝,歪着脑袋看着魄熙宇,道:“呐,熙宇,明天再来找好不好?”
“寄托了这么多人的祝愿,负担了这么多人的梦想,这世间有这么多的不公要我去改变,凭什么?凭什么偏偏到了这一步让我不如愿。”说着,魄熙宇的眼眶开始湿润。流转在心灵明镜里的眼泪,是谁拼着命不让它流出来。
缕悠缓缓抱住魄熙宇,道:“呆,可别哭出来,要是弄湿我的衣服,可跟你没完。熙宇,你说在人们没有发现硫脉石的时候,没有发现脉的存在的时候,古时候的人们是怎么找到属于自己的器的?”
““偶遇世间不平事,自有神器助之一臂”。难道器会自己找上来吗?不对,这都几百年前的历史了。”魄熙宇看向缕悠,眼中闪烁着希望,这缕希望之火缕悠自然是看到了,魄熙宇现在需要一个安慰,或者说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暂且忽视脉器的借口。
“呵,谁说现在的人就做不到?可没人说过现在的人们比以前差吧?”缕悠松开魄熙宇,又露出了标志性的虎牙,道:“现在啊,最重要的还是保持精力,我们先回那个小屋,明天一起试试能不能让脉器自己找上门来,如何?”
“嗯……”
…………
“那魄家小贼寻不到自己的脉?此话可是当真?”和魄熙宇相距甚远的一个家族中,一位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润尔雅的年轻男子皱起眉头,看着直立于自己面前的老爷子,问道。
“家主,老夫器脉——万璇镜,只要标记一人,无论天涯海角皆可窥其行踪,现如今魄熙宇正颓然坐在万海大陆的尽头,照此路线一路走去其器脉怕还是在东方,早已脱离万海大陆的范围。魄熙宇绝无法寻到自己的脉了。”谁也没有想到,如此年轻的男子竟可胜任家主位置,更没有想到的是,狄家竟能让辅器榜第78位的万璇镜的掌有者——镜中卦,听命于狄家。
狄家家主走出正堂,抬起手掌,空气中的水分缓缓汇聚到狄无城的手上,“天色也不早了,镜中卦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狄无城对这不知年长自己几辈的老人随意打发,可见镜中卦有致命的弱点在狄家手上。狄无城手上水珠的模样渐渐与魄熙宇相像,其神其形兼具。
镜中卦叹了口气缓缓退入阴影,狄无城的嘴角终究是忍不住上扬了,狠狠捏爆了看似玩物的水珠,自言道:“这样看来,魄熙宇你是非死不可了。这鬼天气,怎么就说变冷就变冷呢。”说着裹紧了单薄的衣物,向城外走去。
…………
“你说少爷他,小熙他,到了大陆的最东方——峒城,依然不见脉器的影子?”魄凌白无法相信这是事实,手中的木剑柄已被捏得粉碎,血丝渐渐遍布双眼,作为魄熙宇父亲的他很难想象没有脉器的魄熙宇会有多么难受。近几年因为魄熙宇的绝世天赋魄家收了无数好处,若如今魄熙宇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脉器,那魄家所要面对将是无法战胜的多个家族。倒不是说魄凌白怕什么,曾身负天下第一名号的他自然是无所畏惧的,但他不得不为家族中的老老少少考虑。感觉好不容易分给魄熙宇的担子又实实在在的压在了魄凌白的身上,就一瞬间魄凌白的腰,似又弯了几分。
“甲级暗子所言,应是属实。说是镜中卦看到的。”仆从单膝跪地,将暗子所要转述的如实传达了。
魄凌白沉默片刻,走出正堂,抬头望天,道:“老天你总是这样,就是不让人安生啊。吩咐下去,尽可能的阻止消息的扩散,通知各位长老代理家族,我得出去一趟了。”
“是!”
皇城这才刚刚从几年前的大风波中恢复生机,其暗流已经开始缓缓涌动了。
第一卷 第二章 离磁剑
极东的峒城,远远望去只有稀疏散落的石头屋,海风虽不强劲,但每每吹过都能让亥者抱怨这地方是个鬼也不愿多待的不毛之地。亥者,无法与天地之物发生共鸣的人,社会地位自然极低,在脉者眼里如同家畜,便戏谑其为亥者,久而久之便是成为了通俗的叫法。
在这种荒芜的地方,只要有人能开出脉,一家老小便会离开这向皇城靠拢。留下来的只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亥者。然而,在海边,以剑挥舞而发出的风声的人已停留多日。居住在海边的亥者自然是不懂这难得一遇脉者,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停留多日,在海滩边驻足观望的人群中,恐怕只有唐忆熙和缕悠知道原因。
“呐,忆熙姐,小熙是不是快要疯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去接近脉器,脉器连个影子都看不到。我们在这已经呆了3天了,再这么下去,小熙不疯我的肚子就快要疯了。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小熙也是,都不知道给我弄条鱼吃。”说着说着,缕悠便鼓起了腮帮,显得特别生气。
缕悠周围的亥者不自觉的又离她们俩远了几分。生活在这个万海大陆的亥者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尽量不接触脉者。脉者的能力包罗万象,谁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脉者是吃人的还是吃素的。
唐忆熙用余光瞥了眼后退的亥者,重新将目光聚焦到魄熙宇的身上,轻启红唇,道:“至少目前他不会疯。”
“哦,那就好。那忆熙姐,为什么你对小熙这么了解啊,明明才认识不到2年。”缕悠托着腮帮子,两根长长马尾辫随着她脑袋的左摇右摆来回摆动。
“你不容许别的所有女人靠近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友好?”
“嗯……不知道。”
“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啊?你耍赖!”
“没有。”
“呵,一路货色。真不知道我脑子怎么想的,居然容许你跟着我们。”
“…………”
海边的这一把剑虽未出鞘,但在魄熙宇手中却练出了雷霆万势的感觉,这一把套着剑鞘都显得格外单薄的剑,剑身周围却悬绕着数不清的铁屑。随着魄熙宇一招一式的挥舞,密密麻麻的铁屑如同星辰大海在天空盘旋,配合着剑技让海边的众人看得神神忽忽。
“喝!”随着魄熙宇最后一式的结束,被剑所引的无数铁屑尽数落地,亥者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获得那些在他们看来价值千金的铁屑。魄熙宇径自朝缕悠她们走去,后面的一众亥者狂扑至铁屑。
魄熙宇轻轻甩了甩略感酸痛的手臂,这些剑技本来对他来说练习一遍是绰绰有余的,然而最近因为无法寻到脉器导致心神不宁,每一招每一式都出现了多余的动作,这若是在对敌时,恐怕是致命的。
“啧,离磁剑不亏是攻器排行64的兵器,不仅能让小熙你完整的练一整套下来,关键挥起来还这么好看。我到现在都觉得体脉宗送你这个东西没按什么好心,当然这跟毅泥肯定没什么关系。那小熙,今天要用什么方法接近脉器?”缕悠慢慢地站起身,习惯性的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
魄熙宇将剑重新背回身后,转头看向唐忆熙,道:“凭我轻功最多只能飞到5里远,御剑而行只能6里,盘膝冥想毫无感触,这几天能用的方法都用了,皆无作用。唐忆熙,可有什么办法让我找到脉器?”
“没有。”
魄熙宇皱起眉头,显然不满这个答案,道:“唐忆熙,从我们认识你起,你便教会我很多剑技与功法,但这些都不是永久的,只有那把剑才是我的一切。我知道你知道的东西很多,其他的我都不再过问,唯独这件事,如何找到自己的脉器这件事,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这些剑技和功法是永久陪你的。”唐忆熙回答无疑是避重就轻,这个技巧对她来说显得格外不熟练,魄熙宇听后自然是知道了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就因如此更让魄熙宇无比恼火。
“你一直都在帮我,不管是问你功法诀窍还是剑技要领,你都知无不言,为什么偏偏这件事情你不肯帮我?”
唐忆熙也是皱起了眉头,之前犹如冰山一样的美人儿头一次有了表情,她轻捏起拳头,道:“你也说了,我之前一直在教导你,那是谁教你要如此对待帮助自己的人的?”
“可…………”话还没说完,唐忆熙轻轻哼了一下便离开了他们。魄熙宇全身气势一泻千里再无半点精神,缕悠上前扶住魄熙宇,身为青梅竹马的她虽然很心疼,但却没有半点办法,只得轻轻叹了口气。
唐忆熙走到普陀樟树后轻轻靠着,看着手里拿着不知装着什么液体的螺纹玉瓶,苦闷、担忧、抉择写在唐忆熙这本来看似毫无情绪的女人的脸上,但随即便又恢复了她淡漠一切的样子,紧紧攥住螺纹玉瓶继续向前。
缕悠挽着魄熙宇向唐忆熙离开的方向走去,遥遥看见对面山头有数十个人骑着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赶来,魄熙宇眯起眼,道:“体脉宗的人。呵,虽说这里离体脉宗不远,但没想到才3天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这把离磁剑还真不是随便可以拿的。”
“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缕悠明显的有一丝慌乱,把魄熙宇的手臂挽得更紧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着,魄熙宇右手向后抓取握紧剑柄,与此同时轻轻振开缕悠把她拉向自己的身后。
在普陀樟树林里的唐忆熙亦然看到了这十来号的人,轻轻向树顶窜去,隐蔽身影。
顷刻,这数十人便到了魄熙宇的面前,其中不乏魄熙宇之前在体脉宗时拼命交好的人。这数十人皆摆好了随时进攻的架势,其中一个手指极其修长的男子走了出来,微笑道:“魄熙宇,我们只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只要交出离磁剑就放你一条命如何?”
“嘶——”魄熙宇缓缓拔出背后的离磁剑,吐息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找不到脉器的?”
“什么脉器?我们只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手指修长的男子微笑道。
离磁剑周围缓缓吸附了各种金属。
“毅泥知道你们来找我麻烦吗?”魄熙宇反手拉住缕悠,因为他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对面的人少了三四个。对于体脉宗这个帮派魄熙宇也是略有耳闻,只要在七岁时开启的脉是自己身体上的一部分,那便有加入体脉宗的资格。体脉宗专注对身体的锤炼,能够发觉人体极限。而像现在这样人消失的情况,估计开启的脉是体脉——皮肤,再修习身法——隐秘,便可凭空消失最适合偷袭。
“他?区区一个弟子有什么资格知道宗派的行动?”男子的微笑逐渐消失,从他的言语中不难听出,他对毅泥很是憎恨,“废话就跟你讲到这了,离磁剑给还是不给?”
魄熙宇闭上眼睛感受着离磁剑反馈给他的磁场,离磁剑周围的金属看似皆无规律的运动,实则都是魄熙宇控制的运动轨迹。魄熙宇深吸一口气,再次吐息道:“哪怕没有脉器,凭你们几个人就想从我手中夺东西?”
“攻击。能杀的话,杀了也行。”男子嘴角上扬,仿佛已经看到他想看到的场景。
数十人从各个方位扑向魄熙宇,用离磁剑对敌体脉宗的人没有半点优势,剑身单薄的离磁剑甚至都不如普通的精钢剑。魄熙宇架起基础剑技,眼神里的决心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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