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无道》——处方Rx

第一章

天朝五部，外患七敌，六之六地绝天下，九盟九庄问苍穹，仗剑十八宗，独有七十二门，三界三十六份。

天朝五部分别是南山、北剑、西拥、东蓬，平中。在南山玉霞郡与西拥西都的交界处有一个镇子沓玉镇，沓玉镇北城门外是一座长着茂密树木的山，镇民都把这座山命名为森山。

在森山的深处，此时一个白衣破烂的少年躺在一片空地之中。他紧闭着双眼，如果不是他的眉头时而舒缓时而皱起，估计没人会觉得他还活着。

从树梢上跳下一只黄色的斑点豹，它微眯着双眼，盯着空地上的少年，宛如盯着手到擒来的食物般。

斑点豹眼睛上的伤疤使得它的谨慎理所当然，绕着尸体一圈又一圈之后，斑点豹最终决定下手了。

爪子慢慢从肉球里面伸出，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它一步步走到少年的尸体处，对着少年嗅了又嗅。它找好了少年脖子动脉位置，缓缓张开自己碗口大的嘴巴。

口水一丝丝落在地上的小草上，就在它准备下口的瞬间。一阵破风声直接贯穿了它的脑袋。

一支羽箭插在旁边的树干处，一只斑点豹倒在了一个少年旁边。

“爹爹，爹爹，射中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对着后面的中年人喊道。

一个十岁女童，从草丛跑出，随即一声惊呼。

“萱儿，怎么了？”一个中年人从草丛紧促地跑到女童身旁，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少年。“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呢？”

“爹爹，他是不是死了？”

中年人看了看，少年身上的伤口和破裂的衣物，中年人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

“萱儿，他还没死。”中年人摸了摸女童的脑袋说道。

随即中年人一肩扛起了豹子的尸体，另外一边扛着少年的尸体，正要出发回城的时候。

女童捡起地上的一个玉佩，“爹爹，这两个字是什么字？”

中年人回头看了一眼女童手中的玉佩“萱儿，你先收好，回去之后找一下先生就知道了。”

“知道了，爹爹。”说着这个叫做萱儿的女童把玉佩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跟在了中年人背后。

沓玉城北城门

“楚猎户，什么时候又得一子？这也不请我喝满月，太不够意思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轻甲的门卫说道。

“林哥，说笑了，楚某只有一虎女，何来这么大的犬子呢？”说着又摸了摸萱儿的脑袋。

“哈哈哈，那楚猎户你肩上的少年是？”那个被中年人叫做林哥的门卫问道。

“我看应该是楚猎户的私生子吧！”另外一个门卫说着。

“哼！”说着萱儿在中年人面前跳脚道：“爹爹就我一个儿子！”

听到儿子这个词语两个门卫都笑了，中年人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这个少年是我在森山空地里发现。”中年人说道。

“哦～看他身上的衣裳，这少年也不应该是普通人！”林哥说着打量着楚猎户肩上的少年。

“萱儿你将玉佩给李哥看看。”楚猎户对着萱儿说道。

萱儿从自己的口袋掏出那块温玉，那给了李哥，李哥看了看，随即念道：“莫瞳。”

李哥念完又思索了很久，“我们这周围也没有姓莫的人家。就算是百里外的临安城那家人却也没有这么富裕啊？”

林哥接过温玉又看了看：“这玉料很是不错，应该不是我们附近的走丢的孩童。”

“那只好等他醒来的时候再问问。”说着楚猎户思索了一阵对着两人说道：“林哥李哥不如今晚来我家试试这豹子肉吧！”

林哥和李哥看了看楚猎户肩上的豹子，又咽了口口水，正打算推脱。

楚猎户立即说道：“李哥林哥，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我在家里备好菜等着两位。”

林哥摸了摸自己鼻子，看了李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异口同声地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哥随即又说道：“正好我那婆娘酿的青叶白到日子了，晚上我捎点过去。”

林哥说道：“有酒又有菜，让我如何是好？”

萱儿拉着林哥的衣角说道：“林叔你不是会会讲故事吗？”

林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好，林叔晚上就给你讲。”

“那我和萱儿先进去准备了，晚上你们谁要没来，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楚猎户带着萱儿进城去了。

酉初，楚宅

一个妇女端着一盘熟肉来到桌前放下，又斟满三碗酒，就见酒坛上写着“酒坛下不分青白，一碗酒仙青叶白”

“嫂子别忙活了，先吃啊！”林哥说着对着酒碗滋溜一口，酒水从喉头滑下，一口香气又直冲鼻尖！

“不急不急，你们先喝着！”说着妇女又走进厨房了，不知去忙活啥了。

“怎样？林大少爷，我婆娘的青叶白还能入得了大少爷的口不？”李哥说着也是一口干了碗里的酒。

“李哥你就别拿我说笑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少爷了，我现在只是沓玉城的北城门卫而已。”说着林哥举起酒碗：“为了忘记过去，喝！”

“好嘞，为了林大少爷的小尹，这碗我干了！”说着李哥一口把酒咕噜一声喝得干干净净。

“李哥你再揭我的底，我就跟嫂子说你以前干的龌龊事！”林哥指着李哥的鼻子说道。

“年轻的时候，谁没干过！”随后李哥看向刚刚从里屋出来的楚猎户。

“少龙、少虎，现在情况怎样了？”楚猎户坐下并没有去拿酒碗，而且很干脆地问道。

李林两人先是一愣，互相对望了一下，随即沉默下来。

楚猎户看向李哥，然后说道：“少龙，现在情况到底怎样了？难道你不说，我就能装作不知道，然后就能瞒天过海？”看着李少龙一言不语，随即又指了指林哥说道：“阿虎，你说！”

“这个……”林少虎搓了搓手，也是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酒水。

“你们再不说，以后就不用认我做大哥了！”

“少成大哥……”林少虎看了一眼李少龙，就不说话了。

“还是我来说吧！”说着李少龙如同壮胆一般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噜蚂蚁力联军压境，大嫂宁死不屈，被凌迟处死！”

一个瓷碗破碎声响起，楚少成手里的碗已经破碎成了碎片，酒水掺杂着血水从桌角流下，一滴滴滴在地上，也滴在楚少成的心上。

他仰头喊了一声“君雅啊！”这一声很轻，如同害怕吵醒沉睡的那人般轻微。

李少龙和林少虎纷纷低下头，心里各有所思。

“二娘，二娘，爹爹流血了！”萱儿刚从内间出来就看见楚少成流血却依旧抓着碗的手。

“怎么啦？萱儿。”说着妇人从厨房走到大厅就看见了楚少成流血的手。

急忙走进内间剪下一些布条把楚少成的手掌绑好。

妇人一脸微怒地看着楚少成，那并不是责怪楚少成捏坏瓷碗导致自己受伤的眼神，反而有着另外的味道。

“大哥二哥嫂子，估计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搬离沓玉城了，噜蚂的蚁力联军已经压境了。”林少虎说道。

原来沓玉城南方与东方接壤玉霞郡，北方接壤西都，西方却连着噜蚂的地盘。如今噜蚂开始攻打西拥的西都和南山的玉霞郡，除了边境外最先受累的就是沓玉城。

楚少成依旧没有反应，妇女在少成的手臂上面狠狠掐了一下，楚少成并没有疼得大叫，而是缓缓回过神来。

“大哥，噜蚂蚁力联军三个月内铁定能打到沓玉城！”李少龙接着林少龙的话说了下去。

“好吧，少龙，少虎你们准备准备一个月后我们搬去临安城。”说着少成缓缓地伸手揽住妇人的细腰，将脑袋枕在妇人的小腹上。

第二章

妇女抚顺楚少成的乱发，拍了拍楚少成的肩膀，“我带萱儿去里屋吃，你们先聊。”说着便挣脱了楚少成揽住的手。

走入厨房后不一会边捧着一盘走了出来，“萱儿，我们去里屋吃。”

“二娘，爹爹怎么啦？”萱儿睁着大眼睛问道。

“萱儿乖，等你大一点再告诉你。”说着便拉着萱儿走进里屋。

酒后饭饱，已经入夜。

亥末，里间

“你又为那个贱女人流泪了！”妇人语气很平淡。

“嗯，你是我妻子，她也是我妻子，我既然不允许别人说你贱女人，自然也不允许你说她贱女人。”楚少成眼睛已经通红了，泪水已经流干，剩下的只有布满眼珠的血丝了。

“对对对，我也是贱女人！”说着妇人双手叉腰指着楚少成的鼻子就骂道：“哼～楚萱也是贱胚，你更是一个贱骨头，你实话跟我说那个少年是不是你跟那个贱女人所生的贱种？”

“君如，你不是告诉我你已经接受君雅了吗？”楚少成抓着君如的肩膀说道。

“别叫我君如，去找你家君雅去！一切都是你的错，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跟我姐姐翻脸吗？”说着君如一拳砸在了楚少成的胸口上，“要不是因为我跟我姐姐同时喜欢上你，你个贱骨头又跟我姐姐有实了！”说着一个呼啸着风声的耳光就排在了楚少成脸上。

楚少成没有去抓君如的手，而是任凭这记耳光拍在他的脸上，那疼痛火辣辣地疼。

“你说你要了我姐姐也就算了，老娘跟你同床十年！十年啊！你居然对老娘一点兴趣都没有！”君如开始歇斯底里，楚少成却想要抱住君如。

“你个贱骨头，老娘跟了你这么久了，你不喜欢你说啊！老娘也可以另寻新欢，或者去青楼里面也可以啊！反正在你们眼里哪个女不都是那样！”啪的一声，又是一记耳光打在楚少成脸上。

“二娘，爹爹，你们怎么了？”楚萱站在门口问着。

“你个贱胚，要不是因为你，天成怎么会不喜欢我！”说着君如就要去抓楚萱。

楚少成抱住君如的腰对着楚萱说道：“快去睡觉！”

“你个贱胚～贱胚～贱胚～”君如一边嘶吼着，脸都开始扭曲了。

楚萱被吓哭了，混乱中跑进了少年的房间。此时少年躺在床上，破碎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一件有着各色补丁的棕色旧衣。

楚萱一进房间就躲在角落里面抽泣着，昏迷的少年听到哭声，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球不停地跳动着。

突然少年睁开了双眼，“我这是在哪里？谁在哪里哭泣！”少年刚想起身，却发现疼痛根本没法让自己做出起身的动作。

“哎，小妹妹！”

听到这个声音，停下哭声，孩童总是容易被其他东西吸引注意力的。她看向床边，看着床上的少年惊恐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屋子里！”

“我……怎么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少年发现这浑身的疼痛来自自己的背部。

“你不知道？那你一定是天神派下来的使者！”楚萱虽然这样说着，却依旧不敢靠近。

“天神？”少年思索了一会儿苦笑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你叫啥名字？”楚萱依旧缩在角落处，抱自己的膝盖问道。

“我的名字？”少年在床上沉思了许久“不知道！可能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你会变戏法吗？”楚萱看着床上的人影。

“不会。”少年终于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感觉稍微可以动弹了，可是全身依旧疼痛难忍。

楚萱总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直到缓缓睡去。少年也不知何时，再次失去知觉。

卯初，楚宅内间

君如推开了房间门，就看见在角落里，睡着了还不断发抖的楚萱，眼里有些许怨恨却又有些许心疼。

君如走了过去，抱起楚萱，楚萱睁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君如。

“二…”还没有喊出声，楚萱有掐然而止了，她突然抱住了君如，靠着君如的耳朵说着：“娘，萱儿到底哪做错了？以后萱儿改，还有还有…”楚萱还没说完又开始抽泣起来了。

君如抱着楚萱，一只手在萱儿背后摩挲着，“萱儿没错，一切都是二娘不好，都怪二娘乱发脾气！”

楚萱突然把君如抱得更紧了，“你不是我二娘，你就是我的娘亲！”

君如听到这句话就愕然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许此处无声胜有声，她的手依旧在楚萱的背部摩挲，轻轻拍击着楚萱的背部。

一阵稚嫩的呼噜声慢慢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君如抱着楚萱走出了这个内间。

随后楚少成又走了进来，坐在床边，少年刚好微微转醒，看着楚少成发呆。

“醒了？感觉怎样？”楚少成拿过来一张凳子坐在了床边。

“浑身疼痛，对了，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少年并不能动弹，而是边说边对着楚少成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里是沓玉城，我是城里的猎户楚少成，你叫我楚叔就行了！”说着楚少成拿起了放在枕边的玉佩，“这温玉上刻的莫瞳二字可是你的名字？”

“莫瞳？我不知道，我现在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这玉佩是你身上的，而且这玉佩质地上佳并不是凡品，可能是家族之物，你可要保管好，以备以后回族认亲之用。”说着楚少成将玉佩放在少年枕边。

“谢谢楚叔！”少年脑海里面依旧是一片空白，毕竟脑海里面就如同被掏空一样，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莫瞳这个名字，估计就是你的真名，不过你却暂时不能使用！”楚少成说着伸手把少年翻了个身，背朝上，掀开少年的衣服说道：“你的背部十三处致命伤，你前面的胸口还有一记透胸的剑伤。”

随后楚少成一边给少年上药一边说着：“你这是被人追杀的结果，如果你继续用莫瞳这个名字，可能会被发现。”

少年沉默着，并没有说话，他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身上的内伤和致命的剑伤已经说明一切了。

“我有一兄弟，他已经娶妻尚未有子，当然并不是让你真的让他为父，只是给你一个伪装的身份。”楚少成帮少年处理好伤口，并将少年翻过身子，盖好被子。

少年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也可能是小偷所以才被打伤，或许是在家族里面做天大的错事被处死。”

“也对，你说的都是有可能的，我楚少成救的人并不多，一只手数的过来。但是我相信我救的人，你也不需要回报我什么的，你只需要对下个人不要袖手旁观就行。”楚少成倒了一碗水扶起少年喂了下去。

少年听完刚刚的话眼睛一亮，对着楚少成郑重地点了点头：“楚叔的话，我会铭记于心的。”

“哈哈，就冲你这句话，我觉得救你不亏。”说着楚少成将少年放下。“我那兄弟姓李，你又不能抛弃你自己的姓氏，我看见这个假名就叫做李莫，你看如何？”

“谢谢，楚叔了，就叫做李莫了！”

“你先好好养伤吧，你这伤至少得养上半个月！”说完楚少成拿着药就走了出去。

在李莫养伤的半个月里，李少龙来看过他很多次，楚萱每次从私塾回来都会跟李莫聊着那些私塾的趣事。

李莫也认识李少龙和林少虎，还有楚少成的妻子罗君如，以及李少龙的妻子九娘。

其实在十天左右的时候，李莫就已经可以下地了。楚萱经常跟着李莫从楚宅一路散步走到李宅，回来楚宅的时候随便路过了林宅。

半个月过去了，李莫也终于可以看到沓玉城的全貌了，这里普遍都是茅草屋，用一些山里零碎的石子搭建的城墙。

唯一能够入眼的也只有那稍微破碎的城墙。当然得排除南城墙，因为那面已经在塌了一个角了。

就在李莫可以下地之后的第二天，李莫就搬到了李宅，并决定认李少龙为干爹，九娘为干娘。

在外人面前自然以爹娘称呼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