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盛宴》——先例
第0001章 汉回城许家
片片如血般红艳艳的枫叶随风四处飘荡,肆意地扑打在行人的脸上或衣服上,然后又随风飞走,像一个顽皮贪玩的孩子般又扑在另一个人身上,又飞走,如此循循环环反反复复。
不停地被枫叶偷袭的行人除了有几分无耐外再无其它情绪波动。
此时已是深秋了,叶随风落随风飘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行人也就不太在意了。
他们各自忙自己的事,丝毫不因捣乱的落叶而耽误自己手中的动作。
有卖珠花首饰的大娘向年轻姑娘夸赞她戴上雕刻着茉莉花的项链是多么的端庄圣洁;有过路的姑娘从马车上探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撩起窗帘好奇地打量四周;有年轻的男男女女在残阳的照耀下围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谈笑风生;有三五岁大的小孩学着大人平时训斥他的样子去训斥别人,引来同伴的哄堂大笑……
人流涌动。
人声喧哗。
汉回城外,一名少年驻足凝望着城内的热闹情景,有些走神。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汉回城,却是他第一次穿着男装以男子身份到这里来。
这里与其它的城池不同。
这里没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你只要遵守这里的基本规则便可在这里安乐过日子。
但是只要想到此行目的,他就心有不安。
毕竟他此次前来事关许清戈!
压下一直缭绕在心头的异样情绪,他入了城。
汉回城与其它戒备森严的城池不同,它的城墙很低矮并且从城外就能看到城内,起不了任何的防御作用,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或任何势力敢打汉回城的主意。
汉回城位于天月大陆的中部,是夏世王朝、王盛王朝和洛水王朝的交界处,乃是天月大陆最繁荣壮阔的城池。
而偌大的汉回城不属于三大王朝的任何一方,它独属于许家。
它的特殊性无疑是在昭告天下许家有多么的强大。
然而,十六年前,许家不过是隶属洛水王朝的一个小家族。
它的强势崛起全得益于一个来时无影去时无踪的迷之神秘女子。
十六年前,许家面临灭族之灾,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却力挽狂澜,以一人之力挡下了所有强者的联合进攻,并且胜得不费吹灰之力。
最让人震撼的是她居然能手撕虚空,做到了世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从高空俯视他们的时候就像一个倨傲的女王,带着漠视苍生的不屑。
虽然她从她撕裂的虚空中离开了,但她留给世人的震撼还在。
她用实力谱写了一段旷古佳话,在天月大陆上广为流传。
那是全天月大陆的人见过的最强的一个人,她的所作所为已超越他们的认知。
可以说,在他们的眼里她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此女子离开之前曾言:不出二十年,许腾飞便会突破天月大陆已知的最高修炼境界成为天月大陆的第一人。
如果真是如她说的那样,那么,只要许家有独霸天下的野心,届时这天月大陆无疑将会是许家的天下。
凭借着此女子留下的各种神丹妙药武功秘籍神兵利器,许家在短短的十几年间就成为与三大王朝鼎立的超级大势力并稳稳压三大王朝一头。但许家并未表现出独霸天月大陆的野心,一直守在汉回城,表示不侵就不犯,使三大王朝吃了一颗定心丸。
一年前,许家家主许腾飞率先踏入僻谷境,印证了那名女子的话,成为天月大陆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使得许家成为了无人可憾动的大家族。
汉回城自然成了天月大陆最繁荣之地。
许家。
一名身穿青色华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栋很普通的小院前,无规律地轻敲这院落的大门,瞬间,门就开了,他很自然地走了进去。
那是许家管事许慎永。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一切都如十六年前,但时间已然过了十六年。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院子不大,他走了一会就到了他的目的地——一间不大的厢房。
许管事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在厢房门前停住,酝酿了好一会才开口。
“少主,门外有一少年手持许家令牌求见家主。”
许家家主许腾飞十五天前就前往王盛王朝了,许家的一切事务都暂交由许管事管理,但对方持有许家令牌,这就不得不把闭关中的许少主请出关了。
许家令牌是许家脱离洛水王朝独立成一方霸主后才铸造的,赐予对家族有重大贡献的人或者是对许家有恩之人。
对方虽然是一名少年,但他持有许家令牌就必须给予最好的礼待,不能出一丝差错。
“请他到正厅。”
过了一会,许不凡淡漠的声音隔着门窗传到许管事耳里,他说的话很简洁。
“少主。”
许管事犹豫了一会了,还是忍不住开口:“修炼一途在于心境通明,你应该多出门走走。”
他的话说得很含蓄,但许不凡懂他的意思,但是他是坚决不会离开这里的。
“你不知道,这里,对我意味着什么。”
声未落,门已开,许不凡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阳光通过敞开的门窜进这间不大的厢房里,带来了一室的光明,但不能给许不凡带来任何的温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悲痛与绝望笼罩在他身上,浓烈得化不开。
他紧抿上下两片唇瓣,唇色红了之后迅速泛白,任谁见了也不能忽略他脸上的苍白之色悲痛之意。
许不凡的肤色很白,比寻常的闺阁女子还要白上一些。
尤其是此时深陷悲怆之中无法自拔的他更是突显那一份凄美的悲凉。
许管事在心里感叹,只是佳人已去,往事成空,而日子还得继续啊!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许管事主动说起了许清戈,也就只有说起小少主的时候少主才会有笑容了。
“小少主终于突破锻骨境了。”许管事想起不久前许清戈的来信,由衷地感到开心,他的语气也就带上了几分欢喜。
果然,一说到许清戈,许不凡就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带着自豪之色的笑容。
“嗯,我儿终于突破了。”许不凡的双手握成拳状,声音颤抖,语气里的激动与自豪藏也藏不住,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众所周知,许清戈自小体弱多病,一度不能修炼,甚至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许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维持他的身体,硬是让他踏上修炼一途。
只是许清戈自小就过度依赖丹药等外物,此生怕是难以再突破。
许不凡知道这样做等于毁了许清戈的前途,但是比起他的前途,许不凡更在意他的性命!
现今许清戈跨过了淬体境进入了锻骨境,如无意外,他能活到一百岁。
只要他儿清戈能活着就够了。
只要他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就足够了。
许不凡在心里想着只要他活在这世上一天,他必定会想尽办法让他儿清戈也存活在这世界的。
他儿俨然成了他此生最放不下的牵挂。
“好了。你先下去吧。”
许不凡挥手让许管事离开,许管事轻轻应了声便领命退下了。
第0002章 心酸的往事
许家正厅,满室盈香。
一娴静女子跪坐在茶具前煮茶,动作优雅熟练,没有一丝怠慢。
在她的妙手下,一壶茶很快便被煮好端上座。
许家正厅内除了那名煮茶的婢女外,只有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年。
他端坐在客座上,一脸正色,却也有几分局促不安。
他轻抿了一口侍女煮好端上来的茶后便轻轻放下茶杯。
茶是好茶。
他呼了一口气,不安的心稍镇定下来,静静地等待着他要等的人出现。
当他来到许家时,当他听到许管事说许家主不在许家时,他心里忍不住失落,他以为他白跑一趟了。
不过许管事说因为他持有许家令牌倒是可以试着请许少主出来与他见上一面,然后许管事就恭恭敬敬地把他带到了许家正厅,吩咐侍女侍候好他后就去请许少主了。
许不凡来到许家正厅的时候就见到一名少年端坐在客座上。
他的表情很平静,举止得体。
许不凡仔细地打量他,很快就在心里下了判定。
虽说少年一身布衣打扮,但那一份优雅从容却是很多贵公子都比不上的。
或许他出身不好,但未来必定不可衡量。
此子绝非池中物。
许不凡笑了笑,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但他的第六感却那么地强烈。
不错,他挺喜欢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在许不凡打量他的那一起,那名少年就敏锐地发现了,只是碍于礼貌,他装作没发现任由他打量。
等许不凡走近了,那名少年才从座位上站起,上前,作揖,不卑不亢:“在下君梦白,拜见许少主。”
“君公子免礼,请坐。”
许不凡率先在正座上坐下,端起茶,半眯着眼睛品尝着上好蓥薇花煮的茶,缓缓开口道:“不知君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一为道谢,二来赔罪。”
君梦白并没有听从许不凡的话在客座上坐下,而是坚持站在许不凡面前。
他的腰板挺得直直的,那双包含复杂感情的眼睛与许不凡对视,双唇蠕动却没有再说话。
因他异样的举动,许不凡倒是对他说的话有了几分兴趣,浅笑道:“不妨说说。”
“十六年前,家父失踪,家母遭到同族之人追杀。在逃亡过程中,家母动了胎气生下不足月的我。她刚生产完,身体本就十分虚弱,再加上日日夜夜无休止地躲避追杀,她的身体实在吃不消,终究还是倒下了……”
“后来承蒙许少主相救,梦白母子才不至于惨死……也许,这对您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于梦白母子来说,您的恩情没世难忘。如果不是您当初出手相救,梦白母子怕是不存于世了。”
“梦白和家母一直铭记许少主您的大恩,今日前来表达谢意。”
君梦白缓缓说起他母亲的那段辛酸过往,说到最关键处时总是呜咽说不出口。
他已经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落泪了,但泪水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那时他出生没多久,不可能记得这些。
这些都是他从他母亲口中得知的,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活在当年的阴影之下,连午夜梦回都逃不出辛酸过往。
她的每一场噩梦,他都能想像得到,她的所有恐慌他都能感受得到。
听君梦白这样说,许不凡倒是想起来了。他也满腹惆怅。
十六年前初春之时,因为许家刚刚脱离洛水王朝而独立,他经常得外出。
在前往夏世王朝的路上,许管事前来回报说前方不远处有婴儿的哭声,他循着哭声发现了一名冻僵的人,因为半截身体被雪掩埋,不知是死是活。
他吩咐许管事让人先把孩子抱来安置好,再让医师察看大人是死是活。
活着就救治,死了就埋葬。
许管事后来来回禀情况说医师已为大人医治过了,但因为她身体太虚弱,得休养一段时日才能有所好转。
许管事说由于大人把婴儿保护得很好,没让他受一点寒气,所以婴儿一点事也没有,身体很健康。
许管事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他要事在身便没留意多听了。
他转身就把所救之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三天后,一名女子怀抱一婴孩前来向他道谢,他这才知道他所救之人是一名女子。
其实他对她是有些同情的。哪怕是一名男子也很难在茫茫雪地里存活。他不敢想像如此弱小的一名女子和脆弱的婴儿是如何在雪地里存活的。
她眼里满得要溢出的温柔让他仿佛看到了雪地里她拼死也要护她怀里孩子周全的样子。
那个母亲极力维护她孩子的样子不觉让他想起了她——那个在人前强大无比的女子。
想必在所有危难险境面前,她也是这样拼死护着他们的孩子的。
他恨他自己,明知她的苦楚却对此无能为力。
他渴求变得强大,渴求终有一天可以成为她的依靠,可以在她遇到危难时对她说一句:别怕,有我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困难来临时,她只得自己一个人面对。
想到这,他心里一片悲凉。
纵使她再强大也只是一名女子啊!
他把痛埋有心中把爱放在心里,默默放她离开,此生怕是没有相见的可能。
看到那名陌生的女子对她孩儿那柔得化不开的爱时,他深受其影响,内心一片柔软。
他想着等忙完手中之事便把她和她孩儿带回许家,好让清戈有个玩伴,也算是让其母子有个落脚处了。但那个女人拒绝了,表达了谢意便欲离去。
就在那时,他把刚铸造好了的许家令牌给了她,让她在走投无路时也有个去处。
那是他送出去的第一个许家令牌,连想都没想就给了她,但他从没后悔过。
他能想像得到他心爱的女人也是像她那样,一个人默默承受太多苦楚。
他只期盼,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在她遇到困难时能有一个好心人像他帮助那个女子一样向他的爱人伸出援助之手。
许不凡微微垂眸,掩去了眼中流露的所有情绪,问出了他的疑问:“那你所谓的赔罪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一别后,他与他们并没有交集,那么赔罪一说又从何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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