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请滚开》： 狗日的程然！

第一章 狗日的程然！

国庆假期后再返校，已是堪堪入秋，气温终于没有前几周那么燥热。

麓阳一中的武体馆内，有一堂户外课正在进行。

武道理论与实践，授课教师金传华，身形瘦高，留着平头发型，一双眼睛总是瞪着射出犀利的审视目光，咄咄逼人，高二高三很多被他带过的学生背后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作“秃鹫”。

这肯定不是什么褒义词。

不过对于眼下这群入学不过五六个星期的高一年级新生来说，这还是他们与秃鹫金传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不论是否听说过他的“威名”，作为一群小萌新，这些学生们眼下还是比较遵守课堂秩序的，至少暂时还没有人敢交头接耳地说悄悄话。

一个班六十二个人，分八组排列，一组大约八人，呈方阵依次站好，虽然算不上昂首挺胸、收腹提臀，但也勉强称得上整齐。

金传华的声音很有穿透力，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后，他说：

“闲话不多谈，下面我们开始上课……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强调一件事！武道理论与实践课，我只负责教授你们实践课部分！至于你们的理论知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不要来问我，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课堂前五分钟，我会给你们演示具体的武道动作，中间二十分钟你们自由练习，最后二十分钟是标准测评，不达标的，下节课武训加罚！”

“加罚科目……视我心情而定。”

话毕，学生中不禁响起轻微的议论声，有人悄悄吐槽，也有人低声埋怨……居然还搞什么测评？初中的武道实践课可都是相当于自由活动了，谁会测评这东西啊？书上那些老掉牙的理论，根本没几个人认真去背记的，又不是考清大北华……

“武训生出列，到左边来……非武训生原地不动。”金传华说。

虽然腹诽，但也没人敢作死去提什么意见，随即，大概二十几个学生，从原来的方阵分离出来，很快便在旁边自成三路。

这些就是武训生了，只占到全班人数的三分之一左右，有男也有女。

与大多数体质一般或者说不适合习武的非武训生不同，武训生的三大主修课程就只是语文数学武道，其余什么生物地理政治化学……通通都要靠边站。

至于外语，华夏的高中还没有这门课程，真有兴趣，可以等大学以后，再去选择相关外语专业，毕竟现在世界上最广泛的通用语是汉语，专门学其他语言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很少。

“你们中间实力最强的是谁？出列！”

金传华径直走到刚分出来的武训生队列前，问道。

武训生们闻言面面相觑，说实话，刚开学才几个星期，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认全，何况其他人的实力水平？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因为没人知道谁是最强。

当然，刚开学时班导也念过各自的初中毕业成绩，最优秀的几个人是可以确定范围的，但是毕竟从毕业考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的时间，有没有增长变化，除了各自本人以外，自然也没有谁会清楚。

“由左到右，从前至后，依次报告你们的上一次考试成绩！”金传华见没人说话，也见怪不怪：

“从你开始。”他抬手，指着最左边的那个男生说。

“方程，初中毕业考，个人赛第七名，八十二分，入门五段！”男生也没什么迟疑，大声道。

金传华点头示意下一个。

“阮志坚，初中毕业考，个人赛第十一名，八十分，入门六段！”

“王辉冯，初中毕业考，个人赛第三名，八十九分，入门五段！”

“杨清漪，初中毕业考，个人赛第八名，八十四分，入门五段！”

“刘桦，初中毕业考，个人赛第四名，九十一分，入门四段……”

“……”

“……钱家麒，初中毕业考，个人赛第十名，八十分，入门五段！”

最后一个报完，确认没人再开口以后，金传华眯了眯眼，眉头一皱：

“二十一个人？还有一个呢？”

他拿出学生排名手册，仔细数了一遍，武训生二十二人，但这里报告的却只有二十一个，的确是少了一个人。

“谁没来？”

金传华紧皱着双眉，语气不善地问道，第一堂武道实践课就敢缺席，胆子可以啊！

“报告！”

武训生队列中一个瘦削男生突然举手，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都看向他，是刘桦……入门四段，排名也算得上前列。

“说。”金传华点头示意。

“金老师，程然没来，他在教室里睡觉。”刘桦缓缓把手放下，面无表情。

金传华嗯了一声，说：

“谁是武道课代表？”

见没人回应，又说：

“没有？那行，刘桦是吧？你去帮我把那谁……程然，去把他叫过来！”

“告诉他，全班人都在这等着，他一分钟不来，所有人就等一分钟！一节课不来，就等一节课！”金传华面色转冷，硬梆梆地说：

“全体都有，俯卧撑准备！”

学生们顿时愣了，这什么意思？

“没听见？！俯卧撑准备！”金传华突然大声喝道。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金传华这意思，在刘桦去叫人这段时间里，他们还得一直做俯卧撑？

学生们有些不忿，而且也好面子，扭扭捏捏地，没人愿意第一个趴下去，这时候，又是刘桦，他还没走，只见又是他带头趴在了地上，双臂屈起，身体与地面平行。

“刘桦，你去叫人，不用做了！”金传华扫了他一眼，说。

于是，刘桦又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向武体馆出口跑去。

刘桦虽然没做，但他的带头作用还是出来了，很快，其他的学生们也都乖乖地曲臂趴在了地上，使劲把身体撑起。

不过，大部分人的心里几乎是同时浮现出同样的念头……

这个刘桦，怎么这么贱？

表现自己就表现自己，居然还要顺手坑别人一把。

……

“根据我口令！喊一下去，喊二上来。”

金传华不愧秃鹫之名，没给学生们太多心生怨怼的时间，很快开始下口令：

“一……”

武训生本来就主修武道课，身体素质强健，区区一个俯卧撑自然不在话下，而非武训生虽说差一些，但也算不上孱弱无力，勉强也能够完成。

大部分人听到“一”的口令，立马是按标准做完一个，只不过他们还是领会错了金传华的意思。

而只有少部分听懂了要求的，才知道，所谓的“喊一下去，喊二上来”，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一下去”，意思是曲臂下沉，肘部过肩的同时，身体挺直不得碰触地面，保持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喊了“二”，才能撑直双臂，支起身体。

正常的俯卧撑，是锻炼爆发力，而这一种，却是锻炼你的耐力……

“谁让你们上来的？喊二了么！身体给我沉下去！”金传华冷喝道：

“一下去，二上来！听不懂？”

我草……脑子有病吧……

听着金传华的暴喝，所有的学生基本上都在心底破口大骂，低下头，恢复曲臂下沉的姿势，咬牙坚持的同时，目光却也十分不服气。

金传华无视射过来的某些恨恨的视线，眼神犀利，语气冷硬：

“还有人没按我说的做，只要有一个做不标准，我就不喊二，有本事，你们就这么撑着，看谁坚持得久。”

傻x啊！神经病啊！

学生们，尤其是男生，简直忍不住要骂出声了，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人？把折磨当兴趣吗？

武训生还好，毕竟身体强壮，但非武训生们却坚持不了了，才撑了不到二十秒，他们的双臂就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这是竭尽全力的表现，脸色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滑下，滴在橡胶地面上，点缀出一片片湿渍。

身体上的痛苦，很快让大部分学生都心生怨气，不只是针对金传华，仇恨值同样也在向罪魁祸首身上蔓延：

狗日的程然……太坑爹了。

第二章 可能因为我太强了

夏末的燥热感还未完全淡去，时不时吹拂而来的微风，总算是带来些许凉意。

程然趴在课桌上，感受这午后的片刻宁静，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看到窗外的树叶枝杈在随风轻轻摇曳……有种许久都没有过的安逸。

理论课刚结束，这节是武道实践，整个班，除了程然和另一名白白净净的男生以外，其他同学都已经去了武体馆上课。

白白净净的男生名字叫方启辰，曾经患过先天性心脏病，虽然后来动了手术，痊愈地差不多，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再不能进行任何稍微剧烈些的运动。

对方启辰来说，同龄人每天习以为常的户外武道课程，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独自一个人坐在教室座位上看书。

比如这个时候，他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捧着一本辅修教材《武道礼仪与武德》，边翻看边思考着。

现代社会武道昌盛，习武之人，若是丢掉了道德准则和行为规范的枷锁，就很容易会对社会造成危害。

即使成编建制的武警部队中同样有着实力不俗的高手，随时准备将任何不安定分子镇压。

但总归来说，武德礼仪的培养，还是需要从学校抓起，相关的课程，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右拳表示勇武顽强，左掌掩右拳，表示勇不滋事、武不犯禁。”

关于抱拳礼的涵义阐述，是上节课刚教述的内容，方启辰回顾完，默默合上书页，注意力不自禁地转到了一边的程然身上。

对于这位奇怪的伴儿，方启辰一直觉得非常看不透。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从来没有见他参加过任何户外课程，连课间操都不参加，平时也很少有跟其他同学说话，更多时候，不是倚在窗边看风景，就是趴在课桌上打瞌睡。

关键是，有好几次，班导明明就在讲台上看见他睡觉了，居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这就让方启辰有点理解不能了，别的同学即使是上课开小差都会被训，可程然愣是在班导面前成了透明人。

简直是一副牛逼哄哄的富二代做派……说实话，方启辰还以为这样的人只存在于某些都市无脑小说，而现实生活里，这个程然还真是头一个。

“踏踏踏……”

这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方启辰收回思绪，顺着看向门口，发现是班上的一个男生，好像是姓刘，叫什么忘了，反正这位刘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本应该是上着课的时间，突然跑了回来。

“程然，老师叫你过去。”

刘桦进教室扫了一眼，看都没看一脸好奇的方启辰，只是盯着趴在桌上的程然，说。

程然动了动，两三秒才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眼睛只睁了一半，好像还有点没听清，皱了皱眉：

“嗯？”

“因为你不去上课，金老师罚所有人做俯卧撑，还让我来叫你。”刘桦漠然道。

而一边的方启辰闻言，则顿时一愕，金老师？是实践课老师？

……刚才他还思考着为什么老师不管程然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人来叫了。

“哦，知道了。”

程然眉头稍缓，慢悠悠地站起了身，轻轻点头道。

刘桦也没有多余的话，扭头就要走。

“哎，刘，刘同学！老师有叫我吗？”方启辰喊住了他。

“没有。”

刘桦头也没回，人就走了。

程然伸了个懒腰，不急不慢地跟在后边走出教室。

看着转眼间就变得空荡荡的四周，方启辰摸摸自己左胸，不禁苦笑了一下，如果可以，其实他真的不愿意跟废人似的待在这儿。

轻轻叹了口气，又拿出教材翻开。

但是还没过三分钟，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方启辰抬头一看，原来是班导毛老师，他忙放下书，就要起身。

“不用不用，方启辰你就别站起来了！”毛湘筠摆了摆手，走进教室，神色疑惑地对方启辰问道：

“刚才那是刘桦吧，他回来干什么来了？程然呢？”

毛老师知道程然没去上课？

方启辰心里念头一闪，想了想回答道：

“刘桦说金老师让他来叫程然去上课，好像还罚他们做俯卧撑了……”

“罚做俯卧撑？为什么？”毛湘筠吃惊。

“刘桦说因为程然没去上课，金老师生气了，就罚了全班人。”方启辰如实说道。

毛湘筠一听，脸色顿时凝固，语气居然有些紧张：

“那程然呢？他去了没有？”

“去了。”

方启辰说。

“走了多久了？”毛湘筠眼角猛跳。

“嗯……不到五分钟吧……”

“好，好……你继续自习，我知道了。”毛湘筠丢下一句，匆匆忙忙转身离开。

方启辰有点莫名其妙，感觉班导怪怪的。

……

毛湘筠脚步匆匆，回办公室拿了手机，立马给金传华老师打电话，脸色微微懊恼：

也是怪自己！忘了跟金老师交代程然的事了，老金那脾气又臭又硬，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

之前起身上厕所，从窗户边上瞄到刘桦往教学楼里跑，毛班导就觉得挺奇怪，坐了一会，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得亏过去教室看了一眼。

“嘟……嘟……”

怎么还不接电话？该不会出事儿了吧？毛湘筠脸上微微冒汗，心情十分迫切。

“您好，你所拨打的……”

系统忙音刚响起，毛老师就一把挂断，他不能再等了，急匆匆地冲出办公室，拔腿就向武体馆的方向跑。

老金，你可千万别干傻事！

……

“金老师，程然来了。”

刘桦跑到金传华面前，打了个报告。

金传华转头瞥了一眼，状若平静地说：

“嗯，你先入列吧。”

刘桦于是回到自己最开始站的位置，而且还很自觉地，就准备要像其他同学一样趴下来继续俯卧撑。

“行了，都起立。”

仿佛解脱一般，听到这句话后，所有学生都挣扎爬了起来，只不过，每个人看向金传华的眼神都非常不友好，地上的汗渍和不住颤抖的双手，揭示他们确实是被好好折腾了一顿……尤其是大部分的非武训生们，感觉中午吃饭可能都要握不住筷子了。

同样地，走在最后面还一副不急不缓模样的程然，也接受到了大量的仇恨度……

这家伙，害所有人受罚，居然还这么悠哉悠哉？

本来程然就有点不爱与人接触，这么一搞，与别的同学关系顿时更加恶化了……当然，包括“耍手段”而免于受罚的刘桦，一时间也被许多人看不顺眼。

……

“你是程然？”

先是吩咐学生们各自帮着松松肌肉，金传华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男生，面色渐渐冷硬，摆摆手，一副懒得说太多的模样：

“去旁边撑着，让你起来你再起来。”

“……”

程然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怎么？你什么意思？”

金传华眉头一锁，发现自己说话不好使，这小子居然半步都不带挪的？

“没有，老师，你可能误会了。”程然直视着金传华的目光，温声道：

“我不参加户外课的，这个毛班导知道，他可能是忘记跟你说了。”

金传华闻言，皱着眉，又把学生名册拿出来，翻开到高一05班的那页，扫了两眼说：

“不参加户外课？你身体有毛病？你们这个班，不是就一个病秧子么？”

他指着名册上方启辰的名字，后面标注着〈心脏疾病，不宜运动〉，而其他人，就没有任何标注，包括眼前这个程然，名册上是完全没注明什么特殊因素的。

程然摇摇头：

“没有，我没病。”

金传华合上名册，目光如炬，神色漠然地盯住程然，语气冷硬如石：

“没病，没病你缺什么席？”

微微一笑，程然眼神非常平静地看着这位老师：

“嗯……可能，是因为我太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