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度—校园季》免费试读_嬉笑客
1.Doctor And Patent (上)
1.Doctor And Patent (上)
黑暗,是人类赋予夜晚的含义。
照亮黑暗,是人类赋予月的含义。
如果你是医生,月光会与你的银色手术刀交相辉映。
如果我是病人,月光会与我的的蓝白病衣参差共鸣。
如果你我都是罪人,月光会把我们的镣铐照亮,照得很亮,很亮。
就像照亮这黑暗的夜一般。
可惜,今夜无月。
庆幸,今夜无月。
……
已是深夜,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梁暮缓步走了进来,一天的工作让他疲倦不堪。
打开灯,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他嘴角无奈上扬,苦笑。
“看来今天又是最后一个,算了,都习惯了。”
嘟嚷了两句,梁暮就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他知道抱怨起不到任何作用。
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脱下白大褂顺手挂在椅子上,然后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这几天的过往。
今天是梁暮来医院工作的第三天。
三天前,大学刚毕业不到一个星期的他拿着学历来到这所医院应聘。
中央医学院的“硕士级心理与精神系医学毕业证书”让这所医院的高层们眼前一亮,于是乎,梁高材生毫无意外地进入了本院的精神科医学专家组进行实习。
在别人眼里,梁暮是个幸运儿,天生就有着高人一等的命,当大多数同龄人还在为工作而发愁的时候,他却已经是一家大型医院的内定专家了。
可梁暮不这么想。
说实话,他的学历放在哪里都算的上不可埋没的金子,但他最终却选择了这家开在郊区的医院,虽然也是个大型医院,不过是大型医院中垫底的存在。
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梁暮之所以这么义无反顾地选择这里也有着他的理由。
梁暮不是一个勤奋的人,从来不是,他的性子可以说十分慵懒,所以选择这所医院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这里是郊区,病人少,工作量比较轻。
然而,梁暮才来了三天,轻松工作的幻想就破灭了。
因为自己的经验问题,进入专家组后,那些‘老资历’的专家们对梁暮这位内定的同事都不太友善,总是处处针对他,一些最脏最累的活自然而然归到了他的头上,那些老东西还美其名曰,磨砺新人。
就是这样,以至于梁暮最近连家都没时间回,晚上一直睡在医院办公室里。
现在来看,医生这份职业怕是与“轻松”两字永远搭不上边喽!
就这样想着,直到午夜的钟声响起。
时间到了。
他习惯性推了推自己的金丝框眼镜,然后起身。
他将办公室所有的窗户都关好,拉上窗帘,紧接着又把门拉上,关掉了灯。
瞬间,整个办公室漆黑一片。
梁暮摸着黑走近自己的办公桌,熟练的从桌肚里抽出两样东西。
一支蜡烛,以及一本书。
将蜡烛立在桌上,把书摆好。
然后摸了摸衣服口袋,从左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纸盒,是个火柴盒,推开盒盖,里面只剩下两根火柴。
从中拿出一根,在火柴盒轻轻一擦,一团火苗闪现,顿时,办公室里明亮了。
当然,这里的“明亮”只是相当于之前办公室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将蜡烛点燃,滴了两滴蜡油在桌上,把蜡烛固定好。
说来也奇怪,不透风的办公室里,火焰竟然在轻轻摇曳。
摇曳的火焰让梁暮的影子飘忽不定,让人感到诡异。
重新坐在椅子上,好似变了个人,梁暮的神情处处透着郑重以及一丝……狂热。他将之前从桌肚里抽出的另一样东西——那本书,摆在了自己胸前。
这是一本黑皮书,四四方方的造型,以及厚重的书页,让其看起来像极了本字典,不过黑皮书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如果想光看封面,就能判断出它是什么书,这怕是谁都不敢夸下海口。
在黑皮书的封面上抚摸了良久,梁暮这才翻开第一页。
可以看到,第一页的纸张上有些泛黄,书角还微微翘起,如果细嗅一下,也许还能闻到丝丝霉味。
这些痕迹无不表现这本书的古老,以及它被翻阅了无数遍的事实。
除了岁月留下的斑驳,第一页上还有两个黑色的英语单词。
Holy Bible (圣经)
看到这两个词时,梁暮的嘴角向上翘起,英俊的脸上透着一股邪气。
将书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是一幅图案,一个黑色的十字架。
接着,梁暮犹如一个正在被老师教导“坐如钟”的小学生一样,他将身子放正,腰板挺得笔直。双手合十,紧握成拳,两只手臂高高举起,似虔诚的信徒在向主祷告。
忏悔开始了。
他的嘴巴微微张合,好似在与人对话,又像在念诵经文,不过这一切都无声的,他是在心中与他的主进行忏悔。
不知过去多久,只知很久。
忽然间,他放下了一直高举着的手臂,将双手按在了黑色十字架的图案上。
不知不觉,火焰摇曳得更厉害了。
火光把梁暮的半边脸映得惨白。
昏暗的房间里,丝毫感受不到火焰的温暖。
他像是一个堕落的信徒,身处地狱之中,却还在不耻的向他的主忏悔。
……
时间是个神奇的概念,你以为它过去了很久,但它比你预想的要慢,你以为它还剩很多,但它却所剩无几。
就像现在,忏悔要结束了,梁暮却忘了时间。
蜡烛已经烧了一半。
他的忏悔结束,合上书,吹灭了蜡烛。
与此同时……
“咔嚓”
是门开的声音,梁暮的眼神变得不自然,因为,灯也开了。
“咦,小梁啊,你怎么还没走?”梁暮身后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回过头,入眼是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脸上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此人梁暮印象深刻,是专家组的组长,张珂老医师。
“啊,张老师呀,我最近睡医院里,话说您怎么也没走?”
梁暮这话语气十分恭敬,甚至用上了‘老师’两字,主要是因为张医师是整个专家组中唯一一个对梁暮态度亲切旳前辈,这几天对梁暮十分照顾,况且他是整个专家组资历最老的,岁数也是年过半百,于情于理,一声老师当的起。
“哎,说来话长。”张珂叹了口气,然后如回过神来,说道:“我说最近你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勤奋,天天第一个到医院,合着你小子是住这了啊!”
“哈哈,是啊,办公室多好,我是懒得回家了。”梁暮开了个玩笑。
“你小子,哎,老廖那帮家伙确实有些过分了,回头说道说道他们,年轻人也不是用来这么折腾啊!但你也别怪他们,毕竟医生这行是最看资历的,他们心中有怨气也是可以理解的,最近的事情别往心里去,过阵子就好了,老廖他们也不会一直这么小心眼。”
“张老师放心,我没把这些事往心里去。”
“嗯,你可以这么想是好事。”
张珂一边如此说道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梁暮坐会了位置。
这时,钟声再次响起,这是凌晨一点的钟声。
“对了,张老师,您还没说你今天怎么留这么晚呢?”梁暮突然道。
“哎,还不是今天下午的事,话说小梁你知道吗?”
“你是说,四个警察下午来了我们科的事情?”
下午有警察来精神科,这件事梁暮略有耳闻,不过性子慵懒的他当时听后并未在意,现在这件事突然被提起,梁暮这才感到奇怪。
按说警察来医院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警察的工作较为敏感,经常受伤来医院,或是带什么受害人来检查,不过这些事情多半是去外科或内科,警察来我们精神科倒是少见,况且还是四个警察,据说来到时候连便衣都没有穿。
察觉出不对劲,梁暮就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张珂。
“没错,就是这事,不过你说的不大对,来的人的确有四个,不过警察只有三个人,另外一个可不是什么警察。”
“那是谁?罪犯?”
“差不多。”
“差不多?”
“嗯,说这事之前,得再问你一个问题。”
“您老问就是,我听着呢。”
“你知道三年前震惊全国的‘弑母案’吗?”
“你是说当年发生在墨城的中学生弑母案?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今天这事还关于当年的这起案子?”梁暮有些好奇。
墨城三年前的“弑母案”那是惊动全国的大案,可以说是无人不知,作为墨城本地人,梁暮当初对这件案子也是十分关注。
案子早在三年前就宣告破案了,从案件本身的过程来说并不复杂。
当年此案的受害人是一为40不到的女子,女子的丈夫死的早,有一个上初一的儿子,而本案的罪犯就是女子的这位亲儿子。
事情的经过大体是,上初中的儿子在一天晚上因未知原因用刀杀了她的母亲,然后将母亲的尸体肢解连夜丢进了小区垃圾桶,第二天尸体被人发现,警察找到了当时正在上学的死者的儿子,将他带回了警局,经过重重调查表明了凶手的身份就是死者的儿子。
据说当时这一调查的结果惊呆整个警察局,此案件又经过了反复几次调查,最终才敢确立凶手身份。
当这件事被人传到网络上后,全国震惊。
最重要的是,当时还有位警察局内部成员把死者儿子在调查过程中的表现以视频的形式发到了网上。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为其他,只因为视频里的少年在面对警察无数次的质问都态度冷漠,似毫不关心母亲的生死,这一幕让群众们群情激奋,无数人感叹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冷血的人。
所以这个案子,梁暮至今印象深刻。
张珂看了看梁暮,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错,今天来的第四个人就是当年‘弑母案’的凶手!”
“什么?”梁暮的眼神顿时闪过一丝诧异。
这桩案子引起的巨大轰动及结果瞬间反映在他脑海里。
当年因为凶手是未成年人,而且与死者关系密切,法律上是需要从轻发落,但此事件造成的影响巨大,群众们对于凶手的处理方式意见不同,所以法院的审判结果迟迟未下。
法院的最终判决直到第二年春才下放,此期间内,“弑母案”的进展一直被全国人民高度关注。
最终,因为此事件性质极度恶劣,审判决定对凶手执行死刑,缓期五年,也就是等到凶手成年以后执行,但媒体没有公布凶手成年之前会待在哪里,做什么。
后来就有人传,凶手被押入了墨城郊外的监狱里,这种说法有了普遍认可,群众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然后此事也随着时间的冲刷逐渐淡忘在了人们的脑海里。
既然此案已经有了结果,那为什么此案的凶手还会被带到我们医院的精神科来呢?
“你很疑惑,当年的凶手为什么会被带到这来吧?”
梁暮点了点头。
张珂没有马上说下去,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了两支,一支给了自己,一支递给梁暮。梁暮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
张珂把手上的一支塞回盒里,点燃了自己的,这才又缓缓说道:
“听到警察刚来的时候,我也很疑惑,特别是见到当年的那个孩子,我更加不解。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其实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这里。三年前,他们也来过这,包括那个孩子!你猜猜,他们当年为什么来这?”
“他们觉得那个孩子有精神疾病!”梁暮十分笃定道。
“没错。”我们的张老医师吐了口烟圈,肯定了他的回答,然后接着道:
“仔细想想,一个孩子能在杀了自己的生母后,第二天面不改色地去上学,这要有多么强大的心理啊,简直就是个疯子!当年警方怀疑那孩子有类似精神分裂的疾病,于是他们把他带到我这,让我帮他检查一下精神状况,那天我跟那个孩子谈了一个上午,后来心理科专家组的老徐又跟他谈了一个下午,结果……”
“结果你们发现那个孩子的思维很正常,对吗?”梁暮下意识地抢答。
张珂看了看梁暮,回答道:“对,那个孩子心理思维十分正常,甚至正常过头了,你也是心理学的高材生,应该知道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心理疾病,但是我和老徐没有在那个孩子身上发现一点心理问题的迹象,哪怕是一点点,你能想象吗,这是我们从来没遇见过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的确,有些可怕了。”
梁暮细心地注意到,老专家在说这番话时,拿烟的手,在抖。
心理学高材生的他十分理解张珂的失态
“张老师,张老师?”梁暮呼唤了两声出神的老专家。
“啊,抱歉,出神了。”
梁暮微微笑道:“不要紧,不过您还没告诉我那孩子再次来这的原因呢?”
张珂听后,缓了缓,继续道:
“当年,那帮警察不怎么相信我们的判断,又去了其他医院做检查,结果当然和我们之前得出的一样,这也再由不得警方不信了。后来,就如大家传的一样,那个孩子被带进了和我们医院同建在郊区的墨城监狱。”
说到这,张珂捏掉了还剩一半的香烟,为自己倒了口水喝。
“按理说,到了那里,一切也都该结束了,可是昨天晚上,那个孩子又出了事,就在监狱里,他当着狱警的面,用一根筷子戳瞎了一个罪犯的眼睛。这件事吓坏了不少罪犯和狱警,警方连忙对他进行了审讯,那个孩子却什么也没说,就像他之前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什么也没说一样。”
“然后呢?”
“然后墨城监狱就派人把他送到了我这进行心理检查。”
“所以张老师你跟他谈了一晚上,直到刚才?”
“对,这一次,那个孩子什么也没说,不管是什么问题。”
“那这究竟怎么处理。”
“哎,我也在为这件事而苦恼,我刚刚把他安置到了404号病房,一切都让警方明天来处理吧。”
梁暮与张珂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这种事情落谁头上都只有无奈的份。
“对了,张老师,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呃,我一下给忘了,容我想想……”
张珂摸了摸自己灰白的头发,陷入了回忆。
“我想起来了!他的名字好像叫……段殃!”
“叫段殃吗?”
“对,不会错的。”张珂认真的点了点头。
梁暮站了起来,打开了正对自己的一扇窗,窗外,依然不见月亮。
“段殃,真是个有趣的病人呢!”
……(未完待续)
2.Doctor And Patient (中)
2.Doctor And Patient (中)
“小梁啊,我先走了。”
张珂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回家,跟平常比今天实在是太晚了。
“啊,等等!张老师,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张珂和蔼笑道。
“那个,404号病房在哪懂楼啊?”
“你小子,问这个干嘛?”
张珂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我这不是好奇当年弑母案的凶手长什么样吗?”
“这个我告诉你就好,那孩子长的清秀的很,老头子我估计他长大了比你还俏呢!”
“真的?不行,这么说我更要去见见了!”梁暮推了推眼睛,做出一副不甘心状。
以张珂这么多年的见识自然是看透了梁暮的想法。
“哎,小梁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傲气,不信邪,但老头子我还是要劝你放下你的念头!那孩子真的不简单,接触他会对你的医心产生动摇的!”
张珂的苦口婆心,梁暮没有听进耳朵里。
“张老师,既然你猜到了我的小心思,就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我知道你肯定对我还有所隐瞒,我想知道那个孩子究竟有什么能力居然能让一位医学界的老前辈感到恐惧,说到底,他就是个病人,我认为医生没有害怕病人的理由!”
梁暮的这番话说的十分的坚决。
“唉,这不一样。”
梁暮不语。
张珂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无奈叹了口气,才道:
“死脑筋,哎,老头子我说不动你,最后提醒你一句,见到他,不要后悔。”
“不后悔!”
“真的?”
“真的!”
“好吧,404号病房在7号楼4楼的最里面,你往里走就能看见。”
最终,老专家还是松了口。
“7号4楼,我记住了,谢谢张老师,放心吧,他是病人,我会有分寸的。”
“臭小子,我又不是怕你伤了他,是怕他伤了你,别忘了,他的身份是个罪犯!”
“再我眼里,他就是个还未调查出病因的病人。”
说罢,梁暮转身就去拿他的白大褂。
“现在的年轻人啊……”张珂摇摇头,跟眼前的年轻人比,自己顿时老上了不少。
“哦,对了小梁,去之前把这个带上。”
“嗯?”
梁暮刚转身,就感觉到老专家把什么东西硬塞到自己手上。
“这是……平安符?”抬起手,是一个木制的小方碑,上面刻着平安两字。
“没错,把这东西带着,夜里的医院……不太平!”说到不太平三个字的时候,张珂故意把头往梁暮耳边靠了靠,声音压低了说。
“不太平?医院晚上闹鬼?”
“臭小子,什么‘鬼不鬼’的,大晚上别动不动就提这些字眼儿!”说完,这位老专家还特意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梁暮感到好笑:
“原来张老师也迷信这些东西,之前怎么没看出来您老还有这隐藏属性呢?”
对于梁暮的的打趣,张珂很用心地解释:
“我这不叫迷信,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知道的东西多了,就会明白我的用意了,总之把这护身符带上,对你只有好处。”
张珂的态度十分得郑重,梁暮也不好多说什么,把木质方碑挂到了脖子上,用手蹭了两下,木头的材质让人感觉很舒服。
“既然你要去7号楼,我们一起下去吧。”张珂提议道。
“好啊,一起。”梁暮欣然接受。
“您老等等我,我收拾下桌子。”
“快点啊!”
“好!”
张珂走出了办公室,在门外等候,而梁暮缓缓回过了身,看着自己的桌子。
他刚才突然意识到了个问题。
《圣经》躺在了桌上不起眼的角落,旁边是烧了一半的蜡烛。
“应该,没有注意吧?”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确定。
梁暮直直地盯着它们,一种古怪的表情自他脸上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但他紧锁的眉头又让人感到其中还夹杂的一丝懊悔。
“真是个致命的错误啊!”声音压得很低,嘴角幅度增大,笑得很开心,梁暮之前温文尔雅的神情全无,气质里透着一股令人压抑的疯狂。
就如之前的忏悔,他也是散发着类似的气质。
“小梁,好了吗?”张珂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不时的往他的手表上瞄。
“好了!”张珂的催促让梁暮变回了正常,他连忙将黑皮书与蜡烛胡乱地藏进桌肚,动作顿了顿,然后又从里面抽出了什么,速度极快,只有一抹银光闪过,然后就不见了。
门外,张珂看见办公室的灯被关上了,梁暮从里走了出来。
“抱歉,张老师。”
“不要紧,我们走吧。”
“嗯。”
就这样,一老一青从办公室走到了电梯口,期间两人并未有任何对话。
一路走来,梁暮倒是注意到老专家步伐稳健,丝毫不显拘泥老态。
电梯门开了,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自从办公室出来,梁暮就不太对劲,头一直低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手还一直放在胸前,揉搓着张珂交个他的护身符。
这个小细节自然逃不出张老医师的眼,进了电梯后,梁暮揉搓护身符的当作明显加快了。
从电梯的镜面注视着梁暮,老专家开了口:
“小梁,有心事?”
“啊,没有啊,可能想着待会儿能见到‘弑母案’的凶手有些激动吧!”
张珂听着如此牵强的理由,摇了摇头。
“你不愿说,就算了。”
“对了,一定把护身符带好,不要掉了。”老专家再次提醒道。
“张老师,这个护身符,真的有用吗?”
梁暮提出疑惑。
张珂愣了愣,没有回答。
过了三秒,他才幽幽说道:
“这个事,本来不该告诉你的。”
老专家像是在自言自语,梁暮却是听的心里一颤,老专家果然还有什么东西瞒着他啊!
“你知道吗?你刚刚问我的问题,三天前,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也问过。”
张珂斜眼瞟了下梁暮,梁暮神色如常。
他不知道的是,梁暮在听到“三天前”,“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这几个关键词的时候,左手已经悄悄放到了背后,一抹银光在那只手的袖口闪动,那是一把银白色的手术刀。
“三天前,是你上班的第一天吧,小梁?”
“昂,对,第一天。”
“那你对那天领你的办公室门口的那个小伙子还有印象吗?”
瞳孔微微一缩,左手的刀抓得更紧了。
“领我到办公室的人,呃,有点记不清了。”
“嗯,意料之中,那天把你领到办公室的年轻人,叫钱江,一个医护组的小伙子,是一年多前来的,年龄也就比你大个两三岁,唉,可惜,他还这么年轻!”
“他怎么了?”说话时,梁暮向前靠了靠。
“死了!”
“死了?”
“对,死了三天了,尸体是今天早上发现的!”
“您是说,他在我刚来这没多久之后,就死了?”
“没错,至少那天我走之前他还活着。”
“您走之前?”
“对,那天我下班后遇见了他,还跟他还聊了几句,他当天上的是夜班,你知道的,医护组的夜班工作是查病房和太平间,我当时看他精神不太好,就想送他个平安符护身,结果他也和你一开始一样,谢绝了,我那时也没坚持,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张珂顿了顿,发现梁暮依旧是一脸听故事的表情,才接着说道:
“没想到,这一走,再次见到他就已经是具尸体了。他是被人用刀划断了脖子,尸体被扔进了焚化池里,结果焚化池最近刚好坏了,今天早上一个护士检查的时候找到的了还没彻底化开的尸体,估计凶手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尸体一经发现,几个医院高层迅速到场赶人,要不是我当时刚好经过那里,认出了尸体,我都不一定会知道这事。”
“那这事报警没?”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梁暮下意识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没报。”
“啊?”他表现得有些惊讶,拿刀的左手偷偷地往回收了收。
“不用惊讶,你才来多久,医院的一些潜规则你还不了解,其实像这样的事已经不是有一两次了,你想想,我们医院本来就在郊区,人流不多,如果再有这种事报出来,我们医院还怎么开?所以啊,每次我们医院出现了什么意外,一般高层都会先压下来,自己调查,等调查出个所以然来,要么私下解决问题,要么偷偷请警察解决。其实不光我们医院,许多医院都是这样,在那些高层的思想里,死一两个人远没有臭了医院的招牌来得严重!”
“那我们医院在这次事情有调查出个结果来吗?”
“没呢,不可能这么快,而且我给你保证,这次医院高层是绝对调查不到什么的。”
“啊,为什么?”这次梁暮是真的诧异了。
“这个嘛……”张珂神色复杂。
“张老师,怎么了?”
“哎,小梁啊,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有些东西呢,只有到了时候才能说,如果接下去讲,就不是你该听的东西了。”张珂如此说道,同时拍了拍梁暮的左肩膀。
这个动作让后者措手不及,他牵强地笑了笑,点点头,表示明白。
“对了,今天我跟你说的你得当什么都没听见,这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
“张老师,我明白了。”
梁暮神色严肃,但他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一锅乱麻,看着老专家和蔼的脸,眼神不再只是尊敬,还多了一丝忌讳。
‘已经怀疑我了吗?’
电梯里,一老一青静静地站着,各有所思。
……
“咦,这该死的电梯怎么还没到?”
张珂突然轻轻嘟嚷了一句。
他们在电梯里已经有不少时间了,按理说电梯早该到了,可到现在电梯大门都没动过。
抬头一看,16楼,依旧还在医生办公室的一层,电梯纹丝未动。
“唉,看我们两脑子,进来的时候都忘了摁电梯了,我说怎么感觉不大对呢!”
老专家一边摁电梯,一边笑着道。
“是啊,您不说,我也是没注意呀!”梁暮附和着。
电梯缓缓动了起来,,一切又归于平静。
当电梯降至一楼时,门开了。
张珂也再次开口,并且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梁暮心中颤动:
“你桌上的那本书是‘圣经’吧!”老专家的语气不是问词,而是感叹词。
梁暮不语,左手的刀不知不觉掏了出来。
“你们年轻人还真是挺像,都喜欢信西方那套东西。”张珂感叹了一句。
这话让梁暮吃不准了,有些不明白眼前的老专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梯门就在这时缓缓关上,两人依然在电梯里,谁也没动。
“张老师,你……见过那本书?”
“那本书,是在医院的储藏室里找到的吧?”
“您怎么知道?”梁暮缩回来刀,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惊讶。
“别忘了,我比你早来多少年,你以为那个废弃的储藏室我会不知道吗?况且……那本书还是我两个月前亲手放进去的,哎!”
“什么?这本书是您的?”
“不是我的,是我儿子的。”张珂转过了身,看着梁暮道。
“您的儿子……”
“他死了,两个月前死在这家医院里,那本书是他生前最喜欢的!”说着说着,老专家的眼睛红了不少,神情也变得十分落寞。
“抱歉,张老说,我不知道……”
“没关系,都过去了,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今天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真的从你身上看到了我儿子的影子,他当初也是想你今天这般倔强,不听我的话。”
“您的儿子,肯定很爱您吧?”
“我不知道,也许吧,那臭小子从来不知道听听我说的……算了,过去了,不提了,抱歉,有些没控制住情绪,你和我的儿子太像了,所以有些突兀。”
“张老师别这么说,真正应该道歉的是我,早点知道那本‘圣经’是您儿子的,我就不会自作主张地拿走了,您需要的话,我现在就上去拿给您。”
“不用了。”老专家摆了摆手,“我把书放在那儿就为了不再徒增悲伤,你拿走了也好,我儿子知道他的书在一个有着和他一样信仰的年轻人手里,应该会欣慰的。”
“那,我就谢谢您,还有您的儿子了。”
“好小子,加油!”
……
张珂最终打了个招呼走了,走之前,他还一再叮嘱梁暮夜里小心,说实话,梁暮对这位老专家有一定好感,但他心里还是有许多疑惑,因此,老专家的话,他也未完全相信。
今天晚上梁暮知道了很多,可能是因为张珂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儿子,所以才告诉自己这么多的吧。
但其实还有两个问题梁暮很想知道,那就是张珂的儿子是谁?他又是怎么死的?
还有,为什么张珂如此确定医院无法调查出三天前的凶杀案?
这是梁暮最关心的,也是为什么他始终对张珂抱着警惕心的原因。
不过他还没有傻到开口去问,毕竟有时候,一些答案是致命的!
如此想着,梁暮朝着七号楼走去。
……
另一边。
张珂坐在一棵老槐树下,他没有离开医院,而是选择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他默默地注视着梁暮的背影,点了支烟,自言自语道: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没耐心呢!好戏,要开始了啊!”
然后他又望了望天,之前慈祥模样全无,恶狠狠地做了几个嘴型。
如果有人会唇语,就能读出这么一句话:
‘我亲爱的儿子,你还在天上看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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