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战九州》免费试读_聆风落羽
恨
九州大陆，广袤无边，宗门无数，却只存在一个皇朝，大汉，建立于千年前，高祖腹中无经纶，却聚集了无数文士猛将，知人善用，一举开创了大汉的千年辉煌，而如今，千年的安逸消磨了皇族的雄心，外表繁华的大汉却已经不复当年盛况。
千载皇朝一朝崩，始于望空止于林。望空山，一个富有神秘色彩的山峰，迷石林，一个非天子入之必死的险地，据说高祖在此发迹，千百年来无数人飞蛾扑火般命丧于此。
如今曾经吸引了无数天下豪雄的望空山已无人问津。而就在这山脚之下，一个无忧稚子，却即将走上一条布满鲜血的道路。
“娘，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你说过等父亲回来，我们就不用再饿肚子了。”望空山脚下的村子里，一个破旧的茅草屋中孩童轻轻摇动妇人的手。
“笙儿乖，你父亲就快要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去京城住。娘给你做新衣。”妇人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六岁的孩子。
妇人名叫林汐，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不施烟粉不著环佩美丽出天然，身如弱柳迎风，似是误落凡尘的仙子，眉蹙目转，几分哀愁，几分温婉。
自从六年前王文轩赴京后，就一直独自一人带着小王笙。
“那笙儿还要糖葫芦。”“好，还要糖葫芦。”林汐轻笑着答应，伸手抚摸小王笙的头，心中却隐隐作痛“娘，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啊，我都没有见过。”“你爹啊，他满腹经纶，很有才华，是个很骄傲的人，不过在你出生不久就去闯荡了，他说宁可以后让你做个纨绔也不做穷书生。”林汐望向窗外，眼中满是回忆……
“咳咳……咳……”“娘，您没事吧，笙儿去关门”说着站起身来，跑去关上被风吹开的木门“娘没事，笙儿你记得以后要听话，”林汐担忧的看着儿子。
“笙儿会乖的，笙儿最听娘的话了。”“是是是，我们笙儿最听话了，娘给你做了新衣服，去换上看看。”
“新衣服？”王笙惊讶的看着母亲，王笙虽然小，却也知道家里十分不容易。“对，快去吧。”“太好了，我也有新衣服了。”
换了新衣的小王笙蹦蹦跳跳的走向母亲“娘，你怎么睡了，你看啊。”妇人，安详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柔和，可却无论王笙怎么叫都醒不过来了……
一缕阳光照射在王笙的脸上，王笙揉了揉眼睛，看着母亲“娘怎么还不醒啊，你不是说今天父亲就要回来了吗。”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难道父亲回来了？”王笙快步跑去开门，“笙儿啊，婶婶呢？”来的却是隔壁的姐姐。
“正在睡觉，姐姐进来坐，我去叫娘。”王笙乖巧的给来人倒水。
“娘，起床了，隔壁的姐姐来了”王笙轻轻摇动林汐的手，可林汐却毫无反应，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床上，手摸起来也冰冷刺骨……
女子见叫了这么久不见回应感觉不对，伸手轻探鼻息，却毫无气息“啊！”女子吓得大叫一声，摊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阵女子才从地上站起来，怜惜地看了眼王笙，颤巍巍的去叫人来给林汐下葬。
“姐姐，你怎么走了，是生气了吗，母亲只是太累了，您不要生气好吗。”王笙跑过去说道。
“可怜的孩子啊。”女子实在忍不住抱着王笙哭了出来。
荒冢孤坟，一个孩童静静地跪在那里，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娘，您说让我听父亲的话，可他为什么不回来看一看您，功名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您不是说他今天回来吗，他人呢？他在哪！”
一阵秋风袭来，王笙却不曾感觉到寒冷，是啊，他穿着母亲为他做的新衣服，怎么会感到冷呢，那是母亲忍着饥寒，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啊。
“从我记事起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笙儿以后就和母亲一个姓，姓林，嗯，就叫林羽笙。”孩童紧紧地攥着拳头恨恨地咬着牙。
眼泪决堤，无论如何咬牙坚持，也都无济于事，就像心中对父亲那疯狂滋生的恨意一样……
村口隐约可见走过来一个少年，看起来十分儒雅，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眼底时而闪过一缕忧伤惹人怜惜。这少年正是刚从望空山上回来的林羽笙。
光阴似箭，转瞬十年，十年来，那个曾经在墓前号啕大哭的稚子如今也长成了翩翩少年。
十年寒窗苦读，别人看来他很刻苦，很乖巧，将来一定能有一番成就。
可又有几人知道，少年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他想当着那所谓的父亲面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十六年了，你一次家都不曾回，为什么母亲去世的时候，你都不回来看一眼，为什么为了那所谓的功名你抛妻弃子十六年！！！”
一路走到刘大叔的家中，轻轻扣了扣门“叔，我送书过来了。”进到院子里对正在干活的大汉道。
“林小子来了啊，进屋喝口水吧，你家来了个人，看穿着不像咱们附近的人，是你家的什么亲戚吗？”这个赤膊大汉停下手里的活，擦了擦汗问道
林羽笙听到后心微微一颤，想到了一个在他看来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可越是如此想便越是心悸
表面不动声色“我家哪有什么亲戚，只有我一个人，我要回去去看看，就不进去了，这是我抄的千字文，给小虎识字用”说着放下书回身向家快步走去。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给人抄书来报答乡亲的养育之恩，没有人知道这些书是哪里来的，大家虽好奇，却也没有去为难一个孩子。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走到家门前，屋里传出了男子叮嘱的话语“一会见到你大娘和哥哥记得要打招呼，这么多年苦了他们了……”
本是轻松就可以迈过去的门槛，如今脚却像注了铅一样，抬不起，迈不动，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听，恨了十六年，真正要见到了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不知何时屋里的声音停住了，过了许久走出来一个男子“是笙儿回来了吗，怎么不进来啊，让爹看看，是像你母亲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你母亲呢？这是你的妹妹，叫王馨盈”
只见那男子身着一袭白衣，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令人不自觉间就会产生一股信服。
再看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白净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点朱唇恰到好处的点缀在瓷娃娃一般的脸上，怯生生地叫了句“哥哥”。
听他提起去世的母亲，林羽笙的目光渐渐变得不再犹豫，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一袭白衣，优雅高贵的男子冷冷地说了一句“跟我来。”
男子隐隐觉得不对，却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十六年不曾见过自己，一时难以接受罢了，拉着小女孩跟着走了过去。
少年领着二人来到了母亲的墓前说道“娘从十年前就一直睡在这里，她走前的一晚说你会回来，可她没等到”
王文轩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简陋却又十分干净的墓，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良久，男子伸手要去抚摸墓碑，一抹寒光闪过，男子连忙将手收回来，回头看向持剑少年，瞳孔微微一缩。
刚才那一剑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力道角度都恰到好处若自己不收回手，那结果自己必定会失去这只手，就算少年被人射杀也一定会在那之前砍去这只手。
而最令人惊讶的确实这份收发自如的控制力，在全力攻过来的一瞬还可以护住墓碑。如此控制力竟出自一个少年之手，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母亲的墓你不配碰。”少年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本应该称作父亲的人。
而男子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十六年不曾相见的儿子，本是父子重逢，却注定了不会出现温馨的场景。
兄弟
“你们走吧，母亲不会想要看到你带着一个孩子回来的。”少年将软剑缠回腰间，伸手指向出村的方向“这里没有你想见的人，更没有想见你的人。”
男子站在那里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领着小女孩缓缓的向归来时的路走去，背影显得有些萧索，倒是小女孩时不时回一下头，像是要记住这个不太愿意笑的少年。
到来时，意气风发，满心欢喜；离去时，黯然神伤，一身萧索……
“母亲，我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孺慕，伸手拔掉隐隐要长出的杂草。
“小羽，我就说你一定会带他来墓地的，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快快快，你输了，给我奏一曲将军令。”
这时树上传来一阵轻佻的笑声，只见一名少年斜坐在树上，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中透着一抹俊俏，嘴角含着一丝坏笑，让人难生厌烦。
少年名叫宁天，不知父母是谁，从记事起就一直和师傅鬼道人住在山上的石林中。
十年前林羽笙的哭声引来了狼群，被鬼道人救回山上，自此宁天终于有了一个同龄的玩伴，林羽笙也多一个面对他“冰冷的气场”也依旧可以嬉皮笑脸的“兄弟”。
“首先，我从未同意你如此叫我，其次，我不曾和你打赌。最后……算了，懒得说。”
林羽笙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青衣，在别人看来放荡不羁，在他眼中却是嬉皮笑脸的少年，平静地说道。
“你帅你有理总行了吧，快走吧，师傅说今天有重要的事，让我早些叫你过去。”
宁天不由分说拉起林羽笙就向山上跑去，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嘀咕了一句“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林羽笙瞥了一眼宁天，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一笑道“如果你比我先到石林，我就奏一曲将军令给你听，如果你输了，以后就要叫我师兄。”说罢甩开被抓住的手，猛的提速绝尘而去。
“好…呃…喂，你耍赖！！！”少年气愤的大喊，俊俏的脸上惊喜还不曾褪去就布满了气愤，却也不甘示弱的追了上去。
茂密的林中破空声不绝于耳，两个少年频频提速打破极限，像是后面有人追杀一般，又有几人知道，两人如此拼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赌局，一个无伤大雅的赌约。
鬼道人站在石雕上，看着两名笑声不断的少年。嘴角泛起一缕笑意，曾几何时自己也如这两名少年一样，可以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发疯，当初和自己恣意妄为的人是谁了……
“师傅”“老头”两个声音打乱了思绪，鬼道人看着眼前两个气喘吁吁的少年，摇了摇头“去，休息一下吧，把气喘匀。”
“是，师傅。”“知道啦。”两人走向一边，林羽笙向愁眉苦脸的宁天投去了一个“你输了”的眼神，害得本就不爽的宁天更是不快。
鬼道人看着搞怪的两个人，轻轻一笑道“看来你们并不累，那就开始吧，笙儿今天正好是你入门的第十年，能否出师就看你造化了。”
“老头，小羽才跑了那么远，你就要考核，是不是太不要脸了点啊。”一听鬼道人的话，宁天不愿意了，上前护着林羽笙。
鬼道人眼睛一瞪“别光说笙儿，你也跑不了，你们两个人一起，谁也跑不了。”
见两人要吵起来，林羽笙熟练地走到两人中间，如玉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宁天，你少说两句，忘了上次你被师傅扔到那只狗熊的洞里的事了？”
转过身恭敬的行了一礼“师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计较，您也知道我自从那次偷您酒被您罚了以后，他这里有问题了。”说着抬手指了指脑袋。
走到道道人身边，拿出在村长家拿的酒“师傅，你看笙儿这么乖，就让笙儿多休息一会，怎么样。”
道人拿过酒，狠狠地喝了一口，“嗯~~天儿啊，你看看你师兄，多乖，再看看你自己。”宁天脸上写满了气愤，没想到道人竟然这么不厚道。
“好了，开始吧，考核很简单，你们两人对决，一人生，一人死，生者下山扬名天下，死者，呵死者……当然，如果你们不忍杀死对方，那么我会杀掉你们。”道人脸上难得的严肃，眼中几分迷茫，几分追忆。
“我知道你们很难抉择，但这是生死门的规矩，一生一死，一入我门，生死无悔……”说罢，甩袖而去，他知道两个少年需要时间，就像当初的他们一样。
两个少年对立站着，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微风吹过，本是怡人微风，如今却是刺骨的寒。
终于一人动了，林羽笙拔出腰间的软剑“出手吧，宁天，犹豫不是你我的性格。你若败了，我会在你墓前抚上一曲将军令，祝你阴间称皇。”
“是啊，正如我一样，你也有你一定要出师的理由，放手一搏吧，若你战败我会替你向你父亲问出那句话的。”看着林羽笙那冰冷的脸庞，宁天亦是拔出长剑。
风停，叶落，剑出，同样的剑法，同样的果决，同样的狠辣……剑锋交错，一沾即分，剑上鲜血滴落。
宁天轻轻抚摸身上的伤口“怎么说也是十年的朋友，真下得去手啊。”“你不也一样”林羽笙看着腰间的血痕。
“杀！”两人又一次同时出剑，不过这一次却非同样的剑招，软剑直取咽喉，长剑点向眉心。眼看就要两败俱亡，宁天变招去挡软剑，林羽笙见宁天要挡，改刺为拍，宁天剑招已尽，只得硬受此剑，随后一脚踢出。
林羽笙得势不饶人，趁势猛攻，一招失手宁天虽知久守毕失，却也只能伺机而动。
百招后，林羽笙疲势显现，宁天抓住机会，挣脱了林羽笙的攻击范围，得以喘息。
两人冷冷地互相看着，相互寻找着破绽，突然，宁天动了，身随剑出，依旧是点向眉心。
林羽笙不甘示弱，对宁天的一剑不管不顾，斩向宁天脖颈。
就在两人不管不顾即将同归于尽的时候，两把剑停住了，长剑抵住了眉心，软剑也吻上了脖颈。可两把剑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停住了。
“靠，你怎么不动手！”两人同时怒吼，可眼中却满是笑意与担忧。
鬼道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两个少年的旁边，静静地看着两人保持着相互残杀的姿势却做着保护对方的事情。
“师傅，弟子的命是师傅救的，弟子愿意还给师傅。”林羽笙跪在道人身前，道人知道，他在求他放了宁天。
“老头，你只要告诉我，我的父母究竟是谁，宁天死而无憾。”宁天也跪了下来，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对他下跪，他同样知道，宁天这一跪是求他饶过林羽笙。
道人笑了“若是师傅他老人家在这里，一定会杀了你们吧。”过了许久，道人说道“你们下山吧，刚刚若是你们自相残杀，我一定杀你们，哪怕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亦要追到。”
少年惊讶的望向道人，不明白道人为什么如此，可道人却挥了挥手离去了。
林羽笙和宁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宁天大笑道“小羽，你终究还是认我这个兄弟。”
林羽笙看着眼前这个毫无正形的人一脸无奈，心想自己刚才就应该让他受点伤，老实的躺上几个月，自己也乐得清静“叫师兄，那个赌你输了。”宁天满脸的笑意直接定住。
林羽笙也不逼他，径自向山下走去，一路无话，在家取回琴，来到母亲的墓前，轻轻地奏响了平沙落雁，当初学这首曲，足足练习了一个月，八指尽破。
宁天静静地看着林羽笙弹奏，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是最安静的。“娘，我要走了，要出去看看这天下究竟有什么迷人之处，让那个负心人十六年不曾归家。”一曲终了，林羽笙对着墓碑轻轻说道，说罢起身向远处走去。
“喂，等等我啊，走也不叫我一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宁天赶紧跟上。
“宁天，你看这天下如何？”“很好啊，当然了，如果让我做皇帝就更好了。”宁天满眼的向往。“好，我给你一世繁华，万世不朽之皇朝。”林羽笙坚定的说道。“哈哈，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你我在那金銮殿上再饮上一杯。”宁天大笑着
残阳如血，两个少年就在这破旧的村庄，在这孤坟旁立下了一生的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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