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强天路》： 18号基地

第一章 18号基地

“二零二四年地球环境发生巨变，各种自然灾害频发。休眠数百年的火山突然喷发，冰川融化，大陆架塌陷。动植物开始大范围死亡，居住于大型城市的人开始不明死亡，人类数量骤减。各政府以及财团于偏僻之地建立生存基地，抵抗灾难，分控人数以求生存，这一年也被称为基地元年……”

放下手中珍贵的书本，关掉床头的座灯，春生脑子里又开始幻想着基地元年之前的世界模样。据说原来的世界有无尽的海洋，蓝天白云，新鲜的空气，还有数不清的各种美食以及多彩的生活。如果生活在那个时代该多好啊。

基地106年，地下世界孤儿院的骄傲在最美的幻想中陷入梦乡，嘴角犹自挂着幸福的微笑。

第二日，一大早就起来的春生收拾妥当离开了自己的小屋，屋子不大却干净整洁。能够在地下世界较为安全的区域有一间自己的小屋春生感到很满足，当然，如果能在上层世界有一间屋子那就更完美了。

春生内心有着小小的野望，按照目前的工作，再干十年应该能有机会获得在上层世界居住的权利吧，就这还是特殊机构才有的福利，给一般工作的人这样的美事就不用想了。想到自己的工作，春生内心不无欣喜骄傲又感到庆幸。

春生是一名清洁工，这样的工作放到基地元年以前可能是被很多人看不起的工作，但是在这座基地里能以地下世界“无面”的身份取得一个上层世界特别还是研究室清洁工的岗位足够羡慕死成片的人，包括一些拥有“脸皮”的人。要不是面试那天自己随手捡起了地面一张废纸扔到了纸张垃圾桶里的举动被研究室负责人看到，这份美差哪里能够轮到自己这样的“无面人”。

自从人类进入基地元年开始，因为建筑材料有限，基地只能不断向地下拓展，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地面和地下两个世界，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了两个等级的世界。上层世界是天堂，下层世界是地狱，这是两个世界的人对另外一个世界的直观的看法。

因为生存需要，一些技术得到突破性发展，生物能，超级食物，凝固土等。特别是“脸皮”的发明。“脸皮”的学名是“技能存储型面具。”顾名思义：人佩戴技能型面具之后会得到面具蕴含的技能，因为佩戴之后脸上会形成一层活性生物膜，犹如敷上了一张脸皮，所以人们更愿意称呼其为“脸皮。”一张“脸皮”只能被一个人佩戴，但一个人可以拥有多张“脸皮，”因为一人多用经常导致精神错乱甚至死亡，所以很少有人这样做。成年之后人们以获得一个脸皮为荣，得到脸皮意味着可以生活得更好，而没有获得脸皮的人被称为“无面”，只能从事一些低等工作。春生就是一位无面人，孤儿院出来的他没有多少受教育的机会，更别提通过层层筛选获得脸皮。

出了小屋，春生不由得眯起眼睛，等适应了外界的光线忍不住用余光瞅瞅半空中高悬的人造太阳，这东西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造的，反正跟一个大灯泡没什么两样，虽然地下世界离不开它，但一天十八个小时准时准点明晃晃的挂在那里还是惹人生厌，据说基地元年之前朝霞晚暮，美得令人陶醉，哪像这样就是一个巨大的灯泡模样毫无美感。

今天是每个月固定的休息日，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时间，但这是只有上层世界工作才有的待遇。每个月休息的日子他都要回自己长大的孤儿院给那里的孩子讲各种故事，当然，最重要的是回去看望抚养自己长大的刘奶奶。

整个地下世界如同一棵放大无数倍的巨树，因为凝固土的发明而不必担心坍塌。树顶上空悬挂着人造太阳，围绕着树干是一层层无数形状不一的建筑，延展的树枝是一条条道路，树叶处是地下世界较为安全的民居，也算是地下世界的上等人家。春生的小屋就在这样的位置，每日里坐到小屋窗户下翻看搜罗到的珍贵书籍是春生最为享受的时刻，趁脑子里跑马的时候抬头看看外面的世界总会心生很多感慨，感慨里也透着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骄傲。

抬手看了看手腕的不锈钢机械表，这是春生身上唯一的奢侈品，据孤儿院的刘奶奶说这是在他襁褓里发现的，是家传。这块表是基地元年前的物件儿，也是他对只存在于概念上的父母的唯一念想。地下世界混乱，这块表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歹意，他也是在成年之后有了体面的工作才开始佩戴，只是这表总是与基地的时间不符，好在推算一下还是能得出正确时间。

路口处春生眼睛盯着手腕处的表，身体却习惯性的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辆微动力车快速通过，隐约可见上面印着“分装垃圾清运”的字样。春生对这一幕再熟悉不过。基地对垃圾有着严格的区分，每天都会有这样的微动力垃圾清运车自动清理各个垃圾站的垃圾，时间固定，线路同样固定，据说完全受上层世界的中央电脑控制。没人敢破坏，听说最近一例破坏垃圾清运车的人被管理者处罚分拣一辈子垃圾，这是被死亡还可怕的惩罚。孤儿院的日子并不好过，小时候的自己没少靠捡拾垃圾赚取微薄的收入来补贴孤儿院的用度，同时也努力学习更多知识，也如此，自己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无面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兜兜转转，一层层向下走去，空间越来越大，路面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奇装异服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浪荡子也越来越多。虽然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春生还是感到不适应，心里有些紧张。环境能够改变人，哪怕只是在较为安全的区域居住了短短的两三年，春生已经认为自己比这些人高了一个阶层。这样的环境又让春生开始羡慕那座通向上层世界的快速升降梯，可惜也只有上班的时候才能使用工作卡乘坐一下下等仓，至于平时，下层世界的人根本没有乘坐的权利。

上层世界的人显然不存在这种忧虑，研究室一间办公室，透过穹顶的阳光又穿过高大的窗户铺满了整个房间，亮堂温暖。这样的房间下层世界里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得见。

办公室陈设简单，一张朝阳的办工桌后一位白衣白发的老头整个身体慵懒的陷入座椅内，手里握着一杯红色的香茶。沐浴着阳光，不时喝一口香茶，布满皱纹的脸上有幸福还有掩饰不住的自嘲。

“老了老了才发现自己一辈子的坚持不过是受人愚弄欺骗的笑话。外面的世界该是如何精彩啊，外面的太阳该是多么温暖啊，呵呵……”说完话，老头目光望向窗外，眼中渐渐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期望和坚决。

第二章 孤儿院

从基地元年开始，孤儿院便已经存在，后来随着地下世界的拓展，这种福利性机构只得搬离地面世界将有限的土地资源让给其他产出型机构。地下世界越来越深，孤儿院也就离地面越来越远，得到的物资补给也越来越少，如今更是被完全抛弃，地面世界成了很多孤儿眼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一如基地元年之前的世界。说来也怪，有补给的时候孤儿院举步维艰，没有补给后却安安稳稳传承至今。在这满是黑暗的地下世界如同另一个人造太阳，于无数人心中散着光芒。

孤儿院位于地下世界著名的混乱区，要不是熟悉的人，谁会知道在这种各种乱象频发的区域竟然有一家孤儿院守护者纯净的灵魂不断成长。没人愿意在孤儿院附近生事，就连混乱区最凶狠的刘三刀也会时不时送一些物资给孤儿院，因为他就是从孤儿院走出的，虽然没有在孤儿院成长，但是孤儿院对他来说是一种家的存在，为此，还是小孩的他曾砍死过一个敢在那里闹事的家伙。

春生的脚后跟还在孤儿院门口没有收回，不大的院内突然唧唧喳喳冲出一堆小孩，男的女的像脱缰的小马瞬间将他淹没。

“春生哥哥，春生哥哥，能再帮我做一个小飞机吗？上次的那个不小心飞出去了。”

“春生哥哥，四十大盗是不是把阿里巴巴家抢劫了？上次的故事你还没有说完。”

“春生哥哥，囡囡想要一个像绿萍那样的布娃娃，你能再做一个吗？”

……

春生哈哈笑着这个小脸上捏一下，那个头上揉一下就这样被拥簇着进了房间。房间是一间七十平米左右的活动室，摆放着各种活动工具，其中大部分还是春生自己亲手制作的。

刘奶奶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吵闹，这样的声音她总是没有听够的时候，对老人家来说这就是世间最美的声音。笑呵呵的见被一群小可爱围着的春生进了房间，接受了春生的问候和递过来的兑换券，老人家伸手摸了摸春生的脸，犹如一对隔月相见的祖孙。事实上，刘奶奶也确实将春生视如己出，或许出于一种奇妙的缘分，或许因为春生有着对知识不同寻常的渴望，就这一点就区别于其他孩子，刘奶奶也乐意省吃俭用的给他租借或者购买学习书籍。春生也不负她的期望，有了一份旁人羡慕的工作，每个月更是将自己一大半的物资兑换券交给她。还总是乘着休息的时候来孤儿院给这些孩子教授一些有用的知识。

刘奶奶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是春生很早就明白的事实。刘奶奶的言谈举止很明显是只有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具备的，衣着破旧却干净整洁，雪白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自己爱干净这一点就随她老人家，启蒙的故事都出自她老人家嘴里。自己小的时候刘奶奶就是一头白发，他一口一个奶奶叫的蜜甜，如今白发依旧，面容却苍老了许多。他才明白，二十年前的刘奶奶还年轻的很，却不知为何白了头。

哄散了身边叽喳的小朋友，春生坐到刘奶奶下手边，抚摸着老人家略有冰凉的双手埋怨道：“洗衣服的事情就交给娅姐去做，您现在怎么受得了那种冰凉的地下水，再不成也可以让娅姐取些水烧热了洗啊，或者干脆您到外面找一个帮工。”

老人家拍拍春生的手呵呵说道：“知道你孝顺。你娅姐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老太婆我也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烧水，请人哪一个不得用兑换券，老太婆我还打算给你留点家底成家用。”

听老人家提起成家，春生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老人家拍了一下春生脑袋没好气的说道：“每次说到这个你就摇头，虽然规定二十六才能结婚，可是现在谁还遵守它，奶奶还想抱重孙呢。”

“听说工作待遇会连年提高，您啊不要总是节省兑换券，想要抱重孙没有一副好身板儿可是不行，孙儿还指望您带小重孙呢。”

春生的话说的甜蜜俏皮，刘奶奶呵呵笑道：“行，行，就听你的，明天就让你娅姐去找帮工，老太婆将身体样的好好的等着抱重孙，呵呵。”

祖孙二人相视一笑，不大的活动室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活动室的侧门缓缓推开，似乎不忍打破这种幸福时刻。一位布衣简装梳着短发三十出头的女子端着洗好的衣服走了进来。虽然地下世界挂着一个个明晃晃的人造太阳，但地下世界的人还是肤色泛白，这样的白色放到女子身上反而显得更加美艳动人，女子不是女神级面容，雅致的五官却十分耐看。

“娅姐。”春生对着进来的女子叫道，并且起身接过她手里端着的衣服。

娅姐看着面前的春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双大眼弯成了月牙，似乎在说你来了。

娅姐不会说话，却一点都不妨碍春生与她交流。因为一场大病原本健康活泼的娅姐再说不出话来，老奶奶对娅姐的来历一直都是讳莫如深。春生有记忆以来就知道沉默的娅姐一直在孤儿院，夜里经常仰望着“天空”眼里却是说不尽的厌恶。后来，孤儿院里孩子的童真似乎感染了娅姐，人又开朗了起来，像一个大姐一样照顾着孩子，娅姐这个称呼也就留了下来。

春生端着衣服出了活动室，娅姐也跟着。春生边晾衣服边说话给娅姐听。

“今天看书才知道，据说基地元年之前的中国有一种衣服叫旗袍，书上面竟然有大致图样，待会儿给姐姐画下来，姐姐可以试着做一做。”

“这件衣服是姐姐做的吧，”春生抖着一件小衣服，“看上面的花朵就知道是姐姐的手笔，别人没这本事，就是上层……”

说到一半春生急忙停了下来，娅姐不愿意听上层世界的事情，自己一时嘴快差点说了出去，连忙转化话题。

“对了，这次过来可是给姐姐带了礼物哦，嘿嘿……”

无论春生说什么娅姐都是满脸笑容，春生提到上层世界的时候眼中异样一闪而过，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孤儿院二十多年的时间早已改变了太多。春生是那批小孩里最聪明的，也是自己最喜欢的，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就亲如姐弟。

晾完衣服回到活动室内，特意让娅姐闭上双眼，春生自己则神神秘秘从背包里取出一个30厘米长的长方形的东西，手持着放到娅姐面前。一旁的刘奶奶已经是满脸笑容，看着春生耍宝。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娅姐睁开双眼，看清楚眼前的东西，双手捂着嘴，眼睛似乎尖叫出声，接着又急忙低下头抹着眼睛里抑制不住的泪水。

“早就看姐姐那个小镜子不合适了，碎的一片片的连姐姐十分之一的美貌都照不出，前段时间下班回家看到有人急着出售，就给姐姐拿了过来，姐姐喜欢就好。”

娅姐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红彤彤的，接过镜子，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骄傲，欢喜着拥抱一下春生去了自己的屋子，脚步轻快，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看着高兴而去的娅姐，春生心里也满脸高兴，听说基地元年之前有手语的存在，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搜寻到，找到的话就可以更好地和娅姐交流了。

“讲故事喽……”

春生一嗓子喊出，期待已久的小朋友哗啦一下围了过来，坐到自己的小凳子上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充满了好奇与渴望。

“话说啊，四十大盗在阿里巴巴家门口做了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