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臣》免费试读_仕瞰
赶考
“相儿,此去务必小心,你不用替为娘的担心,有你叔父和乡亲们照看我,你就尽管放心吧”。“娘,恕儿不孝,不能在您跟前伺候您了”。“相儿,大丈夫应有报国之志,怎可沉溺在私情上呢,自古皆是忠孝两难全,放心去吧,为娘还等着你得中回来,长长咱们陈家的脸面呢,走吧”。
“孩儿谨遵教诲”。陈相噗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好了好了”。陈母扶起陈相,“走吧”。陈相依依不舍的看着陈母,忍着泪,一转身就朝村口走去。“我一定要取得功名,一定”。陈相暗自下决心。走过最后一间草屋,陈相扭头再看了一眼,这熟悉的小村子,含泪转身往北走。
来到一个岔口,一路是偏西北向的,一路是偏东北向的,正犹豫该走哪一边时,听闻得身后有异样,陈相谨慎地转过身去,只见一只大黑熊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探出头来,大黑熊看见了陈相,陈相也看见了它,此时二目相对,大黑熊发出隆隆的吼声,陈相小心地细步慢走,大黑熊见状,张牙舞爪地冲过来,陈相顾不得选哪一边了,一心向前跑,跑着跑着,就没再听到大黑熊的动静了。
陈相暗自欢喜,“祖宗庇佑”。回过神来,看见前方有一户人家,便走了上去,大门紧闭,似无人在家,便寻思站在木窗前往里瞧瞧,倏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是谁,你在这干什么?”。陈相转身一看,一个猎户正拿着矛叉对着自己,只要再近一步就可以扎进身体里,顿时就血溅当场,不由分说,局势十分紧张。“我在问你话呢,没听见呀,还是你耳朵有毛病”。陈相解释道:“小生今日上京赴试,行至那路口时,正思量该走哪一道时,怎知偶遇一黑熊正在寻食,恐生加害,晚生只得速速逃生去了,慌乱之下便到了此处,见那黑熊没得跟来,心才方安稳些,又见得这户人家,便寻思问个道”。
“原来如此,那黑熊已被我射杀了,你瞧”。猎户卸下身上的黑熊皮一把扔在地上。“真壮士也”。“谬赞谬赞”。“敢问壮士,此处离大道尚有多远”。“也不远,往东走一日路程便是”。“那我即刻启程,免得误了考期”。“现今天色渐晚,莫不如明日再启程,那道时有强盗劫掠过往行人,客商,要是丢了些许钱财还尚好,只怕是连性命也要夺了去,如不嫌弃,可在我这偏陋之所暂容一晚”。
“多谢好意,只是多加叨扰恐有不便,且考期渐近,路途遥远,仍需不少时日方可到京”。“既如此,我也不便留你了,你自便,我还要进林中寻个野兔野猪食去”。说完猎户就进了林里,“真壮士”。陈相边说边向东面跑去。
“嗨---嗨---”。陈相坐在一块岩石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一会后,起身接着走,走着走着,一种欲望不断地敲击着陈相咽喉,“水---水---”,四下张望皆不见水之踪迹,只好忍着饥渴继续走。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茶摊出现在陈相的面前,这下可高兴坏了,陈相连忙过去坐下,“小二,来碗茶”。“好咧”。“客官,你要的茶”。小二把茶放在陈相面前。“咕隆--咕隆”陈相一饮而尽,“小二再来一碗”。“好咧”。小二又把茶拿到陈相跟前。陈相一下子就喝完了。
“小二,这里州城还有多远”。“不远了,再走五十里地就到了”。“好,小二结账”。“客官,你这是两碗茶,五文钱”。“给”。陈相从袖内拿出五文钱递给小二。“好咧,客官您慢走”。
陈相起身走去。
过了一会,来到了抚州府。人来人往,有推着车赶集的,担着担子做买卖的,高声吆喝叫卖的。陈相刚来到城门口,便被拦着了,“且住,你好生面口啊,从哪来,来抚州府做什么?”。“晚生是上京赴试的书生,行至此,见天色已晚,便寻思进城投宿一晚”。“想进城就要交钱,没钱就不能进城”。“我实在没什钱银,望能通融通融”。“没钱?没钱怎么住宿,你分明是耍我,乖乖交钱就放你进去,不然滚一边去”。陈相无奈只得从袖内取出一两白银,刚拿出来,就被抢了过去,“进去吧”。陈相走了进去。
“所剩银两不多了,这还没出江西便已失了一两,真要到京师只怕要百两白银,噢不,可能更多”。“哎呀~”陈相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忍着饥饿走过几个路口,进了一家面馆要了一碗阳春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在与店小二的交谈中得知城西有一间荒废已久的城隍庙,时有乞丐在那里安身,正因此愈发没人留意它现今之情况,或早已却了它存在之事实,“正是好去处”陈相向着城隍庙走去。
良久。
“已经残破至此,也好,这样也就无人发觉我在这,省了不少麻烦事”。陈相看着破旧不堪的城隍庙说。陈相一手推开木门,吹起了一阵灰尘,地上残瓦破砾,荒草从地砖上长出,有一个用干草堆成的窝,可以看出人的身影,中间神位上的城隍爷也只剩下半张脸。陈相感慨一下,来到庙后,看着明亮的月光,此时只身一人在此,家中老娘亦如是,不觉凄凉万分,想到此,更加坚定了陈相考取功名之决心。
夜渐深,陈相愈发觉得凄惨,一时竟不能抒怀,哭了起来。忽然,一只乌鸦飞过头顶,一下子惊着了陈相,陈相看着乌鸦盘旋几番后就飞走了,更加伤感,“连你也要弃我而去”。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凄清,孤单,让人不禁伤感,愈发悲伤,“我一定要取得功名,古人常说,修身,立德,治天下,方不负圣人教诲,而现今我却在恣意抒怀,实在是太对不起圣人和母亲的教诲了,罢了,还是早早睡去吧”。
少顷。
庙外的草丛里传来悦耳的虫鸣声,增添了几分生气,原本凄清的城隍庙顿时觉得没这么荒芜,还有了一些气息。少间,陈相好不容易有了倦意,却被这烦人的声响闹得心烦意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许久后方才睡着。
这时断时续,时大时小的虫鸣声,恰合了陈相的呼噜声,仿佛是在合奏一曲动听的曲子。
这时,陈相睡得很沉。
乞丐
忽然间,陈相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直楞楞地看着他,猛的睁开眼,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满面污垢的人正盯着他。
“嗬,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陈相大声喊道。“我?,我是我自己啊,你这人还真奇怪,睡了我的床,还敢这么理直气壮问我是谁,放心,你又不是美人,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倒是要问问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在我家,还睡在我的床上?”。乞丐说。“这是你的家?”。“这当然是我的家了,难不成还是你的家吗?”。“此处如此残旧,我实在是想不到你会在居住,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谅解。“你这人还算客气,好了,我也不再追究了,看你言语倒是像个书生,文绉绉的”。“兄台好眼力,小弟此番正要上京赴试,路过贵地,奈何囊中羞涩,正不知如何安身,偶听闻得这抚州府西面有座城隍庙,想来也是无人的,因此就在这住下了”。
“哦,原来如此,罢了罢了,既然你我能在此处相遇,这便是缘分,怎能计较这些呢,你且睡下,我再做一个也就是了”。“不敢,不敢,这本是兄台所做,理应归你,我怎好强占呢”。“让你睡你就睡吧,多说些什么,像你这般的书生,只怕是到天明也弄不好”。“惭愧惭愧”。不一会儿,乞丐就做好了一个新的草堆。“嗯,还挺舒服的,比你那个还要好,省得老扎我的背”。
“有愧有愧”。“无需这般,你尽可安心睡下,今日你我相见,即是我之历练,对我甚益处呢,我还要多谢你呢”。“兄台过誉,小生既无断江塞海之银,又无深厚之阅历,怎有益处与兄台,且不妨兄台即便是好了”。“这世上之生灵,尽皆是机缘,只是各有造化,往返如是,不得解脱”。“兄台意境深远,发人沉思,真乃至理也,今日得以相见,果真是小生之福分啊”。“偶有心得体会,说不上是高深莫测之道理”。“兄台过谦了”。
随后,陈相与之交谈甚欢,“果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得有兄台加以教诲,实为晚生之幸也”。“你乃饱读诗书之人,学识造诣皆在我之上,我怎么能做得了你的老师呢”。“话不能这么说,这世上的诗书人人皆可读之,但却并非人人都能作得一首好诗,兄台虽非谙熟文墨,但却有他人未有之境界,且圣人亦常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如今你我二人,算上他(陈相指了指那城隍爷的神像说)便是第三人,如何不是三人行,如此一来,兄台足以作得晚生的老师了”。
“你太过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让人嗤之以鼻的臭乞丐,连人都算不上,更不要说什么当你的老师了”。“哎,兄台过谦了,敢问兄台是何处人氏,怎么会沦落至此”。“我乃荆襄人士,只因看破红尘,遂效仿道济和尚四处为家,逍遥自在快活得很啊,这不,七日前才到的这抚州府,在这旧庙中栖身”。
“噢,想必兄台已是遁入化境,才会有此决心”。“哪有什么化境之说,我少时便想有了出家的念想,只是直到现今方能如愿”。“哦,看兄台这般年纪,应有妻儿了吧,如何能忍心弃之不顾,独自行乐呢”。“我也不曾想要取什么妻房,遭那罪做什么,倒不如独自一人逍遥自得,更快活不是”。“我听兄台言语,似读过书,难道连功名也弃了?”。
“我从前也似你这般醉心于功名,日夜思念金榜题名,光前裕后,后来不知怎么的,我竟大病一场,口不能言,手不能举,宛如个活死人一般动弹不得,后幸得一郎中妙手回春将我治好这才得这般四海乐游,有此一难我才真正懂得了功名利禄只是过眼云烟,唯有自身性命才是真实存在的,你也趁早醒悟吧,离了这污浊的尘世,似我一般脱离苦海,更为有趣”。
“兄台,真乃上天庇佑之人啊,只是我……怕没这么容易全身而退”。“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人各有志也是对的,只望你尽忠为国,体恤民生之艰难,广施仁政,造福乡里”。“这是自然,此乃吾之誓愿,吾安能背弃之”。“果真能如此就是苍生之福,望你时刻谨记此言”。“当得如此”。
陈相与乞丐相谈甚欢。
很久后。
“咯咯咯~”。
“哎呀,没料想竟到这时候了,都是我不好,弄得你没得歇息,快,你快睡会,眯一会也好”。“事已至此不睡也罢,且没了个倦意,纵使躺下也睡不着,倒不如再向兄台讨教讨教更有益处”。“须知学海无边无际,世间书怎能读得尽呢,当选其一二每每吟诵,字字参详,或可领悟其中之奥妙,如是这般,必有大成”。“所言极是,晚生自当记下了”。“知思辨行方能至大道”。“多谢教诲,哟,这天色变幻得如此迅速,真叫人措手不及,如此晚生也该启程了,蒙先生开悟,晚生受益良多,先生之教诲,晚生自当时刻谨记不敢忘却,但望他日能再次聆听先生谆谆教诲,盼之,候之,敬之,晚生敬谢先生,晚生告辞”。陈相拜别乞丐。“姑且之”。乞丐受了陈相一拜后说。“身在缘中且不知,犹笑他人入空门”。
陈相出了城隍庙,往北走。来到街上,此时小贩正从小巷里出来,一个个人影呼啸而过,不一会儿,路的两旁就都是各色各样的摊子,有卖菜的,卖碗的,卖小玩意的,卖字画的等等。街上一会儿后尽是吆喝声,原本冷清的街道,一下子热闹起来。
陈相正走着,一阵细碎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出现在身后而且越来越近,陈相扭头看去,只见硕大的马头正在面前,“噗”一下子撞倒了陈相,那骑马的人看了一眼陈相后就走了,附近的小贩扶起陈相,询问伤情。“你没事吧?,就算有事也要说没事”。“我无甚大碍,只是那人如此刁横,不治上他一治,我难咽这口气”。“治他?,算了吧,那人是老爷的亲戚,平日里仗着老爷的威风经常欺压我们,这瘟神躲都躲不急,还说要治他,你不要命了”。
“那老爷平日也由得他?,不管管?”。“不然怎么叫作亲戚”。“那你们怎么不向上官揭发这狗官,至少让他罢官丟职,你们好过上太平日子”。“你说大话了吧,我们是什么,一介百姓,怎敢告官,还说要揭发,只怕是还没出了这城,咱们的小命就没了,那谁敢说去啊,不要命了”。“是啊,是啊”。陈相默不作声。小贩们一会了后便散了,各回各处继续吆喝着。
“苍天保佑,保佑我除去此恶贼,还一方太平”。陈相暗自说道。陈相出了城向北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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