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异鬼神录：千夜传》：序章：旗忆鬼神
序章：旗忆鬼神
“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惊奇，日后必将成为大器。你来看看，我这里有本好书，名为《旗忆鬼神录：千夜传》，看了之后……喂！别急着走啊！”
热闹的大街，被冷落的人。
“呼……怎么我会沦落到卖书这么凄惨的田地呢？……好歹我也是个神……”
耷拉下肩膀，这个衣着邋遢，头发胡乱盖住脸的老头这么说道。说实话，这种打扮的传道疯子在这个时代还能存活还真挺不容易的，行人不时投给他以可怜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人理会他。
老头从破布袖子里取出一本牛皮书，古老而斑驳的文字充斥其间，但从封面上看似乎并没有受到岁月的摧残。
他无力地叹息一声，“诶哟，这本《旗忆鬼神录》看来是卖不出去了……难道我的推销方式不对？”
“不是你的推销方式不对，而是你这些胡编乱造的神话故事在这个时代早就已经被淘汰了啊。”
老头寻声而去，一个西装打扮的年轻人出现在他眼前，一头棕发披在脑后，刘海遮住了他的左眼。
“你个小鬼懂什么呢，我这是正经地传输历史！”
“那么——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纪元了吗？”
“哈?”
就在老头急于辩解时，年轻人突然插上一句话，令他有点措手不及。
“24世纪了哦。”
老头浑身一震，失声叫到：“24世纪?！怎么，遭了，不知不觉已经这个年头了吗？”最后一句话，老头刻意压低了声音。
年轻人见状，丝毫没有惊讶，而是神秘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喂，你手上的这个东西，能读给我听听吗？”
老头回过神来：“啊?你不是说这个已经被淘汰了吗？”
“确实啊，但是把他当成睡前童话故事还不赖。”
“你……”老头气结。
年轻人耸耸肩，把手插进裤袋中，转身说道：
“跟我来吧，这个地方可不适合听故事。”
老头无奈，把书放回袖口，急忙跟上远去的年轻人。他暗叹一声，
“好吧，也就只有你这种怪人才会听这传说了……”
几分钟后，杉水布丁店。
这个古风依存的小店，藏于中心街道的巷口深处，来往的人屈指可数，老头奇怪，为什么这年轻人会选择了这个地方。
年轻人回头瞥了他一眼，“杉水布丁店，来之前我就打听到了，据说这儿的布丁很好吃。”
俩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年轻人打了个响指，招呼服务员：
“两份杉水布丁。”
“好嘞！”服务员应道。
“喂，我可没钱买……”
“这顿我请。”
老头欲言又止，一滴冷汗顺着脸颊划下。
“罢了罢了。那么，我要开始讲了，从前……”
“在这之前，是否先介绍下自己的来历呢？让我猜猜……FLAG……之神?”
老头全身一僵，双手颤抖着拨开凌乱的头发，直直瞪着眼前这穿着西装的棕发小子。
“你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年轻人粲然一笑：“我不太喜欢以神圣自居呢，你就当是一个见多识广的……旅行者，嗯，旅行者就行了。”
看着他风轻云淡地陈述自己，老头心头浮现出一丝不安。
“看来，你也是‘那边’的人啊。”
“谁知道呢？”年轻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真是有趣，那我可以换种方式说话了。”
渐渐地，老头周围浮现出异样的光芒，遮掩了他的面貌。数秒之后，光芒散去，映入年轻人眼帘的赫然是一个赤色头发的、年龄看上去和他相仿的男子。
“呵，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吗，憋得多不起劲呐。”年轻人说道。
“这个世界，起源于一个FLAG。”
“这就切入主题了吗？FLAG之神?”
“就像你自称旅行者一样，我比较喜欢自称……FLAG狂魔。”从老头变成青年的“神”这么说道。
“给，你们俩的布丁~”这时，一个俏美动人的服务员打断了他们，将两盘布丁摆上桌。
“噢噢……这妞正……”待服务员走后，FLAG狂魔悄悄对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回了他个白眼，还有神这么好色的吗？
“回到正题。你之前在大街上不还说起源于鬼神的吗？现在怎么又成了FLAG?”年轻人拿叉子插了插布丁，抬首问道。
FLAG狂魔笑了笑，“既然你都猜出来我这个身份，还不能明白这鬼神与FLAG的关系吗？你可以这么理解，FLAG创造了这个宇宙，而鬼神则是它的另一面，它……带来了毁灭。”
“哦?但是……看你的自称以及你的那本书，貌似对于鬼神还挺推崇的啊?”
“不，万物之间，相生相克。阴和阳，毁灭和创造，鬼神和FLAG，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鬼神带来毁灭，与此同时又催动着FLAG的诞生。我这本书，记载了这两者的传说，当人打破了这两者的平衡，使之交汇合一……”FLAG狂魔顿了顿。
年轻人眼前一亮，“那就会，获得‘神’的力量?”
“呵，还真敢说呢，明明对那种东西一无所知。”
FLAG狂魔顿了顿，继续说道：“交汇合一后……就会得到‘FLAG的真谛’，即掌握FLAG的力量。”
“FLAG的力量?”年轻人疑惑道：“话说回来，你说的FLAG，是旗帜的意思吧？区区一枚旗帜，就可以创造出这个世界?”
“不瞒你说，事实上，确实是一枚旗帜创造出的这个世界。”FLAG狂魔说完，伸出右手，一枚小小的红色旗帜出现在年轻人的眼前。
“这个世界，每个人体内都存着一只FLAG，据说是当初创世的那只FLAG遗留下来的力量。每当在给一件事情作出选择之时，FLAG就已经悄然偏转，冥冥之中，结局就已经决定好了。”
“嗯，那个创世FLAG，好像是‘不可能写小说，这辈子不可能写小说！’这样的话呢。”
“咦，你在说什么？”
年轻人看着FLAG狂魔的反应，“啊”地一声，小声道：“原来如此，你听不懂啊。这应该算是两个世界的bug吧。”
“算了算了，快开始吧，给我听听那个传说。”
第一章：忆千夜
“鬼神，阴阳之名也。阴气逆物而归，故谓之鬼；阳气导物而生，故谓之神。”
…………
断罪山。
暗红的岩浆在滚滚黑烟的裹挟中喷涌而出，沉重的轰鸣向四周层层压去，烧的通红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烟幕的空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似是……末日前的征兆。
火山口的上空，两道身影负手而立，彼此对视着。东边站着的人，身披金龙甲胄，金色羽翼张开，浓烈的光明之息驱散走千米内的污浊；而西边站着的那位，黑色法袍加身，一对黑色羽翼拍打着，无与伦比的黑暗之息围着她娇嫩的身躯席卷而至。兜帽遮掩了她的眼睛，却无法遮掩从两边凸出的龙角。
两道气息剧烈地碰撞着，空气发出惨叫般的噼啪声，就连空间都隐有破碎之兆。
山脚的人们看着上空，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映入眼中，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勇者，一定不要输啊！”一位老者喃喃道。
因为这是……
“勇者加油！打败鬼帝！”又一个小女孩跳出来大叫道。
事关人类存亡的，
“加油！加油！加油！！”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此起彼伏。
最终之战。
鬼帝手托香腮，清冷而妩媚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人类，光临吾辈的寒舍，有何贵干?”
断罪山这个火焰温度高达二十万摄氏度的地方竟被鬼帝称为“寒舍”，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勇者冷哼一声，右手金龙之剑向上一挑，顿时升起一道长达千丈月型剑气。爆裂声中，直冲鬼帝而去。可惜，那道剑气飞去不过百里，便在鬼帝的领域中溶解、消散。
“鬼帝！你带领鬼神残害众生，我今日便要把你在此诛杀，以保百姓安宁！”
“呵呵，还真是粗鲁呢。他们把你骗到这来，就是为了这个?”鬼帝娇艳欲滴的紫色嘴唇勾出一条诱人的弧线，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
“妖言惑众！受死吧！”
多说无益，勇者身上光芒大放，一个箭步向前飞去，从远方看来就像炽烈的小太阳。
“光——神——断——鬼——斩！！”
双手高举金龙之剑，勇者的眼神和气势一瞬间变得犀利无比，战斗力飙升至极点。下一瞬，庞大的光元素剑气从鬼帝头上斩下，那势不可当的凌厉似要将鬼帝一刀两断！
所有人屏气凝神，直挺挺地看着那道凌天之剑，光芒照亮了断罪山上空，并且正以一息一千里的速度不停扩大中。
然而，鬼帝面对这仿佛能吞噬天地的攻击并没有作出任何动作，神色自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轰！——大地疯狂地颤动，断罪山顷刻被强光覆盖，众人赶紧眯起双眼，蜷起身子，以恐受到波及。
强大的气流席卷着，许久才渐渐平息。人们陆陆续续睁开眼睛，不禁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高达七千丈断罪山，赫然被移为了平地；而这方圆千里内，只剩焦糊的土地和浓厚的烟幕，毫无生机可言。
“成功……了吗？”一位村民疑惑地问道。
光，和暗，已然消失在断罪山上，浑浊的空气弥漫着，随后逐渐散去。高空中，一个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是他……吗？”另一个村民问道。
金色的头发。
“是……是的，是他！”又一个村民大喊道。
碧蓝得如同宝石的眼睛。
“是他！是勇者！！”小女孩高兴地跳了起来，高呼道。
是小鸟?
是飞机?
不，是他，是勇者！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被兴奋和喜悦的感情充斥着，更有甚者已经热泪盈眶，抱起旁边的人欢呼着。
鬼帝被杀死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民不会再受鬼神压迫，意味着每个人都获得了自由的权利，意味着世界将要迎来和平的纪元！
“赢了，我们赢了！！”
看着地上欢呼雀跃的人们，勇者英俊的面庞露出一丝微笑。金色的翅翼悄然收敛，拖着他的身躯缓缓下落着。
终于结束了。
长达几个世纪的压迫，几个世纪的抗争，终于在他的手中重获了自由。
那么，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他这么想道。
勇者一转身，将要离场。
“毁了吾辈的住所，还想走吗？”
突然，一道仿佛来自九幽的声音传入耳中。勇者一惊，赶忙向后望去。
炽热的岩浆，慢慢升腾，旋转，汇聚，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最终化成人形。在“啵”地爆裂声后，鬼帝，就这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勇者面前。
“鬼帝！——”
勇者惊叫一声，眼睛疯狂收缩成针尖状，平静的面庞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死？！”
“呵呵，区区半神级别的战斗力，还想杀死我?就请带着你的疑问，下地狱吧！”
鬼帝缓缓抬起柔若无骨的右手，朝着勇者轻轻一点，顷刻间，虚空中涌现出一层黑暗元素将勇者团团围住。
勇者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情急之下使用出的防御被黑雾轻易攻破，随后身体被紧紧束缚，再无还手之力。
他的眼神，此刻充满了不甘与绝望。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鬼帝，他再一次质问：
“为什么要将我们逼迫至此?！为什么？?”
鬼帝望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还在为那帮人类着想吗？你好好看清楚吧，他们的样子。”
说着，鬼帝朝几百里外，村民聚集在一起的地方望去。
勇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此刻的村民们已经不再热闹，而是一片寂静。冷眼旁观着他，他们脸上带着的没有担忧，而是如同舍弃废子一般的漠视。
“大家……大家都怎么了？”勇者疑惑道。
寂静只持续了片刻，终于有一个村民发话了：
“果然，还是没有成功吗？”
另一个村民也开始说话了：
“啧，现在的勇者，真是一个比一个弱啊。”
“诶……看来又要在鬼神的手下做奴隶了，还看什么呢？没意思。”又一个村民说完，掉头就走。
“切，这个废物勇者。”
“就是就是，浪费了大家那么多财力物力，真令人恶心。”
勇者脸色阴晴不定，
“大家，你们，你们究竟怎么了？”
“勇者哟，感谢你的存在。现在为了这个世界，请你去死吧。”
一个又一个村民丢下话离开，最后只剩下小女孩和另一位老者。小女孩慌张无措地四处望着，喊道：“大家别走啊！勇者，勇者被鬼帝抓住了啊！我们赶紧想办法救救他吧！”
“我们走吧，孙女。”老者抓住小女孩的肩膀，往回走去。
“欸?可是，可是勇者他……”小女孩挣扎着，拼命回头看着。
“不用管他了，勇者已经失败，他已经没有用了。孙女，接下来我们要锻炼你成为下一代勇者，只有你才可以拯救世界！”老者面无波澜地对她孙女说道。
“只有你才可以拯救世界”
原来是这样吗？
勇者的面庞不停地抽搐着，在多少年前也有人和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语，可原来竟然是个极其敷衍的句子！
“看到了吗?得到好处的他们会把你往天上供，可是在你失去作用的时候，他们也可以轻易地舍弃你，就像丢弃垃圾一样地丢——弃——你。”
鬼帝一句一顿地说道。
“不……不可能，不是这样……”勇者上下颚一张一合，牙齿交错碰撞发出骇人的嘎吱声。鬼帝的话语就像魔咒般萦绕在他耳边，使他的大脑越发混乱。
“你只是个道具。他们只要给你钱，给你装备和武器，就不用亲自对付吾辈了。多好啊，毕竟失败了也只是损失你一条生命而已。”
“呃……啊……”
似是喉咙被扼住的感觉。
勇者的呼吸变得急促，体内的光元素在胡乱攒动着。
这时才清楚地意识到，所谓勇者，根本只是个幌子！为了达到全人类自由这个目的，不惜舍弃一部分人的生命。哪怕是只差一步击杀鬼帝的勇者，在人类的命运面前，他的生命瞬间变得不值一提。所以说，当勇者的意义，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且，从你当上勇者开始，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叫过你的真名了呢？恐怕，你也忘记了吧?”
鬼帝冰冷而妩媚的声音穿过耳膜，勇者的大脑在被多次打击之后也终于停止了运作。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呐喊。
充满绝望的呐喊。
勇者此刻复杂的心情，全都化为了愤怒地咆哮和呐喊，送上天际。
鬼帝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叹道：
“人类的劣根性啊……”
叮！
勇者体内，突然闪烁起一道光芒，令鬼帝脸色骤然大变，素腕一翻，更多的黑雾涌出，缠住了勇者。
那黑雾虽裹住了他，但那光芒依旧在其中翻滚着，明显有破裂之兆。
“自爆?”
鬼帝暗道一声不好，赶忙将黑雾送上半空，自己则瞬间移动到百里以外。
轰！——
黑雾终究承受不住其能量，在半空炸裂开来，灼热的气流席卷着周围的一切，就连鬼帝都没防住这一下，冲击将她带到了几千米外。
数十秒之后，风浪才渐渐平息。只见半空中有一颗璀璨的明星越发暗淡，最后化作了虚无。
鬼帝惊叹道：“挺有觉悟的嘛。可惜，就这么走了，吾辈又要孤单坏了。”言毕，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安心地去吧，我们
——终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
这一世，过得真像个笑话呢。
无论是被欺骗而当上了勇者，还是不自量力地挑战鬼帝。
口口声声地说着为了正义，为了人类的自由，结果到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谎言。
如今沉浸在虚无的海洋中，意识随波逐流。无数的人们，无数的记忆就像走马灯一样擦肩而过，我只要闭上了双眼，一切就都会结束了吧。
突然，远方传来了声音：
“你甘心吗？”
（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我心里想着，却无法诉说出来。
远方的声音中断了。
就在我认为万事皆休的时候，一束强光射了过来，顷刻间将我吞噬而去。
……
仿佛过了亘古久远，又仿佛只是眨眼失去的那一刹那，当我再能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蔚蓝的世界里。
感官渐渐恢复过来，我能看到眼前浮起的一串串气泡，几条小鱼游过，好奇地凑近我，又扑腾而去。
（咦……我好像活过来了?）
（这里是海里吗？）
“我……咕噜咕噜——”
尝试着说话的我，嘴里一瞬间灌满了海水。
（是真的！我复活了！）
但是……
（我，我不会游泳！）
咕噜咕噜咕噜……
在完全因溺水失去意识之前，我突然记起来一个重要的事物。
我的名字是，
千夜！
千夜恍如故，拔剑相思朝与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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