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阴暗》——阿关不狗

第一章 难民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到处都是积水的低洼的小坑，一个不留神，行人就可能摔个狗啃泥。

废弃的排水系统，根本没有一点用处，还是需要难民们一桶接着一桶的淘出低矮的门槛外。

“呼隆隆隆——”

几辆装甲车正在泥泞的路上废力前行，巨大的重量使得本就不平的泥路显得更加崎岖。

远处也传来时断时续的炮火声，面容憔悴的妇女在防水帐篷内焦虑不安的看向窗外，而强壮的男人们则是着流进帐篷内的泥水。几个淘气的孩子在帐篷周围贴上一层看似可有可无，实则确实没用的泥巴。

黑暗丝毫不会因为战火的蔓延而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夏天的夜总是很快到来，且很漫长。

几百几千道简易的帐篷或多或少的，亮起了浑浊微弱的光。

对比起远处的战火，这里显得还算平静。

............

清晨，顾浩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的破报纸上坐起来。

最后看了一眼留宿过的马厩，把报纸收好，转身走了出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湿润的粪土和火药混杂的污浊空气。

“今天也活着。”

今天的路程也很艰巨，不过还好，中午之前就能到达避难墙。然后亮出和舅爷的关系，应该就可以进去吧。顾浩想着，前脚已经迈了出去。是和战场相反的方向。北方。

顾浩看了下周围难民的住所，这些帐篷大多非常简陋，连基本的卫生条件都没有保障，现在也就是下过一夜小雨的原因，气味闻起来没那么糟糕。如若不然，就这帐篷周围屎尿遍地的景象，一般人还真忍不了那味道。

而且听把他带到难民营的士兵说过，这里正在发生瘟疫，最好尽快走过去。

在权衡一番利弊之后，顾浩还是选择在这里走。毕竟如果选择绕道的话，也是有很大几率碰上那些恐怖生物的。

“这才几天，就有这种玩意了。”顾浩叹气。

从市内到这的难民营，少说距离也有一百多公里。顾浩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车队，如若不是运气使然，能不能走到这里都是个定数。

想到一路的艰辛，顾浩刚有些略略红润的脸色，又刹的苍白起来。

一路的屠杀，那....那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顾浩还记得，自己的室友在车上被那些感染的人类亲手拦腰撕裂的景象。

猩红的牙床上还沾着点滴的碎肉，半张脸大的臭嘴朝着吓呆的顾浩疯狂咆哮。

看着一路扶持的朋友被生生撕裂，荒诞的就像戏院里担任主角的小丑。

就连腥酸的唾液喷到顾浩脸上，也没有半点知觉。

就这样看着扑来的感染者，狰狞扭曲的面庞迅速放大。

顾浩猛的瞳孔骤缩。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勇敢的人，看到这一景象，恐怕也只有破声尖叫了吧。

后来......

后来军队来了，那名军官一枪打爆了感染者的头，顾浩甚至觉得再晚来一秒自己就要玩完。当即跪在地上抱着朋友的尸体痛哭。

明明可以一起回去的.....

擦了眼泪将尸体埋了之后...

“刚哥...我走了。”

.........

之后的事情很安全，军官让一名士兵将他领到难民营。他就到了这里。

没人收留他，他就在马厩里过了一夜，也省的提心吊胆怕染上瘟疫。

在心底感激了一遍刚哥的一路照顾之后，顾浩便朝着难民墙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阳光并没有盛夏烈阳的毒辣，缓缓温暖着少年有些冻僵的身体。

天空澄澈的像一块干净的布，初阳滋润着被寒意侵蚀的万物。如不触及帐篷内男人女人空洞的眼神，确实是一派清净的景象。

也是

夏天的初阳，迎接的都是毒辣的光，或者.....暴风雨?

平静从来都是酝酿暴风的前兆。

帐篷内男人的目光转向南方。

第二章 入墙

湿热的风总是令人难受。

就像满头大汗还在辛苦奔波的顾浩，明明并没有走多远的路，速度也不至于疲劳。可这该死的风就是容易令人出汗。

周围的难民营开始渐渐变得规整起来，顾浩还能看到几个强壮的巡查管。卫生也没有外围差的夸张。至少没有令顾浩难受的异味。

直到隐约看到了一道隐现巍峨的建筑，顾浩才在心里感叹这连绵十几公里的难民营的规模。

又走了几分钟，顾浩才走到难民墙的边缘。

直到现在，顾浩才真正一睹难民墙的真容。

从下往上，顾浩估计大约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而且上面竟还有工匠搭砖铸墙。

从远处看，顾浩就像是一个惊讶至极的小孩，呆呆的伫立在巨墙之下。

近观这堵墙，顾浩不禁对人类...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可随着一想，到底是什么生物，要用这种墙来抵挡?顾浩越想越惊悚，尾巴骨渐渐发凉。咽了口唾沫，当即不再想。

低头，朝着巨大的金属门走去，门前驻守的一队精干的守卫士兵，架住了顾浩的去路。

“想进墙内，要先化验。”

顾浩默不作声，点头算是默认，随即被两个士兵架到铁门外一处帐篷内，一连串的抽血化验，差不多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顾浩腿都站麻了，结果才算出来。

还不等顾浩开口，医生率先说道。

“王首长你什么人?”

顾浩抬头，有些底气不足的道。“舅爷。”顾浩有些不敢和医生的眼神对视。

医生旁边的护士附和。“首长确实有吩咐放一个叫顾浩的人进来。看信息，八成不假。”

医生听闻，凝视顾浩片刻。随即叹了口气道，“算了，放进去吧。”

语气就像是在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在自己面前抽烟喝酒，自己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这语气听着顾浩一阵不舒服，但也并未说话，默默跟着领路的士兵。

看了一眼打开的金属门，心底暗暗惊叹，这单单一扇金属门，几乎有四米之厚。那这墙.....

不信邪的转过头看了一眼，额头上顿时冷汗狂冒，这墙，高中生水平的顾浩估摸着，有八米厚！

心底震撼这等手笔，需要多深的人脉，多雄厚的底蕴?虽一路道听途说这是国家建造。但，这样建筑损耗的材料，怕是个傻子都懂有多浪费。

足足八米之厚七米之高的巨墙，且高度还在不断增加。顾浩不禁对这堵墙将要抵御的东西感到深深好奇，可更多的，还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恐惧。

好像天生的，人类对未知庞大物种的恐惧远大于现在所经受的小变数。

就...比如现在，领路士兵在看到顾浩直立在一旁之后不禁有些着急，但碍于顾浩舅爷，也就不好发作。只能重重的摇摆顾浩的肩膀。见其没反应，便在顾浩耳边大喊一声。

“啊！”

在士兵喊叫几乎同时，顾浩也回过神来，随即耳膜一阵疼痛。

仿佛无数种金属在耳边炸开。顾浩五雷轰顶，眼泪都差点被震出来。呆若木鸡的看着领路士兵。

士兵灿灿一笑，“你怎么叫你都没神，我想着吓你一下就醒了。”挠了挠被迷彩军帽遮住的后脑勺。

顾浩反应过来，脸有些通红，“对不起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士兵听到顾浩道歉，顿时感觉是自己犯了错，不是滋味，但碍于脸皮也不好开口，便一心一意带路。

顾浩也小跑跟了上去。

一路上问了不少东西，士兵一般都没有回答上来。顾浩估计，他也是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经验丰富的老兵怎会一问三不知?

“那你知道为什么墙要建怎么高吗?”顾浩指了指已经被甩在后方的巨墙。这是他打算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了。

“这个?你不知道吗?”士兵显得有些惊讶。

“怎么了?”顾浩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当下便好奇的追问道。

“我问你，四米高的老虎见过没有?”士兵边说边拿手比划着。就好像小孩在吹嘘自己的玩具。

顾浩点点头，“大一点的老虎站起来不都有四米高么?”

“呵。”士兵显得有些不懈，“那如果说不算站起来的净高度呢?”

“........嘶，这...”顾浩倒吸了一口冷气。

四米高的老虎！不算站起来的！

“那老虎，我们四个团的人才把它弄死。就连我表妹.....”说道这里，士兵的目光显得有些黯淡。原本白皙的面庞有些灰暗。

顾浩知道触及到他了的痛处，“对不起。”顾浩适时道歉道。

“没事。”士兵装作蛮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随即转移话题道，“前面就是了，剩下的路就该你自己去了，我..没那资格见首长，嘻嘻。”

顾浩闻言，看向士兵，发现他笑的时候是充满孩子气的阳光，没有那股子兵痞子气息。

也是，毕竟看起来和顾浩自己一个年纪，怎么可能那么老成呢?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士兵指了指自己，“关炙！拜拜！”也不等顾浩继续说，便踩着自己的标准军步快速离开。

目送着关炙离开的背影，正午的阳光将影子压的很低，但似乎也压不住少年坚毅的肩膀。顾浩在他身上看到了他所没有的品质，似乎....倔强?

顾浩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巨大建筑，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