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纪通垠》：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在颠落大陆的中心有一海，其名为东海。东者，本应代表着浩荡不休止般地生生不息，本应具备着对于一切阻碍还以摧枯拉朽般冲击的力量。而处于这个曾遭受诅咒的大陆中央，东海宛如被囚禁的雄狮一般，在陆域环绕中嘶吼、咆哮。正如这被起名为颠落的辽远大陆一样:虽有偌大之力但无法挣脱束缚，既然无法超脱也只能复归于平静。颠落颠落，不颠何以落；既已颠则必以落。东海的存在便是象征着这颠落之地。

东海时常是波涛汹涌的，似是为了发泄自己被限制的愤怒，久而久之东海便成为了当地渔夫眼中的九死一生之所。人们往往会铤而走险，所以即使危险重重，出海的船只也未曾间断，所做一切只为谋一生计。当然命运总是公平的，众生也是平等的:千年前的一场流星雨划破颠落之地寂寞的黑夜，一块石碑好似受到召唤般地坠入东海中心，此后千年风平浪静。

岁月的流逝带动着人的生老病死，事物的更新换代。百年不过物是人非，千年却是沧海桑田。而这千年间唯一不变的只有一传说:海中心的那块崖石上盘坐着一人!

渔夫们世代相传并且对此深信不疑，更有甚者曾言他亲眼见过这人——身着青布衣袍，头发散开似无章法但却有纹理可寻，遍观全身唯独只有脸不可见，无论怎样变换方位，他的脸部好像永远都被雾气所笼罩。

太阳初生伊始，海面、山坡以及屋顶都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纱尘，在这未完全明朗的苍穹之下，一切变得辉煌壮观。石上那男子也被蒙上了淡金色，神圣之感迸发，其身影映照在天空中，宛若神灵降世。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面朝他所在的方位进行朝拜了，因为人们坚信是他的到来给予了东海千年不变的平静，给予存在于颠落大陆中心的人以生的希望。

这个寻常的日子再次因他生起波澜。

正在虔诚朝拜的人们忽而觉得有些奇怪，因为“神灵”的身影延伸到了他们的脚下，人们惶恐万分，抬头看去，眼前的景象令其一生也无法遗忘。他站了起来，在太阳的辉耀下，更加的伟岸。人们终于得以看清他的脸，不过无暇顾及其容貌，因为他的眼眸中似有星辰幻灭，摄人心魂，让人深迷其中。

于是这样一副画面出现了，东海周边的居民匍匐于地，面向海中央长跪不起，而崖石上男子的身影，脚踩海面，头顶苍穹，带着他深邃的眼神望着宇宙深处，像是在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沉默良久。

“千年……”一个沧桑的声音响彻整个颠落之地。

悟梦浮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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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空看向八方朝拜之人，并未生出应有的骄傲之情，而是俯视着自己所坐的崖石，崖石上沟壑纵横，远看只觉错乱不堪，近看则别有一番感悟。若是细心连接那每条痕迹，便会赫然发现沟壑所成的人影之形！

“叶道长，我此来已有千年，于你坐化之地感悟良久，可时至今日仍然无法体会那日你对我所言。你说过，若能领会此真意，遍可踏上那破天之路进入帝境。业已千年，我依旧毫无进展，是否意味着我已与那帝境无缘？”夏明空心里默念道，嘴上露出一丝苦笑。

“也罢，既然暂无突破，不如在此与叶兄你畅饮一番”。夏明空露出开怀的笑容，在众生的惊慌中又坐了下去。话音刚落，一个玉雕酒瓶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叶兄，可还记得此酒？那日，你我还有皇甫兄三人在失落海中的茶树下坐而论道……”说着，夏明空将酒撒在崖石上，然后自己饮了一口。“转眼已经过去了万年，皇甫兄和你也相继离世，我来此地之前也曾赴皇甫兄坐化之地感悟了一番，与此不同的是，我在那里终于领会到皇甫兄所言的“极众生之理与极无穷之境”的意义……可是叶兄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呢……”说罢，夏明空又大饮一口，酒滴从嘴角掉落到崖石上使这蒙尘千年的石顶露出一丝清明。

“叶兄放弃在莫奈的道场，穿梭于星河间，到达这颠落之地，想必是想拯救此处的人民于水火间吧。刚来时，我曾细察此地，发现此地遭受诅咒实在深刻，恐怕是数十万年前就已经遭变，以如今我的实力尚且无法完全破除，只能稍作镇压……看来我们的世界依旧迷雾重重，展露在眼前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夏明空摇了摇酒瓶，未听见哐嘡声所以将其掷下山崖，片刻酒瓶便落入海中。看似微小的酒瓶却掀起了巨浪，压抑了很久的东海好像找到了契机，将自己千年未发泄的怒火在此刻放纵出来。在巨浪蓄积之时，夏明空脸色微沉，冷哼一声，东海那积攒了千年的怒火在此刻消失殆尽。“这地方着实有趣，”夏明空定睛望向那深不见底的海面，深邃的海面照应着他深邃的眼眸，海面极速旋转好像要吞噬什么一样，但只得须臾便又恢复了平静。

“那么叶兄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是与这海有关？亦或是与这地有关。”夏明空时而看天时而看海时而看地，这行为在正匍匐于地的人民看来十分怪异但天生的怯懦使得他们不敢声张，这片区域因此出现了久违的平静……

沉默在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中显得更加沉默，仿佛天地于此刻停止，只有那海浪一波一波不断地涌上前，就像是时间一般，无法阻挡亦无法停滞。

夏明空突然觉得有些暴躁，但是万年前的情景再现在他的双眸中使他无法专心思考是什么原因使得他如此急躁。

“也罢，就在此借叶兄道场一用，助我梦道一番，看能不能生出新的感悟。”默言后，夏明空又端坐回之前的位置，闭上双眼，在众生环绕中，在海面的波涛声中他又回到了那个令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