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星球客》免费试读_禾村故事
001 怀表?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我决定穿过梆潭。
梆潭是一条茶马古道,峭拔的山壁下,大河奔腾,古时候为了拉纤,纤夫们在山脚踩出了一条宽不过三尺的羊肠小道。
这条路是老家山民出入外界唯一的山道,长达五里,了无人烟。就算是唯一的山道,村民们大多坐船,极少走此道。山边的杂草中,常伏线着毒蛇,水边的杂草中,潜藏着水猴。
白天走时,往往要结伴而行,手执木棍,准备打击随时可能从草里窜出来的家伙。至于黑夜,就绝少有人走了,除非万不得已。
我和父亲走过一回,那年父亲带我上县城,回来时天已黑,河里没船,只能走路回家。到了要进梆潭那口子时,天已全黑。
父亲向路边人借了火把,带我穿越了没有人烟的梆潭,一路上倒没有见到蛇和水猴,父亲嗓子好,一路唱歌,我生怕这样引来鬼魅,父亲说:“你不怕鬼,鬼就怕你!”
父亲走了十多年,我决定一个人再穿越一次梆潭。
为什么又要再一次穿过梆潭?而且选择在黑夜?理由是什么?
没有任何理由,这是答案之一。
有很多理由,这是答案之二。
本来就漫无目的,开着车从城里出来拉拉风,结果就朝着老家方向开,在同学家吃过晚饭,按理得返回夏城。
没有返回城里,而是一个人沿着河边散步,这条河穿过梆潭之后,流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在下游大约三里处就是我出生的村庄。当然,另一种说法,我并不出生在那里,只是父母从别人那儿抱来的。
慢慢腾腾地朝下游走去,忽然间有了强烈的冲动——我要回家。
回家干什么呢?不甚明白,父母都不在,老屋也倒了。
但有一种无法说清的吸引力,着魔中邪一样,忽然之间就一心想回老家。这个时候回去,就一定要穿过梆潭那条黑洞洞的无人小径。
神使鬼差,控制不止自己,我沿着河边小路向下游走去。
你是否也有这样的举动,某个时间节点一定不顾一切地去做某件事?
夕阳刚刚还在山顶,一下就滚到山那边去了,天色渐暗,白天像一台晚会完毕,大幕徐徐关上,然后就是黑夜。
身子也渐渐隐进这越来越淡的光影中。
给朋友发了条微信:我回老家去了,明天来取车。然后把手机放进裤袋,就算是朋友回微信也懒得去看,生怕他的劝阻影响我的计划似的。
梆潭入口处有一户人家,记得当年敲开门去借过火把。互相之间并不认识,父亲说是下游十里某某村庄的。他们劝阻说这么黑,这么险,这么吓人的夜路,就不要走了,不嫌弃的话,可以在他家住下来。
我们执意要走,那人家男人扎一个老长老长的火把,女人温了酒,筛两碗叫我们喝了,说可以壮胆。于是喝了热酒,举着火把,唱着歌,穿过了那长长的黑暗之路。
为什么一定要穿过梆潭?而且是在这黑夜,我突然明白了,是来寻找一段温暖的记忆。
总之,要穿过那条恐怖的梆潭小路,动机有些说得清,有些说不清。
这样乱思乱想,天就全黑了,像一个锅盖扣在大地,四周黑得密不透光。
在入口,终于找到一点点记忆,那座房舍还在,前坪的路灯照得出房舍很高大,漂亮,欧式。
他们一家人坐在地坪里,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也懒得抬头看一眼,直到菜园子的狗一顿猛吠,才抬头望着我这个陌生人。
目光一律非常吃惊,警惕,冷若冰霜。
我说明来意,就借一个火把。
台基上的两位老人就是借过火把给我们的那对夫妻,曾经年轻的脸庞被岁月雕出深深的皱褶。坐在地坪里一对三十多岁的男女,应该是他们的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小孩在追逐着莹火虫,那就是他们的孙子了。
三十多岁的男女根本不理搭人。那对老人听说我要过梆潭,表示不可思议。
“谁还扎火把呢?都什么时代了。”男人说。
我说多年前,也在他们家借过火把,大娘还给我们温过一碗酒。
妇人摇摇头:“不记得了。”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放下手机,很警惕地盯着我,男的用一种审问的态度,问我哪里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黑走夜路,年轻女子则觉得这人神经不正常,对男子说:“早点让他走。”
男子走到车子边,从尾厢里取出一个手电筒,说:“送给你。”边说边挥手,像驱赶叫化子一样。
那一刻,想穿越梆潭的想法一下凝固了,至少觉得穿越的意义已减少了一半。
“走呀,不是要回家吗?往这边是虞镇,朝那边是你家!”男子的口气,象在嘲笑我是个懦夫似的。
义无反顾地闯入了黑暗之中,那支小小的手电,在黑暗中撕开一条微弱的光缝。周围,就是一口黑锅扣在大地之上。
没有退路,只能一直往前走,退回去会让人耻笑。蛇,水猴,鬼……它们要袭击我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在白天,它们比人脆弱,在黑夜,它们无比强大。
心吊在嗓子口。
小小的手电,撕开黑夜的力度太微弱了,刚撕开黑暗就像合上了,几乎一路都在奔跑。这时,头顶上仿佛有一个东西,尽管声音很小,但第六感觉告诉我——头顶上有一道微弱的光亮如影相随。
那头顶上的东西,越来越靠近我,这是一种幻觉吗?
黑夜中,我奔跑得更快了,哪怕踩着毒蛇,水猴……
闪电似的光亮不断地闪烁,它已经跑到了我的前头。
对我拍照?
飞碟?
那一瞬间,好奇替代了恐惧,我立住了。因为跑出无人区。
朝斜前方望去,前方的天空中盘旋着一团光影。看不清那是什么,只是它不断对着我闪烁——每一次亮起和熄灭之间,可以看到它的边缘,似乎是一个扁平的圆盘。
我朝着有光亮的人家奔去,奔去。
它总在前头不停地闪烁。
奔跑到了有房舍的地方,整个心身松驰下来,已经不怕那团鬼火了,我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朝它射去。
那一瞬间,那团鬼火熄灭了,斜前方上空什么也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又听见一声响声,好像什么东西从天空中掉下来,落在身边的草地上。
胆子大了许多,用手电在草丛中来回寻找,终于发现了一个怀表似的东西:圆圆的,象金属制品。如果刚才是一场幻觉,那么这个怀表一样的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物品。
真的有飞船?
有宇宙来客?
这一切超过了我的想像,它是什么?是颗定时炸弹吗?
也许是一个礼物——我为什么要穿越无人区?原来就是为了拾到这块“怀表”。
002 贵宾待遇?
三叔和三婶对我突然光临大吃一惊,问什么时候到了村里,怎么不到他家来吃晚饭。
“我刚刚穿过梆潭回来的。”
三叔三婶一齐张大着嘴,因为老家没有公路,除了白天坐船之外,就只能走路。“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我摇摇头。
这让三叔三婶更加不解了,为什么要穿过梆潭呢?那条路白天都很少有人走。三婶温酒,说压压惊。三叔盯着我,还是不放心:“那路上有蛇,有水猴,听说都有厉鬼……”
是的,为什么要冒险?有时候,许多事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三婶忙着炒下酒菜,一会儿端上桌来,有三叔陪着喝,温暖极了:“我就是为了来看你们。”
三婶正在洗手,甩着水滴说:“明天回来也不迟啊,那条路,你不怕,我听着都怕。”
和三叔边喝边聊,其实没心情聊天,心里老想着那“怀表”,便暗示性地打了几个哈欠,三婶道:“别老扯了,让家俊早点休息。”
三婶找了三叔的衣服来,说:“早点去洗澡。”
洗了澡,拎着自己的衣裤出来,三婶说:“都给我,现在洗了明早就干。”
把口袋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三婶突然看见了那个怀表:“那是什么?”
“怀表。”
三婶乜了一眼:“都什么年月了,手表都没人戴,你还怀表。”
“这是我的工作,考古。”
三叔家算是富裕户,屋内弄得跟城里没什么差别,关上门,一个人坐在床上,开始掏出来这怀表慢慢细看。
“怀表”——只能这样称呼它,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怀表外壳呈白色,在灯光下透出一层淡X色。之所以用“X”来代替,是用现有的赤橙黄绿青兰紫七色不足以来描述它。
它由上下两部分组成,拧了拧,任使多大的劲却拧不开,打不开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不过是一个扁平的盒子而已。
也许天上并没有掉下什么东西,只是因为惊恐产生幻听,这盒子不过是别人丢掉的玩具,摆件之类。
就在此时,突然发现白色的表面发出蓝光,隐隐约约是从0至9一组数字,微光慢慢变亮,果然是0——9。
怎么原来没有数字呢?再拿起它一看,才发现一直把薄的部分当成盖子,厚的部分当成底座,原来这东西厚的一面才是盖子。
它是一组密码,我决定放弃,谁知道密码是多少?
在准备放弃的那一瞬间,试着输入我的生日日期,这纯粹是开玩笑。
但是,这个玩笑开大了。
盒子弹开,像翻盖手机一样分成两半,上半部什么也没有,下半部的镜片下有一根黑色指针,指向一个刻度:2018。
这是什么意思?表明今年是2018年吗?再往右看,还有一个刻度:3018。
除了这两个数字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试着去拨动那指针,手在玻璃上往右旋,奇怪,那指针竟然跟着手指走,旋转到3018这个刻度时,停了。
“这个玩具太简单了,三岁小孩玩的把戏。”我笑了一下。
……
“先生,你需点什么,是罗依水还是冰镇司卡?”随着这美妙的声音出现,一位婀娜多姿的空姐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容貌端庄,虽说够不上倾城倾国,但搭配着那紫色衣裳和迷人的微笑,却显得格外娇美,赏心悦目。
在这空旷的房间,突然出现这一幕,难道这是一个小型手机?可以播放视频?但不像视频,而是一个真人站在面前。转头张望房间,床,身上薄薄的夏凉被都不见了。
但此时此刻的我的确坐在一架小型飞机上,客舱里就我一个客人,视线不远处,站着两位空姐。
在做梦?我想掀开夏凉被下床。
“先生,您坐好,要什么,我会给您送来。现在正在高速飞行,不能随意离开座位。”
身子竟然不能动弹,朝下看,原来身上系着安全带。
太神奇了,这个玩具,它让你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
空姐款款而来,托盘里有两杯果汁一样的东西。真的可以饮用吗?伸手取了一杯,用舌尖试了试,果然是真的,有点甜味,喝了一小口,像西瓜汁一般清凉爽口。这是真的?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太神奇了。”
“先生,你还需要什么?”
喝了这杯果汁之后,我有点惊慌,甚至有点害怕了。
也不是没有看过立体电影,戴上眼镜之后,确实能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但毕竟是虚的,桌子上的饮料不可能取来饮用。
不可能真的喝到水汁。我想换个视道试试,如平时玩手机一样,到处找退回界面的按纽,可这怀表上没有任何按纽,只有那口指针,试着把指针往回拨,指针回到了2018。
眼前的一切全消失了。
房间,床,夏凉被全出现在眼前,那个分体式空调还发出嗡嗡嗡的响声。
这怎么可能?咂了咂嘴巴,嘴里分明有一股甜味。
再玩一次!
再一次手指按在玻璃上,慢慢地向右拨动,但那指针就是不动。
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先生,你每天只能使用一次。”
太好玩的玩具了,给你真实的幻觉,可以触发你对物体产生质感,同步启动你的味觉神经。这应该是另一种星球文明所生产的玩具——对,就是晚上那个飞碟上掉下来。不是怀表,至少该叫四维空间视听器。
只想快点回家,然后叫上老婆,一起欣赏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东西!
得知我吃了早饭就要走,三叔露出不太高兴的样子,他准备去山上打只老鹰,因为老鹰最补身子,特别是我老婆正怀着孩子,吃了老鹰汤保准生男孩。
撒谎说单位有事,三叔和三婶就捉了两只鸡送给我。
一路平安到家。
“小玉,小玉……”
没有人回答,桌上有张纸条,抓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家俊:如果你回来了,饭菜都在微波炉里热着,我去乡下了,朋友说孕期三四个月还是要多运动,我和朋友下乡走一走。
还写纸条,好温馨!本来想等着她回来一起看,可等到吃晚饭还没回来,发微信一问,原来朋友要留她们吃晚饭。
忍耐不住,一个人打开了怀表,将指针从2018拨到3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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