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御魔录》： 虎踪乍现

第一章 虎踪乍现

春暖花开，积雪刚化，冰雪融入小溪，溪水在山间潺潺流淌。

舞蝶镇，位于九嶷山山脚下偏远荒废的小镇，此时又恢复了生机。原本杳无人迹的民居升起了炊烟，街道小路有了车马人行。这里距梓州府二百多里，道路却不好走，只有春夏秋三季才有入山采药狩猎的人来此，把小镇当做入山的后方基地。

坚固的城镇是人类抵御妖魔的堡垒，寻常州县的城墙高数丈，用条石混合钢铁垒成，足以应付普通的兽群，而城外百里的山林则是野兽的世界，其中不乏可与武者抗衡的灵兽，拥有不逊色于人类智慧的妖兽。

为了获取无尽山林中埋藏的矿产，稀有的药材，对修炼有益的灵兽，妖兽的血肉，人族与妖族进行了旷日持久的血腥战争。

延绵万里的九嶷山像一条巨龙，是一座富含矿藏，药材的天然宝库，舞蝶镇则是巨龙嘴边散落的胡须。

庄夜背负长弓，腰系短刀，迈着坚定的步伐，穿过林间横枝突出的灌木，不时抽出短刀斩去挡在眼前的荆棘，藤蔓。

庄夜，十六岁，西川郡血脉世家幻蝶庄家旁支，父母早亡，自小由叔叔庄大年抚养成人。

血脉世家是帝国根基所在，梓州庄氏做为西川庄氏分支，一样重视培育子弟，修习武技。每逢春季，庄氏族中管事会派子弟到舞蝶镇，一是进山采药，收集药材，二是入山狩猎，锻炼武技。

穷文富武通行于历朝历代，想学武除了需要老师教导外，还得有足够的药材熬炼身体，充满灵气的兽肉滋补气血，不是世家大族出身，很难有所成就。当然谁要是天赋异禀，且有着足够的幸运，能被那些宗门，世家及朝廷发现，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庄夜是得知附近山中有老虎出没，兴冲冲地想捕猎这大家伙。

虎骨，虎筋，虎鞭可以入药，虎肉也是饱含对武者有用的灵气，特别对炼骨境以下的武者效果极佳。

“野坪岭盛产獐鹿之属，正好做为老虎的食物，存在老虎的可能性不小，许六应该没说假话。”庄夜顿了口气说道。

野坪岭在舞蝶镇西南山中直线距离二百余里，整整花了庄夜二天的时间才赶到。

说话之际，庄夜没有停下步子，继续向前。

走了几步，前面传来汩汩的水声，显然有小溪流过。

水草丰美的地方适合獐鹿食草类动物成长，同样处于食物链顶端的虎豹豺狼也会聚集在此。

九嶷山物产丰饶，灵气十足，山中值得采摘的药材很多。庄夜师承梓州神医李明学，精通识药、辨药，一趟下来，采了许多年份老，价值高，补益气血的药材。药材装满了庄夜背后的药筐，就算这次捕捉不到老虎，单单这些药材就足够值数百银币了。

寂静的山林鸟鸣不绝，湿润的空气充满了青草野花的芳香，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又前进了数十丈，庄夜顺着小溪来到一个水潭边。水潭不大，约有一丈方圆，水底青苔映得潭水清澈近似绿色。潭边的松软的土地上残留着散乱的动物蹄印。

几天前，趁着春暖花开，九嶷山内灵药成熟的机会，资深采药客许老六带着几名兄弟进山中采药。谁知在野坪岭遇到了猛虎噬人，一行四人只有许老六逃出生天，但也受了严重的外伤，右臂被猛虎撕断，数根肋骨骨折，加上失血过多，差点撑不下来，全赖庄夜施以援手，把他救了下来，从许老六嘴里得知了猛虎盘踞野坪岭的消息。

“一路走来，十数里的山林只有这处水潭，怪不得能吸引这么多鸟兽，也引得猛虎盘踞在此。”庄夜盯着水潭心道，“先停在这休息一会，现在离入夜还有两三个时辰。老虎喜欢在黄昏，夜晚出来捕食，到时会有足够的时间恢复体力，寻找老虎的踪迹，布置陷阱。”

庄夜走到水潭边，俯身捧起潭水朝着脸一抹，洗去浮于脸面的些许尘土，使得精神为之一振。

歇了半响，到了黄昏时分，夕阳西斜，原本就茂密的丛林，阳光难以照射进来，如今光线更加昏暗了。

这段时间，庄夜可没呆在水潭边瞎忙。有许老六的详细描述，庄夜顺利地找到了离水潭不远四人遇虎的地方。血迹俨然，残肢碎肉遍布方圆十数丈的地方，显然这头猛虎不一般，将分头逃窜的三人一一猎杀，骨肉吃得干干净净。当然山林中那些小的食肉动物也起到了消灭残余的作用。

根据许老六的伤口，以及他的描述，庄夜发现这头猛虎不是普通货色，而是一头火睛灵虎，身体有比寻常老虎一倍大，且虎爪造成的伤口残留着轻微妖气，想必是一头快要成为灵兽的大家伙。

老虎以虎骨最有价值，对武者来说效用很高。成为灵兽的老虎虎骨就更值钱了，是炼骨境以下武者配制炼体药物必备的几味主药之一。火睛虎虽不是灵兽，但它的虎眼又称火睛，在老虎死后会化为半晶石状，有着镇伏心神，帮助武者修炼的作用，比之普通灵兽价值更高。

灵兽的血肉对武者而言价值也不低，是最好的食补之物。庄夜听了许老六的描述后，迫不及待来到野坪岭。

有了这头火睛虎，加上其它一些药物，配制足够的炼体丹药，庄夜可以使自己炼骨境的修为巩固下来，达到筋骨雷鸣的地步。

目前，庄夜是炼骨境的武者，且是同阶中的佼佼者，对付一头灵兽以下的猛虎不在话下。毕竟野兽再强，没有智慧，不懂得武技，不能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而人类在身体上稍次一些，但武器，武技可以弥补身体上的劣势。

黄昏来临了，庄夜守在猛虎脚印出现最多的地方，这里应是猛虎捕猎的必经之路，离其巢穴不太远。

默默地等着，捕猎总是需要耐性，庄夜是庄家青年一代出色的猎手，更沉得住气等待猎物上门。

太阳尚未落山，东边天空就升起一弯新月。黄昏的山林仍然有些昏暗。

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志得意满的火睛虎站起身，离开巢穴，迈入林中，寻找晚上的食物。

灵兽、妖兽对人类有益，反过来说人类对它们有同样的意义。与獐鹿等小型食草动物相比，人类的血肉含有特殊的成份，能够促进它们智慧的增长。它们没有智慧，但尝过人类血肉后的感受，使它们倾向于攻击人类。人族与妖族千百万年的战争部分原因也在于此。

火睛虎算不上兽王，也比寻常猛虎厉害得多，称得上方圆数百里的统治者。每当饥饿的时候，火睛虎就会悠然巡视自己的领地，吃掉顿顿美味的血肉。

它不是天生的灵兽种族，成年后自然而然地修炼出妖气，今日体内产生妖气是意外吞噬了一株灵草的缘故，这使它感知大增，开始有意识地寻找具有灵气的药草吞噬，进而吃掉了前几日在它领地内晃荡的人类，觉得感知更敏锐，就寻思着再找与其相同的猎物，期待修炼出妖气。

庄夜背靠着一块青石，取出羽箭，并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半凝固的流体，细心地涂抹在箭头上。

身为世家子弟，尽管只是分支，武器装备不会差。庄夜背上的长弓自然不是普通货色，弓名贯虹，为帝国军中制式长弓，弓身用百年以上的紫杉木，弓弦则由铁甲犀的生筋鞣制而成，远比牛筋坚韧，弓力可达五石。庄夜十六岁成年礼时，叔叔庄大年把贯虹弓做为礼物送给了他。

弓非凡品，羽箭也为不可多得的利器。箭头长约半寸，呈三棱形，材料可不是普通钢铁，用的是锻造灵兵的青元钢，穿甲断金不在话下，一旦射中人身或野兽，留下的伤口会有海碗大小，非死即伤。

庄夜涂抹在箭头的药物是特意配制的麻药，平时用于做外科手术，数滴就能使成年人昏迷过去，用来对付猛兽正好。天元大陆的空气中饱含灵气，出产各种药力强劲的药草，这麻药就是李明学传给庄夜的药方之一。

干完这些杂活，庄夜屏住呼吸，镇定心神，按平时习惯默默运转气息，修炼起庄家基础功法《幻灵诀》，积累那浩渺不可觉的真气。

武者六境：炼力境、炼筋境、炼骨境、真气境、真元境和真罡境。前三境重在打熬气力，锻炼筋骨，进而为蕴养出真气做准备。

庄夜修炼神速，一年一个台阶，短短三年就从炼力境晋升至炼骨境，着实惊掉了一地眼球。

约过了两刻钟，火睛巨虎迈着步子，巨大的四肢行走在满是腐质的丛林中，略无声息。

老虎的虎爪似刀，行走时虎爪可缩回爪鞘，不会发出一点声息，是狩猎的一大利器。

第二章 斩杀巨虎

这头火睛虎无愧于巨虎的称号，火红的巨目在黄昏的丛林中像两盏灯笼，发出异样的光彩。

熟悉的山林，熟悉的气息，火睛虎简单的头脑竟产生了愉悦的情绪，脚步轻快了几分。

“来了！”庄夜心道。

林中本无道路，动物们来来往往，为了去水潭里喝水，慢慢地趟出一条不似道路的道路。庄夜中蹲守的地方就在火睛虎前往水潭饮水必经的路上。

“百步，九十步，”庄夜暗地里估算着火睛虎移动的速度，相互之间的距离。

火睛虎斗大的头颅微微摇着，鼻子朝空气中嗅了嗅，抬起前足。

野兽的听觉、视觉、嗅觉天生灵敏，比拟人类数倍。火睛虎嗅到了空气中有股陌生的味道，跟当日遇到的两足的猎物相似，虽然味道很淡。

庄夜埋伏时，故意在身上涂抹了掩盖气息的药物。但是火睛虎灵敏的鼻子还是嗅出了异样。

等待火睛虎抬起右足的瞬间，庄夜瞄准了火睛巨虎的虎肩。

庄夜举起贯虹弓，搭弓射箭，嗖地一声，射出准备已久的利箭。

五石力的贯虹弓射程百步，当然命中率取决于射手的水平。无疑庄夜是一等一的射手，百步之内箭无虚发。

“噢”，火睛虎惨叫一声，吼声震天，惊得附近林子里扑棱棱飞起群群夜鸟。

火睛虎举起的右前足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火红的虎目目光暴涨，由昏暗的油灯变成白日正午的太阳。

中了箭的火睛虎狂吼一声，四足用力，疯狂地朝着利箭射来的方向扑了过来。

庄夜扔下贯虹弓，抽出长刀，长身而立，不丁不八地站着，眼光平视呼啸而来，带着狂风的火睛虎。

云从龙，虎从风。火睛虎虽无灵兽、妖兽御风弄云的天赋异能，自身巨大的体重伴随着奔跑的速度，依然带起了一阵狂风。

火睛虎两个纵跃，数息就越过了六十步的距离，离庄夜三丈时，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挥动虎爪向着庄夜扑去。

庄夜眼光微缩，左足后退一步，微微侧身，右手挥刀横挡虎爪，左手握拳，一记左钩拳击向老虎的另一虎爪。

火睛虎秉承老虎习性，一扑、一剪、一掀三板斧练得几无破绽。至少这一扑看起来像天罗地网似的把庄夜前后左右躲闪的空间牢牢锁住。

原本隐藏在爪鞘中的虎爪弹了出来，长约寸余，亮如白玉，透出一丝淡淡的红色，十指虎爪像十把短短的匕首，带着寒光，分列左右，抓向庄夜双肩，而正对着庄夜的是那张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

可惜那刺在老虎前足的箭头影响了它的动作，使得密不透风的扑击偏差了一分。

“蝶影连环刺”，庄夜心头暗道，动作之间，全身的骨头自足底而起，劲力节节贯穿，起于足，达于腰，通于背，以脊椎为弓，手为箭，击出声声音爆。

“蝶舞拳法”本是庄家子弟习练的基础拳法，普通的招式跟长拳，五行拳之类的大路货没啥分别，真正厉害的是牵扯了人的骨骼，筋肉动作，内腑吐息奥妙的三大杀招。“蝶影连环刺”就是其中之一，招招运用全身骨骼之力，刚猛似炮弹爆炸，还有着借力使力连环刺击的诀窍。

刀影破空，拳力裂地，发出刺耳的音爆。

庄夜预先一退，左侧身体微偏，躲过了虎爪爪击，那一记左钩拳正中虎腕，长刀挡住了另一虎爪。

火睛虎吃了苦头，虎口仍朝着庄夜狠狠地咬去，想一下子把猎物的脖子咬断。

电光火石间，庄夜趁着那格挡虎爪的微弱力量，抽身后退一步，躲过了火睛虎噬人的一击。

随即，庄夜右足重重一踏，左腿如鞭，闪电般踢出，带着沙土撒向火睛虎那对灯笼般的双目。

只见庄夜扭转腰腹，左腿似鞭，弹向空中，中途脚腕翻动扭转，速度再快一分，小腿似刀直扫向火睛巨虎柔软的腹部。

晋阶炼骨境后，庄夜获得了庄家特有的药浴之法，浑身筋骨经过了易筋洗髓的灵药洗炼，一身筋骨可称钢筋铁骨，这副筋骨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力量，使出更精妙的武技。

“嘭”，庄夜一脚扫中了火睛虎的身体。

火睛虎又是一声痛吼，扑通一下摔倒在地，连带着虎目受到沙土侵袭，痛得眼泪直流。

这时，刺入火睛虎前足的羽箭上的麻药开始随着老虎血气运行发挥作用，使得火睛虎惨痛的同时，慢慢地失去知觉。

庄夜可不会等待火睛虎自己昏迷，右足踏前一步，长刀朝下劈去，左腿又是一记鞭腿，扫向倒地的火睛巨虎。

火睛虎挣扎着起身，咆哮碰上，虎尾如鞭扫了过来，迎向庄夜的左腿。

“啪”粗大的虎尾真的如皮鞭甩到了庄夜的腿上。

坚韧如钢铁的小腿迎面骨疼痛欲裂，皮肤马上产生一道深深的红紫黑印。

庄夜狂劈的一刀斩在了麻药发作的火睛虎的脖颈之间，刀深入骨，血流如注。

火睛虎圆睁的虎目凶光止息，虎尾软了下来，四肢弹动着，身体抽搐着，慢慢了无声息。

庄夜额间流下数滴冷汗，以他的经验知道小腿骨出现裂纹，急忙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上好金创药敷到伤口处。

来不及过多休息，庄夜敷好药后，站起身来，拖起死去的虎尸向水潭方向走去。

九嶷山绵延万里，山中不乏妖兽及灵兽之属，甚至传说中的圣兽也有。这野坪岭方圆百里虽说是火睛虎的领地，说不得会有其它的野兽跑到这里，庄夜目前为炼骨境，尚未修炼出真气，可对付不了层出不穷的家伙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火睛虎的鲜血会引诱其它野兽光临，庄夜不想多生事非。

“真重！”庄夜拖着数百斤重的虎尸，叹口气道。

与人类相比，兽族得上天垂青，力量、鳞甲强上数倍，自然体重不轻。

当然庄夜一番搏斗使尽力气，也是原因之一。

索性水潭离战场不远，庄夜瘸着一条伤腿，将虎尸搬到水潭边，洗去血污，熟练地取出一柄平时手术用的小刀，轻轻一挑就剜去一只红色晶目，然后又是一只。

失去生气的虎睛竟然凝练起来，变成类晶体的东西。

“火睛元珠”，庄夜把玩着鸽蛋大小的虎睛，心头不由得兴奋起来。

有了这东西，庄夜就可以之为引着手晋阶真气境。

“火睛元珠”有着吸引天地元气化为火元的功效，而庄夜父母曾百般努力弄来寒晶玉石，都是为了将来庄夜能晋阶真气境。

炼骨境以前，武者的筋骨，经脉脆弱无法承受灵物浓密的元气，而今庄夜修炼的“幻灵诀”属于气息温和的功法，等到了炼骨境圆满，就可炼化“火睛元珠”“寒晶玉石”引灵入体，为蕴养真气打下坚实的基础。

尽管是入夜，月光发出淡淡的清辉洒在山间，映得水潭波光粼粼。

庄夜用火石点燃了搜集来的腐叶，拿着小刀庖丁解牛般割下火睛虎一条前腿，用潭水洗净血水，支起架子烤了起来，不时将盐及采得的药草磨成的粉末洒到虎腿上面。

野外条件简陋，没有锅碗瓢盆，烤肉是武者野外生存必备的技能，无疑庄夜是此中老手，身上带着盐巴，加之深谙药草味性，在烤肉中加有培元补气的药草，不会浪费虎肉精沛的血气。

火睛虎虎肉经过灵气滋润，不再酸涩难吃，相反含着微微灵气，对武者补益极大。

短短数十息的功夫，庄夜与火睛虎一番搏斗，使尽全身力气，杀虎之后顿觉腹内空空，闻着烤肉的香味，饥饿感大起，肚子汩汩作响。

烤得焦黄的虎肉不时滴下油来，落到柴火堆上啪啪作响。庄夜不时拿小刀划下道道小口，以便佐料能够入味。

他所用的小刀，长刀都是青元钢打制而成，不是普通帝国驻守城池的卫军们的武器，而是戍守帝国北疆与魔族作战的帝国精锐所使兵器。贯虹弓，青元刀都是庄夜十六岁成年礼时，叔叔送给他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