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太虚》： 相遇相救

第一章 相遇相救

暮色苍茫，宛如一缕薄纱将伤城笼罩，远远望去，好似一头巨兽蛰伏在云雾里，让人感到沉闷而压抑。

山崖上，少年望着那座古老的城池，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有着莫名的恐慌，还有着隐隐约约的疼痛。

“小梦，是不是赶得太急，身体不舒服？”少年身旁，立着一名青年男子，看他眉头皱起，担心的问道。

少年名叫夜梦，乃是飘渺圣地隐雾峰圣主夜默然的第二子。而青年男子名叫夜轻尘，夜默然的长子，夜梦的哥哥。

闻言，夜梦微微摇头，笑道：“哥，我有点害怕。”

夜轻尘了然的笑了笑，道：“第一次下山，难免对未知的事情担心，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是吗？”夜梦望着夜轻尘，他其实想说，他害怕的不是莫测人心，而是那座古老的城池。

“当然，红尘虽然多是非，却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等你有一天能够独自下山历练一番，你自然能体会得到。”夜轻尘说完，才觉察到自己的语误，担心的看向夜梦。

果然，夜梦神色暗淡的低下头，口中轻语似呢喃：“独自下山历练？”他怕是没有机会了。

见夜梦这样，夜轻尘嘴角扯了扯，强迫自己笑起来，道：“小梦，不管前路多艰难，你不能让关心你的人失望啊！”

“可是……”

“可是什么，难得下山一回，大哥带你去城里好吃好喝去，城里的东西在山上可是难得一见哦！”夜梦还想说什么，却被夜轻尘打断，只见夜轻尘脚下流光一闪，一把飞剑呈现在二人身前，夜轻尘一把将小梦提上飞剑，然后御剑向伤城飞去。

夜轻尘自然知道夜梦想要说什么，他这个弟弟虽然天资过人，但是从小身子骨柔弱，修行缓慢，他不想看到他自暴自弃。

昔日宁静和谐的平凡古城，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不似往昔那么沉寂。即使到了夜晚，大街小巷行人依然络绎不绝，嘈杂声不绝于耳。街道两旁各大小酒楼，更是灯红酒绿，男人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女人们语笑嫣然、歌舞弥漫，如此诱人的画面，着实让人沉迷眷恋。然，古城依旧，只是在灯火的照耀下透着一股新意，掩盖了过往的气息。

夜空中，夜梦身子骨柔弱，为了夜梦的身体，也为了让他不再那么害怕与世人相处，夜轻尘特意将飞剑压低，几乎贴着屋舍的顶端飞过，引得下方的行人一片哗然，隐隐可以听见人群中传来阵阵羡慕与惊叹的声音。

“看，那是修士，御剑而行，应该是飘渺圣地的剑仙！”

“都说飘渺圣地的弟子气宇非凡，今日一见，果然让人叹服！”

……

听着人们的话语，站在夜轻尘身后的夜梦心中微微苦涩，他也是飘渺圣地的弟子，可是他却没有这样的殊荣。就在夜梦失神间，前方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御剑的夜轻尘骤然停了下来，夜梦一个重心不稳，从飞剑之上掉了下去。

“啊！”夜梦一声惊呼，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以他的修为，不死也得残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见状，夜轻尘立马想要御剑去救夜梦，可是根本已经来不及，就在他担心的时候，原本挡在他身前的那道身影比他反应更快，几乎是在夜梦将要落地的刹那，一把将夜梦拉回了她的飞剑上。

被人拉回飞剑，夜梦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是谁，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的哥哥，连忙将对方的手紧紧握住。可是他明显的感觉到，哥哥似乎想要甩开他的手，他的神色暗了暗，却始终不愿意松开。耳边突然一声冷哼响起，夜梦只感觉手臂一疼，然后整个人突然被甩在了地面上。

夜梦疼得半天没有睁开眼，同时心中一阵难过，哥哥也会这样对自己吗？四周一片寂静，夜梦缓了很久才睁开眼，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自嘲，抬眼向哥哥看去，然而，当他看清那张脸时，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在瞬间凝固。

入眼，是一张极其淡漠的脸，冷得好似雪山上恒古不化的冰川，又美丽得像是一朵高冷的雪莲，即使天边的明月，在这一刻也因为她而变得暗淡无光。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夜梦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所有的情绪也在他回神的刹那归于平静，只见他艰难的站起身，对依旧立身在他面前的少女点了点头，道：“多谢风师妹救命之恩！”

少女从飞剑上走到地面，只见她身后荡起一阵雪花，原本悬浮在虚空中的飞剑瞬间消失不见。过了半响，她才淡淡开口：“夜师兄言重了。”少女名叫风舞，飘渺圣地风雪峰的弟子，虽然年纪轻轻，功力却相当深厚，属于飘渺圣地同辈中的佼佼者。

此时夜轻尘也已经来到地面，见夜梦没事，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边扶着夜梦，一边向风舞道：“谢谢风师妹出手相救！”

见到夜轻尘，风舞的神色似乎柔和了不少，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淡漠，道：“刚才听闻有飘渺圣地的弟子在伤城肆无忌惮的御剑低行，我怕一些新下山的师弟师妹扰了百姓，所以前来拦截，不料是夜师兄，还望师兄见谅！”

“师妹秉公执法，轻尘说来惭愧。”夜轻尘微微摇头。

夜风忽起，带着几分凉意，夜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里居然是一片荒废的殿宇群落，心中好奇的问道：“哥，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夜梦的声音，夜轻尘和风舞这才四下打量起来，风舞看着这片荒废的殿宇群落，也是一脸好奇。然而，一旁的夜轻尘在看到殿宇群落后，神色却逐渐沉重起来，过了良久，他才一声轻叹，道：“这是当年林师叔的故居。”

夜梦点了头，并没有好奇，倒是风舞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问道：“林师叔？”

夜轻尘淡淡的应了风舞一声便转身离开了，似乎并不愿意提及。

第二章 深夜遇刺

风舞并没有跟夜梦和夜轻尘同行，只是说了一家酒楼的名字，叫他们在酒楼等她。夜梦与夜轻尘按照风舞给的路线，很快便找到了这家酒楼。这家酒楼装饰得相当优雅，但是客人却不多，显得有些冷清。不过这倒是很适合夜梦，他素来喜欢安静。

酒楼名叫风雪楼，里面并没有小二接待客人，只有柜台处有一名中年女子，对客人冷冰冰的，一点都没有做生意的样子，夜梦不禁有些好奇，这和师兄们说的“顾客就是上帝”完全不一样。

夜梦失神间，已经跟着夜轻尘走到了柜台处，女子依旧懒懒的抬了抬眼皮，但是看到夜轻尘的时候，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笑道：“轻尘，真的是你？”

夜轻尘对女子施了一礼，回笑道：“轻尘拜见师伯！”

“臭小子……”女子轻轻拍了一下夜轻尘的肩膀，然后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夜梦身上，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道，“这……就是小梦吧！”女子的声音略微颤抖着，疑问中带着肯定。

夜梦微微点头，从夜轻尘身后来到柜台前，礼貌的回答道：“是的，前辈，我叫夜梦。”

夜梦的回答让女子眼中一亮，只见她抬手轻抚着夜梦的脸颊，叹道：“真像啊！和你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夜轻尘并未注意到女子的异常，笑道：“师伯，都说我像父亲，小梦像娘亲，你这是怎么看人的。”

听到夜轻尘的话，夜梦清晰的感觉到女子的手顿了顿，然后如梦初醒般，所有情绪被她收了起来，又变得像是他们刚进酒楼那般不冷不热，道：“风舞已经给我说过你们要来，提前给你们准备好了饭菜，老地方。”

“还是师伯对我们好。”夜轻尘笑道。

女子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再不去，我叫人收拾了。”

“这就去，这就去。”夜轻尘连忙点头，转身向楼上走去。

难得见自己哥哥像小孩子一样，夜梦忍不住勾起嘴角，然后对女子行了一礼，才朝着夜轻尘离开的地方走去。行走过程中，夜梦有一种错觉，女子的目光似乎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酒楼后面有一个庭院，庭院里面种的全是樱花树，此时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轻风拂过，樱花瓣随风而舞，满院流香。

吃过晚饭，夜轻尘有事出去了，夜梦闲得无聊，便在这个庭院中漫步。此时已是深夜，庭院两旁点满了烛火，将整个院落照得通亮，烛火轻轻摇曳着，还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夜梦唇角微微勾起，感受着花瓣轻触脸颊，带着缕缕清香，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夜梦就这样静静的立在院落中闭目享受着这一切，丝毫没有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空中飘起了一朵乌云，遮挡了漫天星光，整个院落都随之暗淡了几分。风随乌云起，不再似刚才那么柔和，搅动着漫天樱花，扑灭了摇曳的烛火，整个院落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本已是深夜，许多客人都已经关灯睡觉了。夜梦睁开眼已经漆黑一片，听着耳旁的呼呼风声，忍不住皱了皱眉，看样子今晚要下雨了，可是现在哥哥和风师妹都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夜梦微微失神，正欲转身离开，背后一股寒意突然汹涌而来，瞬间将他包裹，凭着本能，夜梦微微侧身，即使周围一片黑暗，也能看见一把冰冷的铁剑近乎贴着他的脸颊擦过，斩下了他的一缕发丝。

“哼~”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夜梦凭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轻移动着脚下的步子，尽量和来人拉开距离。对方很明显是一名修士，普通的铁剑在夜色下根本不可能泛着光华，刚才铁剑泛着的寒光，应该是内力催动的。

“修为不高，灵觉倒是很敏锐，可惜了。”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让人分不清男女老幼。

夜梦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轻了下来，他同样是修士，却感觉不到对方存在的气息，对方的修为很明显要比他高出不少。

“哼，你以为你保持沉默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伴着沉重的脚步声。暗中，夜梦心中一惊，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是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反正横竖都是死，夜梦缓缓出了一口气，冷声说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哼，”黑暗中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紧接着沙哑的声音响起，“就凭你配我出手？”

夜梦不怒反笑，道：“不配你还出手？”

“你是不配我出手，但是你身上的云深仙衣……”

黑暗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一把冰冷的铁剑祭出，直指夜梦眉心。夜梦早有防备，身子灵活的闪向一旁，躲过了致命一击。不过，来人似乎失去了耐心，一击未遂，紧接着收剑，然后斜斩向夜梦。

“铛~”

来人的修为很明显要比夜梦高出很多，第二剑斩过来时，夜梦根本来不及躲避，仓促间，夜梦不得不拿出平常防身用的佩剑来抵挡。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对方的剑虽然被挡住了，可是内力却透过铁剑打在了夜梦身上，他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口中不断溢出鲜血。

“嘭~”

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夜梦痛得真想就此沉沉睡去，但是他心里清楚，此时必须站起来，不然等待他的，只有死亡！然而，全身的骨头就像折断了一般，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撑不起他的身体。

似乎感觉到夜梦在苦苦挣扎，黑暗中传来一阵森寒的笑意，紧接着夜梦只觉得夜空中闪过一道寒芒，便见一把寒光逼人的铁剑无情的朝着他的眉心飞来。

眼看铁剑就要刺入他的眉心，夜梦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不甘心就此死去，他不甘心这平庸的一生。然而，当铁剑刺入眉心的刹那，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了绝望。

“叮~”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余音袅袅，震散了夜空中的乌云，点点星光伴着一道婀娜的身影缓缓落下，整个院落都跟着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