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封仙》——半生因缘
第一章 东山东海和渔村
连绵起伏的群山，一直延伸到尽头的海底不知多远，苍郁青翠的植物覆盖之下，大大小小的各类野兽与人类，共同生活在这座山脉之中。
山名叫东山，这只不过是古老传承下来的称呼，至于为什么叫东山，想来应该是位置在东南方的缘故吧。
东海，这是当地人对于那片海的称呼，传闻之中在海底极深处，有一座东海龙宫，藏尽了世间奇珍异宝，任何人哪怕得到一件，都能够十辈子吃喝享用不尽。
可是数不清的时代过去了，渔村之中却从未听说过谁能从那片大海里面打捞上来哪怕是一件的宝物，似乎那传说，根本就是说书之人的臆想。
在这渔村方圆，最珍贵的，就是余老头捞出来的海珍珠了。
可惜，余老头已经十年未曾下海了，他曾经是村子里面最好的渔夫，也是最勇敢的汉子，在风浪里面生死搏击，去那最危险的地方抓捕巨蚌，得来最好的珍珠。
一颗上好的珍珠，卖给镇子上的商人，能够让一家几口人吃喝一年不成问题。
这十年来，村子里面也有许多人试过要去深海捕蚌，可惜，大多是有去无回，没人可以有余老爹那样的本领和运气。
渔村坐落在海边不远的一处山坳之内，全村总共只有三十户人家。所谓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民大多都是在山林和海里谋些山货海产，拿到山外的镇子上去贩卖，赚到的不多，所幸的是能够温饱自足。
海面上波涛阵阵，轰隆隆似乎永不停衰，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家门口都能感受到那种铺天盖地的慑人气势。
“小洛，该睡觉了！”
渔村的东北角，有一户碧瓦红墙的人家，月夜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托着下巴，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正出神的凝望着天空高悬的皎月。
“老爹，我睡不着。”小身影闻言，揉了揉眼睛，回头说道。
月光下，少年清冷俊秀的面庞倒影而出，大约只有十岁多大的年龄，模样长的唇红齿白。身上穿着一套薄薄的棉袍，却不怕深夜清寒。少年微微一笑，双眼似是勾勒出来了一弯月牙一般，却不是完全的眯起来，十分可爱。
他与老人的关系，似乎是一对父子，但年纪上相差太多，而且老爹这个称呼，也不是这里当地人对于父亲的惯称，很是奇怪。
“睡不着也得睡，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的忧伤，明个儿还需得早起翻山，去先生那学习呢！”
跟少年说话的，是一个年逾古稀，精神矍铄的老人，他走路的时候轻巧无声，双手背负在身后，皮肤干枯，脸上皱纹纵横，双目清明平静，身上不时的散发出一阵阵强烈的气势，似是在跟某个看不见的敌人做着斗争一般。
“我不想去了，先生说的我都已经学会了，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私塾里没有比我强的，先生说我的水平，都可以去考个秀才了！”少年闻言略一撇嘴，很是不乐的说道。
“瞎说，不去求学你想做什么，学无止境，这么些年的圣人书，你都白读了么！”老爹闻言双目一瞪，怒道。
他一怒，更是如同啸天的猛虎，气势陡增三分，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凝厚了起来，令人不敢直视。
不过少年似乎已经对此见怪不怪，尽管老人身上的气势十分惊人，可他还是笑嘻嘻的浑不在意，似是早就习惯了。
“老爹，我就想跟你学习武功，将来游览天下，逍遥自在，做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之人，岂不爽快！”少年说着，十分轻巧的从石墩上翻滚而起，眨眼间就在径直不足一尺的石墩上翻了好几个空翻，竟然有一副十分利落的身手。
“嘿，你这点身手，连范二蛋都打不过，还想去游历天下……”老爹似乎也不是真怒，顿时笑道。
“那是……那是因为我还没长大，等我长大了，二蛋哥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少年脸色一红，犹自强硬的说道。
范二蛋是渔村目前最强的猎手，二十三岁，身高八尺，体格健壮，天生的蛮力惊人，单人独斗过虎豹，十分威猛。三四百斤重的磨盘，都能轻易举起来甩飞，附近上百里，都没有人敢说自己在气力上，能必过范二蛋的。
这样的强人，少年自然不会狂妄的以为，自己现在能够打倒人家。恐怕人家轻轻一巴掌，都能把自己的小身板给拍飞了起来。
可范二蛋在老爹的手下，走不过三招，这也是少年坚信自己会比范二蛋强的原因。因为在这个渔村里面，只有自己得到了老头的真传。
范二蛋倒是也想学习本领，奈何老爹根本就不教他。
“唉，游历天下很危险，你还小，根本不懂，这世上有太多的危险，太多厉害的人，他们强大无比，嗜杀近魔……你还是读书做学问的好！”老爹目光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但是下一刻，双目一睁，立刻清醒了过来，住嘴不说。
少年却是眼睛猛的一亮，还是第一次从老人口中得知这种事情，却不知他口中的强大无比，是何等强悍的本领，顿时不依不饶了起来。
“老爹！好老爹，你就给我讲讲，给我讲讲吧！”少年上前摇着老人的袖子，不断的央求道。
老爹衣服下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脸上也忽而浮现过一丝痛苦的表情，电闪而逝。
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似是不舍，又似是不甘，半晌之后，老爹轻轻的一叹气，说道：“唉，也是时候说了，再不说，恐怕我也没多少时间了！”
以少年的年纪阅历，自然是听不懂这样深奥的话意，还以为是自己的央求起到了作用。顿时乐不可支的将老人拉到了石墩旁边坐下，自己也十分乖巧的坐在另外一个石墩上面，双手托着下巴，小眼晶晶亮亮的，盯着老人沧桑的面庞。
然而老爹却并不是立刻就讲故事，而是笑吟吟的看着少年，说道：“小洛儿，想要游历天下，逍遥自在，首先要明事理知万物，具备很多很强的本领，其次还要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坚不可摧的勇气，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这些，你有么？”
“我有，我当然有！山里的毒蛇很多人都怕，可我不怕，先生的戒尺很多人怕，我也不怕！而且我通读各类经典，已经将所有的字都认全，次次考评，我都是私塾第一。”少年颇为自豪的站起来，拍着稚嫩的胸脯说道。
“孩子气！这顶多证明你是个憨大胆，跟勇气和毅力没有关系。我让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拿什么第一，而是让你学习前人的智慧，明白事物的真理！真正的勇气和毅力，是要能直面恐惧，坚守本心不动，打败一切可以摧垮你的存在！”老爹浑然不在意的摆了一摆手，说道。
“老爹不信，尽管考我，我大凡是皱一皱眉头，退缩一步，都算我输了！今后此事，再也不提！”少年不服输的掐着腰，十分自信的说道。
同样的请求，少年其实已经跟老爹说过许多次了，他自小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主，虽然在旁人眼里，他读书识字都是进境飞快，都以为他将来必定要得一个功名，光耀门楣。
可在少年的眼中，读书有什么趣味，他只想去亲眼看看广博的世界，领略一下天地的风情。
因此，好不容易老爹莫名的松口了，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那好，明天早上，太阳没出山，我就要见到你人在此地！”老头轻叹了一声，看了少年一眼，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果决的说道。
“噢，那太好了，老爹你就等着看我的表现吧！”少年显得十分的兴奋，多次的央求，甚至努力求学，都是为了讨好老爹，也好学到老爹手上的本领，现在终于有机会得偿所愿，乐的在原地蹦跳了起来。
这对古怪的父子谈到这里，达到目的的少年就十分乖巧的，搀扶着老人回到屋里，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天色还不亮，少年就穿着一身单薄精干的武衫，站在了院门口，看似瘦弱的小身板，竟然还十分的结实。此时已经算得上是初秋季节，山里的清晨又凉又冷，他穿着单薄，却浑然不知寒冷。
看天色尚且灰暗，老爹也没有出现，少年干脆就在门口练起了武功，打的是一套散手，有拳法也有掌法，姿势飘逸自如，显然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他这套散手，一板一眼的极有章法，而且拳中带掌，或劈或砸，或圈或推，显然是一套刚中带柔，柔中有刚，刚柔并取的拳脚之术。
少年丝毫没有焦躁，老爹不出现，就一直反复的练习着散手。
他这一套散手，打来打去统共也只有十招，在他手里，变化良多，几乎都翻出花样来了。而且看他练习的模样，虽然已经是驾轻就熟，却依旧是认真无比，丝毫不显凌乱浮躁。
“嗯，不错，性子倒还算全活，这练习武功就怕急躁，气要稳，心要静。进退之间，随意而走，不拘泥与招式，你倒是个天生的武学胚子。”不知何时，老爹出现在了院门口，静静的看了一会少年打拳，这才开声说道。
老人似乎没有怎么休息好，眼中依稀能够见到些许的血丝深藏，神色也有些萎靡，只不过他的精神强大，轻易不会被旁人发现而已。
少年闻言，动作一顿，立刻收起了散手，深呼一口气，收放之间完全自如随心，看起来对这套武学的领悟真的很透彻。
“老爹，咱们开始考试吧，还是需要我在你手下走过十招么！”少年兴高采烈的说道，他已经准备了一晚上，想到了好几个办法坚持呢。
往常父子二人也经常有这样的小游戏，少年只要能在老爹的单手攻击之下撑过十招，就会得到一些小奖励。
不过饶是老爹让他许多，时时的放水，少年能走过十招的次数也少之又少，甚至有时候，他连一招都撑不住。
只有老人诚心要给他一些东西鼓励的时候，才会玩闹般的让他成功一次。
“在我手中走过十招算不得本事，就算能打败我又怎么样，这世上高人异士无数，你想要走武道的话，那就趁早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游历天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个且略去先不讲。今天的考试很简单，你抱着这块石头，跟我走，一直走到你走不动，累趴下为止。”老爹十分随意的指了指散乱在院门口附近的一块褐色石头，说道。
“这个岂不简单！我可是能走很远很远的！”少年一看那石块，顿时露出了微笑。
那褐色的石头，是本地的一种很轻的岩石，而且也不怎么结实，无论是盖房还是铺路，都没人用，因为很容易就会被挤碎。就算是个没练过武功的小孩，都能轻易的扔出好远。
少年要抱起的这一块石头，只有不到半尺的直径大，撑死了恐怕也超不过十五斤。
对于三四岁就开始习武学问的他来说，这个重量真不算什么。
而且老爹每月还会用一些药材来给他打熬身体，他现在虽然算不得铜皮铁骨，也比不上范二蛋那憨货的一身蛮力，但是体内的力量之强，已经不亚于一般的青年人了。
这还是老爹死死的控制着他的练武速度，经常说什么过早耗费潜力，会伤到了根本，要不然他现在指不定会更加的厉害。
轻笑着，少年走上前两步，只用了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就将那石块给抓起来了，看样子还十分的惬意。
“呵呵，你别得意太早了，抱着石头跟我走吧！走到走不动，你就知道那滋味了。”老爹耸肩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少年一眼，就大步的朝着山林方向走去。
少年不知后果，不在意的嘿嘿一笑，紧步跟了上去。
第二章 老爹的考验
太阳初升，山里的清晨空气十分新鲜，百鸟齐鸣，鲜花绽放，好不热闹缤纷。
“余伯，又带着张洛进山啊，我记得这今天应该去私塾啊！您什么时候重发虎威，带着孩儿们去海里走一遭啊？这几年山里的收成可不好。呦，小洛这又抱的什么宝贝，怎么看着好眼熟啊！”
父子二人刚走到村旁大路上，就迎面碰到了五六个壮汉，手里提着钢叉哨棒，推着几个板车，上面整齐码放着一些山货，都是做一副远行的打扮。
其中一个三四十岁的黑脸汉子见到老爹，立刻十分客气的笑迎了上来，喋喋的说道。
“正是要找你说呢，到了镇子上，你去私塾给先生说一下，张洛最近有事情，要在家里呆一上一个月。”余老爹冲他淡淡的点点头，没答他的话，而是随意的吩咐道。
“行嘞，您老就放一百个心，我一定把话圆满的带到了，嘿嘿！”黑脸汉子不但不恼，还十分恭顺的点点头，一副很上心的样子。
余老爹依旧是淡淡的一点头，就带着张洛当先走向了山林，错身而过的时候，其余的几个壮汉，都十分恭敬的打着招呼，连带着小张洛，都收到了不少善意的眼神。
二人走出了很远，那黑脸汉子才呼喝着众人一起上路，口气严厉气势逼人，根本没有了方才的温良拱让。
“老爹，你理他干什么，我就算一个月不去私塾，先生也不会怪罪我。这人狡诈市侩，总是欺负乡亲们老实，跟外人合伙坑大家的血汗钱，我就看不惯他！”张洛嘟囔着小嘴，似乎连请假这样的事情，都不愿意让黑脸汉子带话，显得不待见之极。
这父子二人，一个姓余，一个姓张，好生的奇怪。
不过看旁人的表现和称呼，余老爹，应该就是那个十年前善于出海捕蚌的传奇人物了。
“胡扯，不去进学，自己不去请假，连话也不给先生带，那像什么样子？尊师重道，你读的书都白读了么。他奸诈又能如何，在我面前，不过是个蝼蚁罢了。人情世故你全然不懂，还想出去游历闯荡！”余老爹十分严厉了批评了张洛几句，而后训诫般的说道。
“哦！”张洛郁闷的点点头，似是而非的听取着这个道理。
他纵然是脑瓜子聪明悟性不错，可对于大人之间的这些阅历，还是不能全然明白，可老爹说的在理，他也不会强词夺理的反驳。
从这点看来，敏而不骄，也是少年身上一个十分闪亮的优点。
接下来，父子二人就开始了跋山涉水的路程，路上余老爹顺手采了几根藤条，十分巧妙的编织出来了一个小背篓让少年背上，带着他不断的往深山里面行去。
半个时辰之后！
“老爹，咱们休息一下吧！”山道上，张洛浑身是汗的说道，已经觉得怀中的石头，仿佛重了数十斤一般。
“这可休息不得，今天的路程连十分之一都还没走完呢！天下何其广大，你照这个速度的话，给你一千年的时间，也看不了万分之一。怎么？小英雄累了？”余老爹古怪的笑了一声，调侃道。
张洛嘴角露出一丝的苦笑，这下牛皮可吹大发了，想收都不好收。路远无轻物，这个说法他也知道，可今日亲身领教了一次，才知道其中辛苦。
“今天就教你一个乖，以往你走山路要带东西，我都是让你背着的，尽管累，可不会这么快，而且中间你能休息。同样的东西，抱着可要比背着费劲，你不休息，咱们看看能走多远！”余老爹笑吟吟的回头说了一句。
“那我能把石头放在背篓里面么！”少年眼睛一亮，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行！必须抱着，背篓我另有用处，你想游历天下，必须学会坚持，这才刚开始，丁点苦都吃不了么？”余老爹摇摇头，负手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
张洛嘴角咧了咧，用力紧了紧抱在怀中的石头，一言不发的继续跟着余老爹前行。
山路逐渐开始变得崎岖向上起来，张洛这个时候越发觉得像是抱着一块铁疙瘩。两条手臂酸痛麻痒，滋味难受极了，有种随时都要将怀中石头抛出去的冲动。
余老爹自顾自的走在前面，也不回头劝导他，只是说过一句，“觉得实在坚持不下去，可以将手里的石头扔掉，然后回去好好进学，将来考取个功名，也算是安稳无忧。”
这话一说，张洛哪里肯扔！
他纵然年龄小，可也深深明白，今天轻易扔下的，不是一块简单的石头，而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既然要考效毅力，那就得让老爹刮目相看才行。
要不然下次根本就没法跟老爹开口了。
可手里的石头可不明白这些，一块死物，只会变得越来越重，最后让他不堪重负的倒下，这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而且看情况，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现在走出的距离，跟老爹的要求，差的还远着呢！一旦放下，就算是张洛承认自己失败了，他可不干。
张洛小脑瓜子里面开始急速的想办法，眼珠子滴溜溜的来回滚动着，思索着，如何才有可能让手里的东西变的不那么重。
不过片刻，张洛眼神就是一亮，他发现将东西死死的勒在怀中，身体也可以承担一部分石头的重量，这样手臂就不是那么累了。
想到就做，张洛颇为得意的将手里的石块微微下沉了些许，让其坠在肚子上，依靠腰部和腿部力量的支撑，果然双臂立刻一轻，得到了些许缓解的时间。
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张洛脸上笑嘻嘻的，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前面余老爹微微一笑，显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也不曾回头制止他。
然而，张洛的得意之色也并未维持太久，不多时的功夫，他就感觉到了双臂上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似乎无论怎么放，就算身体将石头一半的重量都分担了过去，还是无济于事。
而且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腰部和腹部逐渐开始疲惫疼痛，带上手臂肩膀，整个人的上半身算是半废状态了。
眼见太阳已经高悬，火辣辣的阳光直射下来，就算是山风也开始夹带热浪，内热外火的，张洛身上的汗水像是不要钱了似的流淌而出。
这样一来可就惨了，不到盏茶时间，张洛就开始觉得头昏眼花起来，似乎周围的情景，都在慢慢的旋转。耳边也像是有刺耳的哨声尖锐直鸣，像是有个蛐蛐，不停的在耳朵里面叫着。
张洛深知，自己恐怕是坚持不下去了，因为到了这样的状态，身体已经几乎脱力，任何的坚持都是徒劳无功的。
从未经历过这般严苛训练的张洛这才明白，以前老爹那些所谓的教导修行，都是真的很温柔很温柔了。
“行了，休息一下吧！”前面老爹看似随意，实则非常的留心观察张洛，见此情形，停下了脚步，说道。
张洛犹自死死的抱着石头，迷离的目光中，有一种绝不放弃的坚毅，十分倔强的抿了抿嘴唇，可怜巴巴的看了余老爹一眼，似乎是在央求着。
“不算你失败，我是为了锻炼你，不是为了累废你！”余老爹太了解他了，哭笑不得的解释了一句。
张洛这才如释重负的将石头放在脚下，整个人跟着就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迷离模糊，分不清楚是被汗水覆盖，还是意志疲惫。
“起来，不要干坐着，就在这山坡上，把破水式再炼一遍！”余老爹大有深意的说道。
张洛闻言，下意识的爬起来，开始重复早上习练的武艺。
破水式，就是这套散手的名字，刚猛之处可以破开绵绵不绝的流水，柔和之时也可以顺着水势而为。虽然只有短短的十招，可却是精妙异常，张洛每次习练，都有一些不同的感悟，只觉得这些招式虽然已经烂熟于心，却从未触碰到巅峰境界。
这还是首次在倾斜的山坡上练习，又是浑身疲惫的状态之下，张洛觉得自己仿佛自己进入到了另外一个状态，以往已经纯熟的招式，再次变得生硬起来，很多衔接之处，甚至无法完整的打出来。一套散手，别提打的有多生硬。
这是张洛从未遇到过，也从未想象过的事情，他一直以为，破水式他早已经是无所可悟，到了任何情况之下，都不可能施展不出来。
事实狠狠的给了他无情一鞭，觉得不可能生涩的武功招式，这时候已经乱的七七八八了。
这种无力的状态，让张洛心中甚是着急，可越急就越慌，越慌就越乱，到最后一套功夫打下来，他自己都觉得丢人现眼。
“为什么会这样？”张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充满了挫败之色。
“唉，你很聪明，悟性算的是上佳，可翱翔的雄鹰始终要经历风雨打击，才能纵横长空。参天的大树，不经历岁月的考验，也不可能成长起来！当你极其疲惫无力的时候，越纯熟复杂的招式，反而越是无法施展，只有简单直接的手段，才最合适，你明白么？”余老爹轻叹一声，说道。
“可这破水式，本来就不简单啊！”张洛无力的争辩了一句。
“任何手段，哪怕繁如群星，也能拆解成为最简单的招数，你不拘泥招数顺序，却拘泥在了招数的套路里，跳不出来的话，难成大器！”余老爹点醒道。
“孩儿明白了！明白了！”张洛愣愣了看了余老爹一眼，似乎重新的认识了老爹一样。
“其实读书有什么不好的，将来考取个功名，能代岛主牧守一方百姓，安安稳稳，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啊！”余老爹十分萧索的望着天际尽头，幽幽说道。
“孩儿明白，可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孩儿虽然年幼，却也不愿意做一个一辈子困居一地的人，还请老爹你成全我吧！”张洛尽管已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可还是志气不变的说道。
“你跟他，真的是越来越一样了……”余老爹没头没脑了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
张洛感觉到余老爹最近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平日里喜爱一个人自言自语，而且总是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而且，稀里糊涂的，他怎么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以前可是曾经十分严厉的拒绝过的，甚至不惜教训自己一顿。
对于年龄还幼小的他来说，大人的这种变化，纵然聪明的他能够感觉的出来，却始终是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任何事情都是要动脑子的，还要懂得利用自身和周围的一切有利条件，扬长避短，这些需要你自己去领悟，我总不能巨细无遗的都告诉你，你想逍遥自在，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呢！”半晌，余老爹拍拍身子，站了起来，看了张洛一眼，说道。
张洛明白修行之路又要开始，此时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志得意满，反而是对于这样的磨练既期待又害怕。
可是余老爹最后所说的话，似乎是在指点自己，那么自己先前登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么？
利用自身和周围的一切有利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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