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集电视连续剧枫树镇》——何俊才

第一卷第十集

笫十集

1、南昌开往县城的大巴车上，日，内/外

大巴车上，铁生从背包里掏出两瓶酒、两瓶荔枝罐头塞到厚泉的背包里:“叔，这些天太辛苦您了！这两瓶包谷酒给您解解乏；厚德叔不能喝酒，这两瓶罐头烦您交给他。大恩不言谢，我这一辈子不会忘了您们！”

厚泉:“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不收就驳你面子了。小伙子，抓紧学习，明年再考！”

铁生:“谢谢叔叔的关心，我会认真考虑。”

汽车到站，两人各自找到回家的班车，挥手告别。

2.郭铁匠家，日，内/外

铁生背着行囊高兴地进门，兴高彩烈地大声叫喊:“爸，妈，我回来了！”

母亲从里屋出来，一脸的气愤:“你还记得回来呀！”

铁生:“妈，您别生气，我去给爸熬药。”

郭铁匠在里屋吼道:“不用你瞎操心，这劳什子狗屁药我不会喝的！”

铁生妈:“我说老头子，孩子己经很不容易了，你就不要再刺激他好不好啊！”

郭铁匠:“瞎了眼的天吶，你怎么就不早些日子把我收走，临了还让我害自己的孩子呢！”他老泪纵横，头把床磕得砰砰响。

铁生端药进来，郭铁匠拍着床板大叫:“我不喝！我生你，是希望郭家有一个光宗耀祖的晚輩给祖宗争气，真没想到你竞这么鼠辈啊！”

铁生双膝跪地，流着泪:“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让我学文化，你们是我的依靠，是我的全部；现在你们老了，病了，如果我丟下不管，那我还是人吗？爸，妈，一个人只要不堕落，通往理想的道路从来不是只有一条。我会争取一切机会，让你们感觉到儿子是你们的骄傲，甚至比上大学更出色！从现在起，儿子就是您们的靠山！”

铁生妈把儿子扶起，接过他手中的汤药，给老伴喂药。

郭铁匠流着泪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铁生抓着父亲的手:“您很快就会好起来！”

3.责任田里，日，外

铁生背着喷雾器在一大片责任田中喷药，柳苟生也在临近的一片田里喷药。

时近中午，苟生上岸，来到铁生田边:“铁生，快中午了，不能再干了，会中毒的！”

铁生:“马上就好。”

两人在田边一棵枫树下坐下休息。

苟生:“铁生，刚开始干农活，不能贪多，时间一长身体会吃不消的。”

铁生:“适应一段时间后我想还是扛得住的。”

苟生:“这真是命中注定。本来你现在应该在教室上课，结果却要下田。你不同我，我初中毕业后在队上混了两年，现在是适应了这种生活。”

铁生:“没有谁生来就愿意吃苦，都是环境条件逼的。”

苟生:“是啊，生计所迫。”

铁生:“我们都别灰心，会有好日子到来的时候，只要我们不放弃追求。”

苟生:“我们回去吃饭吧。”

两人背起喷雾器，一道回家。

4、郭铁匠家，日，内/外

铁生回到家里，母亲立刻把饭菜端上桌。

铁生洗好手脸桌旁坐下，母亲高兴地对他说:“铁生，这药真神了！这刚刚才吃三天，你爸的肚子就消了一大半，今天还坐起来吃饭哩！”

铁生高兴地:“是吗？”

他走进里屋，在父亲腹部按了按，兴奋地说:“爸，我们遇上活神仙了！”

郭铁匠微笑着点了点头。

铁生妈:“儿子，快来吃饭，妈煎了荷包蛋！”

铁生:“让爸多吃点营养。”

铁生妈:“放心，管你们够，我有八只母鸡哩！”

5、银根小店，傍晚，内

小店的书橱内，都是新进的书和杂志。大小同学都在翻阅购买。

一女同学拿了一本《如何写好命题作文》，付钱后边看边出门。

一高中男同学拿了一本《小说的构思与创作》，一本《唐诗故事鉴赏》。

银根对他说:“明年就要毕业高考了，认真学好课本知识，这些以后再看。”

男同学:“我就是喜欢，但绝不会耽搁学习。”

一高中女生要了一本《数理化备战高考》。

铁生此时收工路过小店，禁不住也进去看看。他拿了一本《小说选刊》，对银根:“银根叔，现在的书真是丰富啊！”

银根:“你也喜欢文学？”

铁生:“算是吧。在学校时也常练笔，也发表过几篇小小说。”

银根:“那就朝这个方向努力。说不定老街要出一名当代作家哩！晚上有空过来坐坐，我这里的书你随便看。”

铁生:“谢谢银根叔，有空的时候一定来打扰。”

铁生拿着刚买的杂志回家。

6、郭铁匠家，午，内/外

郭铁匠拿了把大扫把，正在门前打扫卫生。

街坊邻居都高兴地围了过来。

刘翠花:“老哥哥，你真是福大命大啊！”

铜匠家的:“这都是铁生这孩子的孝心感动了天地啊！”

柳直家的:“铁生这孩子，舍己救父，是老街后生们学习你榜样啊！”

刘翠花:“但愿这孩子东山再起，走上金光大道！”

郭铁匠皱着眉，神情悲伤地:“孩子啊，是你这个不争气的父亲误了你一生啊！”

铜匠家的:“铁匠啊，你千万不要再这么说了！让孩子听到，他会伤心的。只要是一块金子，它迟早会发光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你把病养好了，孩子的心血就没白费。”

铁生收工回家，看到父亲在扫地，非常高兴:“爸，您能下地活动了？”

郭铁匠微笑着点了点头。

铁生:“婶婶们，快进屋坐啊！”

银匠家的:“不了，大家都该回去吃饭了。看到大哥气色这么好，大家都高兴！”

大家纷纷回家吃饭。

铁生扶着父亲:“爸，我们也进屋吃饭。”

回到家里坐下，郭铁匠问铁生:“晚稻快熟了吧？”

铁生:“估计还要四、五天。”

郭铁匠:“到时我去帮你打打下手。”

铁生:“爸，你就别操那份心了，一切由你儿子去折腾。您不能刚好伤疤就忘了疼。老中医的圣旨您得遵从:一辈子不沾烟酒，一辈子不下水田干活。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郭铁匠泪在眶中打滚，口中念念有辞:“苦了我儿，害了我儿……”

铁生妈饭菜上桌，一家人愉快地吃着午饭。

7、郭铁匠家，夜，内

不算光亮的台灯下，铁生正翻阅那本《小说选刊》。

他翻到路遥写的《人生》，时而满脸笑容，并在笔记本上作笔记；时而泪流满面，不停地抽泣。

他狠狠在书案上捶了一下:“高加林，你不是个东西！”

他又翻到其它篇幅，仍然不停地作着笔记。

桌上的闹钟敲了一声，他熄灯上床。

8、银根小店，夜，内

铁生一边翻看书一边与银根交谈。

铁生:“昨天我看了路遥写的一篇大作《人生》，这个故事触及灵魂。刘巧珍那么纯情善良，高加林却最终辜负了人家。银根叔，这都是为什么？”

银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本性决定的。能够超越人的本性，甚至反其道而行之，人们谓之高尚。但是，要达到这种境界，需要一个人终生的修炼。古代的圣贤们就是先例。”

铁生会心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银根:“你是一个有思想、有见地、有才华的青年，也是一个为人师表的大孝子，我相信你将来在这方面会有所建树。你可以看看西方的哲学著作，看看儒家的经典，这对你人格的形成、建立正确的人生观，判断是非曲直，修身养性，提高文学修养会有裨益。总的来说，文学就是人学。”

铁生:“谢谢你指点迷津！你是我终生的良师益友！你看的这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要拿去认真研读。”

铁生朝银根鞠了一躬，拿着书出门回家。

9、县新华书店，日，内

铁生在书籍柜前浏览。

他选了一本鲁迅的《呐喊》，一本杨沫的《青春之歌》，一本《当代获奖短篇小说集》。

他又来到古典书藉专柜，选了一本《论语》，一本《中庸》，一本《黑格尔的哲学》。

他来到收银处付钱盖章。营业员问:“你是哪个大学中文系的？”

铁生一边把书装入背包一边微笑着回答:“早稻田大学。”

营业员诧异地:“真厉害，留日学生！是回来过暑假吧？”

10、铁生房内，夜，内

台灯下，铁生如饥似渴地翻着书藉，不停地作着笔记。

桌上闹钟敲了两声，他洗脸上床。

11、铁生房内，夜，内

铁生正在认真看《论语》，不停地用红笔在行间圈圈点点。

夜己深，桌上的闹钟指向一点三十五。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洗脸上床。

12、铁生家，凌晨，内/外

闹钟骤响，铁生把灯拉亮。此时闹钟指向凌晨四点。

铁生入厨房洗漱，然后挑着四个箩筐，并顺手把镰刀扔入筐内，亮着手电筒出门。

13、田野，凌晨，外

铁生在昏暗的稻田里摸索着收割。

天逐渐放亮，他已把一小坵田的稻子收割完毕，他接着进入下一块田里收割。

天己大亮，他把脱粒的大木桶拖到码好的稻堆前，将竹围子插好，开始打谷。这时，村民陆续来到田野。

打了一阵，铁生己经大汗淋漓。于是，他俯下身子，嘴对着田边的一汪泉水大口地喝着。

铁生用小个蕞子把大木桶里的稻谷扒出倒入箩筐，足有滿满一担。

他继续拖着大木桶打谷。

铁生再次扒出桶中的稻谷，又是满满一担。

他用扁担挑起一担往村子走。

铁生再次来到田边挑起另一担稻谷。

14、大晒谷场，日，外

铁生妈己经把几张晒垫展开，正用木耙子把稻谷扒开。

铁生挑着稻谷进场，用袖子揩了揩汗:“妈，我来。”

铁生妈:“你快点回去吃饭，快饿死了！我一会就好。”

15、铁生家，日，内/外

铁生从厨房端出饭菜，问坐在一旁的父亲:“爸，还没吃吧？”

郭铁匠:“饭一熟你妈就安排我吃了。”

铁生吃饭，母亲进屋与他一道吃饭。

饭后，铁生拿了个小瓷杯，挑上几担箩筐出门。

母亲拿了一把镰刀跟在他后面。

铁生听到脚步声，转身问母亲:“妈，您这是干什么呀?”

铁生妈:“帮你打打下手，割几蔸稻子。”

铁生:“妈，你就别操这份心了，都这么大岁数了！再说，我爸还要你照顾，谷子也要人翻晒。这田里的事，有你儿子哩，快回去！”

铁生放下箩筐，把母亲拉回家。

望着儿子远去，母亲潸然泪下。

[画外，铁生妈的声音]:“我苦命的孩子，是爸妈拖累了你，让你小小年纪遭这么大的罪啊！”

16、铁生家，夜，内

时钟敲响了八下。铁生打着手电从外面进来。

铁生妈:“孩子，早一点收工。来，洗把脸吃饭。饿得不行了吧？”

铁生妈把饭菜端上桌，挟了几个荷包蛋放在铁生碗里。

铁生挟起一个放在母亲碗里:“妈，你也吃！”

铁生妈重又挟回:“孩子，这么重的活，你不多吃点身体会扛不住的。听妈的，都吃了！”

17、稻田，日，外

铁生麻利地收割稻子。

赵子川和梅香家、旺夫妇也来到这片田野收割。

不大一会儿，他们便割了一大块。家旺和赵子川开始打谷。

家旺不断地挑谷回去晒。

赵子川:“铁生哪，己经过了中午了，收工吧！”

铁生正在扒谷入筐:“马上就好！”

赵子川拿着扁担过来，帮铁生挑了一担谷子往回走。

铁生:“叔，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放下，让我自己来！”

铁生打着手电回家，显得有些疲惫。

铁生妈:“孩子，你早点收工！下面又不再赶什么季节，我们宁可多干几天，别太累了！”

铁生:“妈，我这个年龄不知道什么叫累。您放心，我会把握好。”

铁生妈端饭菜上桌:“洗洗手赶紧吃。”

铁生:“我爸吃了吗？”

铁生妈:“六点就吃了。这些天他吃饭香，也愿意出去走走，不象以前窝着不动。”

铁生:“这就好！”

饭后，铁生拿着衣服到屋后小河去洗澡。

铁生洗完回到里屋，他拿出书来想看看，眼皮却拼命往下扯。

他放下书，倒在床上便开始打轻微的呼噜。

18、稻田，上午，外

铁生在田里割稻子。

赵能、苟生一声不响地在他的一旁飞镰收割。

铁生:“伙计们，你们也累了这么长时间，不好好休息一下？”

苟生:“想当然想，谁叫我们是一起光着屁股捞虾钓田鸡的兄弟呢？”

赵能:“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不就是想喝几瓶啤酒过过瘾吗？”

铁生:“还是亲莫过兄弟啊！放心，啤酒管够！”

赵能、苟生打谷，铁生割稻。

谷满箩筐，赵能、苟生送谷回村，铁生继续割稻。

19、晒场，日，外

苟生、赵能把谷倒入晒垫，这时铁生妈来到晒场。

铁生妈:“这不是能儿苟儿吗？你们也怪累的，不休息一下就赶来帮忙，太谢谢你们了！”

赵能:“大妈，我们是亲兄弟。你去准备好我们的伙食，一会儿我们要一起喝点酒！”

铁生妈:“放心吧，我会安排好！”

20、小河埠口，晨，外

女人们正在埠口洗衣盥莱。

刘翠花:“铁生这孩子，真是少有的孝子。他宁可一人半夜起半夜止，也不允许他妈到田边去。我说呀，田里收拾妥了的，搭把手都去帮帮他。都是邻里乡亲，算是抬车过缺口吧！”

小红:“我叫上我家三根毛跟我一起去！”

春根家的:“我家能儿昨天就去了，今天我随他一起去。”

柳直家的:“我们全家出动。”

四郎家的:“竹根到县城做泥水去了，我跟他爸一起去。”

银匠家的:“我们是本家，更应该带头！”

刘翠花:“这么多人，吃人家的饭增加很大负担，我们都回家吃饭吧！”

众人:“是啊，那样他妈忙不过来。”

21、田野，日，外

整条老街的人们都自带箩筐、镰刀、打谷木桶，浩浩荡荡来到一片尚来收割好的田块。

赵能:“哇，都出了洞！”

铁生:“叔叔婶婶们，你们太……抬爱我了！你们也累了这么久啊！”

三根毛肩扛大木桶过来:“尽拣些没用的说！娶老婆时拿些好酒灌死我们那才是正事”

铜匠家的:“我看你呀，是想用锅底灰擦黑了脸上他家吧？”

柳直家的:“你们看哪，一讲到抹锅底灰，他眼睛都发绿了啊，那几根毛也竖了起来！”

大家嘻嘻哈哈，女人割稻，男人打谷，一片热火朝天。

22、铁生家，夜，内

铁生在台灯下看书。

书页上，浮现出赵能、苟生飞镰割稻的景象，以及众乡亲的帮忙场景。

[闪回]:

苟生:“谁叫我们是一起光着屁股捞虾钓田鸡的亲兄弟呢？”

铁生翻过一页书，页面上浮现出乡亲们田中有说有笑的劳动场面。

[闪回]

刘翠花一溜烟似的奔入三根毛家砸锅；

刘翠花与赵春根理论，砸缸；

刘翠花:“老街的人都敬你是个大孝子，所以自发来帮你！”

刘翠花背着小红去卫生院；

三根毛跳入洪水抢捞小猪；

……

[铁生的画外音]:“人性虽然隐含着自私，但并不能左右人们追求丶崇尚真善美。社会之所以逐渐进步，正是这种能量所起的正向作用。”

铁生在笔记本上写着。他又一次翻开小说《人生》，托腮沉思。

[铁生的画外音]:“高加林啊，我应该怎样去理解你呢？”

23、老街，阴历腊月廿九，日，内/外

整个老街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气氛中。.

铁生家，许多乡亲都买来红纸。郭铁匠裁纸，铁生写对联。

大家等着，互相打着招呼，谈笑风生。

“给我写两副吧！我们老街的书法家！”

铁生抬头一看，见是一龙，高兴得放下笔上前拥抱起来。

铁生:“老伙计呀，吃得白白嫩嫩的了！”

一龙:“伙计，你可又黑又瘦，要当心找不到媳妇！”

铁生:“找不到不是更省事吗？呃，今晚到我家吃晚饭，我们可是这么长时间没在一起吹牛皮了，今晚看谁能吹爆！”

一龙:“不，上我家，我妈的手艺好着呢！”

铁生:“那好吧，你带了点什么好吃的回家呀？”

一龙:“亏待不了你！两只正宗的北京烤鸭，两只地道的道县扒鸡，还有五瓶正宗郎酒。怎么样，流口水了吧？”

铁生:“我还是怀念苦楮窝的斑鸠和游草塘里那嘴上长毛的田鸡公公，还有小河那乌黑的大虾。可惜没有工夫去弄了！”

一龙:“那己经是一种美好的记忆了！”

站在一旁等对联的三根毛:“你们待会儿再亲热好不好？我们都站累了，快点交作业吧！”

铁生、一龙相视一笑，一个磨墨一个书写，接着忙碌开了。

24、赵子川家，夜，内

刘翠花炒了六、七个菜端上桌，另外一个烤鸭、一个扒鸡置于中间。

她提来一扎啤酒，一龙把啤酒放到地上，对母亲:“妈，我们今天喝点白的。”

刘翠花急忙进里屋，提出一瓶郎酒放到桌上:“你们两兄弟上座吧。”

刘翠花盛了两碗饭，用一个空碗夹了些菜，解开地上的啤酒抽出一瓶:“子川，我们到房里吃吧，让孩子们多聊聊。”

赵子川拎了酒，端着菜进里屋，刘翠花端着两碗饭也去了里屋。

一龙打开酒瓶，一人倒了一杯。两人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一龙一边倒酒一边问:“这半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铁生:“很苦！如果不是大家帮忙，我很难撑得住。我们的父辈，就是这样艰难地生活着，拉扯着儿女，他们比我们苦上几倍啊！”

一龙:“你爸的病己经好了，你要着手明年的高考啊！”

铁生:“我梦里都想啊！可是，我爸的病只是得到了控制，他一旦参加劳动，那怕是轻松的，病就会重新爆发，那时挡都挡不住。我是他的独子，他没有任何别的依靠，我能抛下他不管，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一龙:“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牺牲自我！”

铁生:“说说你自己吧。”

一龙眼眶红红的:“我……我这一辈子，都欠我大姐啊！为了这个家，大姐失去的童年的快乐，人没灶台高就要做饭煮潲照顾我们。最令人痛心的是，她仅仅上了四年学。就是现在，大姐都还在缩衣省食，每月给我寄生活费，把自已舍不得吃的泥鳅用油炸好寄到学校。农忙时节，她带着姐夫一帮到底。兄弟啊，我坐在教室，心里是隐隐作痛啊！”

两人都泪流满面，相拥而泣。

铁生:“愿天下所有善良的人们一生平安，愿父辈们晚年幸福！”

一龙:“愿好人一生平安，愿父辈健康长寿！”

刘翠花刚要过来，见此情景，又退了回去。她站在一旁，悄悄抹泪。

25、市养鸡培训班，日，内

字幕:一九八五年

市委领导在培训班发表讲话:“各位学员，你们是从各乡镇选上来的有文化、有头脑的青年。这个培训班，我们聘请了省内几位知名的专家来为大家授课。通过近一个月的学习，大家都掌握了相关的技术要领，现在结业了。回去以后，希望大家创造条件，积极行动起来，把我市的养鸡业撬动起来，做好示范工作，让更多的农民参与进来，共同致富。我相信，在你们中间，一定会有冒尖人物成长起来。我们要紧紧依靠科委这个技术部门，做到有困难找科委。这样，我们就有了一个坚实的依靠。科委的工作人员，要认真履行好自已的职责，力争我市的养鸡业在全省占有一席之地！”

台下掌声大作。

26、市科委办公室，日，内

铁生背着行李来到科委办公室。

铁生对李主任:“主任，我打算养一批蛋鸡，哪儿的鸡苗可靠呀？”

李主任:“东方红乡有一个大孵化厂，我们考察过多次。他们有自己的种蛋生产基地，又是封闭管理，比较可靠。”

铁生:“那好，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我先订五百只。”

李主任:“你刚入门，是不是先养个一丶二百试试，以后再扩大？”

铁生:“我觉得，这些技术都不难，难的是认真二字。只要认真做好每个环节，就不会出问题。我先养五百，是考虑了我的经济承受能力。到时资金充足了，我会养一千、两千甚至更多。多也要一人去专门管理，少也要一人专门管理，但经济效益是与数量成正比的。”

李主任:“小伙子有魄力，后生可畏啊！好，我帮你联系好。前期的准备工作你抓紧搞好。”

铁生:“谢谢李主任。以后我会经常来打扰，您千万别烦。”

李主任:“说哪里话！我随时欢迎！我打算将你列入科委科技示范户，便于你开展业务。”

铁生:“那太好了！”

两人握手。铁生挥手道别。

27、郭铁匠家，日，内/外

铁生叮嘱父母:“爸，妈，稻田我己经给了能儿和苟生，他们会定期送米到家。你们可多养点鸡，这样吃菜问题就基本解决了。我租了过去农科所的房子，离家不到两里地，家里有什么要紧事要苟生他们去通知我。爸，您生活要有规律，早睡早起。每天早晚到外面散散步。吃东西少吃多次。妈，您呢就是种种菜，但不要贪多，够吃就行。您的主要责任是照看我爸。今天厂家会送鸡苗来，我得走了。”

郭铁匠约带忧虑地:“这养鸡能赚到好多的钱？”

铁生:“爸，您就相信您儿子的能力吧！”

铁生妈:“儿子，不用惦记我们，认真做好你的事情。”

铁生背起被子，帆布绿包挂在自行车龙头扶车出门:“爸，妈，儿子走了，千万保重！”

铁生骑上自行车，颠簸着向前。

28、铁生养殖场，夜，内

红外线保温灯下，铁生正在给鸡苗滴鼻做防疫。他把滴好的装在一个大铁丝笼中，一边抓一边滴。

一阵过后，一个鸡舍的鸡苗滴完。他把笼内的鸡苗重新倒在保温灯下，给饮水器加水。

铁生提着铁笼走向下一个鸡舍。

…………

铁生把鸡苗倒在保温灯下，给饮水器加水。这时，闹钟敲响了一下，己是凌晨一点了。

他走进防疫室，脱下大白褂。

他来到寝室，洗脸，然后上床。

他从床头摸出一本书，翻开看了几分钟，却马上打起了呼噜。

29、铁生养殖场，晨，内

铁生在走廓一口大柴锅上把稍煮了一下的碎米捞出摊凉在一块大塑料布上。

铁生提着清水到各个鸡舍添水。

铁生用塑料桶提着凉好的碎米，一间一间地往铺好的塑料布上撒食，小鸡争先恐后地吃食、饮水。

30、铁生养殖场，日，内

铁生在往吃食器里添饲料，饮水器己装了自动的。这时鸡己经长到一斤多重了。

铁生用铁锹清除地上的鸡粪。

铁生用喷雾器给鸡和鸡舍消毒。

一切完成后，他来到防疫室，脱下大白褂，然后去厨房洗漱，吃早饭。

他来到寝室，翻看一本《养鸡九百问》，在书上不停地划线作记号。

墙上挂着一把小提琴，上面布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31铁生养殖场，夜，内

鸡舍内，黑暗中，铁生抓鸡入笼。

他抓完一间进入下一间。最后全部抓齐，他把全部电灯拉亮。

铁生一只一只地给鸡注射疫苗，注射好的往地上放。

他进入下一间注射。

当他忙完进入防疫室时，时钟敲响了两声。

他脱下大白褂，进厨房洗脸，然后进入寝室。

32、铁生养殖场，日，内

铁生在给鸡下饲料，这时鸡有两斤重了。

下完饲料，他来到寝室，翻开一本《蛋鸡养殖500天》认真研读，并不停地作着笔记。

铁生自言自语:“从明天起，蛋白含量要调到18%；开始产蛋后，每天补光三小时。”

他在稿纸上计算了一阵，然后拿着单子进了配料间。他将各种饲料粉一一过秤，然后混合，装入空袋中备用。

铁生回到寝室，拿出一本杂志阅读。

他翻到一篇短篇小说《月儿》认真阅读，杂志的页面却不时地浮现出梅香的身影…………

33、铁生养殖场，日，内

铁生还在翻阅小说《月儿》。

页面还是不断浮现梅香的形象。

[闪回]

童年的梅香挑着红薯丶薯藤摇摇晃晃地走进家门；

童年的梅香给弟弟妹妹洗澡，被兰香撒了一脸猪潲；

童年的梅香举着铁钯在空地挖捡花生；

童年的梅香在烈日下捧泥鳅；

少年的梅香摸黑挑着竹子回家；

梅香和丈夫在娘家稻田劳作……

一龙声泪俱下地:“我这一辈子亏欠我大姐啊！”

铁生仍在看书，但书页己经一片模糊……

[铁生的画外音]:“这是人性中最为闪光的东西！性本善并不仅仅存在于人之初。只要心存善良，它永远存在于人生的每个阶段。”

铁生拿出稿纸，奋笔疾书。

镜头推近，文章的标题是《大姐》。

他飞快地写着，稿纸一页页翻过。

桌上的新座敲响，他放下笔，走向鸡舍。

34、铁生养殖场，夜，内

天渐黑，铁生把鸡舍的灯全部拉亮进行补光，然后回到寝室，继续写作。

座钟敲响十下，他起身把鸡舍的电灯全部拉灭。

铁生继续回寝室写作。

座钟敲响一下，他灭灯上床。

35、铁生养殖场，晨，内

铁生起床去鸡舍下饲料。

当他看到一地的鸡蛋，欣喜万分。他迅速拿来篾筐捡蛋，共捡了两大筐。

他迅速下完饲料，然后拿出扁担，挑着鸡蛋直奔镇上。

36、镇上集市，日，外

集市上，熙熙攘攘。

铁生刚把鸡蛋放下，就有顾客围上来。

一中年妇女:“哎哟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鸡蛋！后生，怎么卖？”

铁生:“人家的怎么卖呀？”

中年妇女:“那边的小得很，一块钱十个。”

铁生:“那我也卖这个价。”

中年妇女急忙叫道:“红花妹子，菊嫂，快来这里买鸡蛋，一个有两个大，也是一块钱十个！”

许多顾客都跑过来，你十个我二十个地抢着买。

一阵工夫，筐里只剩下十来个。

一位顾客要买走，铁生面带歉意地:“大婶，对不住，这几个我要留给我爸吃。明天你早点来，我管你够！”

女顾客不情愿地离开，铁生挑起竹筐朝老街走去，步子显得挺有劲道。

37、郭铁匠家，日，内/外

铁生兴冲冲地挑着竹筐进门，郭铁匠夫妇十分高兴。

铁生妈:“孩子，这么久没回家，人也瘦了。是不是很累呀？”

铁生:“我爸的身体怎么样啊？”

郭铁匠从里屋出来:“我好着哩！吃饭香，睡得好，好像回到了从前。”

铁生:“那就好！但贵在坚持。您不能马虎啊！”

铁生妈:“孩子，有空就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铁生:“我怎么会不想回来陪你们呢？但一切刚刚开始，儿子不敢有半点马虎。现在终于走上正轨了，鸡开始生蛋了。我今天在街上卖了好几百个蛋，大家一会儿就抢光了，我只留住了这么几个，你们先揍合着吃几天，下次我多带些来。”

铁生妈:“这四、五百个蛋，可就是四、五十块呀！人家领工资的一个月都没这么多呀！铜匠的儿子才领二十九块五，这是他妈告诉我的。”

郭铁匠问:“这一天下来也要多少成本呢？”

铁生:“大概十五元饲料钱，一只鸡大概三分钱。”

郭铁匠满意地点着头微笑。

铁生妈:“这么算来，一个月能挣九百！”

铁生妈端出饭菜，对儿子:“来来来，今天我买了点肉，你们吃饭！”

郭铁匠一边吃饭一边对铁生说:“你能走到现在，我心里好受多了。你不用天天惦记我们，一心条条忙你的事情。我们养了十多只母鸡，本来就吃不完，你不用再往家里送。只要你干出样子来，我们心里比吃蜜糖还甜哩！”

铁生:“爸，妈，我以后会更加努力，让您们过上幸福的晚年！”

38、铁生养殖场，日，内/外

铁生捡完蛋，立刻下饲料。

一切弄好后，他进厨房吃饭。

外面有人敲门，铁生放下碗去开门。

来人竞是科委李主任，陪同前来的是枫树镇刘镇长。

铁生急忙向前与两位领导握手:“李主任好！刘镇长好！”

铁生带着两位领导进入养殖区。他们首先踏过消毒池，然后在紫外线灯下站了几分钟才往前走。

李主任:“小郭啊，防护工作非常到位，好像是干了好几年的老手嘛！”

两人见到走廊里两筐鸡蛋十分高兴。

刘镇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鸡蛋！”

李主任:“鸡蛋如何销售啊？”

铁生:“拿到集市，一阵工夫就抢完。”

李主任:“卖什么价呢？”

铁生:“一块钱十个。”

李主任隔着纱窗观看鸡舍，然后对铁生说:“小郭呀，我建议你改平养为笼养。那样，鸡舍的利用率可翻几倍，卫生也容易搞，打防疫针十分方便，一个人可管理上万羽。”

铁生:“那样要增加很多资金投入呀！”

李主任:“从发展的眼光看，是值得的，也是必须的。”

铁生:“问题是我拿不出多少钱来。”

李主任:“你现在是科委示范户，我有权从基金中借给你一万元。”

铁生喜出望外:“那太感谢您了！”

刘镇长:“我争取给你借个三千。”

铁生:“谢谢刘镇长！”

李主任:“你配了多少公鸡？”

铁生:“十比一。”

李主任:“那好，你坐我的车，把鸡蛋带去，我带你到东方红养殖场去参观一下，把鸡蛋卖给他们孵化厂，三毛钱一个。你可以天天送，也可以隔天送。你重点看看他们笼养种鸡的那一块。笼是他们自己设计的，一个笼十个母鸡一个公鸡，而且有活动空间，便于生产种蛋。回来时到科委把借款办了。”

铁生激动得快要掉泪。他拉着李主任的手:“您是我人生道路上一盏不可缺少的灯塔啊！”

李主任:“言重了，都是政府下拨的，我们赶路吧。”

铁生挑起鸡蛋放上吉普车，李主任与刘镇长道别后上车，吉普车直奔县城。

39、东方红养殖基地，日，内/外

吉普车在基地门口停下，李主任和铁生下车。铁生卸下鸡蛋挑着跟在李主任后面。

李主任敲门，门卫把门打开。两人消好毒后进入孵化厂。

孵化厂范厂长急忙迎上:“李主任，欢迎视察指导！”

李主任:“范厂长，这位小郭是科委示范户，我安排他每天把种蛋送过来，你不许怠慢！”

铁生向前与范厂长握手:“厂长多多关照！”

范厂长问李主任:“他的种源……”

李主任:“是你们的！”

范厂长:“那我就放心了！小郭，有多少送多少，我正为缺种蛋犯愁哩！”

铁生:“我会坚持天天送！”

李主任对范厂长说：”你们自己过数，我们还要去养殖区。”

范厂长:“待会到我这拿钱走路就是。”

两人来到养殖区。

养殖场孙场长:“李主任，欢迎莅临指导哟！”

李主任:“孙场长，我带了个小徒弟来拜见你这个老大哥。他叫小郭，是科委示范户，你以后可要多帮帮他。”

三人一起进入一栋鸡场，里面全是三层的铁笼关着鸡，饮水是全自动的，鸡蛋顺着网槽流入网兜。工人正在往食槽内添饲料。鸡粪则顺着隔板流往一侧。

铁生不停地问着，孙场长耐心向他解答。

两人参观完毕，与孙场长告别。

两人坐上吉普车，离开基地。

40、铁生养殖场，晨，内

铁生在捡蛋。此时鸡舍已经焕然一新，一排排三层的铁笼内住满了鸡。

不大一会儿，蛋槽内的的种蛋全部入筐，紧接着开始往食槽添饲料。

他来到厨房洗漱，揭开电饭煲盛饭。

外面有人敲门。

他起身开门:“这么早，谁呀？”

门一打开，发现是金根。他高兴地:“老伙计，快进来！今天怎么有空往鸡窝钻哪？”

金根:“我是来拜师学艺，大师傅、大老板！”

铁生:“这里可没人买高帽子，有话正经点说！”

金根:“不瞒你说，这些年我学着做点服装生意，可到时就是有不少货压仓没人买。不但没挣到钱，还倒亏。听人说你现在是盆满钵满，这不就拜师来了？”

铁生:“干我这行，必须特别认真。稍有马虎，就会翻船的！”

金根:“我向老同学保证，你说一，我不敢说二；你指东，我绝对不敢向西！”

铁生:“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打算在哪个地方搞呢？”

金根:“我租了镇里几排‘千猪厂’的旧屋“。

铁生:“嗯，地方选得不错，离居民区比较远，便于防疫。你先把房子打扫干净，然后到我这里拿些烧碱彻底消一遍毒。养殖区与生活区要有一定的间隔。记住，绝不允许从外面买鸡买蛋吃！你随我到养殖区去看看。”

他们首先踏入消毒池，然后在紫外线灯下站了几分钟。

铁生:“不论是自己还是外人，进入养殖区都必须经过这个程序。”

他们来到鸡舍，铁生对金根说:“这种笼养形式十分卫生，清理粪便十分容易，防疫工作也十分轻松，鸡蛋没有破损。”

金根:“你搞的真不错！我今天就去打扫。但进鸡苗、置笼子的事，还有买药品，你得帮我。”

铁生:“老同学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开始投资比较多，你还是先养个一两百熟悉熟悉。”

金根:“我爸在畜医站当站长，赚了大半辈子的工资，这个时候不把钱拿出来，我跟他没完！至少养四百起步！”

铁生:“那好吧，我给你订四百鸡苗，四十个鸡笼。”

金根:“你先给我一些烧碱，我明后两天把预备工作做好。”

铁生:“消毒池要做好，烧碱的浓度1%。”

金根:“好！”

铁生:“紫外线灯管和红外线保温灯我会从县城帮你带来。”

金根:“那我先走了。”

第二卷（第十一集）

第十一集

1、老街，日，内/外

铁生回家看望父母，老街的男男女女都聚集在银根小店内外。

银根:“乡亲们，今天请大家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个特大喜讯，值得我们老街的人庆贺！”

银根从店内拉出一个靦觍的女孩，大概十五、六岁，高兴地对大家说:“郭小燕，银匠的小女儿，在这次中学生全地区数学竞赛中，荣获全地区第二名！乡亲们哪，这是我们老街集体的荣耀啊！为了鼓励老街所有的孩孑以她为榜样，我决定，奖励他一干元！现在，请小燕同学领奖！”

小燕在几个女生的簇拥下接受奖金，并深深向银根鞠了一躬。

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铁生一边过来一边使劲鼓掌。他上前激动地拉着银根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画外音]:“此时的一千元，是一个农户家两年的收入，可见银根是多么爱这帮孩子们，希望新一代有个好前程啊！”

铁生父母也在场看热闹。铁生找到他们，与他们一同回家。

2、郭铁匠家，日，内/外

铁生扶父亲进屋坐下:“爸，最近感觉还好吧？”

郭铁匠:“有力不知道往哪使！”

铁生:“太好了！你可以随我妈到菜园子里活动活动嘛。但是不能有累的感觉。”

郭铁匠:“死老婆子死活不让我去！”

铁生:“她这是爱护你。”

铁生妈:“你忙，不用抽空来看我们。我们都好，闲得慌！”

铁生:“妈，我现在改为笼养，比以前轻松多了。鸡蛋不用上街买，三毛钱一个有人包收。”

铁生妈惊讶地:“儿子，三毛一个？”

铁生点了点头。

铁生妈:“老头子，听见了吗？我们儿子熬出头了！”

郭铁匠脸上己是阳光灿烂了。

铁生拿出十张十元面值的钱交给母亲:“妈，不.要再象从前那样省吃俭用了，到街上买点肉买点鱼改善改善生活，都苦了大半辈子了！”

铁生妈:“儿子，我们怎么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呀！”

铁生:“妈，现在什么好东西没有卖？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只要你们身体好，好光景还在后头呢！”

铁生妈:“我儿子真叫那个跑火了！”

郭铁匠笑得跟孩子似的:“和打铁一样，人就得煞火！”

铁生闷笑：“爸，妈，我该回去了。”

铁生妈；“一心条条的忙你的事，别老记着我们！”

铁生出门，两位老人出门目送。

3、铁生养殖场，日，内/外

铁生正吃早饭，外面有人敲门，铁生起身开门。

来人是原治保主任赵贵生。他头发轮乱，胡子拉喳，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铁生；“你是哪路神仙哪？”

赵贵生:“大侄子，我是赵贵生哪！坐了十几年的牢，今天回来了。”

铁生:“你回来了赶紧到大队上班呀，到这里来干什么？”

赵贵生:“我无儿无女，老婆当年去了娘家，得急症死了。我现在无依无靠，连饭都吃不上。听说你养鸡发了财，我想来帮你打打下手，赚口饭吃。”

这时，铁生的眼前浮现出儿时生产队办公室一幕幕情景。

[闪回]

赵贵生逼着银根写认罪书、保证书；

赵贵生指挥一伙人架着桂花进办公室；

赵贵生老婆软硬兼施逼着桂花嫁他的傻侄子；

桂花来到水库工地干重体力话；

桂花头也不回地前去排哑炮；

一声闷响，桂花娘发疯般地在地上呼天抢地；

银根在墓前恸哭；

银根念完祭文后焚烧丝巾、载下小苗；

老街箫声呜咽，人们摇头擦泪……

铁生泪流满面:“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赵贵生还想说什么，铁生把门关上。

[铁生的画外音]:“银根叔与桂花，可谓是天地间最纯真丶最美好的情感，却被这种丑陋的灵魂扼杀了！善良的人们都追求真、善、美，但却永远不能忘记，我们的周围，依然不缺乏丑恶的灵魂。”

4、赵金根养殖场，日，内

两排老住房己经打扫干净，铁生在设计安排:“顶头这四间，第一间做厨房，第二间做寝室，笫三间做防疫室，第四间是饲料室。进门的走廓做一个消毒池，再往前安两根紫外线灯管。”

金根:“这个明天我就能弄好。鸡苗鸡笼什么时候能到？”

铁生:“因为我们的笼子是关种鸡用的，厂家需要特别加工，不是现货，所以多拖了些时间。但东方红养殖基地说两天后会同鸡苗一起送来。”

金根:“太好了！”

铁生:“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

金根:“我会认真贯彻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一切做到位！“

铁生:“贫嘴！我先走了。“

他把自行车后一个蛇皮袋放下:“保温灯和消毒灯都在里面。保温灯离地一米。”说完，他骑车离去。

5、赵金根养殖场，下午，内/外

一辆农用车由远而近在养殖场门口停下。

铁生和金根卸下四笼鸡苗扛入鸡舍排好，再把车上的空鸡笼卸下放人另一间鸡舍。

他们再次上车卸下饮水器和吃料器。

金根付给司机车费，农用车启动离开。

金根挑来一担清水。鸡苗分别放入三个鸡舍，两人给保温灯下的鸡苗饮水。

铁生:“饮水器加水，先拧开底座，把水罐反转装满，再拧紧底座，然后迅速反转。动作慢了水会流出。任何时候都要保证饮水充足。今天不要喂食。明天你把碎米稍稍煮一下再摊凉，少量多次地撒在塑料布上让它们吃。宁可让它们饿也不能让他们撑着。”

金根:“这样要持续多久?”

铁生:“一周。以后改喂饲料。明晚我会过来和你一起接种疫苗。“

金根:“耽误你这么多时间，我真过意不去！”

铁生:“我们可是同学加兄弟啊！”

6、金根养殖场，夜，内

金根抓小鸡入笼，铁生给小鸡滴鼻。

时钟敲响十声，他们进入最后一间。

不一会儿，金根开始连着打哈欠。

全部滴完，铁生起身，与金根走出鸡舍。

铁生:“明天吃食不会很多，这是正常反应，不要紧张。这种消毒液可带鸡消毒，你一周搞一次。饮水要绝对干净卫生，必要时给他们喝点千分之一的高锰酸钾水。”

铁生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不大的玻璃瓶和一张稿纸交给金根:“高锰酸钾浓度简单的判断方法，就是你慢慢加入药剂，水呈水红色就可以了。这张表是一周后一个月内的饲料配方，你照单执行就行。”

金根十分感激地:“铁生兄弟，我怎么感谢你啊！”

铁生:“没什么，我也就这么一点点能耐。”

铁生亮着手电，跨上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中。

7、银根小店，下午，内

一伙学龄前的孩子结伴涌进小店。

银根:“孩子们，你们想要点什么呀？”

一个小女孩:“我们不买饼，也不买糖。“

银根:“那你们到底要什么呢？”

一个小胖墩:“我们就想听您讲故事。”

银根:“好吧，我今天就给你们讲个阿凡提的故事。故事说的是，在很久以前，新疆有一个叫阿凡提的人，他喜欢和穷苦、善良的老百姓打成一片，十分痛恨那些仗势欺人、为富不仁的人。他很有智慧，经常捉弄那些有钱人。一天，他打听到一个恶霸带着家丁要到一个村子去收租，就早早来到他们必经之路……″

[闪回]

阿凡提在路边挖坑。

恶霸一伙由远而近来到坑边。阿凡提从腰间掏出几块金币放入坑中，然后填土掩埋。

恶霸奇怪，问阿凡提:“你有钱多吗？怎么埋掉？”

阿凡提不紧不慢地:“这里是一块宝地，把钱种下，就象种红薯一样，一个能生四、五个哩！”

恶霸听后两眼放光:“真的吗？那我多种不就可以收获很多了？”

阿凡提:“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问吗？”

恶霸来了精神:“种多久能够收获？”

阿凡提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培土:“后天一早就可起货。”

恶霸心中窃喜，带着管家、家丁前去收租。

笫三天一早，阿凡提把十几个金币埋入那个**，躲在一旁观看。

天刚放亮，恶霸和管家鬼鬼祟崇地朝埋金币的方向走来。

阿凡提扛着铁锹，拿着布袋，开始挖金币。

他把挖出的金币扔到穴边，满地金光闪闪。

当恶霸走近的时候，他开始把金币装入袋中。恶霸在一旁看傻了眼。他拉着阿凡提的手:“阿凡提兄弟，不，阿凡提大叔，您能帮我种一些吗？”

阿凡提:“种是可以种，不过要看你心诚不诚。”

恶霸:“心诚，心诚！”

阿凡提:“一、以后收租时太贫苦的人不要强行收租，二、晚上不能来偷看；三、不能提前开挖。能做到吗？如果不能做到，你就别种，免得连种钱都消失。”

恶霸和管家:“能做到，能做到！我先种五十枚。管家，把钱给他。”

管家急忙把一个布袋交给阿凡提。

阿凡提挖坑，把全部金币倒入，然后培土，对恶霸说:“好了，没你的事了，后天早上来起货吧！“

恶霸高兴极了，哼着小曲与管家回家。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恶霸和管家便带着几个家丁挑着箩筐来到穴边。管家指点位置，家丁挥锹开挖。

挖了好一阵，没有挖到一个金巾。

恶霸抓着管家的衣领:“你他妈的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管家:“老爷，就是这里，千真万确！”

恶霸呲牙裂嘴:“是不是你小子晚上来偷看了？”

管家:“天地良心哪老爷，小的哪敢！”

恶霸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给我抓住那个骗子，我要把他下油锅煎了！天哪，我的金币哟！”

这时，阿凡提骑着他的小毛驴驮着金币来到一个大村庄。人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有的挑着柴准备上街卖，有的提着野菜到池塘去洗。

阿凡提停下，对大家说:“乡亲们。我得了一些金币，大家来分些渡饥荒吧！”

阿凡提把金币一一分给他们，大家雀跃欢呼，跳着舞，感谢阿凡提的帮助。阿凡提挥手向大家致意，然后骑上他的小毛驴，消失在远方。

孩子们听后都开怀大笑。

一伙小学生进来，嚷着要买小人书丶童话故事和作业本。

银根热情地接待他们。

8、金根养殖场，晨，内/外

金根哼着小曲，愉快地在网槽里收拾鸡蛋。

金根麻利地往食槽添饲料。

金根挑着鸡蛋来到公路旁，铁生早己在那里等他。

金根:“今天比昨天多生了几十个！”

铁生:“估计明天会全部投产。你今晚注射马立克疫苗。另外，买些中药黄岑、甘草，隔段时间泡水喂一次，可预防霍乱。”

金根:“我会认真做好。“

班车到了，铁生招手。两人把四筐鸡蚕抬上车，由铁生一人乘车送货，金根返回。

9、银根小店，日，内

一伙小学生涌入店中。

小孩甲:“银根叔，我买两本数学练习册，一本语文练习册。”

小孩乙:“我买两支铅笔。”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我要一本《阿凡提故事》。“

银根:“小辣椒，你的同桌每次都跟你形影不离，今天怎么没来呀？”

小辣椒:“他没交家庭作业，被老师罚扫地。”

银根:“他为什么不做家庭作业呢？”

小辣椒:“他的作业本用完了，向他妈妈要钱，妈妈说这几天没钱。“

银根:“你去把他叫来。”

小辣椒出门，过了好一阵把甜瓜领进来。甜瓜满脸委屈，抹着眼泪。

银根:“孩子，别哭。以后有什么委屈，过来找叔叔。”

银根从货橱内拿出一沓作业本交给甜瓜:“好好学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甜瓜流着泪点着头，上前抱着银根的腿″哇“地大哭。

银根为他擦泪:“回去把作业补好。”

10、铁生养殖场，黄昏，内

铁生开灯为鸡群补光。

铁生进厨房弄饭。他煎了一个荷包蛋，然后加了一些小葱和青椒，便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洗好脸后，他拿起久违了的小提琴，站在走廊拉着欢快的旋律。

铁生进入寝室挂好提琴，拉亮台灯进行写作。他时而奋笔疾书，时而托腮沉思。

[铁生的画外音]:“苦难，它通常是一种压迫和摧残。但是，它也同时是一剂良药，一笔财富。它可以轻易打垮一个凡人，也可以造就一个英雄。”

铁生继续奋笔疾书。镜头推近，文章的标题:论时势造英雄。

时钟响了两声，他伸了伸腰，灭灯上床。

11.赵子川家，日，内/外

赵子川和刘翠花正在吃早饭。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来到家中。

刘翠花:“你是……”

赵子川端详了一会儿:“穆仁智！”

两人热情握手，相互寒喧。

李富春:“喜儿还好吧？”

赵子川:“黄世仁被打倒了，日子好过多了！”

刘翠花:“谢谢你的大红鲤鱼，孩子们可高兴好一阵子了！”

李富春:“弟妹见外了。”

赵子川:“闲话少说，来，喝半斤！”

刘翠花提了瓶酒放在桌上:“你们聊，我去舀猪潲。”

李富春:“弟妹你忙，不用管我们。”

赵子川:“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李富春:“我们都忙着养家糊口，都生份了。”

赵子川:“来，喝酒。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闲聊呀？”

李富春:“不瞒你说，我还有一个小女丽红待字闺中，还算长得水灵，我想把她放到你们这大地方来。你家儿子不小了吧？我们是否做得成亲家？”

赵子川:“我们这亲家恐怕做不成啰。他读大学去了。”

李富春:“那是没法往一块揍。不过我还是想把她放到镇上来，将来做做小生意，日子会过得滋润些，我到这里卖卖耕牛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赵子川:“你学会做牛贩子了？这可是个挣钱的行当！”

李富春:″马马虎虎吧，一圩能挣个几十元。”

赵子川:“肥差呀，带着我干干！”

李富春:“你是个白面书生，你做不了。干这一行，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胡话，专拣软柿子捏。越是不懂行的越信任你。你要学些方法，使买卖双方都拿茶水钱给你，完了还要感激你。你做得了吗？“

赵子川摇了摇头:“我还真不是这块料！”

两人继续喝酒。喝了几杯后，李富春起身要走，嘱咐道:“用点心思帮我物色一个女婿吧。”

赵子川:“别急着走。眼前倒是有个好后生，就是隔壁的。他学了一门好技术，一个月挣好几千哩！”

李富春:“什么技术呀？我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

赵子川:“他一个人养了一千多鸡，县里收他的蛋三毛一个哩!”

李富春:“那你得跟我早点下手啊！”

赵子川:“就不知道人家要求高不高。”

李富春:“我家闺女有模有样的，要不先安排他们见个面？”

赵子川:“先别急，我探探口气再说。”

12、铁生养殖场，日，内/外

铁生正在下饲料。新养的一批也产蛋了。

有人敲门，邮递员进来:“这是你的邮件，这是你的汇票，四十五块，你签个字。”

铁生签好字，对邮递员:“你辛苦了！”

铁生进屋，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本杂志。他翻开杂志，第一页竞是他的小说《永远的大姐》。铁生看着一行行的铅字，脸上露出了微笑。

13.郭铁匠家，夜，内

郭铁匠夫妇与赵子川谈着话。

赵子川:“铁生己经不小了，该有个家了。”

郭铁匠:“我也急呀，但他总是忙，我是没有辙呀！”

赵子川:“我倒是有个合适的。我原来戏班的同事，有个小女儿，人长得水灵，也知书达理。同事有意把她放到镇上，说将来好做点生意。我看挺合适。”

铁生妈:“我们也希望他早点成家。明天我把他叫回家，我跟他谈谈。如果成了，我买个猪蹄膀谢你！”

赵子川:“这是哪里话，我们是几十年的邻居，举手之劳！”

14.郭铁匠家，夜，内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

铁生妈:“孩子，妈己上了年纪，早就盼着抱孙子。你们先见个面，觉得合适，就把人娶进来，你也多个帮手。”

郭铁匠:“趁我身体还好让我早点看到你成家立业。”

铁生:“爸，妈，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鸡场刚刚起步，扩大生产需要钱。我们还是住着解放前的破旧房子，在这样的环境里拜堂成亲，我于心难忍。”

铁生妈:“赵能，苟生，竹根他们不也在这样的房子里成了亲吗？”

铁生:“我不忍让人家受委屈，也不愿人家轻视我们。爸，妈，再过一两年，我会把房子盖起来，保证给你们领一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回家！”

郭铁匠:“你要这么扯皮，我们有什么法子呢!”

铁生妈:“儿子，妈信你!”

15、铁生养殖场，日，内/外

铁生捡完蛋，正在下饲料。

有人敲门，铁生急忙开门。

来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端庄丶漂亮丶婷婷玉立。

铁生:“你是……”

姑娘:“赵铁生，你很了不起呀！你干吗这样目中无人？”

铁生:“我……惹你了吗？”

姑娘:“我就是那个想高攀你的李丽红！你上高二时我念初一。那时你写的作文经常被我班的语文老师当范文让我们学习。从那时起我就记住了你的大名。后来，我在省文学杂志《鹃花》和《百花洲》上看到你发表的一些大作。《杜鹃花开》我不止拜读了十遍，那优美的文字丶深刻的哲理丶积极向上的斗志令我百读不厌。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你，崇拜你。只可惜毕业后就失去了你的消息。上天眷顾，终于又让我重新遇见你！“

铁生:“妹子，我现在还是创业初期，我手头资金十分紧张，居住环境十分简陋。我不能这样委屈你呀!”

丽红:“除非你承认自己是一段朽木!如果是金子，不管泥土将它埋得多深，只要一见天日，它就会熠熠生辉！”

望着丽红端庄、激动得彤红的脸蛋，铁生内心突然澎湃着一股青春的骚动。他上前激动地拉着丽红的双手，丽红则顺势扑进他的怀中。

丽红微闭双眼，浑身洋溢在幸福之中，轻言细语地:“让我们一起为美好的未来努力吧!”

铁生:“我们一起努力!”

16、铁生养殖场，日，内/外

铁生正在寝室看书，外面有人敲门。

铁生开门，丽红进门，两人相互对视一笑。

丽红两手藏在身后，冲铁生笑着:“铁生，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铁生想了许久，有些尴尬地:“真想不起来。”

丽红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大蛋糕:“傻瓜，记住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铁生十分激动地:“你特地跑到县城给我买？”

丽红的脸红扑扑的:“嗯！”

铁生:“我从小到大从没过过生日。”

丽红幸福地:“以后就让我一直陪你过!”

丽红从兜里掏出一只烤鸭和一瓶高梁大曲。她把书桌收拾妥贴，从厨房拿来碗筷，把酒斟上:“愿你的事业象高梁一样红红火火!”

铁生:“错，是我们的事业!”

丽红:“对，我们的!来，一起干!”

铁生喝了一大口，丽红也随之喝了一口，却被呛得直咳嗽。

铁生:“傻瓜，不会喝就意思一下。”

丽红:“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我想喝！”

铁生俯下身体，在丽红充满幸福的脸上轻轻一吻。

17、铁生养殖场，日，内

丽红与铁生一起捡蛋下饲料。

丽红:“鸡蛋要挑去街上卖吗？”

铁生:“不用，直接送养殖场孵化厂，四毛钱一个。”

丽红十分高兴地:“是吗?街上才卖一毛呀！”

铁生:“大头还是人家赚了。”

丽红:“怎么讲?”

铁生:“孵化厂四毛钱一个收购，经过二十一天孵化，卖出的鸡苗就是两块。一个鸡蛋他们最少赚了一块五，他们是赚得盆满钵满啊！“

丽红:“那我们也搞一个孵化厂呀！”

铁生:“我有这个打算。我打听了一下，一台自动孵化机要两万多。如果要有稳定的顾客，就必须连续有鸡苗供应。要做到这点，需要购置三台机器。如果不能满足这个条件，有鸡苗的时候就去找顾客，没鸡苗的时候就让人候着，那是做不起来的。再者，种鸡的数量也要增加一倍。鸡苗养到投产要投资两万元，三台机器差不多要七万元。我现在去哪里筹集这么多钱啊!”

丽红:“你现在能拿出多少钱?”

铁生:“顶多五万啊！”

丽红:“找银行贷点。”

铁生:“试试吧。”

18、信用社晏主任办公室，日，内

铁生和晏主任正在就贷款事宜交谈。

铁生:“晏主任，我打算办一个孵化厂，光设备要投资七万元，想找您贷些款，希望给予方便。”

晏主任:“好啊，听镇里领导说，你的养鸡场是办得有声有色。小伙子，不错，只要符合相关规定，我一定大力支持!”

铁生:“这么说，您同意了?太谢谢您了!”

晏主任:“你用什么抵押哪？”

铁生:“当然是用养殖场作抵押啰!”

晏主任:“养殖场对你来说是个宝，对别人来说就没多少价值了。如果有存款，或是街上有楼房，我们是可以打折贷款的！”

铁生:“如果有存款我干嘛要贷款？不过街上有几间老房子，但也值不了多少钱。”

晏主任:“这就比较难办了。不是我不愿意帮你，现在政策卡得相当严，谁都不敢触犯，否则就会砸饭碗哪！”

铁生:“事情说到这份上，再纠缠也没多少意思了。既然国家有政策，我只能另想办法，或者晚一、两年条件允许再搞。告辞。”

19、镇政府办公室，日，内

铁生就资金问题与刘镇长交流。

刘镇长:“铁生哪，你是一方的带头人，是年轻人学习的榜样。按理政府应该全力扶持你。但国家正处在经济调整阶段，银根紧缩，我们不能滥用职权，要求银行违规贷款。“

铁生:“我有点不明白，既然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为什么又没有相关的扶持政策呢?人家办公司，那怕是皮包公司，他们贷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不在话下，而我们农民却几万都货不到呢？农民办事太难了!”

刘镇长:“这是政策层面上的事情，国家有国家的全盘考虑，地方政府是无能为力啊！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铁生起身告辞，感慨地:“办事业难，农民办事业更难啊！”

刘镇长：“这样，我到镇财政给你一万元周转。镇里财政也很困难啊。”

20、铁生养殖场，日，内

丽红:“贷不到就贷不到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要去想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我们先买两台机器回来，种蛋不够呢，就把你那个同学生产的种蛋用上。借鸡生蛋，不会跑掉客户。一、两年后，羽毛丰满了，我们再扩大规模。”

铁生:“你说得在理，我听你的。不过，即使这样，资金还是有好几万的缺口。手上几万元还得留一万五用于周转，还是缓一缓吧。”

丽红:“先不要急，到时会有解决办法的。我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来吧。“

铁生:“路上骑车多加小心。”

丽红:“我是你的宝，我会十分小心的维护，让她完美无缺!”

21、铁生养殖场，日，内

铁生正在捡蛋，外面传来丽红的声音:“喂喂喂，快放我进来!”

铁生笑着开门:“放你进来?你是一条小狗吗?”

丽红在他的胸前轻轻一捶:“是啊，你的狗腿子!”

丽红兴冲冲地进门，脸似桃花般炫烂。

丽红:“猜猜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铁生:“北京烤鸭？”

丽红:“我们的绅士开始思量着食人间烟火了!不过今天可没有好吃的。”

铁生:“猜不出来。”

丽红从一个大提包中掏出三个报纸包交给铁生:“打开看看!”

铁生拆开，里面全是崭新的十元大钞。

铁生既惊惊讶又激动:“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丽红:“我赖皮赖的！两个姐夫一人五千，两个舅舅一人五千，我爸五千，谁都别想跑掉!”

铁生激动得一把将丽红抱起:“果真是一块宝！”

22、铁生养殖场，晨，外

一辆井冈山汽车停在养殖场门口，铁生提着一个大帆布提包出门，丽红跟着一起出来。

铁生对丽红:“好生照看那些后备鸡。”

丽红:“你放心吧，我会认真侍候。提包放在驾驶室座下，车开慢点，千万注意安全。”

铁生:“我会小心的。我走了。”

汽车启动，丽红招手:“等你回来！”

23、铁生养殖场，傍晚，外/内

井冈山汽车在养殖场门口停下，丽红拉开车门。

铁生对丽红:“我带了些菜回来，在车上，你去多煮点饭，我去叫几个同学过来卸设备。司机师傅你先坐会儿，吃了晚饭再走。”

丽红进厨房用大电饭煲煮饭，然后切肉剁鱼剪青椒切豆腐。一切准备好后，开始生火烧菜。

赵能、苟生、光荣、竹根随铁生进门。他们用粗绳丶大木杆将孵化机慢慢移下，然后抬到孵化室。

两台机器终于卸下，大家己是汗流浃背。

丽红微笑着走过来:“铁生，啤酒放在哪儿了?”

铁生:“在案板下。”

丽红:“大家辛苦了，开始吃饭吧!”

苟生:“哟嗬嗬，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偏偏落到了鸡窝里！”

赵能:“下手又狠又准！”

光荣:“手段老道，我们只能欣赏鲜花啊！”

丽红满脸彤红，不知所措。

铁生:“你们这伙流氓赤膊鬼，满嘴的臭豆腐味。丽红别怕他们，把这些鱼呀肉的端下去，把那坛子臭豆腐端上桌，一人盛一碗给他们下酒！”

大家呲牙裂嘴，嘴里吐着舌头。

丽红笑着对大家:“别听他吓唬，这里没有臭豆腐，大家尽管喝酒！”

几个同学做着鬼:“嘿嘿，还是嫂子疼我们哟！”

24、奉安县政府宿舍，夜，内

赵一龙在看铁生的来信。

[铁生的画外音]:“一龙，我最亲蜜的老伙计！这么多年没相见，都各自忙碌着，一切都好吧？工作还顺心吗？”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我的养殖场、孵化厂己经步入正轨，经济效益很好。我对前途充满了信心。尤其令我兴奋的是，上帝把一个天使安排在我的身边，在生活上、精神上、事业上都得到她的关爱和帮助。上帝曾经关上了我一扇门，但随后又为我打开了一扇窗。我的整个世界生机盎然如沐春风。老伙计，祝福我吧!”

书信上，渐渐浮现出铁生形情疲惫地在田里劳作的身影；

浮现出他俩喝酒，相互拥抱泪湿衣襟的情景；

浮现出铁生与丽红有说有笑添食捡蛋的场景；

浮现出丽红和他共餐为他挟菜的场景；

[赵一龙的画外音]:“铁生兄弟，我衷心祝福你们！”

25、铁生寝室，夜，内

铁生在看赵一龙的回信。

[赵一龙的画外音]:“铁生兄弟，听了你的喜讯，我真为你高兴！毕业后，我分配到奉安县政府办公室工作，半年后升为办公室主任，整天在机关泡，最大的任务就是替领导起草报告、讲话稿，或是搞接待工作，朝九晚五地熬着。相比之下，你的生活就充实丰富多了。虽然会遇上烦恼和困难，但在解决这些问题中增加了人生阅历，你将来必定作出一番大事情。我也正在谈恋爱，是我们机关的同事。相比之下，我们就缺乏你们那种激情。天使降临，乃人生一大幸。望兄弟抓住机遇，早结伉俪。但你不能忘了通知兄弟前来祝贺！”

铁生起身伸了个懒腰，十分愉快地:“没有你这个大领导出席，肯定差一个气氛！”

26、开阔地，晨，外

铁生在养殖场外不远处卖力地脱砖坯。几码坯子己经开始泛白，说明己经风千了。

铁生十分惬意地端详着，脸上是开心的微笑。

27、铁生在厨房吃饭。丽红不知不觉地来到他的身后。她看到饭桌上只有一碟咸菜，泪在眼中打转。她坐到铁生对面，默不作声。

铁生问:“什么时候来的？你这是怎么了?”

丽红:“最近农活忙，我没有照顾好你！”

铁生:“我又不是孩子，这不好好的吗?”

丽红:“你累死累活脱那么多砖坯干吗?”

铁生:“给我的安琪儿打造一个美丽的宫殿呀!”

丽红:“我不要什么劳什子宫殿，我只要你健康快乐！”

铁生:“给予你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丽红依偎在铁生的胸前。

铁生:“我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丽红:“让我们一起使劲！”

28、开阔地，日，外

铁生在脱砖坯，丽红用小木板挟着砖坯排成行凉晒，两人配合默契。

丽红；“大才子，我最近在《百花洲》上拜读了你《永远的大姐》，在《鹃花》上看了《杜鹃花又开》。我看着流泪了。”

铁生:“几篇小作，不值一提。”

丽红:“《永远的大姐》，描写了一个母亲般的大姐勤劳、善良的高尚品德。为了弟弟妹妹，她牺牲了童年的欢乐，奉献了自己的全部青春。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人性折射的熠熠光辉，她是中国女性传统美德的高度浓缩。《杜鹃花又开》则讴歌了一个不屈不挠、积极进取的少年在荆棘中摸索前行的可贵品质。人物生动感人，似曾相识却又有些依稀。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风雨兼程呢？”

铁生:“也许是他的本性使然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质，所以各自表现的社会角色千差万别各具千秋。“

丽红:“大作家，深刻！有什么更宏伟的计划吗？”

铁生:“多积累一些素材，等到我事业有成的一天，我把身上的担子卸下，交给儿子，再效仿陶潜采菊东篱，一椅，一茶，一枯笔，认真思考一些问题，追忆过往的岁月，写出一部有些深度的长篇来。”

丽红:“我作你的书童加厨师，悲你所悲，乐你所乐！”

铁生:“这是许多年以后的场景。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回去吃饭！”

两人相视一笑，洗手回去。

29、铁生养殖场，上午，内/外

铁生在孵化室检查种蛋发育情况。

外面有人敲门。铁生把门打开，进来的是赵能。

铁生:“老伙计，今天怎么有空哪？”

赵能:“你现在是府里有名县里有案的名人了。你妈打发我过来，叫你回家一趟。怎么没看到你的林妹妹呀？”

铁生：“这段农忙，她没有来。呃，我妈没说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赵能:“没说，看样子很急。”

铁生:“好吧，我马上回去。你恐怕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弄点。”

赵能:“你都要回去了，吃什么饭？别客套了。”

铁生:“带几个鸡蛋回去给你老婆坐月子吃吧。”

赵能:“家里有七、八只母鸡在生蛋，撑死她！别磨蹭了，赶紧回去！”

铁生:“马上到！”

30、郭铁匠家，上午，内/外

铁生风风火火赶回家，问父母:“爸，妈，什么事这样急呀？”

铁生妈:“你赶紧去卫生院，那个跟你要好的妹子正在医院抢救哩！”

突然间，一声炸雷撕破长空，顿时倾盆大雨滔滔而下。

铁生顶着大雨，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