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外》: 离别
第一章 离别
美,很美,无论看多少次也不会觉得腻烦,精致容颜,眉眼如画,纤手素指,若北方之佳人,陆言望着对面的女孩,他不自禁又想起了洛神赋里的洛神“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丹唇外朗,明眸善睐……”
前一刻她还是属于他的,只是现在却将成陌路。
收起散乱迷茫的眼神,凝视着对面的女孩,陆言低沉地开口道:
“忆然,你真的决定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可以不在乎家里人的期望,丢下应该肩负的责任,慵懒而自在地生活下去,但我不能,所以我们无可调和”,略带沙哑的嗓音并没有破坏她的美感,也不曾影响她的气质,反而是增添了一股别致的风情。
“如果我说我愿意呢?”陆言缓缓开口道。
“那么你便不是你了,又何必勉强自己。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了解正如你对我的了解一般,你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以做一辈子的别人眼中的纨绔子弟,从心所欲,但我除了我的家庭外承担的还有许多,你我都知晓再这么走下去,我们只能成为各自的阻碍。”
二人无言,各自发呆,虽然心里都有着一些难以启齿的话语,但事已至此,于是终究谁都没有能够说出口来。
良久,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我有点事,你在这休息一会儿吧”,夏忆然道。
她察觉到这种无言的尴尬气氛只会徒增感伤,此刻铃声响起,恰好有了借口,便不想再久坐,想要逃离这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空间,哪怕只有一会儿。
“不必了,现在我已经是不速之客”,陆言闻言忽然向后一躺,侧倒在沙发上,双目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二人自幼便相识,也曾携手三年,始自风华正茂,而如今年华已逝,故人当真成了故人。
……
“你到底跟我哥说了什么,还不让我听,而且他怎么还不出来?”
门外,这是陆言的妹妹陆清蕤,她似乎是有所察觉剧情的发展,故而话语中明显带着哔迫的意思,如此质问着夏忆然说道。
“我们只是分手了”,夏忆然本不想开口,但看见陆清蕤的那张有些涨红的秀丽脸庞,心头一颤,倏忽间有股难以抹去的触动,但更多的话语却哽咽在喉间无法言语而出。
“只是分手……分手而已”,陆清蕤突然止住了声,激动问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哥他有多么……”
“我自然知道,但我们已经是不可能了,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夏忆然突然止住了流露出的过多情感,但这轻描淡写般的回应却像是点燃了炸药桶。
“我真…恨你”,陆清蕤狠狠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夏忆然摇了摇头,绕开她,一步一步走向门外的车。
“最终还是结束了吗,对不起,可如果……能不能一直走下去?”,但夏忆然并没有寻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默默念完,决绝地,向前走去。
紧盯着离去的夏忆然,陆清蕤却没有再出口质问,而是转过身,急忙冲进了屋子里,她不知道陆言遭受这种打击会变成什么模样,很担心,很担心。
等到陆清蕤进来的时候,陆言却是已经站起了身,陆清蕤来到他身旁,有心带着陆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开口道:
“哥,我们回去吧”。
“好”,陆言也没有过多回应,他身心俱疲,哀莫大于心死,陆言并未心死,只是残缺。
二人并肩,走出了这栋房子,而天空却是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昏暗了,无风吹动,两人站在草木繁盛的庭院里,树荫底下略有些凉意,陆言抬起头,察觉到了天色的不正常。正值盛夏,而现在明明还只是下午三点不到,云气却来的有些诡异,而且昨日也并未收到今天有天文奇观的信息。
四处望去,天气愈发诡异,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风刮来,可天上的云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般,急速翻滚涌动着,波谲云诡。
而就在陆言的视线刚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的瞳孔一缩,眼睛紧盯着一处方向,那里成了云海翻腾的中心位置,云气的翻涌变成了规律性旋转,逐渐变得凝实厚重起来,突兀地,云海的某处生出了一个巨大旋涡,洞口黑漆漆的,隐隐有霹雳声传出,而旋涡的转速越来越快,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喷发出来。
陆言眨了眨眼睛,正是他准备凝神细看的时候,可就是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胸口微热,眼皮眨下,还没来得及查看详细情况,待睁眼时却发现天空中的旋涡转眼便是消失不见了,而云气不知被何物搅动,被震荡地一哄而散,而后天色便转瞬恢复了正常。
可是陆言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然后他身体一软,向后倒去,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
这异象突起不过才十数秒,在这方圆数千里地域的人们纷纷抬头仰望,察觉到了此异事,而在这同一时间,某座灵异俊秀的山上,数个身着道衣的老人站在大殿外,均是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或负手而立、或手抚长髯、或面带忧愁、或面色僵冷,唯独为首面色红润的老人带着些微笑,那老人出言道:“诸位长老对此异象可有见解?不妨说出来让我等一同参详参详。”
常人或许以为这只是些奇异的天文现象,但此地的人显然非同寻常,故而在第一时间便集合起来商议此事。
其余人等正欲开口,却是那面色愁苦的老人先开口说道:“禀掌门,刚才那股波动虽然是一闪即逝,但却令我等肌体生寒,况且此次天象未曾有过记载,而且也不符合正常的规律,难辨、难解”,其余人等想说的话也正是如他所说一般无二,于是尽皆出声应是。
那面色愁苦的老人的脸色忽然舒展开来,又道:“却也难得”。
掌门笑道:“千水长老可详细说明,何为难得?如何难得?”
郑千水答道:“天降异象,自然必有异事,现如今天地环境不断恶化,虽然我几人修行少说有七十余年,但终究是突破无望,今日之事虽福祸难料,但若为福事,则善莫大焉,若为祸事,但或许也是我等窥探修行前路的契机。”
“不错,的确如此,只是我们得先从各个方面调查,只有掌握更为详细的情况才能作出判断”,云道人说道。
“大长老所言不错,妄动或许会招来灾祸,现在我们的确需要更详细的情报”。
众人互相商议着,掌门沉吟一会儿,朗声道:“大长老,向来由你负责日常事务,从未有遗漏,这次更要留心,为防有祸,除了要加紧搜寻情报外,还要监督弟子多加修行,勿生懈怠;各大首席长老则各负责本部,令下山弟子尽快结束任务并尽快赶回山门,另传正平、中书二人带队即刻回返,任务予以放弃。若还有遗漏之处,便请各位长老相机行事。”
“另,加强与其他各派的合作,多多联络,交换信息,有任何相关消息均要上报,不得延误。”
“是否让监测弟子测试灵值?虽说可能性极小,但在如今灵值极其低下的条件下,天地灵气的变化是异常敏感的,说不定会有些意外收获。”
“此事可行,往常他们是半月测一次,现在的话一时一测吧”。
————————
“夏总,这是今天的文件需要盖章、签字,您看……”,办公室里,一个略胖的约三十出头的男子开口询问道。
“盖章的事明天再来”,可见到那人并没有出门的意思,夏忆然有些厌恶,不耐地说道:“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
“工作的事的确没了,忆然,有时间的话不如一起去京南大酒店吃个饭”。
“你知道再这么叫我你会有什么下场的,不管你是谁,所以现在,立刻,出去”,烦躁不堪的夏忆然抑制住了叫保安的冲动,冷冷地道。
此时纷乱的天象早已经散了,夏忆然站起转身,从高楼内眺望远处,但看到的只有万里无云的天空,和悬挂着的火热的太阳。
在家里忙碌了一上午,过来时印章也忘了拿,哎算了,还是回去吧,想来这么许久了,他应该已经走了,夏忆然长舒一口气,如是想到。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言,因为毕竟是她提出来的,此刻只想能尽量躲避着。
……
相比陆言的身材,显得娇小许多的陆清蕤使足了力气才能搬动起陆言,从陆言身上寻出钥匙,从庭院里架着陆言到沙发上,陆言的身体一直紧贴着她的皮肤,一阵阵火热异常的气息如火炉般炙烤着陆清蕤,而且不只是带着陆言的体温。扶着陆言躺在沙发上,陆清蕤小心地试着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而这里的环境她很熟悉,很容易就找到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浸入冷水,连带着脸盆急匆匆地拿了过来。
陆清蕤小心翼翼地解开陆言的上衣,摩挲这看上去谈不上很优秀的身体,身材不是太坏,虽然说并没有棱角分明的强健肌肉,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陆清蕤仔细多看了几眼,脸色却是突然变红了许多,拿着毛巾,柔嫩的小手不断擦拭着,脑后弯弯垂下的马尾也随之一摇一晃地前后摆动着。
第二章 和谐
陆清蕤俏脸羞红,小心地给陆言擦拭身体,只是这股热力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减退的。而此刻陆清蕤的心思却是不由自主的浮动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之前的愤恨和焦急的心情转瞬间便一扫而空,眉眼弯弯,嫣然一笑,甚至哼唱起了歌。
但忽然间,陆清蕤只觉得手腕一紧,被一股大力钳住,陆清蕤吃痛,“啊呀”叫了一声。低头一看,原来却是陆言的手掌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只不过看目前的状况,陆言的状态很不正常,他睁眼怒目,面目狰狞可憎,但双目无神,看起来神志并不清醒,而且脸上的肌肉正在不断抽搐着,陆清蕤见状也顾不得自己手腕处那钻心般的疼痛,想要将他叫醒。
而正在这时候,陆言像是察觉到了这呼喊的信号,也察觉到了手中的柔软和漂浮在空气中的芬芳,双眼通红的陆言便忽地转移了视线,盯住了眼前的人,陆言发出一声低吼,手腕稍微一发力,陆清蕤顿时便不受控制地扑向了陆言。
陆言低声吼叫,嘴角‘残忍’一笑,在陆清蕤的惊呼声中,陆言的双手开始撕扯起眼前的各种遮挡物。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玉容含情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陆言已经停止了所有动作,手很自然地垂放在沙发边缘,而陆清蕤也是精疲力竭,昏睡了过去。正当此时,房屋内外像是刮起了旋风一般,看不见的空气先是缓慢流动,而后逐渐加快……不可描述之声已然停声,但仍存着暧昧的空气中却是夹杂了呜呜的鸣声,如泣如诉……
而那道微不可查的气流的中心点恰是悬在陆言的胸前正中心,而这像旋风一般的空气流每旋转一次,旋风下端就消失一段,房外的空气也因之而补充进来,其转速和转移速度逐渐变快,整个过程周而复始,似乎永无停歇之时。而这种震荡的状况却是越发狂暴,几乎是一瞬之间便扩散到方圆百里,再是千里,万里,空气再次被搅动,灵气狂野地震荡,全球各地有数十处或深山、或森林、或海底之处悄然裂出长度、大小、形状不一的裂缝。
而且正是灵气震荡的过程太快太快,导致了各处的气流如今已是在之前的余波下做着毫无规律的扩散、凝收等运动,故而陆言这一源头只在初始才有可能被发现,但也只有那么一瞬的可能,而今早已消失不见,无处寻觅。
混散在空气中的灵气不断涌入陆言体内,而此刻,陆言身体的各个角落被这快速涌动流转的灵气冲刷着,而后其中的绝大部分却是通过某个不可描述的神秘部位,汹涌流进了陆清蕤的身体,不断积攒着,而只有少到近乎没有的极小部分残留在陆言的体内。吸收灵气的过程几乎悄无声息,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若是在外面看来,也只是和其他震荡的气流别无二致。
与此同时,在陆言皮肤的表层,各个地方都在轻微抖动,肌肉在不断震颤着,全身各个毛孔也开始持续不断地分泌出乌黑腥臭的物质,只是未等这些物质汇集四散而流,上空的微旋气流持续不断的冲刷便是轻易地将其绞成了尘埃,随后迎风消散于无物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言的身体微微发亮,隐约有数十道光点闪烁而后隐去,周而复始。
……
夏忆然觉得今天应该是属于她的世界末日。
分手。
被记恨。
而最后,在她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她已经确定了,这的确是世界末日,她原本是很想惊恐地叫出声的,可她并没有。
夏忆然的眼神复杂异常,看着纠结在一起的两人,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中,除了家人,他俩无疑是最特别的。而现在兄妹两个竟以这样丑陋的姿态呈现在她的眼前,夏忆然突然间就愣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一瞬间,两行清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地便汹涌如波涛般流了下来。
漂浮在空间里的暧昧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夏忆然回过神,咬紧牙关,擦了擦脸颊的泪痕,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动起陆清蕤,将她放进了自己的房间,出门清理好破碎的衣物,返回房间里,擦拭好陆清蕤的身体,锁住房间,做完这一切,背靠着门的她一下子就瘫坐在地。
为何会这样,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她更不知道。
为了保全二人的性命和和陆家的名誉,第一步已经完成,但真相如何她无法得知,更何况现在她思维混乱,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无能为力,似乎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她头一次觉得人生是如此无趣,失去了一切思考的她抱着膝盖蜷缩在房门前。
但事情总要问个清楚,强撑着身体,夏忆然勉力站了起来。
————————
陆言似乎是在梦中,他的心头好似一直有团火在不断燃烧着,炽热焚烧着他的身体,而热力却始终得不到发泄。他先是身处在一片广袤神秘的星空,周围没有星辰,他的感知觉全失,但周围的一切却只有无数飘飘荡荡,散发出各种光芒的光点,陆言意识朦胧地飘荡着,迷失在这片星空。
神思迷乱,时空转换,不知经过了多久的时间,半醒半朦胧间,一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蓦然呈现眼前,一座巍峨高大不知占地几方的模糊殿宇坐落于此,此殿并不华丽但却异常神秘,向上望其高度却不见其顶,而高处也是隐隐约约看不清楚,殿宇无门,而大门左右似乎有人看守,披坚执锐,但面庞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而除了这座殿宇,周围尽是些五光十色的像水流一样波动的光幕,如水般流动着的光幕似乎隔断了这方天地。天上也有太阳,看起来超乎寻常的大,盛辉照耀但陆言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自然也没有感到寒冷,反常的是日照当头的时候天上却是繁星密布,柔和的星辉如丝条般垂下,而陆言竟也能看见这星辉的飘落轨迹,其中有径直而落的,也有弯弯曲曲不知其方向的。
陆言此刻好奇心作祟,他从未想象过能见到这么宏伟的景象,但四下无处可走,于是他便走近了这宫殿,一切还是迷茫模糊,守卫似是对他视而不见,并没有上前阻拦他。陆言游荡在宫殿里,不知走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或是更久,他却连离大门最近一处的房间还未走到,而此时的他极度疲惫,便倒地昏睡了过去……
梦境转换,这次梦里的他再次失去了神智,一切遵循着本能,本能地行走在陌生的大地,本能地倒地休息,之后再行走着,循环往复。而等到陆言慢慢恢复了一些神智时,梦境便随着意识的清醒而消散了。
今天,夏忆然的世界是颠倒的,是是非非因果难寻。
原本想要叫醒陆言的她突然就被抓住了,因为眼前这个混蛋突然起了身,径直扑向了她,而且轻而易举地便俘获了她,伴随着帛缕飘散和一声无奈的叹息,夏忆然顿时沦陷在了这火热的气氛里,熔化、溶化、融化。
……
梦里的朦胧慢慢消散了,于是没过多久,陆言醒了。
刚睁开眼,五感并未复原,嗅觉自然如此,眼睛也有些发涩。
手中的触感似乎很是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那白白的、圆润的馒头一样,至少手感很像。
他捏了捏手中的馒头。
嗯,不错,质量很过硬。
软中带韧,韧中带柔。
而这时候嗅觉也恢复了,陆言轻声嗅了嗅,幽香扑鼻。
幽香?
只是还不等陆言回过神来,夏忆然便是又羞又恼地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
陆言愣愣的,有些发懵,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魂淡”
望着眼前挂满泪痕的忆然,陆言纵然是百感交集,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也只化作一声:
“对不起”。
“你魂淡!”
“我觉得你不该挑衅我”,陆言一愣,心念转动间,却是嘴角一扬,不徐不疾地说道。
“你魂淡”
“你不应该这样”,夏忆然眼中的陆言现在是条‘恶狠狠’的野狼。
“~~~……”
“服不服”
“你真是魂淡”
……
“忘了我吧,你闲云野鹤,可我有我的责任要承担,这是我选的路”,摸了摸光滑的小腹,夏忆然缓缓起身,踉跄走向浴室,叹声说道。
各自有各自的坚持,路不同则陌路。
柔情似水,然而付诸东流。
“我从来都不曾记得,我说过了,我已是不速之客”
刚说完,正欲起身的陆言只觉大脑一阵阵刺痛,天旋地转,顿时晕倒在地。
- 5星
- 4星
- 3星
- 2星
- 1星
- 暂无评论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