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胡笳血》免费试读_耶罗珈

时间:2019-01-12 18:13:35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耶罗珈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楔子

听到朝廷把撰写晋史的任务交给崇文馆侍讲成明盛的消息,我的心里还是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看着满屋辛苦搜罗来的前朝宫廷文档和人物笔记,已经提起的笔在半空停顿了许久,终究还是随着一声长叹丢回砚台里去。

如何给前朝盖棺定论,是每一个开国之君慎之又慎的大事。考虑到刘宋得位颇有些不尴不尬之处,成明盛这样的无良腐儒确实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所有不足为人道的曲曲折折在他擅长的春秋笔法里变得四平八稳,历史的秘莘在“某年某月,皇帝驾崩”、“某年某月,斩首三千”这样枯燥的记叙中消失殆尽。

不过如此一来,百年之后再有人提及这段历史,恐怕都无法想象和体会我所经历的这个时代是幅怎样的画卷。一念及此,我又觉得作为前朝著作郎的自己,肩上犹有重任。也罢!不秉笔直书,又怎么能叫史家呢?想到这儿,我自觉豪情复上心头,重新拿起笔来。

历代史家之中大概没有比司马迁更让人高山仰止的了,这不单单是说文笔,当然在这方面他也绝对是个中翘楚——太史公常常用短短的十余行写尽了一朝兴衰,换作普通的文学待诏或许要写上一百多行。更重要的是他独到的眼光聚焦在一个个鲜活的人上,这些人莫不气运干连天下,举手投足就能搅动风云。比起干巴巴的事件,这些历史中的人物形象更能传递出一个时代鲜明的社会、文化、经济特征。即使是惯于对当朝权贵多加粉饰、对已是累累骸骨的敌对角色百般诋毁的御用文人,在字里行间也会不经意流露出这个人的真性情。

譬如前朝承袭魏统,史官对魏武帝曹操多有微辞,揪着他是宦官之后不放,极力渲染他荒淫好色的形象。即便如此,在写到曹操官渡败袁绍,收缴了许多己方官员投诚的书信时,史官忍不住写了六个字——公不顾,皆焚之。想想看,这是何等的胸襟气度?寥寥六个字,一个豪迈的英雄形象跃然纸上。

想想前朝,更是一个个英雄、小人粉墨登场、烜赫一时的舞台,只把这些传奇人物筛选出来,就大概能看明白前朝兴亡之由了。自汉末以来世家坐大,威凌朝廷的事屡见不鲜。到了晋代,豪门势力到达顶峰,即便是开国皇帝都只能勉强压住阵脚罢了。开国大将王浚恃功自傲,参加朝会常常不等结束就擅自离开。这等行径如同悖逆,但晋武帝司马炎居然不敢责罚。门阀之强由此可见一斑,祸根之深不问可知。再看看诸胡入侵时,抵抗主力也逐渐由中央大军变成了世家部曲,朝廷的衰弱令人扼腕。

但我在细细查看这段风起云涌里的英雄豪杰时,总是被一个陌生而特殊的人物所吸引,勾起我无穷的好奇心去一探究竟。如果说固守豫章、保得东南半壁的王戎,和收复晋阳、孤军牵制胡人的刘琨,他们本身就是巨门阀阅的一员;渡江北伐、力图恢复的祖逖,和收拢流民、称霸淮上的苏峻,至少也是地方豪族的的代表。那么此人名不见经传,既非世家、亦非大族,既无冉闵之勇、亦无王谢之智,却像个幽灵一般,以不同的面目在历史的各个重大事件的角落里出现。

他,这个没有留下名字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耶罗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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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

一提到晋都洛阳,时人就会想起陈留王的两句诗——“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

这话说得真是妙极了,恰到好处地描绘出洛阳的风土人情。自从三分归晋、天下一统之后,举国上下绷了一百年的神经陡然一松,社会风气顿时为之一变。由三国时期的厉行节俭,迅速转变为大一统后的奢靡无度。这点从洛阳的秦楼楚馆的发达程度就能看出来,似乎只是一夜之间,洛阳城里的妓馆花楼如雨后春笋一般,齐刷刷地冒了出来。除了燕赵雍凉的姐儿,还多了许多巴蜀、吴越的姑娘,样貌身段迥异于北方,端地是姹紫嫣红、争妍斗艳。大诗人左思初登洛阳,三次没能走完洛河边上的闻莺街,洛阳美人的妖娆可见一斑。

至于“少年”,则是洛阳另一大特色。打从东汉末年闹黄巾那会儿开始算起,天下动荡了足足一百年。乱世人不如狗,百姓们抽丁的抽丁、逃难的逃难,最后能活到天下太平的十中无一。因此全国各地都有很多无怙无恃的战争孤儿,他们自小无人管教,天生天养,大都三五成群地在坊间做起了强梁少年。而洛阳九流并序、龙蛇混杂,是中原一等一的大都市,聚集在城市光鲜高墙的阴影下找食吃的强梁少年,自然要比别处多得多。

这些少年也是支撑起洛阳浮华外表的重要一环,京城人烟阜盛,三教九流错综复杂,治安一直都是京兆尹最头痛的问题。而这些强梁少年久在街头打滚,熟知地情,着实是处理那些大人物不屑烦心的蝇营狗苟的不二人选。何况他们人数虽众、又生性桀骜,难以驾驭,但大都隶属于行会帮派。官府想要控制几个有家有业的会长、帮头,还是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

洛阳就是这样一座光怪陆离的地方,美丽与丑恶伴生,健康与畸形相随,“妖女”和“少年”这对反义组合不过是万千矛盾中的一个罢了。古往今来的所谓“太平盛世”不外如是。

“二狗!”一个十五六岁的邋遢少年向洛水边的一颗老槐树兴冲冲地跑过来,树下倚着一个高他半头的同龄人,“叫我过来干啥?有活干了?”

被唤作“二狗”的少年手上捏着一片石块,他随手一掷,石块就听话地激射而出,在河面上“啪啪啪”的弹出一连串的水花。他不高兴地敲了邋遢少年一下道:“眯眯眼,什么二狗不二狗的,出来混要叫诨名,不然平白叫人看低!再叫一次?”

那邋遢少年身量颇高,满是破洞的衣裳上到处是油渍,露出来的胳膊腿鼓鼓的都是肌肉。兴许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暗疾,一双眼睛总是睁一个眯一个,叫他“眯眯眼”倒真是贴切。他试探着道:“狗、狗,狗哥?”

对面的少年又是一个暴栗,没好气地道:“是豹哥!”

“对对对,是豹、豹••••••”眯眯眼舌头打结,半天也说不出个囫囵话来,最后笑嘻嘻地道,“还是二狗叫着顺口,这什么豹,我可喊不上来。狗哥,叫我来啥事,是不是有活干了?弟兄们嘴里素淡了好几天,就等你说话呢!”

那少年无力地挥挥手,也放弃了去纠正眯眯眼的念头,转而开始说正事:“去把胖子和小不点叫上,疤癞刘找人去收拾几个不听话的乡巴佬,答应事成之后给十个铜板。”

“十个铜板!天桥张的馄饨可以买十碗,我去找他们!”眯眯眼兴奋得连那只眯着的眼睛都快要睁开了,他满脑子都是热腾腾滴着香油的馄饨,一溜烟地跑了。

剩下的少年独自坐在河边,继续紧一下、慢一下地打水漂,只是他的目光怔怔地望着远方,丝毫没在看河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名叫吕邝,是本地人氏,家里老父尚在,但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压根管不着他。吕邝也乐得自在,聚起了坊间几个没爹没娘的流浪少年,专门在左近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闹得邻里大为光火。怎奈吕邝一手飞石练得炉火纯青,指哪打哪,案子回回都做得干净利落,让人抓不到把柄。然而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邻里上门讨说法的次数多了,这名声也臭了。在跟老爹大吵一架之后,吕邝索性破门而出,带着小兄弟们跑到洛南自立门户起来。不过离了自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吕邝才深刻意识到外头的江湖水太深,几个兄弟傻的傻、小的小,全都指着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猛然一沉。

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洛阳城里帮派众多,为了争地盘,相互间不晓得厮杀了多少回、填了多少人命。到了这会儿,哪条街、哪条巷归哪个帮会管,都已经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官府对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举、官不究,只要不给它添麻烦也就是了。凡是外头闯进来的,想在哪块地面上讨食吃,就得先上哪家把头、堂主那儿拜码头。供上足了,才能平平安安地待着,否则,嘿嘿!

吕邝待的这片地归疤癞刘管,吃了几次亏之后,他才算弄明白了里头的道道。由于他既没有营生,也没有钱上供,只好替疤癞刘做些见不光的阴私活,赚点少得可怜的赏钱。比如说这次摊派的活,是教训几个在地面上做小生意的外乡人。那几个人操着南方口音,走街窜巷做着货郎买卖,卖些中原不常见的绣样,颇有市场。不消说,定是疤癞刘要价太黑,和那伙南方人谈崩了。按照疤癞刘的性格,是绝不会让这些外乡人好过的,于是便让吕邝一伙出手。不过疤癞刘实在是太吝啬,点子全是三十岁左右的精壮,一个不好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而答应的那点赏钱和他们承担的风险是不成比例的。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想想自己这群一根筋的兄弟,吕邝心里有再大的火也得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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