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要点儿脸吗》——拧不动瓶盖

第一章 见鬼了

黑色的雾在不断翻涌着，六只鬼魂在黑雾中挣扎，嘶哑的惨叫声中带着深沉的绝望。

一只白皙的手掌探进黑雾，五指张开，柔和的光芒亮起，形成了一道法阵，其中一只鬼魂就像被刀锋割裂，瞬间变成两半，然后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不见了。

击杀第一只鬼魂后，剩下五只鬼魂同时感受到了威胁，夹裹着黑雾，朝它们面前站着的一个少女扑了过去。

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绣花襦裙，站在风口处，衣袂迎风飞舞，飘飘若仙。面对冲过来的鬼魂，她飞舞的身形如同一只蹁跹的蝴蝶，手掌亮起一道莹白的光芒，所过之处，必会将其中一只鬼魂击杀。

很快，六只鬼魂尽数被消灭，天空中只剩下那一团浓重的黑色雾气。

“六只，唔，今天的收获不错。”

白衣少女嘀咕了一句，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只有大拇指大小的小葫芦，打开塞子，对准那团黑雾。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黑雾都被吸进了小葫芦里，天空重新变得干净，夜色如墨。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

随着一阵悦耳动听的手机铃声，少女收起小葫芦，从荷包里摸出一个黑壳手机，划动指尖解锁，接听：“喂……妈……啥？相亲？有没有搞错，我还在上高中啊……好好好，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这都是什么鬼啊……”

少女抱怨了一句，揣好手机，然后打开门，走下天台，刚才驱鬼的那一幕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老大，这妞会武功啊，我们还要上吗？”等少女走后，史翔操哆哆嗦嗦地问在他身边的林河。

这货来之前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能帮林河要到微信，可谁知道，一见到这个女生，史翔就怂成了狗，跟了这女生一路，也不敢上去搭讪要微信。在看到这女生在天台打了一套拳法，他就更怂了。

史翔看不到刚才天空中弥漫的黑雾，也看不到那六只狰狞的鬼魂，所以他以为女生的那些动作是在练武。

“上啊，当然要上。”林河道。

史翔这个废物是指望不上了，看来还得靠自己，这是十七年来，林河第一次遇见跟他一样能够看见鬼魂的人，他说什么也不想轻易错过。

心里的秘密他已经藏了十七年，从来没对人说起过，因为说出来，只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长大后接触了科学，玄学这一套都成了别人嗤之以鼻的东西，以致林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一个神经病，整天沉溺于幻想中，这些奇怪的影像只是他脑海里产生的幻视幻听而已。

直到今天下午，看见这个女生后，林河对自己的种种怀疑，才算烟消云散。

林河能在人群中留意到她，并不是因为繁华的现代都市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古代衣裳的女生，这个年头在穿汉服上街，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而是林河发现，这个女生似乎也能看见在街上四处游荡的鬼魂……

行色匆匆的人流中，只有她偶尔驻足，左顾右盼，目光所落之处，必然会有一只鬼魂！

林河震惊之余，便很想要到女生的联系方式，跟她交流一下玄学。

只不过，林河从来没跟女生主动搭讪过，尾随她了一个小时，每次勇气鼓起到一半，还没上去，自己就先怂了。

这时候林河首先想到的是平时骚话连连的史翔，谁知道史翔来了以后，比林河还要怂，看见漂亮小姐姐就自动把自己隔离到了三十米以外。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商场，那女生走下天台后，没有搭电梯，走的是楼梯。

“你特么不是说好了帮我要的吗？”不管怎么怂恿史翔上去搭讪，史翔就是不肯，林河有些不乐意了。

“你是老大，你自己上啊！”史翔也很理直气壮。

林河和史翔两个人推推搡搡，谁也不敢上去搭讪，当他们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只见那女生正站着在等他们，满脸鄙夷之色。

“你们两个有病啊？”

史翔愣了一下，然后扭头就跑，上楼跑得比下楼还快。

留下林河一个人面对着女生鄙夷的目光，这个时候，林河当然不能怂，反正都已经被这个女生的目光锁定，他总不可能像史翔一样转身就跑吧，做老大也应该有做老大的样子，于是林河抬头挺胸，慢慢走下台阶，打算鼓起勇气搭讪。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刚走到女生面前腿就软了，张开嘴说出第一个字的差点儿跪下去：“我、我、我……小姐姐……给……给个微、微信呗……”

“有病啊。”

女生白了他一眼，但当林河的勇气都被这句话打散的时候，她却从荷包里摸出手机，划动解锁，打开微信，点开二维码名片的界面：“你不拿手机出来，加个鬼的微信啊。”

“哦哦。”

林河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对着林晚舟的手机扫了二维码。

渔歌尚晚舟。

这是女生微信的昵称，应该是一句诗，微信头像是……是个葫芦小金刚。

林河没想到这么英姿勃勃的女生，微信头像竟然是个葫芦娃！不过想起刚才她拿出葫芦驱鬼的那一幕，不得不说还真的有点像……

等到微信好友添加完，女生什么也没说，揣好手机下了楼。

林河才发现自己的腿有些软，扶着栏杆站着，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史翔这怂货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于是林河点开微信好友列表，找到史翔……把他拉黑了。

关了手机屏幕，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来一张帅脸，林河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长得帅对搭讪女生要微信还是挺有优势的。

走出商场，林河在街上漫步，抬头望着高楼大厦间游荡的鬼魂。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鬼魂比往日多了好几倍，他们无意识地从行人、车、墙壁上穿过，就像两个互不干扰的世界重叠到了一起。

说实话，林河有些怕鬼，能看见鬼给他带来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能够提前避开那些鬼魂。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些不小的负面影响——跟他一起逛街的人有时候会以为他是个到处乱跑的神经病。

回到家的时候，妹妹林溪正站在卫生间门口，拿着电吹风吹头发，林河懒洋洋地扑到沙发上，走了那么久的路，还真是把他累着了，躺了一会儿，摸出手机，点开“渔歌尚晚舟”的聊天对话框，发了两个字：“在吗？”

过了一会儿，渔歌尚晚舟回了两个字：“不在。”

不在就算了，林河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躺着一动也不想动。

第二章 鬼魂杀人了

等察觉到自己肚子有点饿，林河才想起来还没吃饭，便问妹妹林溪：“晚上你准备做啥菜？”

林溪还在吹头发：“约了同学逛街，不做饭了。”

林河一惊：“那我吃啥？”

林溪道：“你自个儿出去吃呗。”

“唉。”

林河懒洋洋地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最让人头疼，吃饭又要下楼，至少要走一百多米的路，而且还要考虑吃什么，可不吃饭的话，肚子又会饿。

林溪已经吹干了头发，这时候在玄关穿鞋，林河突然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扭头一瞧，一只穿着白衣服的鬼魂穿过防盗门朝这边飘来。

鬼魂从林溪身上穿过，林溪什么也没察觉到，林河却吓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老哥，我走啦。”林溪打开门，冲着林河挥手。

“等等，我也去！”

鬼魂飘到了客厅，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离开，林河绝不想跟这么一只鬼同处一室，反正他也要下楼吃饭，跟妹妹一起也挺好的。

林河飞快地跑到玄关，抓起鞋子换上，林溪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我说老哥，我去约会，你凑瞎什么热闹啊。”

林河一本正经、面不改色地道：“你大晚上的出门，我不放心。”

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汉，林河总不能说他自己怕鬼，不敢一个人待屋里吧。况且他今天心里一直有点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哟，老哥，你还会关心人耶。”

作为一个不靠谱的哥哥，林河竟然难得的关心了一下妹妹，尽管看出来林河言不由衷，林溪还是很开心的答应下来。

林溪和同学约会的地点在森威路，这条路林河还算比较熟悉。他没买电脑前，和几个损友没钱去上网的时候，就喜欢到这里来看风景，尤其是夏天，白花花的大腿真是赏心悦目。

林溪一直说“约会”，林河还以为这丫头找了个男朋友，约会对象是个男生，当看到森威路路口等他们的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后，林河才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养的白菜没有把别人家猪拱了。

那女生穿着白底碎花小裙子，梳着马尾辫儿，生得白白净净，林河不禁感叹，初三的女生还真是青春可人。

不像自己已经是个高二的大叔了。

那女生很有礼貌，远远地朝着林河轻轻挥手，笑眯眯地道：“哥哥好，我是林溪的同学陈小慧。”

陈小慧这个名字，林河常常听林溪提起，但还是第一次见面。林河觉得人与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而他更喜欢维持一个高冷的形象，在这一瞬间，他已想好了怎么应对。

林河淡淡地瞥了陈小慧一眼，双手揣在裤兜里，抬头从陈小慧身边走过，像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一般，一句话也没说。

看到陈小慧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林河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我哥有社交障碍，你别管他。”

“他连女朋友都交不到！”

林河的形象没有维持几秒，就被林溪揭了底，而且还出口污蔑他，一点儿也不顾及他作为哥哥的形象。

虽然他没有女朋友是事实，但不代表他交不到啊。

林河暗暗嘀咕了一句，正要出言纠正林溪的错误，这两个初三小女生已经偷偷笑着，牵着手欢快地跑远。

小女生的精力就是比较旺盛，一路从东到西，又从西到北，进了商场又到地下街，就没见消停过。

林河这才发现跟女生一起逛街是多么傻逼的一件事情，他很不明白，刚才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他坐在路中的长椅上，气喘吁吁地不想动了，林溪在一旁嘲讽他：“哟，哟，老哥，你这么虚，难怪找不到女朋友哦。”

面对妹妹的嘲讽，林河白眼也懒得翻了，就像一坨泥巴瘫在椅子上，不管她们说啥，他都不想动，林溪只好道：“我和小慧半个小时后到这里来找你，好吧？”

“好。”林河有气无力地答应。

林河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体质这么差，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但他仅仅只是体力不行而已，却并不怎么生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宅了的原因。

入夜后的森威路，除了背景从蔚蓝变成了漆黑，跟白天并没有什么区别，家家商铺闪烁着七彩的霓虹灯。

几只鬼魂还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人群不停地从林河身边走过，阴阳两个世界就好像重叠在一起，却没有互相干扰。

林河现在唯一的兴趣，只剩下预测这些鬼魂下一刻会飘到哪里，看着看着，他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悚然一惊。

其他鬼魂飘荡的路线都很单一，往左飘一会儿，又往右飘一会儿，漫无目的，而林河却在这时发现其中有一只鬼魂，在刻意的避开建筑物……撞到路灯他会拐个弯儿，继续向前走。

他才想起来，下午为什么心里会觉得不对劲了，他今天下午也遇到了这么一只鬼魂，会刻意避开建筑物，只不过他那时候注意力都在那个“葫芦妹”身上，并没有将鬼魂放在心上。

这是……什么鬼？

从小看过无数只鬼魂，都没有任何意识，像这样看起来有那么一丝意识的鬼魂，林河从来没遇到过。

他惊愕的时候，那只鬼魂已然和人一样，转过街角，看不见了。

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河赶紧掏出手机，给妹妹林溪拨了个电话。

“老哥，干嘛？”

“快回家！”

“怎么啦？”

鬼魂的事情，林河没有办法跟林溪解释，而且很有可能只是林河想太多了而已，但他宁愿自己想太多，也不想冒一丝风险。

“我肚子痛。”

想了一会儿，林河才想到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林溪听见后，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在原地等我，我们马上回来。”

林河体虚的样子，装起病来根本不会让人产生怀疑。而且反正林溪和陈小慧也只是无聊出来逛街，早一点回去都不会有什么怨念。

三个人来到路口等车，林河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不动，他又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不远处一家面馆的招牌上，趴着一只鬼。

而那只鬼正在摇晃着招牌。

林河看得震惊万分！

他一直都以为阴阳两界互不干扰，人碰不到鬼，鬼也碰不到人，然而，现在竟然看见有一只鬼对现实世界产生了影响。

一瞬间想明白了鬼魂想要做的事，林河冲着从面馆旁边路过的一个年轻人吼道：“闪开！”

他的声音中气不足，周围人来人往声音又很嘈杂，只有路过的几个人和身边的林溪和陈小慧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他急得再次大喊：“闪开！”

话音一落，那个招牌终于被鬼魂摇了下来，“咚”的一声，砸中了路过的年轻人。

吓得周围人群一阵惊叫，很快将那一片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