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世之旅》： 被黑暗吞噬殆尽

第一章 被黑暗吞噬殆尽

 夜幕降临，城中繁华的地带开始变得处处霓虹闪烁，而在一些偏僻的地段，却是随着夜色的凝重而变得愈加冷清。

待时间临近午夜，一条无名街道上的灯光也渐渐消失，摆摊的小贩大多也准备打样，只等待最后几个客人的离去。

街边一张牌匾在微弱的灯光下，因为上贴满的各式小广告，早已看不清原本的内容。牌匾旁边是一条没有灯光的昏暗小道，从街道口望去，远处渐渐都被黑暗吞没，只有在极远处另外一些繁华的地段才能看到或白或黄的光影。

此时，在这条灯火鲜见的路上，却有个身影在孤单前行着。

那是一个外表文弱的青年，正借着微弱的手机屏光照明前行。他脚步有些晃荡，脸上泛着些许异样的红色，刚与同一个市里工作的老同学聚了一聚，喝了不少酒。

“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了，一群混蛋居然没人送我回去。”

被酒精迷惑着的余光，一边抄小路往自己租的偏僻住处前行，一边无奈地反思着自己在酒桌上仍是菜鸟，劝酒、拒酒能力以及脸皮厚度仍不及那几个早已接受这种文化的家伙。

忽然，他的右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般，整个人伴随着酒劲一个跌咧、扑倒在地，手机则随着惯性滑出了几米，屏幕清冷的荧光朝上幽幽照着。

余光吃痛后极为不爽地抱怨了一句，抽了一下右脚，却发现动弹不得，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钩住或者吸附住了一般。

他皱了下眉，撑起身子向后看去，却因为周围没有一丝灯火，根本看不清脚下是什么情况。于是他便伸手向后摸去，想摸一下看是不是裤管被什么钉子倒钩之类的东西给挂住了。

迷迷糊糊中，余光只觉得自己手上好像碰到了某种液体一般的东西，有些许阻力，可却又感觉不到冷热，更像是空气。他一愣，还未搞懂碰到了什么东西，便又是一惊：右手也抽不回来了！

此时若是白天，他就能看到自己的右手和右脚都伸进到了一团不知名的黑色物体之中。那团黑色物体似是液体，表面起伏不定，但却又如同气体般，向外散发着黑色的蒙蒙雾气。

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那团黑暗之中竟是不存在任何物质，包括余光的手和脚。此时那团黑暗和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余光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面对这种莫名奇妙的状况，余光一时间不知所措，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莫非是得了什么怪病，让手脚都瘫痪了。

难道神经方面的疾病？

一联想到自己的身体健康，还有医疗时可能需要的巨额费用，他顿时紧张了起来，酒劲也被压了下去，思维稍稍清醒了点。

正当他准备靠左脚站起来时，右手和右脚突然被往后一扯，竟是又被那团黑暗吸了一截进去。

刚准备站起来的余光顿时又摔倒在地，他的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终于反应过来情况不对，另外两只手脚立马拼命蹬爬，试图让身子远离那团黑暗所在的方向。可他失望地发现，被吸附住的手脚如同被嵌入进混凝土中一般，纹丝不动。

这时，那团黑暗又有所动静，将余光整条大腿和大半截手臂都吞入其中，使得他只能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倒在地上。

余光竭力想抓住什么东西来防止身体再被吸扯过去，一如溺水者拼命地想抓到什么能让自己浮起来的东西一般，可惜这周围除了混凝土地板外什么都没有。

此刻他已经察觉到自己是陷入进什么奇怪的东西中，紧张之中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这是什么奇怪的、未知的超自然现象吗？像是什么球形闪电，还是什么能让船消失的力场之类的，这是能让物体消失的超自然现象吗？无助之下，他心里满是恐惧，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寻求帮助。

可此时手机远在几米之外难以触及，况且就算拿到手机，等叫的人来到这边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剩个脑袋了。

对于平日中未尝经历过意外事故的余光来说，面对这种未知现象的恐惧，终于让他下定决心豁了出去，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救命啊！要出人命了！”

这声叫喊简直撕心裂肺，用力过度之下甚至让他感觉声带刺痛，然而这样做却仍是于事无补。

此时若是有人站在一旁，且还能看清余光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身子已有一小半都被吸入那团黑暗之中。他的嘴巴虽然张得老大，似乎是在嚎叫，但周围却并不能听到丝毫他的声音，如同在表演哑剧一般。

  最终，伴随着余光恐惧的眼神，他整个身子都被吸扯进那团黑暗之中。而那团黑暗也渐渐融入进周围的夜色里，街道上平静得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连那只手机，也因为长时间未操作而熄灭了屏幕，使得一切都归于平静。

在一片漆黑之中，余光感觉自己如同被水淹没了一般，完全无法呼吸，对于死亡的恐惧一下子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只觉得自己的五官仿佛被封闭了，听不到、看不到、触摸不到任何能有反馈的事物，甚至感觉不到重力，只能感受到自己体内因为缺氧而产生的各种难受的感觉。

“就这样？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吗？”

一时间，余光内心充满了恐惧与不甘，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人生。

从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不怎么好、与理想颇有距离，但也谈不上差的的工作，接着便在温水煮青蛙般的安于现状中重复着日常。

于是生活便只剩普通了。

工作、日常、生活、情感，每一样都普普通通，普通到他刚想要有所改变，便又会在一成不变的日常作息中忘记这个念头，沦为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一员。

在可预见未来的中，他也将陷于寻找伴侣，车房贷款，抚养子女与赡养双亲的压力之中。或许等他垂垂老矣之际，才能从这循规蹈矩般的普通生活中解脱出来。

真是不甘，却又无力。

 然而现在恐怕连过上这种枯燥的日子的机会都没有了——自己就要挂了。

在思维因为缺氧而变得模糊之际，余光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幅场景，从小到大，或是极为深刻，又或是极为不经意的一件小事，各种画面和情感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播放，仿佛又听到父母在对自己关切问候，絮叨催促，嘘寒问暖。

他的大脑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又迷迷糊糊的，仿佛即将入睡前那般不能自己。 

最终，一切都暗了下去，似乎死就是如此，空空如也，一切都归于虚无。

  “唔……”

余光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嗯……”

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余光终于对这些外界的声音产生反应。

他微微睁开一丝眼，还以为看见了一片蔚蓝的天际，随后才发现是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正直视着自己。

非常近的感觉——对方的鼻尖似乎碰到了自己的鼻子了？唇上也感觉到对方呼出如兰般的气息了。

碰到了呢。余光迷迷糊糊地这般想到。

第二章 似是梦境

思维渐渐清醒过来后，余光突然想起之前被吞噬时的场景，惊得一下挣扎起身，而那道身影翩若惊鸿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仰身、退后，巧妙地避开猛然起身的余光。

余光心脏剧烈跳动，大口地喘气，确定自己没死后既是感慨侥幸，又有许多不解。

之前快窒息死亡时的恐惧感他仍记忆犹新，而现在自己竟还活着，也不知道是谁救出自己了。带着些许不安，他检查了下自己的右手右脚，又试着扭动了一下，发现手脚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他左右张望，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处古怪的场所。

这屋子像是一间寝室，又像是间大厅。屋子十分宽阔，长宽似乎都有二三十米之多，屋顶离地似乎也有十余米之高，这般空旷也不知有何特殊用途。

而此时他正处在这个场所的中心，坐在一张洁白而又柔软的床上。诡异的是，在这间奇怪的房间中，除了这张床之外竟什么家具都没有——甚至没有一道门！余光都不明白自己是从哪进来的。

“您好。”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句问候。那是种微妙的感觉，耳中并没听到声音，更像是有人直接在自己的意识中开口了一般。但说是开口也不准确，自己的脑海中也未呈现出“声音”，而是一道意识，让自己直接产生了对方对自己说了“您好”这样的认知。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身旁还有另外一人存在。

那是一个身著奇异服饰的少女，一簇银白色秀发似是蕴含星辰，散发着点点光芒。她有着一对清澈而又深邃的眼睛，双眸是如同蓝宝石般的浅蓝色，与之对视，余光感觉自己的意识竟莫名地变得有些恍惚。

少女的肌肤温润如玉，洁白似雪，在某些部位却又透露着淡淡的粉色，紧致而细腻，宛如果冻一般，竟是看得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呃……你好……刚才你和我说话了吗？”

余光不确定地问道，毕竟除了这个装扮得像是在玩cosplay一样的少女外，房间中并没有其他人了。

“是的。尊敬的大人，欢迎您来到圣域。”那名少女毕恭毕敬地回答，这次余光依旧是直接在脑海中得到的对方所要说的内容。

少女神情有些微妙，似乎对自己充满了的敬意。

这道炽热的目光和在脑海中响起的诡异交流方式让余光有些不大适应，脑子有些昏沉。正当他想要向少女询问更多疑惑时，他的目光却一下子被少女那双雪白的赤足所吸引。

这双精致的玉足似乎无比柔软，白嫩的足背上隐约能看见底下的血丝，脚趾纤细而美丽，浑圆如珠的指尖泛着诱人的粉色，仿佛列成一串的糖果一般。然而这并不是关键，在这对完美的玉足下，竟是悬空——那个女孩居然飘在空中！

余光恍然大悟，自己原来是在做梦！难怪脑袋晕沉沉的，也难怪环境和少女都这么脱离常识，原来是梦境。

但随即他又变得有些激动起来——能在梦中发现自己在做梦，可是十分难能可贵的！这可是清醒梦，在这种情景之下，自己简直无所不能！

迷迷糊糊之际，余光突然意识到这场梦可能也会马上结束。大概是因为受到那个少女此时不可思议的漂浮状态所影响，也可能是源于人类对飞翔的渴望，一时间，他的内心蠢蠢欲动，心思竟全是渴望自己能飞起来，然后在天地间畅游。

“飞起来！”他大声喊到，仿佛是在进行什么羞耻性的表演。

“大人？”少女在旁边诧异的问道。

虽然脑海中又突然出现了这么声呼唤，但余光并没有理睬。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意念化成了牵引力，竟一点点将其身子拖向空中。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身体竟真的离开了地面，漂浮了起来！

“呜哇！”

余光发出一声怪叫，心中顿时兴奋不已，全是满足感，甚至有些热血沸腾。

到这时，他才将心神从“飞行”这件事上转移开，瞬间反应过来：“不对啊，在梦里我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一旁的少女只见到这个面容清秀的青年此时似乎因为想到了什么，脸上兴奋得有些泛红，大口地喘着粗气，还低下头露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笑容，接着便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少女完全不明白对方在图谋些什么，但隐隐产生了一丝不安，下意识地向远离余光的方向缓缓飘去。

“明早得洗澡了……”他这般想到。

“老婆我来了！”

余光带着猥琐的笑容大声喊道，接着便如同一只捕食的猛禽般飞扑向少女。

那少女吃了一惊，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畏惧与不解的神色。但这无助的表情出现在这张极其完美的脸上时，反让余光的心脏猛地一跳，竟让他更加兴奋了。

余光快似闪电地直直飞去，此刻少女已经贴在墙上，无法再退后。

看着急速临近自己、神情凶恶且下流的余光，她眉头微微一蹙，简单地往一旁移了一尺，时机把握得可谓完美，而没反应过来的余光竟硬生生地撞向了那面雪白的墙壁。

砰地一声巨响，余光双眼一黑，就从墙上弹开，再直直掉落到地上，只留下被染红了一片的墙壁和一旁的少女。

……

不知过了多久，余光才再次醒来。之前那切切实实地剧痛感让他产生了一丝混乱：自己难道不是在做梦？

只见他半闭着眼，有些害怕地伸手轻轻地向鼻子摸去，却发现一点都不痛，甚至连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您的伤口我已经替您恢复了。”

这样的一个意念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余光睁开双眼往旁边望去，果不其然，那名奇妙的少女正飘在一旁。

对于这样的对话方式他有些难以适应，在选择性地遗忘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后，余光带着一丝不安，询问道：“你会说话吗？像我发出声音这样？”

少女停顿了一下，恍惚间，余光似乎在一瞬间看到对方双眼闪过一阵淡淡的光芒。

“会。”她终于轻启朱唇，回答了余光，声音清脆甜美，又让余光的心也随着跳了一拍。

“你会说普通话啊？”余光有些惊奇。

少女恭敬地回答说：“您所说的语言在星辰之海中已有记录，故此我方能使用您的语言。”

那声音无比悦耳，让余光觉得光听她说话就是一种享受。

余光皱了皱眉，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有很多不明的地方想问你，不过一下子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首先，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能飞吗？”

闻言，那少女眉眼轻蹙，随即面带愧色地回答道：“对不起，尊敬的大人，我只知如何‘飞行’，但并不知此中原理，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或许可以在星辰之海中寻找到这个答案。”

未能得到解释，余光微微皱眉，又问道：“那星辰之海又是什么？”

“那是位面奇点的归处，是我们所有认知了的事物的汇聚之处。”

这个答案更是让余光觉得莫名其妙，他无奈地接着问道：“那不管这个了，你还是跟我说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来这里的吧？我记得我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吸了进去，还差点挂掉了……”

听到余光询问这里是哪里，那名少女双眼一亮：“这里是吾主的圣域，无尽探索的起点，平衡世界的力量，无上荣耀的归集之地——诺亚！”

只见她神色欢畅，隐隐流露着些自豪，其绝美的外表让余光不禁双眼发直，脸上微红。

“您是被吾主所选召而来。至于您来的时候……”她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似乎是受到其他力量的干扰，才如此不顺利的……”

听那少女说了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语，余光不但没搞清楚情况，反而产生了更多疑惑，比如刚才那直接出现在脑海中的话语，以及少女提到的被“召唤”等。

余光坐在床上，微皱眉头，思索着自己的处境，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等等，你们是外星人吗？我是不是被吸到飞碟里了？我们能飞是不是因为已经飞到太空，没有重力了？那刚才不用开口就听到你说话，是因为你们是用脑电波来交流的对吧？”

只见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自己遇到河外文明了！”

余光用他那丰富的想象力将各种疑惑用这么个说法一一套解，似乎还没有破绽。

不过那名少女倒是直接否定了余光的想法：“虽然并未明白大人您的意思，但恐怕并非是您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诶？是吗……”

这时，余光突然发觉自己浑身的毛发不知为何都被微微牵扯，仿佛身后有股极强的静电一般。这种感觉让他头皮发麻，他紧张地向后看去，却发现身后并无任何异常。

“呃，小姐姐，你们这是哪里漏电了吗？”余光不安地问道。

少女对“小姐姐”这种奇怪的称呼感到颇为奇异有趣，又略疑惑地问：“漏电？”

余光看了她一眼，指着自己手臂还有头发，说道：“对啊！你看，我手上的毛都飘起来了！还有头发也是。”

少女睁大双眼，认真地看向余光的手臂，以她的目力，发现余光手臂上的体毛果真以极其微弱的幅度倾向某个方向，这让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她神色一变，转眼间神情便变得极其冷漠，双眼间竟发出微微蓝芒。此时在她视野中，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毫无保留地呈现了出来。

这一看让她心中一冷，只见余光身后的空间中隐隐潜伏着一团黑暗，正不断吸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