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回家》免费试读_龙女小五
胖嫂3
大奶奶光顾着拉三顺娘,倒把正事给忘了。倒是热心的胖婶剪了脐带,又劝了三顺媳妇喝了点汤水,才长吁短叹的回了家。
三顺锄了一天的地水米没沾牙直到身上最后一点气力抽尽才拖着沉重的身子磨磨蹭蹭往家走去。夏天的白天特别长,今年的出奇的长。三顺没有直接回家转道去了老家,三个孩子还在老家,头晌三顺娘的一通折腾他早已习以为常,这都第三出了。三顺并不怪娘的出格行为,他有他的做人标准,再臭那也是娘,三顺是孝子,有名的孝子。这个娘让上天,他不下地,让上东他不去西,娘说媳妇就是下蛋的母鸡,不给郭家留点香火就对不住埋在土里烂成泥的祖宗。这个祖宗心操的够大,究竟是哪个祖宗三顺也迷糊,反正爷爷传儿子,儿子传孙子,一辈一辈生根发芽散叶开花。爷爷如此,爹如此,到了三顺这三顺不想对不起祖宗,更不想坏了孝子的名声。三顺看锅里还有剩下的糊涂;注粥。桌上碟子里还有小半碟的咸菜沫囫囵的将就了一顿。屋里满眼撒摸,前几天听大妮说奶奶拿了几个鸡蛋进屋鸡蛋就不见了,孩子眼尖,像鸡蛋这种过年才见的稀罕东西不会看错,眼下大妮娘又生了,咋的都是亏虚了身子,三顺再怎么混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他还懂得。
三顺兜里揣着从娘那偷来的鸡蛋,蹑手蹑脚的溜进了家门。这贼做的太它么轻松,娘掩着门没锁,领着三个孙女去了大奶奶家,三顺成功的在锅底灰里找到。这次又换地了,去年是藏在麦糠里的。丢鸡蛋的娘唠唠叨叨的唸麽好几天,人饿得要死,黄老鼠都成精,俺攒集个鸡蛋换盐藏糠里都偷。今年换灰里估摸着是想再偷顺灰也能找着老窝。黄老鼠替了三顺,三顺有时也觉得过意不去,这都是有灵性的玩意,替自己背了黑锅,老想着等哪天老郭俺过顺溜了弄它一揽篮子鸡蛋,提土地庙那孝敬孝敬黄大仙。媳妇没翻身,三顺知道媳妇恼了他,就蹑手蹑脚的进了里屋,不一会响起了雷一般的呼声。
三顺娘自从大奶奶家回来后,就心神不宁,老觉得要出事,大奶奶的儿子在县里的宣传部当宣传干事,听大奶奶讲最近要回乡下蹲点宣传计划生育,三顺娘知道自个家三顺又撞枪口上了。
村民们注意了,村民们注意了,根据乡里的要求,坚持国家推行的计划生育政策,坚决杜绝违法生育,多胎生育现象的发生,为了落实政策的推行计划生育小组明天来咱村为期五天的摸排,为了工作的顺利进行,希望各位村民积极配合啊。。村里的大喇叭广播了n遍后,才把睡得昏天黑地的三顺吵起来,外屋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引起三顺的好奇心,以前几个孩子没有这么哭的,像有气无力小猫的哼哼,媳妇还在睡着,兴许累了的缘故,昨天的事三顺有些过意不去,抱起还在哭的孩子晃了晃,下了一个让他一辈子都后悔的决定,这个决定把东院的胖婶搅了进去,也让媳妇埋怨了三十多年。。
孩子太小了,和自个脚上的鞋差不多。媳妇自打生老三后村长就带人动员他男扎,讲了n通道理后,三顺算是明白了,这人要是男扎了不就和骟驴骟马一个道理吗?不对啊,你这是要绝老郭家的种啊!这男人要扎了绝户这顶帽子算是戴实了,在孙再窝囊的三顺破天荒的和村长蟀起了跤。村长个不高,是村里的民办教师,戴一副酒瓶底儿,村里人都叫他酸秀才。酸秀才打不过钢筋铁板的三顺,恨恨骂:就你那烂种,好苗好秧张不出一颗,赔钱货养了一箩,今个就留着你这个大种马,看你养出啥样的骡子。。酸秀才骂的缺德,三顺打的过瘾,打过瘾的三顺心里憋了口气生命不止战斗不息,这是毛主席说的。三顺天天盼,天天盯着媳妇的肚皮看,做梦都梦见光屁股的男芽儿,他要报复,他要扬眉吐气把脸挣回来,在他的字典里佛挣香,树靠皮,人要脸儿,三顺想要脸要面儿,他的脸他的面全在媳妇的肚子里。
三顺这会抱着他的脸他的面,耳朵里是酸秀才的赔钱货,讥骂声,大喇叭的哇啦声,娘嘴里的绝户地,仿佛看见酸秀才得意洋洋的脸,你三顺就种不出好苗好秧儿。就养不出好骡儿。。三顺有些眩晕,全身的血往脑袋上撞,把他的脸往胳膊窝里一夹冲出了家门。。
胖嫂一夜也没睡实落,心里疙疙瘩瘩的同情起三顺媳妇,老是在想这会自个要是三顺媳妇指不定也是掉火坑里在受罪,看看自家男人她发现越来越顺眼了,心里感激之情顿时泛滥成灾一咕噜爬起来,直奔菜园。。
胖嫂2
六月的天热的出奇,阳光舔的皮火辣辣的肉疼。三顺闷头走在路上,脚上的布鞋泛出了白碱儿,一窜一滑在里面像要钻出的泥鳅。知了扯着嗓子在树上没命的聒噪,三顺耷拉着脑袋,心里一个字赌。。
“幺,三顺,你不回家咋又回来了?”汗津津的胖婶拎着桶和三顺撞了个对面。
“生了,丫头。”三顺突然有点恶心,嫌恶似得转身走了,眼前老晃着胖婶拿一圈一圈的肉。。
“哎,哎,哎,三顺,哎.”本来打算劝劝三顺的胖嫂望着一眨眼变成黑点的三顺硬是把后面的话掖了回去。什么人,幸亏当初没嫁这家人,胖嫂心里暗暗庆幸道。
都说女人苦,生儿育女奉老母,这年月的女人更苦。头晌还挺着肚子在地里忙季的三顺媳妇这会躺在床上,蓬着滴水的头发,面朝着墙,脸上亮晶晶的,身边刚出生的孩子黄兮兮的头发上还沾着未干的血,三顺媳妇自个生了,甚至刚娩出的胎盘她都没动,就这样连着孩子随着孩子的哭声一耸一耸的有些渗人。头晌婆婆院里的一通闹腾三顺媳妇心彻底的凉了。三年前冬天,六个月的襄襄被婆婆送了人,去年好不容易留下了四丫头,这小五。。她有点不敢往下想了,索性闭上了眼。
“俺滴那个亲娘么,你这是干啥?要害死这亲亲的骨肉?”刚进里屋门帘还没放下的胖婶眼尖的看着床上哼哼唧唧孩子,一抄手抱在了怀里。找出事先备好的棉线麻利的在孩子的脐带上打了一个结,剪断脐带用一个褂子包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撩起褂襟露出鼓鼓的乳房塞进孩子嘴里。屋里充斥着一股腥臭味,一引来了一群群的苍蝇围着床打着转,不时地飞到孩子头上。
“你说你吧,也好几个孩子的娘了,咋就治上气了呐?这孩子也不管,在咋说这孩子也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吧?三顺也就那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你这不成心和自个过不去?”胖婶自顾自劝着三顺媳妇,一边摇手打着往孩子脸上直扑的苍蝇。
一提孩子,三顺媳妇一股汹涌的泪奔出眼,嗷的一声嚎了起来“:胖婶,你说俺哪错了,地里的活俺没落下,吃的喝的俺全紧着三顺,前年欠收,冬里没吃的,腿都肿,俺那6个月的襄襄让她奶奶给,给送了人,胖婶俺想俺那襄襄啊。。换,换了一袋面,一床被,就这床被还让婆婆给他小儿子结婚用了,俺本想着这回生个儿,长大了有个指望,地里给三顺搭把手,老了不能动了有个摔劳盆的,可俺这,这可咋活啊。。想想一直没露面的三顺,三顺媳妇越发哭的悲凉了。。注:劳盆,农村人死后一种封建习俗,一般由儿子摔,是指人辛劳一辈子,留有后代得个善终,不摔,无子不属善终,也就意味着无人送终。
三顺媳妇有一句,没一句数落,胖婶陪着抹着泪。这年月女人不易,男人更不易,拖持家口,繁重的庄稼活更让人连个喘气得空都没有。胖婶放下刚吃饱的孩子,拿布把席子擦了,又劝了几句,转身回家端了碗热水,水上面漂着点荤油花花,水里泡了张发胀的地瓜干煎饼,劝三顺媳妇吃了。一边揉着微微发疼的乳房,长吁短叹的回家了。胖婶娃都好几岁了,没断奶,每每回家都要撩起褂子喝上几口。那时候没有牛奶,爽歪歪,奶粉得到大城市里拖人买,老百姓买不起,更吃不起。六七岁光屁股大街上窜的半大小子回家撩褂襟喝奶常有的事。那时候的小孩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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