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录》免费试读_沈秋白一
楔子
这是一个求仙的世界,世人苦修道,只为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成仙之路。
仙,这一字代表了什么?
救世无上,万物创造,天下本源。
魔,这一字代表了什么?
惨绝人寰,灭绝一切,邪念滔天。
谁都亦可成仙,亦不可成仙。
谁都亦可入魔,亦不可入魔。
或许皆在一念之间。
……
一望无际的夜空中繁星闪烁,忽闪忽明。
恬静安和的林间,萤火虫飘来飞去,即便是那微弱嘈杂虫鸣声却也是听的人心神旷怡。
在茅草屋前,一对像是爷孙俩的老者与小孩抬头望天。两人的妆容打扮皆是可以称得上衣衫褴褛,令人不敢恭维。
那个小孩坐在小溪的独木桥上,双脚在水中里晃动着,蜻蜓点水般的频率使得水面荡漾着涟漪。爬伏在水面上的昆虫似乎并没有受到惊吓,依旧潜伏在原地,但是水中倒影的那一轮浑圆的明月在此刻却是随着波纹荡漾开来,晕开去远处。
“爷爷,你说天上的星辰为什么有的明亮,有的暗淡呢?”虎头虎脑的小孩歪着头对旁边的老者说道,纯真的眼睛里尽是这个年纪对世界该有的好奇。
“哦,呵呵,想知道啊,爷爷就告诉你。咳咳”
老者咳嗽了几声,笑了笑,同时卖了个关子,想勾起孩童的兴趣,不过即便他不这么做,孩童照样不会出现兴致不高的情况。
“据说一个星辰代表一个仙位呢,实力强的仙位当然要更加明亮了。”
深深陷进去眼窝的浑浊眼眸在星辰的照耀下仿佛也明亮了许多。
“真的是这样么?”小孩低头思索,许是得不出答案,便开口向老者问道。“仙不是传说中才有的么?”
“未曾见实那当然是传说了,可是爷爷曾经见过仙呢。你觉得它还会是传说吗?”
尽管老者的话听起来更像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颇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是孩童还是选择了相信。
小孩猛的抬头看向老者,与老者的浑浊相比,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这个年纪该有向往。
“那爷爷是在哪见过呢?仙长什么样子呢?是不是想传说中那样具有通天的法力呢?”
一长串的问题脱口而出。问的老者道竟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
“仙与普通人的外貌无异,若是不刻意表现出来,纵是大能也是看不出来的。”
“至于法力嘛,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如果没有他们恐怕就也随之破灭了。”
老者继续抬头望天,被小孩这么一问,眼中似乎多了点什么,心中思索着的到底是什么也无从知晓。
小孩挠了挠头,一双大眼看了看老者,又重新低下。
“怎么了?”老者察觉到了这一点,和蔼的笑着问道。
“爷爷,您还没告诉我,您在哪见过呢。”小孩认真注视着老者,等待他的回答。
“怎么,还不相信爷爷?想当年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纵贯江湖的人物,什么没见过。哈哈。”虽说是笑着,但眼角却有一滴晶莹在月光的闪耀下熠熠生辉。
小孩只顾思索“仙”一字,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触动了爷爷敏感之事。
“那爷爷,您说仙会长生不老吗?”
“哈哈,谁会长生不老呢,仙也不例外,或许他们活的比人久一些罢了,但不可能会一直存活下去的。”
小孩有些失望,没有了刚刚的兴致。垂头丧气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在水里晃动。
老者看他这幅模样,安慰道。“不过,仙有仙物,总会让自己尽可能活的更久一些。”
“真的吗?”眼中再次亮起光芒,一脸期望的看向老者。
“当然是真的了,爷爷何时骗过你呢。尽想着长生,一直活下去有那么好吗?”看到他这个反应,老者不禁笑骂了一声。
“当然了,长生的感觉一定很美好呢,”小孩的眼中充满了对仙,对长生的向往。“爷爷怎么样才能成仙呢?”
老者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鬓白的双眉稍稍皱起,双眼流露出思索之意。
小孩也不着急,就这么单手放在小腿上支撑着头,安静的看着老者。
“唔,想要成仙,就必须有一颗正心,需胸怀天下,行走于江湖之上,救济苦难之人,这种人被成为侠。”
“欲想成仙,需先成侠。侠者正心到达极致,天地仙位才会容你。到那时候,成仙或许只是一念之间。”
老者意味深长的说道,目中露出追忆。
小孩从水中将小脚抽出,水面再起涟漪,刚刚逐渐变得浑圆的明月此刻再次波澜不平。爬伏着的昆虫也没有再处乱不惊,快速向远处跑去。
“爷爷,我要成为一名侠客,然后再成仙!”声音铿锵有力,稚嫩之中却带着坚定之意。
老者并没有惊讶,只是笑了一声。“好啊。不过,侠者可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那爷爷,做一名侠者需要什么要求?”刚刚坚定的眼神在此刻也转变了成了疑惑。
“首先,最重要的是你的心。”
“嗯?我的心怎么了?爷爷,它很好啊。”小孩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
老者先是一愣,随后破口大笑道:“哈哈,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指的是你心中的想法。侠者就要心怀众生,切不可有其他歪门邪道的想法。”
“保持这样的心态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仅要经历各种考验,有些时候诱惑与情绪的失控,也有可能导致你的侠心崩溃。”
小孩低头思索这句话的含义,一个八岁的小娃子,还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下。又怎么会懂江湖的人心险恶,又怎么会明白诱惑无处不在。
“其次便是实力,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记住爷爷说的就行,日后。你就会知晓其中的真理了。来,坐下,再享受的坐一坐。”
小孩听完老者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可还是听话缓缓坐了下来。
动作迟缓,老者也是轻轻的笑一声,伸出干枯的手掌宠溺的摸了摸小孩的头。
第一章 刻苦
正值炎夏酷日,“吱吱吱”的蝉鸣声听的人心生烦躁,从上游流下来的小溪水略微有些浑浊,各式各样的兽类毛发漂浮在上。
“爷爷,我撑不住了。”
少年头顶,双臂,扎着马步的双腿之上都放置着一个木桶,不过里面的水已经所剩无几。可绕是如此,依旧让他觉得无比沉重。
毒日的熏烤,持久的训练。少年强壮裸露的上身与下身的布裤早已湿漉漉。只是不知是汗水的浸透,还是木桶里面的水洒到身上的。
“这才多久,比你昨天还差了一刻钟呢。训练这么久还是没一点进步。”苍老的声音从茅草屋中传来,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可是....可是昨天太阳没这么毒啊!”少年咬着牙,稚嫩的脸憋的通红,身体摇摇欲坠。木桶也跟着晃来晃去,感觉下一瞬就要掉落下来。
“正是这样,你的体质才可以更强。你不是要成仙吗?这么点磨难都受不了?云涯,你可别忘了八年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云涯脚下一个踉跄,木桶摇摇欲坠,身体也跟随着木桶的节奏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终于再也稳不住身形。“嘭”的五声接连响起。
汗水顺着面颊止不住的往下流,嘴里大喘着气,云涯觉得自己的四肢已经麻木了。全身酸痛,没有一点力气,就想这么安静的躺着。享受着唯一的惬意时光。
可事事不尽人意,恼怒的声音从茅草屋内响起:“臭小子,今天居然还没昨天坚持的时间长,一会吃过晌午饭,下午继续。”
云涯双目微闭,不去理会老者的话语,似早已习惯了。脸上似乎还有着些许微笑。
一顿简单的午饭后,云涯继续所谓的扎马步,下午要比上午好多了,毕竟没有了不近人情的毒日。汗水虽然依旧往下流,可这时候的云涯再累也要硬撑着。他真的不想再扎一晚上。
正在这时,赦免令响起。但却貌似是进入下一个酷刑。
“好了,不用扎了,练一下我教你的侠术基式。”老者从茅草屋走出,穿着的破布袍与手中精致的茶杯却是格格不入。此人正是云涯的爷爷云风。
云涯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道:“爷爷,你教我的的那套招式我都练了好几年了,倒着练我都可以做到。”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看到云风对自己怒目而视,心里不禁有点发怵。
“臭小子你懂什么,那套招式是每个侠者入门之式,日后不论是修炼任何术法都要依靠这套招式为根基来修炼。”
云风气的茶杯里的茶水都洒出来一些,云涯撇了撇嘴不敢再说些什么,唯恐爷爷再惩罚自己。
八年前是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成为侠者,要成仙。也就是那个时候。自己开始了魔鬼一般的训练。
八年经历了什么,云涯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扎马步,背着石头满山跑,陪着爷爷练所谓的侠术招式......听起来再寻常不过,可到底有多可怕只有云涯自己清楚。
“好了,不用休息了,现在来吧。看看你进步多少。”
一句话犹如一纸判决书。云涯无奈的站起来身来。
云风教给云涯的侠术招式确实是大陆普遍的基本招式,其他闻名大陆的各种术法都是以此为根基创造出来的。
大道至简,简简单单的几招几式却是诸多前辈大能仔细探究人的经脉穴位,耗费心血这才造就后世。
夕阳黄昏下,一老一少舞动着拳脚,同样的招式,那位少年却总是落入下风。
第二天早上,太阳从东方升起,一缕阳光透过林间照耀在茅草屋之上。小溪也不再浑浊,干净透明。从远处就可以一眼望到溪底。林间又响起蝉鸣与鸟啼声,生机盎然。
“起床了,懒小子。”苍老却又洪亮的声音响起。
云涯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向刺眼的窗外。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啊的一声,两眼一黑黑又瘫倒在床。
“今天不训练,带你见个人。”
听到爷爷说这句话,云涯感觉自己的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心里不禁拷问自己。这是真的?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好了?爷爷终于肯心疼自己了。
看到云涯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云风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云涯,这八年来,你的所作所为爷爷都看在眼里,别忘了你的初心。”云风凹陷的双眼望着他,缓缓开口说道。
少年一挺身板,大声回答道:“当然,云涯说的话绝不后悔”
云风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爷爷,我们要见什么人?”云涯不明白,八年时间每天都要自己刻苦训练的爷爷,今天居然要停止训练见其他人。不禁有些好奇到底要见何人。
“他是爷爷曾经救过的人,你以后要加入他的宗门好好修炼,早日踏入江湖,开始你的侠者之路。
“什么?爷爷,我没听明白。”云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慌忙开口问道。一只脚上前一步。
云风年龄已经过百,按照正常人的寿命,此时本该土埋大半。脸上布满了皱纹,那一条条曲折不均的像是墙上斑驳的印迹,爬满了面容,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可其身板却是看起来笔直不弯,凹陷的双眼带着浑浊与沧桑。干裂的嘴唇弯了弯。与以往的严厉相比,此刻露出了许久没有出现的慈祥。
“跟着我,你只是会耍个一招半式,你需要经历生死磨难才可以变得更强。待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你又何时去做一名侠者呢?”
云涯低下头,没有再开口说话。爷爷说的很对,自己终归要离开这里的。
“爷爷,您不能跟着我一起去游历江湖么?一起去救助苦难之人么?”
云涯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没有抬头去看云风,他怕自己的眼泪不争气,爷爷会对自己失望。
“爷爷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厌倦了江湖事事,只想安安静静待在这里,爷爷有点累了。以后的路你得自己走下去。”
云风慈祥的笑着,脸上略显疲惫之意,杂乱的皱纹挤压在一起,越发苍老。犹如老树皮一样。
云涯再次沉默,心里蹉跎许久。最终还是听从爷爷的话答应下来。
“那云涯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爷爷呢?”
云风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看向远方。一道长虹极速飞来。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做一件事就要把它做完。人刚出生就像一张白纸,最终画成什么样子,取决于他所经历了什么。”
“云涯明白了。”
长虹离近,一位看起来虽年六十有余却身姿挺拔有仙人之姿的老者呈现两人眼前。
踱步而来,手拿拂尘的样子令云涯有些恍惚,这不就是仙人么?
“万封让恩公久等了。”自称万封的那人上前一步,一挥拂尘,躬身歉道。
“无妨,此后,云涯就交给你了。”云风摆了摆手,毫不介意万封来迟之事。
“恩公交代的事情,万某自当妥善安排,还请恩公放心。”万封鬓白的双眉也不知为何皱了皱。
云风似乎没有在意这个细节:“云涯,你成为侠者的第一步就要踏出了,记住,做事多思考,要脚踏实地。不要想着有捷径可走。”
“嗯。”他的情绪有些低落,毕竟马上就要离开爷爷了,而且还是这么突然没有一点准备。
“人的一生很短暂,有些东西终归是要失去的,但不妨大胆一些,在以后的日子里,去爱一个人,追一个梦,完成一些别人完成不了的事情。尽量做到不留遗憾。”
云涯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说这些,但转眼一想,平常爷爷经常教导自己。倒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将云风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在云涯艰难的步伐中,两人终于踏上了征途。
一阵微风拂来,夏日青绿的树叶在此刻也落下几片。
老人望着远去的长虹,原本看起来硬朗的身体,在此刻似乎也变得有些羸弱。那阵微风轻轻的吹过其脸颊,再一次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许久,一声叹息声传来,老人踏着缓慢的步伐向茅草屋走去,浓郁的茶香味从内逸散出来。
云涯和万封飞至一半,万封便落了下来。
“前辈怎么了?”
“我们已经到了风云山,你在此徒步半日便可到达宗门,限时半日。”
云涯微微一愣,想了想万封也是为了考验自己,倒也没说什么。
“前山有野兽遍布,不过实力并不强。半日后,我在山门处等你。”
说完这句话,万封便腾空离去,渐渐消失在天际。
云涯望着面前荆棘遍布的山间小路,目露坚定之意。
“野兽我又不是没有猎杀过,可别小看人。”
随手捡起一个有着胳膊粗的长木棍,在手中舞动了一下,活动了一下身体,便沿着小路走去。
起初云涯也只是横扫一下荆棘,并没有发现什么兽类的痕迹,心中不免有些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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