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妖》免费试读_汀梓鹤

一 大武斗赛入场券

夜幕低垂，漆黑的暗潮漫过天边，直至塔顶最后一枚浅金色的亮点被淹没。大街上更加热闹起来，车辆、人群，川流不息。五色的灯光配合着路边的霓虹灯，在夜色里形成闪烁不定的朦胧光斑。

鸣笛声向远方飘去，没有人注意到在相同的时空，在自己身旁，正覆盖着另一个与此处无二的空间——虚无之境。

虚无之境内，一名大武斗赛审判者手负在身后，面具下的眉头挤在一处，满脸的嫌弃。

他身后，微微有灵力波动。不一会儿，波动处辟开一个黑洞，余力在空中荡开一层涟漪。一个同样打扮的黑衣面具人从中走出。

“怎么样。”来人冷声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让开一点，好让那人看清地上血泊横躺着的两人。“死了。”

“哼”来人冷哼一声，不屑道：“垃圾。”

另一人没说话，但表示默认，大武斗赛四年一次，四年中每年春季开始海选，选拔赛会淘汰掉一半以上的人。今年是四年里最后一季选拔赛，这两人是今年的炮灰之一了。其中规则只有一条：获得比赛资格。当一方认输时，另一方立即停止攻击。若无一方主动认输或弃权，比赛继续，死伤自负。

“虾米都死了，一条大鱼都没有。工作结束，走了”

“嗯”

两人迈进虚无之境的出口，身后那两人的身体随着出口的消失，渐渐化成血红色的齑粉，消散在虚无之境中。

而另一处，虚无之境内正散发着完全不同的气氛，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连空气都紧张地凝结成芒状。

上海群星分外安静，地上的星火却格外明亮喧嚣。上海外滩对岸，高耸的东方明珠与之遥望，仔细辨认才会发现，在塔顶，夜色中隐藏着两个人影。

塔顶，细密的轻雨如牛毛一般，夜色罩住两人。他们都是隐藏气息的高手，即使距离如此之近，也难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自身的存在都融于身边的环境，攻击只在一瞬之间。

一瞬间，“蹭”两人双双起跳，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掠影。由于精神力的高度集中，感官也在瞬间提高了好几个灵敏度。短短几秒的擦肩，他们的身体停在空中，身边雨滴被无限放大，雨滴落下的速度在他们眼中则被不断地放慢，甚至能透过细针粗的毛雨，看到对方映在其中的人像。

身体还停在空中，但两人几乎是在同时腰部双双使用力量，扭身给对方又是一个回击，一个身体仿佛被撕裂成为两个人，一人在拼命防守，一人在拼命进攻。

右边的男子白衬衫松开一个扣子，左臂挡住对手的一记攻击，看似位落下成。但就在那人松了一口气时，他眼里闪过一道青光，“一叶，障目”

听到男子不慌不忙地念出这几个字，对手猛然回神，一招攻击扑空，心里大道一声：“不好！”

他猛地撤回攻势，跳开五米。定神再看男子却已不见人影，心里大惊。

“这里”

背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男子已经绕到他的背后，擒住他的手脚，当他注意到时已经不能发出任何攻势了。男子一个剑指搭在他脖子上，这看似一个无力柔弱的动作，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有多吓人。简直像一把锋利的冰刃架在自己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仿佛下一秒就会齐齐割断自己的脖子，那一刻仿佛能预知到死神正一步步朝你走来。

连家的一叶障目，迷惑你的双眼，好似与高等弈棋者般使你不自觉落入对方设计好的圈套里。

“我，输了...”

审判者在一边观望着对立的二人，未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黑色兜帽戴在头上投下一片遮挡容貌的阴影，他视线扫过两人。

“不错，混沌家的俞尚祺，还有连家的连舒白。”他心里默默道，走上前，“大武斗选拔，第一百三十二场，连舒白对俞尚祺，连舒白——胜。”

连舒白闻言，松开俞尚祺。俞尚祺到达安全地，总算安心地呼出一口气。心道：舒白这小子，下手够狠的。

结果宣布完毕，一枚玉牌闪现在连舒白面前。

“一月后，大武斗初赛，罗马竞技场。”审判者说话言简意赅，给人感觉多一个都会死。

“了解，多谢。”连舒白接住玉牌，低头抱拳面对审判者。

面对连舒白恰到好处的礼仪，审判者又打量了下他不卑不亢的神情，颇为满意地点了下头，之后遁入茫茫夜色之中，再寻不到踪迹。

“老白，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放水。”那人恢复平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重重拍上连舒白的后背。

此刻虚无之境正因为比赛结束而消失，露出现实原本的样子，周围也渐渐嘈杂起来。

连舒白整理好衣服，扣上衬衫松开的扣子。明暗不清的灯光随着他的转身逐渐使他出尘的容颜显现出来。墨色的短发，眉目如画又不如女子那般阴柔，眉眼间不染纤尘，还有几分上位者的孤傲，令人不敢轻易亵渎。

“爪子，拿开。”他有些嫌弃地对俞尚祺道，“好歹骨子里是只混沌，这么不禁打？”

四年一度的大武斗，海选、初赛、复赛、决赛，一共四场。比赛时间根据赛事无限延长，全世界范围的玄武竞斗，是玄武界最大的盛事。但连舒白没想到，他海选的对手竟然是俞尚祺。

六界众生，人间界有修士，其余五界则有神、魔、仙、妖、鬼。五届中人混迹人间界，通过遵守六界的共同协定自由选择是否生活在人间界，他们中有人与人类结合孕育后代，那些后代中便有了一半非人的血统。修士，五界中人，与人的混血儿，这三类人具有普通人类没有的力量，他们所在的圈子被称为玄武界。俞尚祺祖上是凶兽混沌，有一半混沌血统。

“什么混沌，只有一半好不好！我妈可是个纯人类，老俞才是只混沌好不啦。”

俞家和连家祖上认识，算是世交，俞家祖上是凶兽混沌，而连家祖上则是佛前的一株青莲。俞尚祺和连舒白是发小，小时候什么摸爬打滚的损事儿没一起干过，但连舒白比俞尚祺正经，两家祖上喝茶时谈起觉得这应该是家学渊源问题。

“哼”连舒白对着他哼笑了声，拍开他的爪子。“怎么，嫌弃啊？俞叔要是听到，你得去关禁闭吧”

“嘿，我这暴脾气，还是不是兄弟了！”

“行了，徐叔在等我。你随意”

“你不庆祝一下？哎哎，听我说完啊！”

连舒白背对着俞尚祺摆摆手，直朝东方明珠下面倒下去。

俞尚祺：“喂！”

从高处坠落的感觉连舒白没怎在意，只是俞尚祺聒噪的声音渐渐远去，让他觉得耳朵终于清静了。

在空中一周身旋转，他双脚落地，稳且轻。管家徐叔周到地走过来，递上干毛巾和连舒白的西装外套。

“看来少爷是成了，恭喜。”

“海选而已。连家按律参加，不过省的武斗会那些理事没事找麻烦罢了。每次露完脸，他们总能安分一点。”连舒白拿毛巾拂了拂身上的雨水，套上外套，淡淡道：“走了”

“额，不等俞少爷吗？”徐叔为连舒白打开车门，不禁抬头望望塔顶，有些犹豫地问道。

“不用，他太吵。”

徐叔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明白了”

黑色的轿车驶离东方明珠，连舒白一路上盯着车窗外，但繁华的街市景象并没有入他的眼。他深邃的眸色就恍如这灯火之外依旧深沉的夜色，令人难以捉摸。他一手轻抵在鼻唇之间，另一只手把玩似地摩挲刚刚拿到的玉牌，拇指沿着纹络描绘出上面的牡丹花，那是中国参赛者玉牌上独有的标志。

“徐叔，打理一下。去罗马。”

知道是初赛的赛场，徐叔也不多话，只是回应道：“是”

说完，徐叔想到什么事，笑道：“小姐几天前是说准备去罗马吧？要不要和小姐联系？”

提到自己的妹妹，连舒白靠在车座上，叹了口气：“再说吧……”

“嘀”

一旁的手机响了下，选拔赛结果出来了，发过来的应该是入选者名单。他打开手机的自动模式，展开名单，浏览入选者名字。几十行过去，他除了看到自己的名字，平常耳闻，熟悉的名字也在榜上。“除了中国之外，日本、英美、意大利今年也多了不少人啊……”

中国是武艺、术式的发源地，选手在大武斗赛中多数列于强者那一列，在大武斗决策高层中国人也占据着难以撼动的地位。没想到四年过去，不少新秀都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

按着顺序往下看，看到连可岚的名字，他微微停了下，几秒后翻到下一页。

大武斗赛的入选名单不是自主报名，而是选手被动接受大武斗赛的通知。他妹妹身为连家的一份子，通过理所当然。

往下又翻了几页，他手定住。眯眼看着眼前蓝色屏幕上的名字，出声念道：“牧，良...”

“蓬莱家的老三今年愿意上场了？”

徐叔：“是。说来也奇怪，前年就应该收到大会通知，但大会却在通知期间没能找到良少爷。”

“呵，多少人为了大武斗的那一纸函邀打得头破血流，也就他懒得接，多了两年清静，今年倒是肯露面了？”

徐叔：“大武斗通知从未有过无法找到的人，也不知牧三少是怎么做到的？今年又为何愿意参赛了？”

连舒白的目光重新回到窗外，眼里明显多了一丝玩味。“谁知道呢？”，他在心里默默道：“兴许是在预选名单上看到某人名字了吧。”他嘴角扬起一个不经意的笑，神情微微舒展，一丝洞悉一切的舒爽游走在他天人般的眉宇间，纵他目中倒映万般锦绣都不如他这一笑倾倒众生。

二 最熟悉的陌生人

黑直长的恬美萝莉一上飞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蓝白色细条纹海军风连衣裙，每走一步，裙摆的荷叶边就微微波动，清新的海风仿佛随着她也一起进入了封闭的空间，远处还隐隐传来海鸥声。

连可岚抬起头，由于高温，水嫩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胭脂色。清秀的黛眉从眉尖自眉尾，由淡渐浓，眸光清澈，卷翘的睫毛像一把小扇，随着眼睛的眨动微微上下扇动。樱色的淡唇轻抿了下，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打开瓶盖喝了口水，唇上便沾上一层水润。远远望去，她侧身而坐，看向窗外，犹如山谷静谧处，深潭之中，月光倾斜笼罩下的一片睡莲。洁净、纯真，周身隐隐缠绕着一丝神秘的妖娆感不断吸引别人的目光，一旦盯上便再难主动离开。

“小姐，请问……”

终于，第一个大胆搭讪的人出现了！显然连可岚一直没关注飞机上的其他乘客，突然冒出这一声，她不由被吓了一下。但她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的，转过身，礼貌微笑道：“有什么事吗？”

“额...不知道我方便坐这里吗？”连可岚同他搭话，他心里很是高兴，不由脸上都有些泛红。

连可岚笑了，心想这关她什么事？“先生，您的座位号是多少？”

她笑起来甜甜的，露出两粒小虎牙。那男人的内心像天使降临似的，哪还多想什么，一口报道：“11c”

“11c?那这似乎不是您的座位呢？需要我帮忙吗？”

那人一听这话可算是回神了，心想这姑娘是真单纯，真的以为他在问座位的事呢？还是明知道他在搭讪，扮猪吃虎呢？但无论哪一个，他都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他可都听见旁边小孩子说了：“妈妈，那个叔叔好笨，连座位都找不到！”

家长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嘘，别乱说。”

他无奈了，叔叔？他敢来搭讪，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自信的好吗！

“对不起，请让让好吗？”

他搭讪失败，被误以为找不到座位，还被孩子叫做叔叔，这些导致他心情现在非常非常不好。原本要是谁敢现在插他的话，他肯定是没好气，但后面那声实在是声音太温和了，像三月的和风拂过细柳，他实在没法对这声音的主人发火，只有些不耐烦道：“干嘛？”

连可岚听到那人的声音先是愣了下，心想：不可能吧。然后移过视线，绕开眼前的男人，与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对上眼，不禁有些意外。男子看到她，眼里倒没什么意外，只擒着淡淡的笑意，这在连可岚眼里与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尽管来搭讪的男子对自己长相很自信，但看到眼前的男子还是不由自卑了。年轻男子眉目如画，眉眼间更游走着一种古老世家的清贵。蓝白拼色的休闲短袖衬衫，米白色休闲裤，五官清秀立体，谈吐也极有教养。他拿出机票，道：“这里，似乎是我的座位。”

“妈妈，这个哥哥长得好帅啊！”小孩子就是诚实，无论什么时候，天真的童言都是助攻的一把利器。

男人脸拉长了，年轻人倒是回头对孩子笑了下，说了声谢谢。他转回头，看看自己的座位，又颇为难地看看男人：“先生，你...”

“抱歉，走错了。”男人冷声道，他这辈子没这么倒霉过。

“哦，那您可以让开吗？需要我帮忙找座位吗？”

“不用了！”男人憋着大红脸，直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原来，知道自己的位置啊”年轻人坐下来，目光扫过那人不咸不淡说了一句。男人听到却觉得浑身一颤，一道极寒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过来。他立马回身扫了一圈，但什么也没看到。坐他旁边的人看他这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心里都道：“神经病。”

“牧良？”连可岚侧过身面向年轻男子，有些不敢相信，轻轻问了句。毕竟他们有五年没见了。

“好久不见，可岚。”牧良笑笑道：“有五年没见了吧？好巧”

“你要去罗马？参加大武斗？”

“嗯。”

“你呢？”

“一样。”

“...”连可岚

“...”牧良

连可岚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尴尬。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连可岚心里呵呵哒，参加大武斗，和她在同一个地方坐同一架飞机起飞去罗马，座位还和她连在一起。料想这个算无遗策，喜欢把什么都掌握在自己可控范围内，从小就和她那个哥哥一样喜欢一副大人模样的蓬莱三少牧良，他身上会出现这种巧合？反正她是不信的。

“咳，是挺巧的”连可岚移开目光。此时飞机已经起飞，穿过厚重的云层，再看时外面已是一片天蓝。尽管只能透过一面小窗看外面的景色，但天空却像一幅意犹未尽的画，边框之外的景色无尽延绵而去，在空中纵横的广阔感一下子撞进内心，连心境都不由变得宽广了许多。

“牧良”连可岚转头，一个牧良脸部镜头的特写撞进她眼里，着实吓了她一跳。不知什么时候，他托着个脑袋靠得离连可岚只剩一个回眸的距离，两人的鼻尖几乎要靠在一起，连可岚都可以看清自己倒映在他眼里的影子。她不由往后缩了缩，“你干嘛吓人？”

牧良叹了口气，正身坐回去，感慨道：“这么久没见，你倒是变矜持不少嘛。还记得以前你说，要是男女靠得这么近，是你你就亲上去。”

连可岚脸刷得一下红了，像个熟透的红苹果。“那是我多久前说的了！五岁的小孩亲你一下怎么了？谁让你以前装高冷，我都主动和你说话了，你就嗯，是的，可以...你说的字少得我都觉得可怜，所以我才给你一点刺激的，好不好！”

“是啊，给了我一点刺激，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当时我着实被你刺激到了。”牧良嘴角扬起一个笑，手托着头，修长的手指装饰着他俊美的容颜，那样子好讨打！

“老实说，那么轻车熟路，是不是亲过不少人，嗯？”

“滚！”

“哦？那就是没有喽，初吻啊？很好”

听到他低低的笑声，连可岚气得转过身，真想破功把他那张伪善的脸撕碎。

忽然，耳后传来一阵温热。牧良这个不要脸的，贴过来做什么？连可岚忍着，现在这个距离要是回头，肯定要贡献自己的嘴唇，她才不傻呢。

牧良见她身子僵直，强忍着不动，连耳朵根子都红了的样子，不禁又是一笑，真是不枉他大老远跑过来找她。

他的目光落在她颈上挂着的细银链子上，伸出食指把它钩出来。连可岚感到一丝外来的温度蹭过自己的肌肤，紧张地一怔。

“牧良五年没见，越来越不要脸了！想当年脸被她蜻蜓点水啄一下，都要愣神半天，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被什么玩意儿附体了？要不要去去邪？”

“还带着，蛮乖的嘛。”

“什么？”连可岚回神，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下去。

牧良拉过她放在里面的项链，温柔地勾过来，一枚像细丝藤蔓缠绕一圈的戒指躺在他手心。

连可岚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他说的是这枚戒指。“毕竟有特殊含义嘛……”

牧良又靠近了些，连可岚在一瞬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心跳瞬间加快了许多。他把项链从连可岚白皙的脖子上取下来，又把项链和戒指拆开。牧良看了眼连可岚，温柔地握起她的左手，将戒指戴在她左手中指上。

“订婚戒指要是好好呆在它该在的位置，今天就不会有闲杂人等靠近了。”

连可岚愣了愣，“啊，这个，我之前有朋友问过我戒指的事，我觉得每次遇人解释一次挺麻烦的，就做成项链带着了。”

“麻烦？我怎么不觉得。”

连可岚眼睛下意识一瞄，发现同款的戒指正老老实实在牧良左手中指上戴着。

“不麻烦的，以后好好戴着。还有，你那个朋友，该不会是个男的吧？”

“嗯”

“这样啊，下次见到认识一下。”对于这样多嘴又没眼力见的男人，他有必要宣誓一下主权。

“这次可能会碰到他，遇见了我介绍你认识。”

牧良挑了下眉，“他是大武斗的参赛者？”

“嗯，入选名单里有他。”

“是吗，那要是对手一定好好切磋一下。”

连可岚低头看着中指上的戒指，还是觉得好麻烦，眉间微微皱起。“要不，还是把它当项链戴吧？”

牧良拍了她一下。

“干嘛？”

“过来。”他手心向内，朝她招招手。

“嗯？”

等连可岚靠近了，牧良叹了口气。这姑娘这么天真，在外面漂了五年竟然还活着？他侧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连可岚跟触电了似的，愣在当场。牧良回到位置，眼睛视线对着她，认真对她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八岁。我和你订婚，是十六岁。丫头，我现在可是二十一岁的男人了，别用当年对青梅竹马的心态对我，我和你终有一天是要成亲的。”

连可岚又不傻，这种事她当然知道。可她从未有一天想过，那个一本正经的三少，会直接对她说什么。她现在有点懵。

但牧良似乎不准备放过她，给她喘息的机会，连可岚觉得牧良五年不见，极大可能让他做出今天这番举动的原因是：他不慎走火入魔。

牧良说：“我对自己的东西一向看的紧，不喜欢别人碰。”

“胡说！”连可岚终于堂堂正正同他对视了一回，“你有好多东西不都在我那，我可有证据呢！”

牧良听到这句，心情变得很好。他原当她要那些东西不过一时兴起或者和他赌气，没想到她还好好收着呢。

其实这一点牧良想多了，也不是全都好好收着呢，还是有一些经不住连可岚奇思妙想的牺牲品的。他笑得春风拂面，一句话掐断了连可岚自登机遇到他后第一个堂堂正正的视线。

他说：“你不一样，你也是我的。”他支着头，右手食指点上她柔软的唇，笑道：“当然，这里也...”

连可岚微笑，心中草原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㘈？怎么又来了一万只：他是谁？我在哪？我今早吃什么了？没错，今天太阳是从东边起来的。嗯...这货，我不认识！！！

由于牧良的出现，连可岚周围的背景都冒着粉红色。同他斗了一会儿后，连可岚只觉得大武斗赛海选都没这么累以及这么挫败。牧良看连可岚撑了半天，最终还是认输，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睡了过去。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由一开始不正经的调笑，后来的认真，逐渐变得温柔、专注，像是要把没见到她的岁月都补回来，但又怕自己太焦灼会吓着她，让她不习惯。于是只能静水长流，但这丫头可能有点呆，也不能太由着她。

他先是拿出手边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再轻轻拉过她，让她可以轻松将头靠在自己身上。一开始登机，企图搭讪的某人在被撒了一脸狗粮之后，发现连潜意识都在告诉自己有多么多余。

牧良坐在外面，身体正好可以挡住连可岚，同时也可以时不时对那些想入非非之人进行一个亲切的问候。一旁的孩子全程被家长捂住眼睛，正所谓非礼勿视。

当他简单料理了下本不该有的琐事后，凝神，目光投向飞机的控制室。他微微眯起眸子，目光比起谨慎更有一丝危险。

飞机控制室不正常的安静着，驾驶人员仰头昏迷在驾驶座上，一团黑红色的不明物体正不断变大，样子像极了一个胚胎。随着它跳动的心脏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它的模样也渐渐改变。像是一个由胚胎，到婴儿，到小孩，再到成人快速生长的过程。谁也不知道什么正在发生着，不久又会发生什么？只有牧良一人注意到，从刚才起，飞机飞行的轨迹有了少许的偏差……